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有什么新闻,舅舅?”帕特丽夏·道尔小姐一边问道,一边走进舒适奢华的早餐室。她走到一个男人身旁,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便坐下倒咖啡。这是一套坐落于威林广场的大公寓。而那个被她称作“舅舅”的男人,正是华尔街大名鼎鼎的怪脾气大富翁——约翰·梅里克。
尽管这只是几个简单的动作,却可以看出,她是一个充满激情,生性活泼,却被家里管教得很严的女孩。她的个子矮小,身材稍胖,一头红发,满脸雀斑,鼻子微翘,看起来和这温馨的场景十分和谐。帕琪·道尔小姐称不上漂亮,但是只要瞧上一眼她那双闪闪发亮的湛蓝色眼睛,你就会立刻折服于她的魅力。
几分钟后,又有一个女孩走进了房间,她的样貌和帕琪截然不同。
她的肤色是深橄榄色的,轮廓精致的脸上嵌着一双棕色的大眼睛,圆圆的脸颊上泛着淡淡的红晕,和一头浓密的秀发相称极了。她体态优雅,举止犹如女王一般,仪态万方。
“早安,贝丝表妹。”帕琪欢快地叫到。
“早安,亲爱的。”贝丝回道。紧接着,她的脸色一沉,不无焦虑地问道:“约翰舅舅,今天都有什么新闻?”
这个小个子男人原本刻意避开了帕琪的问题,可是现在贝丝又问了一遍,他只得心不在焉地答道:“哦,有人准备在十一大道百老汇那里再建一座摩天大楼。还有,布朗克斯区那边局势有点乱,我估计……”
“舅舅,你又在胡说八道了!”帕琪叫道,“贝丝问的是有什么时事新闻,不是有什么八卦消息。”
“我问的是有关战争的消息,约翰舅舅。”贝丝一边往吐司上抹黄油,一边补充道。
“哦,你说战争啊,”他一边翻着报纸一边答道,“可想而知,昨天是德军赢的,所以今天应该是协约国赢了。哦,不对——真是怪了,贝丝!今天居然又是德军赢了,他们攻占了莫伯日。你们怎么看?”
帕琪轻笑了一声。
“我倒是不知道莫伯日在哪,”她说道,“我只是觉得伦敦新闻局那里出了什么岔子,可能是电缆缠住了,要么就是电线短路了。通常来说他们不会让德国人连赢两天啊。”
“亲爱的,拜托别打断呀,”贝丝急切地说道,“事关重大,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舅舅,给我们读一下相关的报道吧。恐怕莫伯日要被攻陷了。”
天性开朗的帕琪并没对表妹的责怪表示介意。她像贝丝一样,神情严肃、全神贯注地听完了有关莫伯日的战况,以及对伤亡情况的报道。
“这太可怕了!”贝丝大喊道,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
“是啊,”约翰舅舅点头应道,“原本我们对这种向集权挑战的英勇斗争挺感兴趣的,但是这次实在是太恐怖了,完全毁掉了我们的兴趣。”
“这次大战根本就不是什么英勇的抗争,”帕琪不耐烦地甩了甩头,说道,“这次大战完全就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外交家挑起的阴谋,是一场大规模谋杀。”
“嘘嘘!”梅里克先生警告道,“我们美国人应该持中立态度,亲爱的。我们可不能发表批评意见。”
“但是这并不影响我们对无故的受害者们表达同情啊,”贝丝静静地答道,“我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这儿了,舅舅,我的心已经飘到了那些受害者、那些伤患身旁。真希望我能为他们做点什么!”
约翰舅舅不自在地挪了下椅子,放下了报纸,开始吃早餐。他脸上往日欢快的神情不见了,转而浮上一抹忧虑的神色。
“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那些伤员们。”贝丝接着说道,“成千上万个伤员,正在遭受着痛苦的折磨——他们可能会死去——就死在冷冰冰的战场,那些深爱着他们的可怜的女人们对他们的死讯还一无所知,每天都在家里为他们虔诚地祷告。”
“这才是最让人难过的地方,”表姐帕琪说道,“在我看来,那些阵亡战士的母亲、妻子还有恋人,和那些战士一样可怜。至少那些男人们还知道发生了什么,而那些女人们什么都不知道。对于直接死去的那些人来说,他们的家人至少还会收到一枚奖章,表彰他们为国捐躯的英勇事迹。而那些受伤的人呢?他们或是失去了光明,或是失去了听力,却没有人来抚慰他们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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