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强、解永敏著的《盘踞》全文发表于《中国作家》2014年第11期。作为一部回顾历史、反思历史、拷问战争和人性的抗战题材作品,小说以当年115师进山东的抗日经历为基线,采取历史真实与现实虚构的方式结合写成,旨在再现当年115师东进历程中的一段血火抗战和保存势力、以求发展的故事。小说从陆房突围战开始,到著名的大青山突围战结束,一个个历经血与火淬炼的性格鲜明的小人物,通过作者的生动描绘,栩栩如生地展现在读者面前。这些人物有八路军训练团政委赵昆仑、团长马四贵、特战队长古八林,以及女战士朱翠兰、吕小慧、马树花……他们有的从两万五千里长征走来,有的通过县大队拼出一条血路,有的从土匪营里弃暗投明,还有的被八路军从日寇铁蹄下解救,他们引无数英雄竞折腰,铸就了屹立不倒的中华之魂。
1937年12月,韩复榘面对日军进攻望风而逃,致使山东的大好河山沦于敌手。八路军115师作为主力部队,在政委罗荣桓、代理师长陈光带领下,适时东进山东,开辟抗日根据地,发展抗日武装,凝聚民心。刘强、解永敏著的《盘踞》正是根据这段东进历史,演绎出荡气回肠的抗战传奇。
八路军里的抗日勇士历经艰难困苦,在侵略者一次又一次的铁蹄蹂躏下,逐渐成长为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铁血英雄。整个八路军队伍,也正是在一步步的“盘踞”中,渐成气候……
毁约
不知道是谁对马四贵说过这样的话:某一个皇帝对女人乳房的依恋,往往从某一个嬷嬷开始。
无数个夜晚,马四贵对这样的情景恋在心中。
马四贵活了二十多年,起码有十几年在想象女人的乳房,而且经常是在梦中。每天早晨醒来,不等睁开眼睛,他便会下意识地回味梦中情景。遗憾的是,梦随天亮而逝。与此同时,他又会想象着两只鼓胀的乳房压在脸上,一股甜丝丝带着青草味的液体流进胃里,顺着奔流的血液浸遍全身。于是,马四贵心满意足地醒来,像干旱的秧苗,每个关节都在抖擞着,充满无尽的生机和力量。
当然,这样的日子是在春天。
马四贵就是在一个春天的傍晚见到未婚妻吕小慧的。
马四贵骑一匹枣红马,从县大队匆忙赶来。
因为走得急,跑得快,枣红马身上已经浸出汗珠子,一闪一闪,像嵌着晶莹珠宝,看上去实在威武。只是,那会儿的马四贵与那匹枣红马根本没法相比,他穿了一身不怎么合体的旧军装,腰里别着一把老式的毛瑟手枪,给人的感觉非但不怎么神气,还有些灰头土脸。
有些灰头土脸的马四贵见到未婚妻吕小慧时的第一句话只有五个字:“咱们散了吧!”
应该说,这五个字与马四贵的梦境背道而驰。可是,他不能光停留在梦境里,因为再过几天,他就会成为八路军东进部队独立营的副营长。因此,马四贵说“咱们散了吧”的口气有些硬,硬得让吕小慧不知所措。吕小慧知道,自从和马四贵订了婚,自己这是第三次见到他。作为一个农村闺女,尽管出身于大户人家,尽管家里也算有钱有势,可一旦与人订了婚,就得遵守妇道,就得一门心思地想着啥时候被许配过的男人娶过去,一门心思地好好跟着人家过日子。
吕小慧听到马四贵以有些硬的口气说出那五个字时,就很自然地有些蒙了,以至于她以为马四贵在和她闹着玩。于是,吕小慧冲马四贵灿烂地笑了一下,又笑了一下,那笑还真就差一点把马四贵打动了。但只是犹豫了那么一瞬间,马四贵就摆脱了吕小慧诱人的笑,重新调整了情绪,将刚刚说过的五个字又一次扔了过去:“咱们散了吧!”
“咱们散了吧?啥意思?”灿烂地笑过一下,又笑过一下的吕小慧有些不解,她把刚刚送给马四贵的灿烂笑容一下子收起来,轻言细语地问道。
“咱们散了吧,就是今后咱们再也不是订过婚的样子,你可以重新找婆家,俺可以重新娶媳妇,就是……就是咱们不可能成为夫妻了,把原先大人们给咱订下的婚约解除掉,不算数了……”马四贵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把个吕小慧惊得目瞪口呆。
“是……为什么?”吕小慧说。
“因为你家是地主,俺是八路军里的人,咱们……不合适!”马四贵说。
“原来怎么就合适?”吕小慧说。
“原来俺不是没当八路军嘛,原来俺不是仅仅在县大队里当个副队长嘛,现在俺和原来可是不一样了哩,俺既然已经是八路军里的人了,既然要跟着八路军干一辈子革命了,当然不能再和你这地主家的闺女订婚结婚了!”马四贵说。
“你……是个王八蛋!”
一向温柔可人的吕小慧,那一刻突然爆发了,显现出了一个倔强的乡村姑娘得理不饶人的性格。
“不管你马四贵是什么狗屁的八路军,不管你马四贵立下过什么狗屁的功,既然你和俺订下了婚,就不能再解除!你要是解除了早先订下的婚,俺就再也没法做人了,在乡里乡亲们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了!当初是哪个王八蛋逼着俺们家和你订婚的?是哪个王八蛋把聘礼亲自送到俺们家的?你……你们马家说话得算数哩,再说……”吕小慧收起了灿烂的笑容,声泪俱下。
“再说什么?”马四贵说。
“再说你都……侵犯过俺的身子了……”这样说的时候,声泪俱下的吕小慧当然有些不好意思,可她还是把话说了出来,她说自己已经被你马四贵侵犯过身子了,你马四贵能说不要俺就不要俺了?
吕小慧是读过私塾的乡村姑娘,用词很严谨。因此,她的“侵犯”两个字一出口,一下子击中了马四贵的七寸,弄得马四贵急赤白脸起来,嗫嚅了老半天终于说出一句话:“俺没……没侵犯过你的身子,只是……”
“只是什么?”吕小慧步步紧逼。
“只是拉了拉你的手。”马四贵说。
“放你的狗臭屁!你还……”吕小慧说。
“俺还什么?”马四贵也步步紧逼。
“你还……还亲过俺的嘴哩,忘了?”吕小慧说。
“就一下,那也算?”马四贵说。
“不是一下,是三下,是……”吕小慧说。
“就一下,绝对不是三下。”马四贵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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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盘踞》,在宏大战争背景之下,表达了独特的思想与艺术,揭示了区域文化性格,引发了对战争与人类命运的深入思考。
——山东省作家协会主席、著名作家 张炜
《盘踞》故事线条简洁明快,人物命运也不刻意纠葛,在一个横断面中展现了那段让读者震撼的壮阔历史,质朴本色而又颇具冲击力,可谓近年来新红色历史写作的精品之作。
——山东省作协副主席 谭好哲
《盘踞》让我们在波澜宏阔的历史再现中,重温被硝烟所隔膜的红色情结,铭记革命年代的激情、惨痛,从多个角度描写再现了战争与人性的真相。
——山东省作家协会副主席、第八届茅盾文学奖评委 李掖平
作家赋予文本以力量,赋予叙述以意志,赋予语意以价值,并使得其间的繁缛、纷乱、混沌的生活,陡然生出理想与理性的双重力量。
——著名评论家 作家 鲁迅文学院常务副院长 李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