我认为真理是无路可循的。不管你走哪一条路,借助什么宗教,什么宗派,都不可能接近真理。这是我的观点,我绝对无条件坚持。真理是不受限的,没有条件的,走任何一条路都趋近不了,所以也是无可组织的。所以我们也不应该建立组织,来带领人或强迫人走哪一条路。如果你已经了解这一点,你就知道组织信仰是多么不可能。信仰纯粹是个人的事情,无法组织,也不可以组织。否则它就是死的,就僵化了,于是就变成教义,变成宗派,变成宗教,然后再加给别人。全世界每一个人都想这样做。那些懦弱的人,只是一时不满的人,把真理集中起来当玩物玩。但是真理却是抓不来的,反而是个人必须努力爬升才可能企及。你无法把山峰搬到山谷。要爬上山峰,你必须经过山谷,不害怕危险的悬崖,从陡坡爬上去才有可能。你必须向真理爬上去,而不是真理为你“走下来”,为你而组织。人对于观念的兴趣,主要是组织在激发。可是组织只是从外在激发这种兴趣。这种兴趣并非出于热爱真理本身的缘故,而是由组织激发的,因此毫无价值。组织变成了会员轻易就能够适应的架构。组织中人不再努力追求真理,不再努力爬山,却取巧地挖掘壁龛,把自己放进去或者让组织把自己放进去,然后认为组织自此便会把他们带向真理。
因此,就我的观点,这就是明星社必须解散的第一个理由。尽管各位或许愿意另行成立社团,继续隶属于什么追求真理的组织。但我自己已经不想再隶属于任何精神类型的组织。请各位务必了解这一点。能够让我到达——譬如说——伦敦的组织(交通工具),我愿意运用。这种组织完全不同。它是纯机械的,譬如邮政、电报就是。我愿意利用汽车、轮船旅行。这种东西是物理机器,和灵性完全没有关系。所以,我认为没有哪一种组织有办法引导人走向灵性。
一个组织若是为这个目的而成立,就会使人依赖,软弱,束缚人,使个人残废,使他无法成长,创造自己的独特。但人之所以独特,却全在于自己发现那绝对的、毫无条件的真理。这是我——正好身为社里的首席——之所以决定解散明星社的第二个理由。这完全是我自己决定的,不是谁说服我的。
这没什么大不了,只因为我不要有信徒而已。我是认真的。你信从了一个人,从那一刻起你就不再信从真理。你们是否注意我的话,我并不关心。我要在这世上做一件明确的事,而且我要全力以赴,毫不动摇。我只关心一件根本的事,那就是使人自由。我想使人挣脱一切牢笼,一切恐惧,不再创立宗教、新宗派,也不再创立新理论、新哲学。那么各位自然就要说,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还要世界各地到处跑,继续发言呢?我要告诉各位为仕么:不是因为我想要有信徒,不是因为我想要特别拥有一群门徒。(人总是爱与众不同,但其实他和别人的差异多么猥琐、荒唐、可笑!我绝对不鼓励这种荒唐。)我没有门徒,没有使徒——不管在俗世,还是在精神领域都没有。 我也不是为了金钱,为了想过舒服的生活。舒服的生活确实吸引我。但是如果我真的想过舒服的生活,我就不会到营地来,就不会住在这个潮湿的国家!我讲得很率直,因为我想一劳永逸。我不想年复一年讨论这种幼稚的事情。
一位新闻记者访问我,认为我把一个有几千名会员的团体解散非常不得了。对他而言,这是一次伟大的行动,因为他说:“你以后要做什么?要怎么谋生?你以后不会再有人追随,有人听你讲话。,’但是即使只有五个人愿意听,愿意活,愿意瞻望永恒,那就够了。拥有几千个信徒,可是这几干名信徒却不了解,心里充满成见,不。想要新气象,只会把新气象扭曲成适合他们那浅薄的、沉滞的自我,那这几千名信徒有何用?这话如果说得强悍,请各位不要误解。这不是没有慈悲心。你去看医生,要求他替你动手术。他替你动手术虽然让你很痛,但他岂不慈悲?
P86-87
这是一位非常严肃认真的人,他热切地想要去发现真相,完全没有预设模式,他只是纯粹依照实相来生活。
——李小龙
在我的生命历程中,克氏教诲是我不再变心的真爱。它的分量太重,它的影响太深,它强大耀眼的光束,几乎照亮了内心每一个阴暗的角落。
——胡因梦
我的一生当中,克里希那穆提对我有极深刻的影响,他帮助我突破画地自限的藩篱,获得永生的自由。
——狄巴克·乔普拉
(《不老的身心》、《欢喜活力》作者)听克里希那穆提演讲,就像在听佛陀传法,
如此的力道,如此原创的大家之言。
——阿道司·赫胥黎
(英国著名作家,《美丽新世界》作者)
克里希那穆提是能完全摒弃自我的人,能认识克里希那穆提比认识其他任何人都要光荣。
——亨利·米勒
(《北回归线》、《南回归线》作者)
我认为克里希那穆提为我们这个时代所带来的意义就是:人必须为自己思考,而不是被外在的宗教或灵性上所左右。
—— 范·莫里森
“松舍”前的胡椒树被一股突袭奥哈伊的旋风吹倒了。
象征高人成道的这株壮硕古树的残根,创发出了蓬发般的新绿,然而姿态有些突兀,无法逆料它将长成什么离奇的模样。
三十多名来自海峡两岸的中国友人,从“堕落的天使之城”驱车抵达克氏基金会。他们安静地围坐在阅览室,共同观赏介绍克氏生平的录像带。负责解说的我,被浓雾一般的时差整个笼罩,眼皮重得几乎抬不起来,但荧光幕上那张俊美得令人惊骇的容颜,仍然能适时警醒沉沉入睡的心。
十年了!巧遇克氏教诲至今已经一个“decade”。从初期彻头彻尾的震撼到执著到深化到放下到融入,恰似《羯陀奥义书》中的警训——接近伟大的导师,才察觉道途之艰辛,其中的岔路,宛如剃刀边缘。
即便是再清澈、明晰、无疏、无漏的奥义,仍然可能被解读者的自我错诠误释。
自我的河床上布满了野心、期望、奋力、动机和先入为主的成见,这些大大小小的巨岩和卵石,阻碍了湍急的流水,因此解读者无法与去执的洞见之河合一,也无法纯然聆听这富有强烈情感的交响乐章。
人性的深度就埋藏在无我与空寂的大能中,这股大能的精神示现是一种非目的取向的爱,而头脑和思维的活动却是非爱的。克的教诲虽然总是透过密不漏风的逻辑推演和对话式的探索过程揭露真理与真相,其精髓则是那全神贯注的同体之情。解读者如果只停留在文字话语的层次,便堕入了智性上的满足,继而可能滋长精密的诡辩、自圆其说的批判与论断,随时握着一把究竟真理的巨尺,度量众生的不智与悲苦,在否定之道上流连忘返。然而否定之道并非“否定”一切,洞见也绝不等于批判;前者是彻底“放下”意识中自我的造作,后者则是在彻底放下造作时所出现的悲智。
习惯于挣扎的自我一旦“企图”达到贤者指出的无为,极容易遁入无感与冰封。如同心理医师大卫·兴伯格所言:“克氏的追随者倾向于将一切放在冰块上。”然而无为并不是什么都不做,它是一种与所观之物合一的觉知,日常活动照旧进行,谋生形式无需改变,业力的驱动也不假以压抑或否认,而只是随观着因缘互动时意识中生起的各种反应。
随观是对自己的思想和感觉永远保持警醒,而且全神贯注于它们的内涵,洞悉每一个念中之念的本质。这样的随观与传统佛法的内观、观照或参话头是旨趣相异的;后面三种途径都是从自性的次元俯瞰意识活动,任其生灭,而不假以深入探究。然而克氏阐述的随观却需要把思想、情感的所有内涵都看清楚,在穷其究竟的过程中,产生对心意识的深刻理解。
超个人心理学大师肯恩·威尔伯曾经坦言,十五年的禅修和数次由禅师认证的“见性”,并没有治愈他内心的阴影,他时常利用禅坐规避情感或情绪的问题。当他面临生命最艰苦的磨难时,仍然得求助于心理治疗的揭露技法。克氏的教诲就是一种揭露的过程,一种有别于心理治疗的彻底揭露。心理治疗通常涉及理论、派别、时间、过程与自我的渐进改善;克氏的教诲则更积极地挑战时间、过程与自我的真实性。
一九七五年的四月底,克氏在纽约会晤了二十五位精神科医师,其中不乏弗洛伊德、荷妮、苏利文与罗杰斯的典范追随者。克氏首先探讨的议题是:恐惧的根由到底是什么?他指陈,心理上的恐惧其实源自于思想以及“变成”的欲望;思想一旦止息,恐惧也就自然消除了。在场的某位医师提出“不思想便无法成为人”的笛卡儿式观点,克氏鼓励大家探讨“没有思想才是真人”的可能性,并更深一层地直指——存在感的本身就是恐惧的根源。这种超越思想,超越时间感与自我感的治疗创见,令与会的医生们在耳目一新的震撼之余,不得不考量集中焦点于自我、存在与变成的心理治疗的妥当性。
有许多不求甚解的人,误以为克氏的教诲落入了文字禅的窠臼,相反地,也有许多人误解克氏为反思想、反道德、反科技的偏空之师。克氏直指真相的表达方式,确实容易引起以偏概全的论断,譬如他曾经说过责任之中并没有爱,于是习惯逃避责任的人,便以此说来合理化自己的倾向。但是在爱伦·安德森与克氏长达二十个小时的对谈录像中,你却赫然发现克氏不但强调责任的重要,而且将责任由个人转向了全人类和整个地球。安德森教授在《克氏百年纪念集》中曾经撰文说明,克并无意抹黑“思想”,他非难的不是科技、思想和知识,而是人类对科技、思想与知识的误用或滥用。精打细算的思量与冥想式的深思可以是互惠的,它们并不是对立的两股力量。
我十月曾经在布洛克伍德公园克氏基金会巧遇玛丽·津巴乐斯特,这位护持克氏二十年之久的年迈长者,当时正在撰写另一本有关克氏的传记。她在早餐时与同桌的英国夫妇以及我谈到克氏教诲和佛法的异同,她询问我的看法,我的回答是:没有相左之处。玛丽的表情在力持友善之下,难掩失望与微愠,她转头继续和英国夫妇交谈,以极为婉转的方式阐述克氏教诲的博大精深、无与伦比,但我的心中仍然将克氏与佛陀放在同一个天平上。
早在一九五。年代初期,当印度瓦拉那西的学者们初次听到克氏的教诲时,其中的佛家学者认为他传达的是正宗佛法,吠檀多学者则认为他说的是吠檀多哲学,佛家学者优帕迪雅觉得他的话更像龙树中观。多年过后,优帕迪雅已经无法以任何言语描述克氏的教诲。
隶属藏密系统的桑督仁波切,曾经与克氏进行长时间的哲学探讨。起初他习惯性地以佛家观点来理解克氏的见地,但总觉得不安。后来他试着以毫无成见和局限的态度,从空性中聆听克氏的话语,才逐渐识出佛陀与克氏的异同。基本上,佛陀永远从两种层次——相对与绝对——因机施教,而克氏从不落入相对次元,他的话永远发自于无我的绝对境界。佛陀采纳思想、准备动作与渐进的转化过程帮助众生成长;克氏却认为这样的途径太遥远,人们必须当下自发地产生转化与突变。仁波切指出,从绝对真理的角度来看,佛陀与克氏都主张转化与突变的那一刻是没有时间性的,洞见就是洞见,不论你的立足点落在哪一边。他们也一致认为在洞见之中,思想没有可以扮演的角色,因此所有的思想都必须放下,此外他们采用的都是否定之道,因为实相无法言传,他们只好否定或放下所有的概念、意念与想象,让人们能如实见到他们的发现。
以短短的几千字为《全然的自由》写序,对我而言是一件极为勉强的事。要写,就该好好写上一整本书。在我的生命历程中,克氏教诲是我唯一不再变心的真爱。它的分量太重,它的影响太深,它强大耀眼的光束,几乎照亮了内心每一个阴暗的角落。这位全然无私、诚直得令人心恸的导师,带给未来人类的影响,可以预见将是一代甚于一代的。每隔一段时期,重新拾起过去翻译的克氏著作,总是能映照出未充分显相的惑业。每一句被一笔带过,未经深思的洞见,也总是能再度提醒你“留意!留意!”如同《克里希那穆提百年纪念集》中七十多位曾经受惠于克氏的友人,我必须承认他的教诲是我人生中最大的震撼。
至于奥修,我想到目前为止,人类还没有发明一种足以将他和克氏摆在两端的天平。克氏的字里行间没有任何彩饰,奥修的言辞之中尽是魅力。
真知灼见之人一向是诚恳的,自古迄今都是如此。
(作者为台湾知名作家、演员)
克里希那穆提著廖世德编译的《全然的自由(Ⅰ克里希那穆提要义)》全面介绍克里那穆提一生教诲的言论,也是一部广泛而根本的作品集,总括他一生中不同阶段对自我、冥思、爱、冲突烦恼、生死奥秘、世界和平、人类幸福等的真知灼见。
克里希那穆提著廖世德编译的《全然的自由(Ⅰ克里希那穆提要义)》是唯一全面介绍克里那穆提一生教诲的言论,也是一部广泛而根本的作品集,总括他一生中不同阶段对自我、冥思、爱、冲突烦恼、生死奥秘、世界和平、人类幸福等的真知灼见。其中的篇章,有的选自其早期在世界各地的演讲,有的选自其生命后期的日记、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