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版图柏
梁衡
在晋、陕、蒙三省区的交界处有一座山名高寒岭。它是长城内外的分切点,又是万里黄河的拐弯处。能在这里远眺河山,遥对青史,是一种幸运。孔子说登泰山而小天下,惜其不知他身后还有更大的天下。
高寒岭,其名“高”,海拔1426米,为周边之最,由此向北直至外蒙古一马平川;其名“寒”,冬季最冷时零下31度,冰雪盖野。但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竟生长着遍野的松柏,绿满沟壑,一望无际。而岭的最高处,有一棵柏树,树冠的剪影极像一幅中国版图,被称为“中华版图柏”。就在这棵树下不知演绎了多少有关中国版图的故事。
大约在孔子那个时期,这里属于晋国的地盘,又是游牧经济区与农耕经济区的交汇点。各民族、各诸侯国、各地方势力纷争不断。长期以来,拉锯式争夺留下的一大痕迹就是长城。从秦代到明朝,这个巨大的战争工事,不断地增修改建。从这里辐射出去的军事、政治力量,逐渐改变着中国的版图。而这棵树却一直在冥冥中静静地观察,悄悄地记录,时长日久,它也竟变成了一幅版图,定格在高寒岭上。
我是2013年初上高寒岭的。当时为扶贫开发,人们刚发现了这块沉睡的荒野。大家惊奇地奔走相告,说山上有一棵极像中国地图的柏树。我上山后也为之震惊。只见这棵柏树独立在山巅,于蓝天白云的背景之上映出一幅逼真的中国地图,而它的脚下,千山万壑里全部填满了各种形状的松柏,郁郁葱葱,绿满天涯。我信造物有缘,凡自然之物形有所异者,必是上天情有所寄,理有所寓。于是便遍访当地人士,翻寻史志,搜求典故,以证其奇。自那年上山之后就念念不忘,连续三年,年年来参拜,时时在寻思。
柏树是一种很长寿的树种,在中国大地上三千年的柏树并不少见。我的家乡,太原的晋祠公园里现在还有周柏唐槐,小时常去摸爬,印象很深。那年,从宝鸡到西安,过周公庙,三千年的柏树更是成排成行。柏树性喜阴耐寒,专在背阴、积雪、崖畔处生长。其根或深扎黄土,或裂石穿墙,或裸露崖上,随山势地形奔突屈结,天赋其形,鬼斧神工,常是根雕的好材料。因柏多生崖畔,又俗称崖柏,生命力极强。其木质耐腐,且有一种淡淡的芳香,所以古人常用来做棺木,以图不朽。其品种很多,有侧柏、圆柏或桧柏。高寒岭上的柏为侧柏,叶扁平如纸,片片成羽,厚厚地叠加在一起,成一团绿云。不过老百姓称之为降龙木,据说佘太君手里的拐杖就是这种木头。
这里演绎的第一出版图大戏是在北宋时期,而且竟与范仲淹、欧阳修等名人有关,这是我过去绝没有想到的。赵匡胤结束了五代纷争统一天下后,宋王朝的北部边界到此为止。但边墙外还有两个外族政权正对它虎视眈眈。这就是党项族建立的西夏和契丹族建立的辽。夏、辽、宋,又是一部“三国演义”。西夏在其首领李元昊的率领下十分强悍,不断南下袭扰,宋丢城失地损失惨重。因为赵匡胤是武将出身靠兵变得天下的,所以宋代实行抑武扬文的政策,文臣带兵。一般人都知道范仲淹、欧阳修的文章好,他们的名字永存在《古文观止》上,却很少有人知道他们还金戈铁马,将文章写在北方的冰天雪地上和大漠黄沙中。范仲淹的那首著名的《渔家傲》词,就是写他在北地带兵戍边的战争生活: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这首词有一个版本就名《渔家傲?麟州秋词》。词中紧闭的孤城即指麟州,就是现在的神木,距高寒岭不到25公里。
P1-2
有句俗语说: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这句话用在我与这本散文集的关系上颇为恰当。权当是一种自嘲吧。不然,那么多大家名家在那儿,我怎么说呢?
先给大家们鞠一躬。
如果把文学比做一条河,我想我从出生开始就站在她的边儿上了,她的河水流淌蕴含着我精神的全部芬芳和光彩。很明确地开始走上文学之路是在19岁那一年,那一年上了一所和文学有关的学校。之后20多年里所做的工作所认识的人都没有离开过文学和文字。虽然没写出什么大作也没拿什么大奖,有我的简历在那儿,大家看吧;但是我心里依然充满荣耀。就好比你爱一个人,不用非得大家都认可,但是你知道你就是爱这个人,非常爱。
曾经一直以自己不慕功利为荣,年轻时没有,老了老了,就更不会了。除非是有人来找我。编写这本书是张清芳博士在河水里掀起了浪花,那一朵正好打在了我的鞋上。我和清芳也是因为文学文字结缘。初相识时我在《中国图书商报·阅读周刊》做记者、编辑。我负责的小说版经常需要约一些书评,尤其是名家书评。白烨、孟繁华、贺绍俊、止庵等等这些文学大牌都或多或少地给我们写过。有一次找陈晓明老师约稿,但当时他很忙,没有时间写,他就把他的学生张清芳推荐给了我。
张清芳是山东人,颜值在我所见过的女博士当中堪称最佳,但是不讲究穿着,性格豪爽,爱笑。我们第一次见面,一见如故,又都是1970年代出生的,仅仅在文学方面,就有说不完的话。她在北大读博士的最后一年里,给我写了不下20篇书评,速度之快质量之高让我叹服。从此后就再不想跟她导师约稿的事儿,开会时偶有碰到陈老师,就只说感谢他把清芳介绍给了我。
最近三四年里,除了节假日,每天与我八小时相伴的文学类别就是小说和散文。这也是我的工作。当爱好和职业完美地结合在一起,生活也变得享受和绚烂。在这个追名逐利登峰造极而阅读又相对低迷的功利时代,让人拿出大量时间去阅读,奢侈而又苛求。于我而言,工作即是阅读,从阅读中选择精华篇章,奉献给《作家文摘》的百万读者。所以当这本书的策划找到我的时候,恍惚间仿佛宿命:我在这里,已等了你很多年……
这些年所看的散文小说实在是太多了,且大都发表在国内优秀的期刊杂志报纸上面。《作家文摘》受版面字数限制,诸多好作品不得不忍痛割爱,应该说,割了太多的爱。那天,当张清芳博士跟出版社编辑来谈编选这本书的时候,我的眼前一下子掠过很多作家和散文的名字,何士光老师的《日子是一种了却》,梁鸿鹰老师的《安放自我》,南帆老师的《出镜》,刘醒龙老师的《去南海栽一棵树》,还有闫红老师的《春天只发生一次》等等。这些文章在我心里日积月累,已经变成了一个高高的债台;而这次选编,终于让我在这本精华文丛中找到了安放它们的地方。
作为一个编辑,我想把我看到的最有力量的最美丽的打动人心的东西汇聚在一起,呈现给读者,是无尚的幸福和荣耀。肯定会有许多遗漏和不足之处,请专家和读者多多批评指正。
感谢清芳。感谢华文出版社,感谢这本书的责任编辑胡慧华博士付出的辛苦。
特别感谢彭程老师百忙之中,为本书作序。我是通过朋友邀请他来做序的。最动人的话语,莫过于朋友在电话里传来的那一句:选得文章都非常好,彭程也说好。
王晓君
2016年12月
文字是有生命力的,名家名篇就更是。无论社会如何迅疾,阅读总会一直被我们秉承下去,在经典中感悟,从篇章中学习,慢慢沉淀我们自身的素养,不奢求高度,但期求有深度。停停,看看这些流淌着生命的文字,或许,我们就真正能提高自身的人文涵养,这不需多么响亮的口号,也不用多么繁琐的程序,只要你愿意,捧起这本书,和我们一起,为涵养而阅读。
王晓君选编的《中国最佳文学作品选(散文卷)》精选了中国当代作家近两年内发表的优秀散文,有歌颂祖国大好河山的,有咏叹亲情爱情的,有追思过往岁月的……主题突出,思想健康。这些散文,从发表就一直被公认为名篇,编者结集出版是为了更好地从总体上来领悟这些优美的文字和字里行间的美感。
阅读总会一直被我们秉承下去,在经典中感悟,从篇章中学习,慢慢沉淀我们自身的素养,不奢求高度,但期求有深度。停停,看看这些流淌着生命的文字,或许,我们就真正能提高自身的人文涵养,这不需多么响亮的口号,也不用多么繁琐的程序,只要你愿意,捧起王晓君选编的《中国最佳文学作品选(散文卷)》,和我们一起,为涵养而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