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机缘:袁世凯的发迹之路
袁世凯是中国近代史上的大人物、大枭雄,这是人所皆知的。但老袁一不是皇亲国戚,二不是进士举人,在当年森严的等级制度和严格的科考路上,他是如何在晚清官场中步步升迁,最后竞一举搞垮了大清朝,并当上民国大总统的呢?这事说来也真是机缘天定,一点都不含糊。
袁世凯,字慰庭,其生于咸丰九年(1859年),老家是河南项城县袁寨。入清以来,老袁家虽说家道殷实,但数代人也不过是耕读传家,谈不上什么名气。到了道光年间,也不知是他家祖坟的篙子翘了,还是文曲星偶然路过他家,这袁家突然间便忽喇喇的发了……从袁世凯的叔祖父袁甲三开始,父子进士,弟兄举人,一门两代四贵人,乖乖,这在当时科场上真可谓凤毛麟角,实在是了不得。于是乎,项城袁家也就成了当地望族。
有人说,袁家之所以发迹,主要是因为他家祖坟风水好。这不,曾有专门看风水的相士去袁家坟头上看过,说老袁家的坟地“左龙右凤”,龙凤相配,有帝王之相。这事说来挺邪乎,信则灵,不信则不灵,估计也就那些靠这混饭吃的风水先生故意附会而已。
风水不风水且不去管它,但“父子进士,弟兄举人”可是千真万确,没掺一点水分。所谓“父子进士”,说的是袁世凯叔祖父袁甲三和堂叔袁保恒(袁甲三长子),这父子俩分别于道光十五年(1835年,比曾国藩早一届)和道光三十年(1850年,比李鸿章晚一届)中了进士;而“弟兄举人”,指的是袁甲三次子袁保龄和袁世凯之叔袁保庆分别中了举人。
有人或许要说,这和袁世凯没啥直接关系嘛,中进士、中举人的,既不是他的祖父也不是他的父亲,血缘最近的也无非其亲叔袁保庆,他不过是中了个举人而已。但是,各位可别小瞧了,这举人也是过五关斩六将才考来的,当年范进中举后激动得发了疯,这虽是小说,但绝对是来源于现实哪。
古人常说,科举乃是“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功五读书”。换句话说,读书人要想科举得中,一靠命,二靠运,三靠祖坟的风水,四要靠先辈积得阴功,这第五,才轮到读书。您要是不信,看看那些考到白了少年头的老童生便知。
大家想,那时参加科考的读书人多如牛毛,科考之路大多坎坷不平,譬如比袁世凯大一岁的康有为康老夫子,他老人家应该算是有才吧?但他光考秀才就考了三次,举人更是考了七次,耗费近二十年才中举,可见当年科考是何等的难考……考不中是正常,考中了那才叫稀罕。你想老袁家区区不过两代人,一下就出了两个进士、两个举人,这真是了不得、不得了啊。
袁世凯的祖父袁树三,他的文才不如弟弟袁甲三,他家的读书人也比不过弟弟家。袁甲三家出了两个进士、一个举人,袁树三只有次子袁保庆中了个举人,算是给他老人家挣回了点面子。不过,袁保庆有一遗憾,那就是他年近四十却依旧膝下无子(女儿倒有好几个),于是从兄长袁保中那里过继了一个儿子……这个人是谁呢,不说大家也猜到了,这就是鼎鼎大名的袁世凯啊。
说来也巧,袁世凯出生不久,袁保庆的夫人牛氏也产下一子,却不幸夭折,而袁世凯的生母刘氏奶水不足,于是袁世凯便交给了牛氏哺乳。牛氏丧子之余,自然把所有母爱都转移到袁世凯身上,她对小袁视同己出,极为疼爱。袁世凯七岁那年,袁保庆要去济南做官,于是袁世凯便正式过继给了袁保庆,并随嗣父一起前往济南。
袁世凯的生父袁保中也是个秀才,他在功名上不如弟弟袁保庆,也从来没有出去做过官,但他有一点比袁保庆强,那就是他能生儿子,而且一口气就生了六个,这过继给袁保庆的袁世凯排行老四,所以袁世凯的外号“袁老四”就是这么来的。(P002-004)
后记
北洋时期是民国史上一段波澜壮阔、人才辈出的时期,同时也是严重的内忧外患及其各种力量相角逐的重要时期。但由于种种原因,民众对这段历史的印象往往是一部充满臭味的军阀秽史,而这又被后来的历史书写者所暧昧不明地加以承袭。由此,一部充斥了“军阀混战”、“政治反动”、“经济掠夺”、“保守落后”、“黎民流离失所”的北洋史,便成了一部全程妖魔化的历史,这未免让人感到有些遗憾。
如何从诸多复杂的历史事件中勾勒出历史发展的基本脉络并结合一种适合现代人阅读的写法,这是目前大众历史或者说通俗历史写作的一大问题。客观上说,通俗历史不仅仅是学术历史的一种简化和普及,而且是建立在广泛阅读及细致的辩驳之后的一种基本认同。通俗历史并不因为其简化与通俗而失去客观性,这也是通俗历史与历史小说的本质区别。
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我们其实一直生活在历史当中。换句话说,我们现在遇到的很多问题,其实都与前一百年中的各种事件、观念、制度息息相关,而我们目前的幸福、痛苦、欢快与烦恼,都是来自于前人创造的不可逆转的结果。如果我们要改变我们的未来,就必须要知道问题是从哪里来的、又将往何处去,这也是人们呼唤客观公正历史的原因所在。
北洋乃至整个民国的历史离当下并不遥远,我们脑海中正确或者错谬的观念也往往取决与历史书写的立场和态度。好在这几十年前的历史尚未完全凝固,读者在读完本书后,也许最终会恍然大悟:哦,北洋原来是这样,军阀原来也可以是这样!这大概是笔者最大的欣慰了。
作者
2015年夏 上海
自序
清朝覆亡后是北洋时期,从1912年到1928年仅16年,论时间并不算长,但其中派系争斗最为纷繁错杂,非深知内情者不能得其真相。如时人在报上做打油诗日:“怀芝步步学曹锟,光远遥遥接李纯”,此句既提及当时的四个军阀(张怀芝、曹锟、陈光远、李纯),而其中又蕴含了不止一个典故。
先说上句“怀芝步步学曹锟”。张怀芝系山东东阿人,与曹锟、段祺瑞等均为小站练兵出身,他常与人说:“曹三爷是我长兄,他走一步,我随一步;他跑一步,我亦跑一步。”这话直白却也不假,如民国六年(1917年)张勋复辟时,总统黎元洪派人运动曹锟拥护,曹锟发电支持,张怀芝也跟着发电支持,尔后曹锟受段祺瑞运动,宣言否认黎元洪,张也跟着宣言否认。后来,曹锟当了直隶督军,张怀芝也嚷着要做山东督军,不为其他,“要跟曹三爷走也”!
不过,张怀芝作参谋总长时,不识字而好弄文,某日下一命令,“派某人到参谋部”,孰料“派”字写成了“抓”字,结果所派之人,被抓到参谋部等候发落,闹出一个大笑话。事后,北洋元老王士珍莞尔笑道:“怀芝事事学曹仲山,仲山不乱动笔,自为藏拙;怀芝独对此事,未曾学得到家。”
下句“光远遥遥接李纯”,说的是江西督军陈光远与江苏督军李纯之关系。民国二年(1913年),南方原民军五都督举兵抗袁,李纯以第六镇师长镇压有功而坐镇江西,陈光远时为旅长。袁世凯复辟帝制败亡后,黎元洪续为大总统,冯国璋为副总统,后来黎元洪被张勋逼走。冯国璋便在原北洋同袍们的拥戴下入京代理大总统。冯入京前,将亲信李纯安排继任自己的江苏督军之位,而李纯遗下的江西督军一职则由陈光远接任。陈光远虽为一省督军,但其个人无主见并无大作为,事事随李纯主张;李纯死后,陈光远彷徨无所适从,不久即被其部下取而代之。
当然,北洋时期的军阀政客远不止这四位,稍微扒拉一遍,赫赫有名者即不下二三十位。作为民国初年最重要的团体,这里有必要说说北洋派的来历渊源。时人吴虬在《北洋派之起源及其崩溃》一书中称,清廷在鸦片战争后与洋人约定五口通商,直隶总督兼为北洋通商大臣,两江总督兼为南洋通商大臣,这是“北洋、南洋”的最初来源,尔后又衍生出北洋水师、南洋水师等诸多名目。当时有滑稽家戏称,“东洋、西洋”,“南洋、北洋”,中国之“两洋”与外国之“两洋”遥遥相对,正好囊括了整个世界。
但这里说的“北洋”,与民国史上所称的“北洋系”却有区别。但凡说到“北洋系”,必然要从清末袁世凯的“小站练兵”说起。小站原名新农镇,西距天津六十里,这儿原本是块荒凉之地,最初由淮军周盛传所部“盛字营”屯垦于此,其间凿川引水,经营了近二十年。甲午战争爆发后,“盛字营”北上应战,战败后四散溃逃,营制不再,此地便成废垒。战争结束后,一支新式部队开拔进来.这就是长芦盐运使胡燏棻编练的“定武军”。“定武军”成立不久。胡燏棻改调卢汉铁路督办,袁世凯接手“定武军”将之改名为“新建陆军”,这即是历史上著名的“小站练兵”,也是北洋系之滥觞。
“小站”原本不是地名,只因大沽至天津的铁路修通后,新农镇成为其中一个小站,而新军队伍入驻开始,通过铁路来往的军事及其商贸活动与日俱增,小镇也日渐繁华,以至于后来人们忘记了“新农镇”的名字,而习惯性地将之称为“小站”。袁世凯的起家源于小站,在其称帝败亡多年后,当地人仍对昔日练兵的壮观场面耳熟能详:茫茫旷野,炮声隆隆,年青的军官们纵马驰骋,手持新式枪械的大兵们阵地上一字排开,整齐划一,壁垒一新……好一个清末新军!
小站原本毫不起眼,但练兵伊始,这里却走出了清末民初诸多重要人物,史家也习惯性将之称为“北洋系”。除首领袁世凯外,当年的小站旧人几乎囊括了后来北洋军阀中的所有重要人物,如“北洋三杰”王士珍、段祺瑞、冯国璋,担任各省督军或巡阅使的李纯、曹锟、吴佩孚、王占元、陈光远、段芝贵、倪嗣冲、陆建章、张怀芝、张敬尧、田中玉、卢永祥、齐燮元、孙传芳,等等。就连后来闹复辟的张勋,也曾一度投身小站,而小兵出身的冯玉祥,还有孙岳等革命党,当年也都是袁世凯部队的出身。除一干武人外,袁世凯还在日后的升迁中笼络了一批文臣,如徐世昌、朱家宝、周自齐、梁士诒、曹汝霖、陆宗舆、王揖唐等,这些人也随着北洋系势力的消长而浮沉,并在清末民初的政治舞台上风光显赫一时。
庚子年后,袁世凯接替李鸿章任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大臣,以其为领头羊的“北洋派”由此逐渐成形。即便是1916年袁世凯称帝败亡后,北洋系仍作为一个有形的势力长期存在,譬如北洋元老王士珍在受邀调和各派矛盾时,经常用的一句话便是“我北洋团体”,而盘踞湖北近十年的督军王占元也常在大庭广众之中自称“我们北洋派”如何如何。殊不知,派系原本是不上大雅之堂的私人党援之名,武人无识,竟然引以为荣。
小站练兵时,袁世凯常与部下戏言:“到底是不识字的人靠得住。”但从后来事实看,也未必。袁世凯称帝时,北洋派已是各抱私心,摇摆不定,最终演化成“逼宫”之势。老袁以为不识字的人可靠,但不识字的人其实也靠不住。
袁世凯死后,北洋派难免分崩离析,各自为政,由此也导致了中国近现代史上一段最为复杂的时期。期间,各路军阀政客如同走马灯一样你方唱罢我登场,其中又派中有系,系中有派,朝秦暮楚,时聚时散,由此衍生出各种野史趣闻,可谓层出不穷,笑料百出。作为北洋时期的武夫政治,本书的作用还不仅仅是茶余饭后供消遣的谈资,更重要的是,它从侧面反映了这一时期的复杂历史并揭示了部分的历史真相。
是为序。
袁世凯死后,北洋派难免分崩离析,各自为政,由此也导致了中国近现代史上一段最为复杂的时期。期间,各路军阀政客如同走马灯一样你方唱罢我登场,其中又派中有系,系中有派,朝秦暮楚,时聚时散,由此衍生出各种野史趣闻,可谓层出不穷,笑料百出。作为北洋时期的武夫政治,由金满楼所著的《武夫治国(北洋枭雄的发达往事)》一书的作用还不仅仅是茶余饭后供消遣的谈资,更重要的是,它从侧面反映了这一时期的复杂历史并揭示了部分的历史真相。
庚子年后,袁世凯接替李鸿章出任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大臣,以其为领头羊的“北洋派”由此逐渐形成。从辛亥革命之后,一直到北伐战争结束,北洋系出身的军阀政客相继把持民初政局,他们虽各自为政,却派中有系,系中有派,时聚时散,而这一时期也就成为中国近代史上为复杂的历史阶段。由金满楼所著的《武夫治国(北洋枭雄的发达往事)》一书以人物为中心,解读北洋时期各派政治势力的此消彼长,述说军阀政客的人生轨迹,揭示复杂历史背后的部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