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荡的大时代,漂流异乡的孤伶,严苛的命运正无情向前狂奔……精湛描绘1934年撼动法国第三共和之着名丑闻,传奇与历史交错,以诡谲笔法淋漓刻画时代与人性,与《魔都》齐名,令人读来不可思议之两大最强钜作!
一桩动摇全法国的政治献金案;四名卷入其中的日本人!
只身来到巴黎学画的贫穷日籍画家,竟在深夜的地下铁中,亲眼目击到身着礼服搬运尸体,行迹可疑的二人组。自此以后,黑暗便无时无刻不在威胁他,试图对他伸出魔爪!究竟,震惊全法的“大骗徒”斯塔维斯基与这件事有何关联,被卷入时代巨流异乡学子们又该如何逃过白色恐怖的吞噬?
法国大革命无辜牺牲五十万人的血红记忆,在法国人心中仍留着无法愈合的深痛伤口。他原以为,无论政治如何败坏,巴黎市中心都不会再有革命发生。
“又有人要在这广场上流下鲜血了。”
他心情沉重,重新环顾广场四周。东边是卢浮宫前的杜乐丽花园,西边是通往凯旋门的香榭丽舍大道,北边是玛德莲教堂,南边过了座桥就是波旁宫的下议院……上为双向人行道,坐拥方尖碑与海神喷泉,这个广场被誉为全世界最美丽的十字街道。然而在佐竹的眼里,花都巴黎只不过是一处记录革命与人类斗争的遗址。
地铁五号线
岁暮深夜,两个日本人漫步于塞纳河畔的东京道。
黄昏过后,雨水夹杂着雪花。天气阴郁,雪随时可能降下,由河面吹来的寒风,阵阵刺骨。
“好像要下雪了耶。”其中一人仰望天空,喃喃说道。
另一人听闻,说了声:“好冷。”缩紧了穿着外套的身体。
雨云让远近的霓虹灯及灯饰渲染成浅粉红色,埃菲尔铁塔上的电气时钟朦胧悬挂于半空,暗红色时针即将与深绿色分针交叠。
“川风寒,千鸟鸣。”
其中一位心有所感,不期然露出儒雅的一面。
另一人则语气单调地附和道:“对啊,真凄凉耶。,,
展露儒雅风范的是寄宿名门望族家里帮忙、修读会计的大学生,佐竹洁;应和的那一位小田孝吉,这个夏天才从美国前来,是一名贫困的肖像画家。他到这里的目的是学习描绘肖像画的技巧,打算回到美国后以此糊口,再混个两三年。
他们俩离开日本已达十年。纵然融入外国的环境,梦中也常见故乡的景色,每逢除夕、元旦之际,亦难阻挡无名的思念袭上心头。东京道这个路名吸引他们走近塞纳河畔,吹拂而至的却也是异国的风,无可聊慰。
十二点,四处钟楼的钟声响彻云霄。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今年也请多多指教。”
他们站在路旁,互相握手道贺新年好。
“今年不晓得会是个怎么样的一年。”
“上海事变(“一·二八”事变)到现在都三年了,希特勒一旦登上总统位子,法俄签订通商协定的日子就不远了……学校老师警告法国将会有剧烈变动,未来的情势似不乐观……我们还是去喝杯热葡萄酒吧,就当做是祝贺新年的屠苏酒了。”
“不,我不喝了。”
“我要去小酌几杯。”
“那么,我先失陪了。”
说完,两人便作别了。
小田走到特卢卡迪罗,买了张车票进入地铁车站。
廉价香水与廉价香烟的味道,混杂些微甜腻的尿臊味。正是这股庶民的气味,化作了地铁特有的闷热气息,一股脑儿地由底下迎面冲来。
检票口前,一位白发苍苍,具有知性气质的检票员在脸上堆满笑容,向每一位乘客道贺。
“祝您过个愉快的新年。”
当他这么说时,乘客们也都会回答:“新年快乐。”
一声祝福,加上十生丁的压岁钱。
原来元旦有这样的习惯啊。小田也像其他人一样给了压岁钱。
“谢谢。”
在道谢声中,他心情愉快地走到月台。
这条线由凯旋门出发,平常这时间车上总是挤满了由北边城镇的夜总会或音乐厅踏上归途的乘客。今晚那些人似是留滞于跨年晚宴,宽广的月台上人影稀疏,冷清的景象让人郁闷。 小田靠着在美国替人画肖像画挣来的钱过活。在这一切必须省吃俭用、前途渺茫的境遇中,不管是对自己的性命、金钱,还是习得的技巧,他都抱持着谨慎小心的态度。然而,他今晚无来由地感到浮躁。
没有人等他回家。救世军的简易收容所又闷又热又挤,回去也只是窝在自己的小床上。没有赶忙回家的必要。他犹豫着要去找佐竹,再随意乱走一会儿的时候,地铁正好进站。
“老天爷叫我该回去啦。”
小田不再犹疑,坐到靠窗的空位,地铁随之起程。
车厢里空空荡荡,萧瑟孤寂。
巴黎地铁的车厢前后各有一组两人座的座位,其他人全得倚靠窗户下面的杆子站立。车厢里的空间较外观宽敞许多。远处坐着一对夫妻,身上的盛装朴素,有如一般职员毫不起眼。他们紧贴着脸,轻声交谈。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乘客。车厢空旷冷清,更添深夜死寂。
隧道里回荡着地铁车轮发出的巨大声响。那摩擦声不似呻吟,更非哀鸣,只是一个劲地狠狠向前冲去,穿越大都会巴黎之母的体内。地铁从帕西特蹿出地表,横渡塞纳河夜景,又回到地底深处。小田没有刻意使力,任凭地铁摇晃身体。他出神地望着光影在车窗另一头的暗壁上交织闪灭,地铁驶进督普雷特站月台。进站,又离开。
下一站,拉蒙特毕芦。三个醉汉走进车厢,步履蹒跚。他们身穿黑色外套,领口处露出日本进口的白色领巾,头上的礼帽歪斜。
他们一行人兴高采烈,中间那个更是醉得不省人事,礼帽往下拉到鼻前,遮住大半张脸,让人几乎无从分辨;其中一个像是码头工人或卡车司机,胸前与肩膀的肌肉厚实;另一个则是年轻男子,身材娇小如同瘦弱的职员,长相则貌似鼻梁尖挺的低阶官僚。他们一人一边扶住醉汉,由左右各自将他撑起,一阵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才把人从车门运到另一头的窗边。小田担心那个人的状况不佳,起身想要让位。那两人感觉到动静,立刻转头瞪向小田所在的位置。
小田遇上那充满挑衅的眼神,心有不服,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对方瞧向小田愠怒的神情,小田瞪着对方毫无善意的脸色。双方交换两三次眼神后,年轻的那个刻意啐了声:“去。”
他向同伙的人比画着打了个暗号,体格健壮的苦力便使劲设法让醉汉倚靠在栏杆上头。他的双眼充满了敌意,由上而下,缓缓打量小田,爆出一阵轻蔑的笑声。
无论是待在美国期间,还是身处巴黎这个城市,小田都未曾遭受过如此不可理喻的羞辱。小田的修养远胜于同年纪的男人,却也赌气转头看向窗外。
窗外三尺左右是漆黑的隧道墙面,车窗玻璃成了面镜子,照出对面窗边那一列醉汉们的脸。他们的脸与小田坐在窗边位子上的脸部重叠,宛如电影里使用的软焦点摄影技巧,映现出晕圈的效果。
“到底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透过车窗打量自己的容貌,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
这十年来,小田都在跟人的面孔打交道,自己的脸有几两重,就数自己最清楚。黄褐色爬上皮肤,他虽然在意他那狭长的上下眼睑中间,露出一对带有煞气的黑色瞳孔,但这是东方人的普遍特征,并非他的个人特色。如果将他的眼睛、鼻子、嘴巴,各个部位打散,完全不值得一顾。他唯一自信的是,自己的五官端正,恰如其分地纳入以简洁曲线描绘而成的匀整轮廓内,跟对面那些白癣鼬鼠脸还有浓毛赘肉块相比,赏心悦目多了。
P3-7
久生十兰曾经说过“不管小说或戏剧,其实都是把真实的人生放到观众眼前”,于是处于那个小说尚未定型的年代,他用他说故事的技艺,将某个人的人生切片安排布置好,放到舞台上去,引逗我们去观看他人的故事。 而听故事,正是在我们这个时代,现代人所欠缺的最后一丝温暖了。
——台湾评论家 曲辰
空旷、冷清、死寂,在一开始呈现于日本人眼中的法国,对比政治事件发生之后的拥挤、狂乱、混杂,可说是天差地别。政府无为且无能力,整个社会没有一丝秩序,于政治黑暗的景况下,连年弊案丛生,而司法、警察沦为国家控制人民的机器,无法为民众伸张正义,在其中生活的人们也只能于紊乱尘世载浮载沉、不可超脱。
——台湾暨南大学推理研究社顾问 余小芳
久生十兰的观察力敏锐、心思细腻,他在描写人性及主角心理状态时丝丝入扣,他的小说常以法国为背景,充满异国风情,并带有浓浓的乡愁。
——台湾评论家 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