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秦素珍所著的《小马的故事》发生在东北，养育了小马童年以及青少年时期的小马，给了她坚强慷慨的性格。小马在域外30年的生活，使她有机会和养育她的文化拉开距离，那些曾经的生活场景，人与事，那些孩提时懵懂的疑问，青春时刻骨铭心的烦恼，成年时的爱与被爱，成熟时豁然的思考，都使她对生命一往情深。意识流的叙述，充满回忆的日记体手稿，哲思的小诗，风格独树一帜，文字语句别具一格。偶有几首小诗，摄住了中国与德国语言的独特韵律。

由秦素珍所著的《小马的故事》中讲述一匹小马的故事，在小马的脑海深处有许多记忆的碎片潜伏着，偶尔浮出海面。随着小马变成老马，这些碎片的意义逐渐清晰，它们就是小马的生活，就是她的生命。那些一去不复返的生活场景，人与事，那些孩提时懵懂的疑问，青春时刻骨铭心的烦恼，那些成年时的爱与被爱，成熟时豁然的思考……构成她独特的生命体验，实际上就是她独特的生命。老马写出小马，那些看起来偶然的故事是最可以信赖的时刻。

正文

她打开柜子开始看那些《大众电影》杂志，似乎都看过一百遍了，百看不厌应该就是这么来的。那上面的人，男人和女人，小马是在这本杂志上才开始注意男女在什么地方是有别的。以前她只觉得父亲和母亲是有区别的，另4的人只分远和近、老和小、认识和不认识。在认识阶段上有了提高以后，她并不清楚具体的内容。她把杂志又看了一遍，准备放下时突然觉得，那杂志上的女人和她见过的不一样，是因为她们的衣服合身，小马甚至觉得有点儿瘦，她们是不劳动的，所以挺着胸、昂着头。小马见过的是洗衣服、做饭、捡煤核儿、上课和伏案的女人，她们的背是向前弯着的。小马不能想象不劳动的人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已经八点多了，小马开始害怕，她打开收音机壮胆。她开始在中波上找台，每找到一个电台，她就看看那个绿色猫眼的变化。小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坚信那个大收音机里应该有一个类似木偶一类的东西在里面操持这个猫眼的变化，否则那个绿色的猫眼怎么能说变就变呢？短波上的台，一个挨着一个，一个压着一个，那个说话的人说了半句，就被音乐盖住，同时又有另外的一个声音搅和进来，还有外语呢，肯定是俄语，那些人住得离这儿这么近。随着小马的手，收音机吱啦吱啦地叫着，她心想可别拨到敌台上，小马迅速地从左拧到右，从右拧到左。“扑通！”一个声音从厨房传过来。她跳起来躲到门后，两眼眨也不眨地从合页处看着通向厨房的小走廊。厨房的窗户前摆着那么多瓶子，如果他是从厨房的窗户进来的，打开窗户的时候，肯定会把瓶子碰到地上，而“扑通”声说明他已经跳到地上，只需要三四步就会到屋里，只要他随手把门关上就会看见门后失魂落魄的小马。小马一动不动，不敢喘气。她看不见表，不知道还有多长时间到十点。十点，你快点到吧，父亲说过今天十点回来。她试着用鼻子呼吸，如果他把她的嘴堵上，至少她可以用鼻子呼吸，今天鼻炎好像不那么重。时间你在干什么呢？如果你快点走，缩短到十点的距离……但是那个“扑通”进来的人肯定也在争分夺秒办他要办的事情。绝望中，她忽然希望时间停下来，虽然父亲的归来将不再成为可能，但是那个人也许因为时间的停滞而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对，他正在朝另外一个方向远去。她死死地透过合页盯着通向厨房的走廊，慢慢地坐在门后的面袋子上，渐渐的一切变得模糊起来，她觉得身体下面一阵温暖。

“你怎么不到厨房的桶里小便呢？”小马被父亲轻轻地叫醒，“你看你的裤子到处都是白面。赶快上炕睡觉。”

半夜里，小马被厨房里急切的说话声弄醒，透过虚掩的门缝看见父亲正在给母亲用纱布包头，血从她的左脸往下流着。小马打开门。“睡觉去！”小马站那儿不动。“没事，睡觉去吧。”小马继续站着。“李奶奶家出事了，我走得太急，头刮到前院刘大爷家的小棚子檐上了。”妈妈个子太高也太马虎，事情肯定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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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岛的对面是非洲大陆，是大西洋上的一个小岛，中文名字叫富埃特文图拉岛，西班牙文Fuerteventura，行政领属权是在西班牙人手里。下了飞机坐上公共汽车，一路上你看不见任何绿色植物，远处海拔很低的山脉光秃秃的，公路质量很好，在上面跑的车很少，公共汽车在平缓的公路上急速行驶，绕过一个山坡时，映入眼帘的山依旧是光秃秃的。公共汽车行驶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在一个小公共汽车站把我们放下，徒步十几分钟，我们越过一个小山坡，眼前是一个小小的大约方圆五干平方米的绿洲，有三个小白房子站在那里等着我们这些既不疲倦，也没有一路风尘的旅客。

岛上居民约一万人，他们有几种美食，一是炸小青椒，这种青椒也就三厘米或四厘米长，撒上大粒盐，吃的时候拿着青椒的把儿，一口咬下去，非常美味。还有一种老百姓常吃的是用海水煮的带皮的小土豆，食用时配有名扬四海的三种汁，汁是按红色、绿色和白色三种颜色分的，可任选其一，非常美味。还有就是在放有大蒜的油里烤出来的虾，非常美味。实际上这三种小吃是西班牙人带到这个小岛的。

这里没有任何自然资源和人文资源，饮用水是从别的地方运来的，这里不长蔬菜和水果，这里只有大海和蓝天，这两样东西招徕了欧洲人来这里每天过着颓废的生活。假如没有欧洲人，这个小岛就是一个没有任何价值永远荒芜的地方。

二〇一四年十二月二十二日，我第四次来到这个小岛，这次我决定永远告别这个小岛，因为这个小岛曾经和那遥远的在记忆里已经开始模糊的爱有关系，和不得不失去的爱有关系，和追求某种爱有关系，和最后得到的是不是爱尚无定论有关系。我带着我的地狱和我的天堂数次在这里徘徊，现在我把它们放下。

二〇一五年一月三日 于富埃特文图拉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