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华龄又停住了叙述,仿佛不知道如何准确地表达内心的感受。
“呃……你们是未婚夫妻,爱情本来就是很特殊的感觉啊。”林纪晴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原则,开始循循善诱,扮演起合格的情感疏导师来。
“那不一样。”颜华龄的声音里有了细微的变化,失去了从容的感觉,“从前我对嘉城的感觉,除了爱,还是爱,认识他十年,我从来没有觉得他有任何让我不喜欢的地方。可是当嘉城把这块锦盖在我头上的那个瞬间起,我对嘉城就有了一种……恐惧的感觉,还有一种厌憎的情绪……锦盖在我头上时,我眼前看到的红色就像是血一样,而且它会晕开来,像是水波在我眼前散开,然后我看到……看到……”
颜华龄再度停住了,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林纪晴看得都有些慌张起来。
她忙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颜华龄用力交握到已经微微苍白的手背:“没事的,可能只是你太紧张婚礼了。会不会是你准备婚礼太辛苦?人太辛苦的时候是比较容易产生幻觉的。”
“不是幻觉。我看得很清楚,是晚上,在一座金碧辉煌灯火明亮的塔上,我面对着塔顶在往下坠落,那座塔非常高。”颜华龄深呼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她继续说,“我看到嘉城站在塔的最高一层,他看着我坠下去,我甚至能看到他嘴角的冷笑。是他把我推下来的,对不对?对不对?”
颜华龄松开了自己交握的手,然后用力地抓紧了林纪晴的手腕。
林纪晴感觉到皮肤被她的指甲抓得刺痛,她是真的被自己的幻觉吓坏了。
林纪晴瞬间同情起她来——眼看就要花好月圆喜庆圆满,却忽然横生枝节,家世再好,此刻的颜华龄也不过是个为爱心慌的平常女子。
“这样吧。”林纪晴带着充满安慰感的笑容看向颜华龄的眼睛,“你把这块锦交给我,我请人研究一下它的成分——说不定是有什么化学物质对你的脑细胞产生影响呢,对吧?放心,我一定在你大婚前还给你。”
颜华龄点点头,看着林纪晴,眼神里是终于有人接纳自己心事的感激情绪。她松开了紧握住林纪晴手腕的手,把那块锦叠好,放进木盒,再度推到林纪晴面前:“林小姐,谢谢你。”
起身告别。林翊关上车门后,看着林纪晴系好安全带,发动了车子:“你还真打算找地方分析那块布的成分?我看她就是婚前恐惧症吧。”
“反正暂时看不到那块锦,她就不会一直想起这件事了吧——结婚要准备的事情多到爆炸,换成我,说不定比她的婚前恐惧症还严重。”
“好像你结过婚似的。”林翊笑。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倒是你,真幸福。” “什么?”
“你这种职业花花公子根本就不会真心结婚,恐怖的婚前恐惧症跟你绝缘,还不幸福么?”林纪晴毫不掩饰语气里的揶揄感,笑着说。
“我的深层心理你就不要研究了。你真的打算掺和这件事?你有把握?”林翊很认真地问。
“把握还真没有。但是……”林纪晴看着车窗外,大雨滂沱,他们像是在虚空的天地间,驶进茫无涯际的苍茫中去,她叹了口气,说,“但是,就是觉得很想帮她的忙。你有认真地看她的眼睛么?她连笑起来的时候都是不快乐的。那么美丽的女子,那么深重的哀愁,于心不忍哪。”
“你别总是感情用事一时冲动好不好?要是弄巧成拙坏了事,工作没有了怎么办?”林翊看着林纪晴,忽然浮上一脸诡异的笑容,“林纪晴,出于朋友道义,我和你谈个很有利于你的交易怎么样?”
“交易?什么东西?”林纪晴狐疑地看着林翊。
“不如你嫁给我。”
“哈?!结婚?和……你?”林纪晴真正呆住了。
“反正你又不会爱上我,又从不图谋我的家产,我家里人也挺喜欢你,这样多好,我们结婚,从此你继续你自在的文字生活,我继续我的逍遥快乐,一拍即合,各取所需,天下太平。”林翊轻描淡写地说着,一打方向盘,车子在寂静的山路上转出一个漂亮的弯,明亮的城市灯火进入他们的视线里。
“我才不当你游戏人间不负责任的人肉盾牌呢。少鬼扯了。你。”林纪晴没好气地白了林翊一眼,“说正经事吧,说起交易,你认识的三教九流的人最多,你快点介绍两个功力高深的江湖术士给我。”
“这也算交易?那我得到的利益是什么?”
“你介绍几个人给我认识,然后换回我这个朋友对你的信任,多么划得来。”林纪晴按下按钮,车窗微微降下几分,湿润的水汽立刻扑面而来。
林翊沉默了两秒,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林纪晴,说真的,很多时候,我都恨不得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林纪晴力度恰好地拍拍林翊的肩膀,笑得眉眼弯弯:“事到如今,我也只有很真心地对你说一句‘节哀顺变’。再说了林翊,你没有几个真心的朋友了,你要珍惜我。”
“行了行了。”林翊不耐烦状地挥开林纪晴的手,说,“我帮你栈人。”P14-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