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薄情的世界里深情地活着》是雪小禅全新散文集,2015年仅此一部回归内心之作,岁月、往事、不安与静笃化为岁月沉淀之后的温热家常,一个人享受明亮或低温的光阴,有慈悲的蜜意。
深情笔触记录身边那些真实存在、精神强度饱满的低温女子,最好的生活是活成一棵树,绝非一枝花。日常的动人流淌在寻常的逝水流年中,在一箪食、一豆羹中,在清晨、黄昏的重复中,读来如吹云见日,心灵为之一振。身上衣、篮里菜,瓜菜米香里,日子泛着光泽。一页页翻下去,全是人间真味。
在薄情的世界里深情地活着,是把自己活成一种方式,活得没有时间、年龄、性别,与光阴化干戈为玉帛,云山梦水,且听风吟。看似薄情,实则深情。恰到好处的孤独与深情,绝不温暖,但足以心仪。
可素琴白马纵横四海,可心怀广宇爱人及人,可花间饮酒续写缠绵,愿你有这样的生活。
雪小禅编著的《在薄情的世界里深情地活着》首度记录那些经历传奇、格局独特的低温女子,以阔大的方式书写人的际遇、浩瀚万物、小而美的素直精神;带着岁月积淀下来的清明简淡,从喧哗热闹的外境回归逐渐安顿的内心。拾花酿春,散淡得粗率迷人:
端丽大气的酒吧吧主寒玉,锄月,种梅,听风,生活素直净简,隔着空间亦能闻到那朴素的香;
与素心以莲的素莲,是邂逅另一个自己,每一次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独立品牌设计师书林以“朴素天真心绣出纯真”,美得邪恶又天真;
“无论睡在哪里,都始终睡在风里”的服装店主A,灵魂始终异域飘扬;
嫁天藏区、传奇女记者M是听风者,亦是追风人,骨子里有一根反骨,永远不会顺从,永远在路上;
植物女子木鱼烹雪煮茗,聊天、唱戏,一茶一杯一禅意,接引天地,拙朴自然。
写小城故事,写手艺人,写古道热肠的大姐,写独居寡淡的老伶人,写重情重义的小贩二喜,写野气苍绿的茶人,逛菜市、赶集市、游远方,不矫情,不悲怆,平静地繁衍生息,离日常很近,人生况味扑面而来。他们安静地路过人世,拿一生珍重对待一件或几件看似单调重复的事情,没有积累太多财富,也没有看过太多山川大地,但他们的心已是一个阔达自如的宇宙。生命的表达无需外放,真味归于平淡。
这本书会让你看到理想化的生活是真实可行的。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着那么一些人,心守一线清明,在可选的限度里抉择出值得付出与坚持的东西,不过分依恋物质,亦无需信仰那般庄严盛大,忍于希望的诱惑,穿越悲伤的茫茫原野、欣悦的深深山谷,活得像河流一样绵延而深情。
素心以莲
春天的时候,我把蔷薇放在一个莲花的长瓷盘上拍照,然后发了微博。那个盘子朴素典雅,是在北京798艺术区淘来的,可放水果,亦可盛菜肴。
有时,我还把莲花的香插放上去,香是水沉香,点上之后有清冷之味。对于器皿的热爱仿佛永不停息,对完美事物的热爱仿佛与生俱来。
她看到了,然后留言:你的盘子和我的一样。
极简单的一句话。
我眼睛怕光,轻易不看评论,但那天恰巧看了。亦喜欢她的微博名字——素莲家。进去逛了一圈,看到一个会生活的女子:她种花种菜,房前屋后全是坛坛罐罐,坛坛罐罐里种着花花草草。几乎没有她的照片,但文字里有一种生活的气场,又简单又迷人。气场这东西奇怪得很,几行文字,几张图片,然后就有了。
确切点说,我迷上了她的器皿。她拍的那些水杯、酒盅、碗、茶具……都古朴雅致,粗瓷,形状各异,大多有莲花。我果断关注了她,同类的味道,再远也可以闻得到。
我们加了微信。我微信中人不多,三两知己,而且不轻易看。我们说话不多,但我时常去看她的状态。
她在大连,有一个庭院。她热爱那些朴素的器物,热爱花花草草、坛坛罐罐。有时候她带着茶具去河边、花树下喝茶,那些茶具有日本的禅意。她用帽子遮住脸,身上多是素色麻衫,长发,仿佛个子很高。手上多是木质手镯,偶尔也戴玉和青金石。一切皆是从照片中得以判断,但我与这个女子有了诚恳的认同与邀约。我想看她的庭院以及那每天变换的器物,一个喜欢器物的女子对生活必然有着深切的热爱。
临睡前,她会放些英文歌,我会听,这亦是一种认识。“慢下来,把日子过成诗。”她明显是一个隐士。与我一样,她不看报纸、电视、流行杂志。仿佛与世隔绝,但分明又感觉到内在的力量,饱满、生动、丰盈。
越来越少与人聊天,精神高度与精神强度决定一切。宁可沉默,或者选择阅读。阅读范围越来越挑剔。精心选择书目,到手后有的反复阅读、勾勾画画。有的只读一页便知气息,弃之。朋友也一样,所有的挑剔无非是追求内心格局。我向来孤独,仿佛与生俱来。她亦彰显出独来独往的状态。我们偶尔交谈,她的声音低沉厚实,一个人的声音决定气息。我坚信自已的判断,这是年龄赋予的财富。
恰巧八月在大连有笔会。如果不是她在大连,我会拒绝。对于热闹、乏味的笔会已不感兴趣,但恰好她在。于是,恰好我来。
她听了极喜,问在外面吃还是在家里吃。我说,家里。
家是一个女人的道场,有什么样的审美就有什么样的家庭布局。我的书《繁花不惊,银碗盛雪》曾用了家中许多场景做插图,古旧的瓷器瓦罐、老家具、江南织锦、珊瑚朴、小叶紫檀……绿雪诗意的琐碎,生活点滴的细节,可独饮,可把玩。
我长期一个人在屋子里发呆、喝茶、听戏,在书中与古人聊天,甚是欢喜,有时连续十天不出门。亦不洗脸,赤脚走在地板上,着睡衣。屋内饰物俱有生命,种了绿萝、铜钱草。到处都是。
一个人待独了,不喜与人往来,但内心丰富生动,充满不安与诗意,恰如其分。像看似荒凉的土地遍开桃金娘,妖娆极了。素莲身上透露出来的气息,恰恰是那朵荒野上的桃金娘。
原来这盛大与朴素都让人心里荡漾,我是这样怀着私心去了大连,为了邂逅另一个自己,那是久别重逢的认知。
我们几乎一眼认出对方。不,不是几乎。就是一眼,一眼认定。
对于人群的长期审美疲劳在这一刻重新被唤醒。颀长的身段,米色麻质长裙,因为瘦,那裙子仿佛飘荡着进来。长发,平底麻质凉鞋,米色麻帽,有黑边。那墨镜突兀的黑,肩上的包是麻编的,松松垮垮的气质完全惊艳。其他人仿佛不在。除了短发,我与她并无二异。同样米色麻质的长裙。
她足有一米七三,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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