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涛声,一九三九年六月生,江苏常州人。研究馆员,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
在中国内地及香港地区、美国发表小说、散文、文艺评论两百多万字,作品多次被《新华文摘》《小说选刊》《小说月报》《中外书摘》等多种期刊转载,短篇小说《再见千岛湖》获《小说月报》第八届百花奖。有作品和论文编入全国高等职业学校语文读本及高级中学地方语文教材。入展、发表美术、书法作品两百余件,发表书画论文多篇。书法作品被人民大会堂等多家单位收藏。四次在国内外举办个人书法展览。出版文学类专著十本、书法作品选及书法字帖五本。被国家知识产权局聘为中国知识产权文化大使。《梨花梦》是该作品之一。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中期,苏南阳湖西畔苏墅一带,陈玉姝和柯正华等一批农村青年走出高中或大学校门,面对“商品经济”大潮冲击引起的价值观剧变,各自采取不同的生活态度,演绎出了不同的人生轨迹……小说注重人生意义和价值的再认识,启发、鼓励具有文化知识的农村年轻一代,摆脱小农思维、狭隘心理,提高思想、道德、情操,放远目光,拓开视野,提升境界,做有责任有担当的“大农民”;也期待改革的进一步深化和健康发展。是一部青春励志小说。
陆涛声著的《梨花梦》还展示了几个男女青年爱情婚姻的曲折经历,提倡婚姻、爱情观重视理性审视与把握,辨析情爱格调的高低、雅俗。小说心理描写细腻,情节感人,也是一部现实主义爱情小说。
其中描写的水乡风光优美、清丽、雅致,反映了苏南湖滨乡村独特的地域历史文化背景和别致的民风乡情,溢浓浓水韵,含淡淡乡愁。
引子
正读高中一年级的柯正华挨了学校的处分,是因为同村的女孩陈玉姝。
这事发生在陈玉姝初中毕业考试前。
那还是人民公社时期,不少人家常常为口粮短缺发愁。他们村附近湖堤外有一个县办的副业场。春、夏、秋三季,村里不少孩子常在夜里成群结队,摸黑去偷紫云英、青蚕豆、南瓜、菜瓜、香瓜,作些补充。他们活像一支支游击队,有人到副业场值班人员守着的棚子前去侦察,有人作灵活、果敢的指挥。虽说是偷,满载“胜利果实”回村后,就不再保密、隐瞒,还会嘻嘻哈哈向人炫耀,你一言我一语把“战斗”的经过当故事讲给别人听,有时还手舞足蹈表演一番。
初夏的一个黄昏,陈玉姝洗好全家人洗澡换下的衣裳,复习迎考,有道数学习题不会解,白天放学时约好的,要去请柯正华帮解。正要出门,遇上几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提着篮子从门前经过,她们一窝蜂地去县办副业场偷瓜。陈玉姝本是乖乖女,不像那些撒野的孩子,从不参加那种“游击”活动。这回,那帮疯丫头嬉闹着硬邀她同去。她很害怕,也与柯正华约定复习功课,不肯去。女孩子们又是讥笑又是激将,揪住她不放,说很快就会回来。她脱不开身,被硬拉着去了。
县办副业场在湖堤外,离村子约两里多路,是芦滩围垦出来的,四周也围着防洪堤,跟湖堤隔着一条两丈来宽的河沟。河上有一座木桥,有人守着。少女“游击队员”当然不能从木桥上通过。在离桥二百米处,还有一道让水淹没的老坝。她们六七个人就从这里蹚水而过。
这回派出的“侦察员”没有摸准“敌情”。她们刚下瓜田,就被副业场值班的守夜人发觉。守夜人的手电筒一照,她们顿时像一群受惊的雀儿,一齐撒腿逃跑。“老兵”们一慌,都只顾自己,纷纷涉过水坝,越过湖堤往村里溜去,忘掉了头回上阵的“新兵”玉姝。
玉姝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吓得腿发软,落了单。她磕磕绊绊逃着,天黑心慌,弄错了水坝的方位,失足淹下了河。她不会游泳,在水里挣扎,连呛了好几口水。生死关头,突然有人下水把她救上岸来。
救她的竟是柯正华。他见过了约定的时间她还没到,找到她家,听她大弟弟玉明说被拉来偷瓜,连忙赶来。
柯正华把陈玉姝拉上湖堤,陈玉姝已淹得筋疲力尽,瘫在地上。柯正华拍打着她的背让她吐了好些水。副业场两个守夜人赶到,把他俩逮住。
玉姝意识到闯了大祸,吓得魂飞魄散,被责问时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清。柯正华突然把陈玉姝拉到身后护着,对守夜人说:“这跟她没关系,她去我家找我帮她复习功课,听说我来了这里,就来找我,没想到天黑失足掉下了河。她是村里最规矩最老实的丫头,从没做过这种事。”陈玉姝惊呆了,虽然害怕,却不愿让柯正华背黑锅,战战兢兢地走出来说:“不不,是……我我我……”正华连忙再次把她拉回身后说:“不用你帮我解释。”又对守夜人说:“你们要罚就罚我。”
守夜人把他俩带到场部,留下姓名和学校所在班级,没太为难他们,便打电话去村里叫大队治保主任把两人领了回去。
大队干部都知道孩子们偷瓜偷菜是常事,并没当一回事。为防副业场向学校通报,第二天两人同去上学路上,柯正华再三叮嘱陈玉姝什么也别说,免得两人都说不清。
副业场果真给学校打了电话。上完课,柯正华被班主任找去了。他依然咬定是他被人拉去偷瓜,与陈玉姝无关。
他本是品学兼优,都已评上“三好学生”了,学校为对副业场有交代,撤销了他“三好学生”的资格,并在全校通报批评。
陈玉姝心里既感激又难受,放学回家的路上,在没人的地方双手抱住柯正华一条胳膊,泪水簌簌直下……
柯正华却笑着安慰她说:“没关系,下学期还会评上。”
这两个孩子,都是在苏墅大村出生、成长的。P1-3
三十一年还旧愿
上世纪七十年代后期到八十年代初,拨乱反正、改革开放迎来了一个时代的春天。然而,时称“商品经济”的大潮来势迅捷、凶猛,社会上许多人被卷进经商潮、赚钱风,被称“十亿人民八亿商”。其中有些人带有盲目性和狂热性,是非观、价值观出现嬗变,也产生变异,把经济建设曲解成一切为了赚钱,把致富曲解为纯粹的自我获取、自我满足,于是不择手段,重歪门邪道轻诚实劳动和创造,重私利轻道德和道义,重眼前轻大局和长远。我天生是杞人忧天的性格,为当时那一代走出校门的年轻人忧虑,担心他们踏上社会人生就迷失方向而影响一生,也影响社会健康发展。
更兼曾经当过十一年教师,意识中留有“育人”的责任。从事文学创作后,也企望作品能有益于人灵魂的卫生与健康。于是,天真地怀上一个心愿:写一部对年轻人的人生有些启发的小说。
这心愿触发了我的写作冲动,一九八四年八月写出了长篇《若要人知春归处》的初稿。小说是以那个时代为背景,描写几个走出校门进入社会的农村青年,面对改革开放的大潮,各人选择了不同的人生目标,有不同的人生态度和生活追求,也有不同的婚姻爱情经历和不同的命运。
说是长篇,初稿其实只有约十二万字。写好后,自觉情节不够丰富,文字还很粗糙,想提高却又觉得力不从心,还因一九八五年底酝酿了另一部反映土地改革的长篇小说《官运》,写作冲动强烈,急于写出初稿,《若要人知春归处》被迫让路。
直到十四年后的一九九八年才重新翻出来,动手修改。小说中男主人公的事业是养鸡。有幸听说本地出了个“硕士鸡倌”程立力先生,科学养鸡创业相当出色,便去他所在武进马杭的养鸡场拜访。
程立力原分配在省禽类研究所工作,是丢掉铁饭碗回乡养鸡的,我很钦佩他独特的人生选择。访问后觉得有不少收获,但还是觉得自己缺少这方面的生活积累和直接体验,又感畏难,修改又中断,这一搁竞又长达十七年。
一九八四年到二。一五年,不知不觉三十一年过去。按我的观察,当代青年中,人生价值、人生方向、生活态度的定位,思想观念、精神境界、情操品位的形成,依旧存在相当大的误区,比八十年代初中期更加严重。这关乎社会安定、民族品格、国家前途。我忧虑也更重,觉得急切需要重新呼唤理想、担当,分辨情操、格调。于是,重新产生修改的冲动。
前年秋天和今年春天,我又先后两次拜访程立力先生,还拜访了另一位陈效鹏先生。陈效鹏也是畜牧学校毕业,曾在市属禽畜部门当过技术人员,也是弃铁饭碗。先养鸡、后养鹅,至今拥有本地最大的种鹅合作社。
程立力和陈效鹏都不仅为我提供了许多专业知识和信息,他们踏踏实实的创业态度及人生境界,也值得我钦佩。尤其是程立力,他从自己办场养鸡,百折不挠,不断发展,业绩非常引人瞩目,曾受到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胡锦涛的接见。他的“立华牧业”,如今事业更加辉煌,正发展成涵盖家禽育种、孵化、生态养殖、饲料加工、肉食品加工、禽病防治研究等多业并举,是国家级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研发的雪山草鸡通过国家育禽遗传资源委员会和农业部等多级论证。成为无公害名牌产品。现在年上市优质肉鸡一亿七千八百万只,他把科研、发展生产与帮贫扶困结合在一起,为贫困农户提供苗鸡、饲料、防疫、设备,供他们代饲养,使这些合作农户每户年净收入达十万元以上,帮助了四千多农户脱贫致富,总收益超过四亿元。他是个人事业发展与帮贫助困承担社会责任相结合,是突出的典型,这种作为胜过多少口号与宣言。而他言谈简洁,为人低调,穿着朴素随意,办公室仍简朴得不如普通公务员,至今互联网都有他办的“立华牧业有限公司”而搜不到他个人介绍,可见他面对弥漫的虚荣奢华风气具有超常的定力。他的快乐不在于消费,而在于创造。
我信奉“五四”新文化的科学、民主精神,因而以为文学应有忧患意识、担当精神、理想色彩,有呼唤文明、进步的使命。二十年前,有位也从事文艺创作的同事就劝过我,不要把文艺创作看得那么神圣,不要以为你的作品对社会对人有多大作用,不要自作多情,不如自己活得轻松点。他去寻找社会崇尚的时髦方式快乐了。而我,天生不善灵活适应时风,笃信“文以载道”,笃信文学的神圣在于担当,坚持主张“文学作品应当是人们灵魂的清洗剂”,至今依旧“执迷不悟”,只认死理:韩愈说“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小学、初中、高中教师也不一定什么都比学生都高明,难道为师者就不用承担传道育人的责任了?我把自己当作一名普通中小学教师,以小说与读者互动、思考,教学相长,该是可以吧?
埋头一年,完成了《若要人知春归处》的较大程度修改。现在三十万字的稿子,几经更名,最终定为《梨花梦》,就算了却三十一年前的旧愿。
程立力和陈效鹏两位先生为我修改提供了助力,家乡湟里张辉等几位老友专程上门来为我丰富乡镇上世纪八十年初的社会生态素材,从那时至今花木、服装等行当的演变,我由衷表示感谢。
原任武进区团委书记的区委统战部副部长龚黎,为我提供历史佐证;作家李怀中先生亲自驾车陪我采访;作家陈晓兰女士几次帮我联系程、陈两位先生安排采访时间,还三次帮我校对稿子,特此深表谢忱。
年逾古稀,在电脑上写作,用写字板,识别率不高,造成稿子中错漏特多,校对工作量很大。冯士彦、孙宏法、陈信、刘光俊等同仁与学生,更兼互联网上墨韵、左翼等好几位远在天南海北的文学爱好者,几度帮我校对,提出修改建议。在此一并表示谢意。 二〇一五年十一月三十日于常州随意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