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霹雳划破了密布的浓云,宛如夜空陡然睁开了一只闪闪发光的眼睛。
远处传来隆隆的雷声,空气闷热又黏稠,连知了都收敛了翅膀,一声不吭。不一会儿,一场暴雨就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狂乱地拍打着草丛和树木,将道路冲刷得干干净净。雨水落在地面,又汇聚成一股股水流,向四面八方奔涌而去。
然而,这一切却被厚厚的玻璃隔离在外面。
珀仁医院的病房里,监控仪器的红灯不时闪烁。在这里,温度恒久不变地设定在25摄氏度,没有风声,也没有雨声,只有一尘不染的白色病床,以及床头无数个大大小小、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药瓶。
床上蜷缩着一个穿病号服的少年,他十分消瘦,两只大大的眼睛仿佛着了火似的,一直瞪得滚圆。少年长时间地凝视着天花板,好像那里藏着什么问题的答案。过了很久,他才合上那鸟羽般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仿佛进入了梦乡。
少年似乎是安静地睡着了,他也许不知道,一个小时之后,有一辆香槟色的流线型轿车幽灵一样悄然停在医院门口。一位戴着口罩的年轻医生不慌不忙地推开车门,从里面钻了出来。他单手提着一只颇为沉重的药箱,虽然被口罩遮去了一半的面容,但那看上去极为恬淡的目光却有一种无形的吸引力,不禁令人想起旋涡般无边无际的星空。
“珀仁医院801号病房。”
年轻医生把字条交给前来迎接他的人。
“您是今天回到本市的吗?”接待他的主任医师激动地问道,“我拜读了您在CIOMS理事会期间的所有研究成果,又和其他医生一起观看了手术实况录像。能请您明天来院里给大家开个讲座,谈谈人类生命的测量和赋值方面的最新动态吗?”
“飞机晚点太久,我这会儿有点累了。”戴着口罩的医生非常礼貌地说,“明天我会请助手给您答复。现在,我们还是先去801号病房看看那位病人吧。”
“唉,说起这位病人,还真是让人头疼啊。”
“怎么呢?”
他们俩一前一后走进电梯。
“这孩子从小就染上了这种怪病。自从送到医院以后,我们先后组织了好几轮会诊,又专门邀请外国专家前来看诊。可是,不仅始终无法确诊,病情还在持续不断地恶化。这孩子心地善良,人缘特别好,总是笑盈盈的,别的病人遇到困难了,他会鼓励他们。家属送饭来的时候,也都愿意帮他送一份。护士们听说他得了治不好的怪病,都哭了起来。最近愈发严重,不仅人瘦得厉害,体重直往下掉,连话也不怎么爱说了。更糟糕的是,每天都有一段时间处于间歇性昏迷状态……”
“那么,迄今为止,你们都使用过哪些治疗方法呢?” 主任医师从手上拿着的文件夹里抽出一份病历,恭敬地递给戴着口罩的医生。
“您看,常规的治疗方法我们已经全部尝试过了。包括曾经一度怀疑病人有肌无力症状,也注射过几个疗程的免疫抑制剂,不过并没有见到任何缓解。后来症状竟自然消失,我们也就排除了这种可能。”
年轻医生接过病历,仔细地一页页翻看。主任医师充满期待地看着他,但年轻医生却没有立刻表明自己的意见,甚至连一点细微的表情变化也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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