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石溪被称为中国的动物小说大王。在他的笔下,动物世界是一个完全意义上的生命世界,动物的生命原色和生命习性得到了充分的揭示与渲染。热爱生命、赞美生命的颂歌,如一泓清泉汩汩流淌在整个动物王国的绿色原野上。《白斑母豹》中讲述了多个生动形象的动物的精彩故事,故事中的动物在作者笔下都通过精彩的故事表现出丰富、真挚的情感,有着较高的感染力和艺术性。
沈石溪著的《白斑母豹》是“沈石溪真情动物小说”系列其中的一本,收录了《虎女蒲公瑛》《棕熊的故事》《拯救雌虎蓝蓝》《罪马》《白斑母豹》等五篇文章。这些故事描述了人与动物之间、动物与动物之间的恩怨情仇,穿插了对动物生活习性的描述,对儿童有很深的教育意义。
我把小虎崽抱回离曼广弄寨八公里的果园,养在我的小土房里。我一个人住在山上看守寨子一百多亩果园,平常少有人光顾,养什么都可以。这是一只小雌虎,眼睛还没睁开,一身金色的绒毛。捧在手里,就像一朵硕大的蒲公英。身上的条纹很浅,小圆脸,大耳朵,颊额之间与众不同地饰有黄白黑三种色斑,嘴吻边长着几根细细的唇须,模样很可爱。我给它起名叫蒲公瑛。
幼虎有三个月左右的哺乳期,我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如何给小家伙喂奶。我先是想租一头奶牛来给蒲公瑛当奶妈。前年我养过一条母狗,它刚产下三只小狗崽就不幸被一辆马车给碾死了,我把三只小狗崽抱进猪窝去吃母猪的奶,结果还真养大了呢。经验告诉我,不同的物种也是可以进行哺乳的。我在曼广弄寨物色了一头花奶牛,牙口八岁,虽然年纪偏大,产乳率不高,但脾气极为温顺,任何人都可以去给它挤奶。我给了花奶牛的主人一双新胶鞋当酬金,让他把花奶牛牵到果园我的院子去。牛主人乐滋滋地接过胶鞋,攥着牛鼻绳,随我一起前往。刚走到篱笆墙外,花奶牛突然就停了下来,任牛主人怎么吆喝,也不肯往前走了。牛主人使劲拽拉牛鼻绳,高声叱骂,可平时那么听话的花奶牛,此时却变得像头脾性暴烈的牯子牛,眼珠上布满血丝,犟着脖子,四条牛腿像钉了钉子一样,就是不往前挪动。牛主人火了,捡起路边的一根树枝,夹头夹脑抽打花奶牛。花奶牛恶狠狠地打了个响鼻,竟然撅着头顶两只尖利的牛角,朝主人抵去,吓得牛主人扔了牛鼻绳就跑。花奶牛则掉转头来,惊慌地哞哞叫着,逃进密林。没办法,我只好到集市上买了一只刚产崽不久的母山羊,想给虎崽蒲公瑛换个羊奶妈。母山羊也犯花奶牛同样的毛病,牵到篱笆墙外,便露出畏惧的神态,驻足不前了。体格瘦小的母山羊比体格魁梧的花奶牛容易对付多了,我将母山羊四蹄捆绑起来,抬进屋去,把嗷嗷待哺的虎崽蒲公瑛抱到母山羊乳房前,奶头塞进它的嘴里,强行喂奶。母山羊惊恐万状,像被牵进了屠宰场似的咩咩哀叫,浑身觳觫,任我怎么努力,胀鼓鼓的乳房里一滴奶也挤不出来。
花奶牛和母山羊之所以会吓得丧魂落魄,死也不愿进我的院子,毫无疑问,是闻到了老虎身上那股特有的气味。其实,蒲公瑛虽然是只老虎,可出生才几天,别说对花奶牛和母山羊构不成任何威胁,就连一只青蛙也咬不死的。恰恰相反,要是花奶牛和母山羊愿意的话,轻轻一脚就可以踩断蒲公瑛的脊梁。但花奶牛和母山羊并不具备理性判断强弱的能力,仍然像畏惧成年虎那般畏惧虎崽蒲公瑛。
西方某位动物学家曾做出一个颇为大胆的论断:哺乳类动物是靠鼻子思想的。看来这句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没办法,我只好充当起奶妈的角色,找了一只塑料大奶瓶,买了许多橡皮奶嘴,天天到寨子里去打新鲜牛奶,像喂婴孩一样喂它。
十来天后,小家伙会蹒跚行走了。傍晚我从果园收工回来,出现在篱笆墙外时,蒲公瑛便会嘔嘔叫着从我的小土房里)中出来。我一跨进院子,它便在我的腿边盘来绕去,用脸摩蹭我的脚杆,做出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来。当我把它抱起来时,它就用舌头舔我的手,做出乞食的举动。我心里自然而然地涌起一股柔情,忘了疲劳,顾不得休息一下,立刻动手给它喂牛奶。
许多人对我说:“你们前世有缘,它真像是你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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