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院,沿街是一排二层的青砖青瓦小楼,看这小楼和大门洞的气势,在旧社会一定是一个衙门口什么的,非一般百姓的住所。
大门洞开在小楼的中间,大门的上方和两旁都有房间,进人大门就像经过城门一样,这是一个威严、阔大的门洞。
两扇黑漆大门,颇有气派,门板足有十厘米厚,外面包有铁皮,铁皮上钉着密密麻麻的大个圆头铁钉。
大门的上方,一幅石质浮雕门楣:两条巨龙,在浪花飞扬的海水映衬下,张牙舞爪,盘旋飞舞,争夺一颗火焰飞腾中的宝珠。
院子中间的两排青砖瓦房,将大院分割成了类似于一个两进深的四合院,前院稍小,后院很大,同时开进几台卡车都磨得开。
院子的东、西、南三面,全是青砖瓦房,家家户户都用木板木条之类,在门前夹了杖子,围起一个小栏。在这小天地里,种上些苞米、向日葵之类的农作物及供人观赏的草花。
大院共有五十多户人家,十一二岁的半大小子,少说也有几十个。孩子们上学,分上下午两拨,都是半天班。老师留的作业也不多,孩子们有的是时间淘气。
他们在大院里、大街上,甚至结伙跳墙到公园里打弹弓子仗玩,淘起气来简直是昏天黑地。
一天下午,几个孩子在院子里“打衙役”玩。
这种游戏是用砖头摆成两排,前排一溜儿立着三块砖头。中间的那块代表县官,左右两边代表衙役,后排立着两块砖头,一个代表聋人,一个代表县官老婆。
六个人玩。每人打倒一块砖头,分别取得不同的角色,余下一人没有角色的便是“小偷”。于是“县官”升堂,大喝一声:“左衙役右衙役,把小偷带上来!”
左右衙役一声答应,把“小偷”抹肩头拢二臂押了上来。
“县官”问:“你偷了什么?”
“小偷”故意说一些粗话气“县官”。
“县官”便假装大怒:“混账!左右衙役给我上刑!”
上刑的刑罚有:“割韭菜”,就是用一只手拽着“小偷”的头发,另一只手掌在头发上作切菜状往下切,疼痛感的大小,取决于“小偷”的人缘和左右衙役下手的力度。
这时候“县官老婆”可以往上加用刑的次数,比如说,“县官”罚十下“割韭菜”,“县官老婆”可以随意加次数。
“聋人”不许说话,一说话就算退堂。但他可以用手势示意减少刑罚的次数。“小偷”如果不走运或是人缘不好,要受很多次刑罚。比如还有“推跨车”,“小偷”双手扶地,衙役一人抱着一条腿往前推。
“捏酸枣”,衙役用大拇指或大拇指和食指按捏“小偷”的鼻子。
“捏耳上下记”,就是用手捏着耳朵上下拽。等等。
这群“打衙役”的小孩儿玩得正高兴,忽然一个外号叫“猴蹦”的小孩儿手里拿着一把弹弓跑来了。他冲着正在升堂的“县官”说:“‘大虎’,道北院打咱们来了!”
这个叫“大虎”的少年名叫张志刚,大概有十二三岁的年纪。
他问:“为啥打咱们哪?”
“猴蹦”:“我和刘三、刘四他们在大街玩儿,道北院的撩闲。”
“大虎”:“他们有多少人?”
“猴蹦”:“十多个吧。”
“大虎”说:“走,削他们去!”
他们跑到大门旁边,刘三、刘四还有“小尾巴辫儿”“大嘴巴”等都猫在大门洞两侧往大门外看,这时大门已紧紧地关上了。
“小尾巴辫儿”他们见来了援军就要往外冲,“大虎”说:“别着急,‘大嘴巴’你带刘三、刘四上房,往下扔石头打他们,然后咱们再冲出去。”
“大嘴巴”带着刘三、刘四跑回后院,从厕所门口的墙头,上到厕所的房顶上。再从厕所房顶,上到大院隔壁印刷厂的房顶,最后来到了临街的小二楼顶上。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过铺着瓦片的房顶,来到了位于大门口的“女儿墙”边,往下一看,大门外十多个十几岁的孩子,有的拿着弹弓,有的拿着小石头,有的用脚踹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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