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小雪
月光如水,日子洗了。
水淼洗漱完毕,从卫生间出来,一路袅袅的走到床边。看了一眼斜躺在床上看书的乔桑,她娇嗔的露出个略带甜美的微笑,然后伸长脖颈,慢慢捋着上面的护肤液。侧面看去,手姿带出了手模的柔美。
乔桑一边看着书,一边把身子往边上挪了一下。水淼一抬腿,歪倒在丈夫枕边。
“别看了,我要跟你说话。”水淼声音哼唧的跟乔桑说。
“你说。”乔桑捧着手里的书没动。
“我说什么啊……你又不听。”水淼撅了下嘴。
“你说,我听着呢。”乔桑眼睛盯着手里的书,依然没动。
“明天周末了,你跟我一起去接儿子吧。臭小子跟我说他想你了。”水淼仰着脸,等着乔桑说话。
“他是想那双限量版的阿迪了。”乔桑转头冲水淼笑了笑。
“谁让你答应儿子了……就你惯着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穿什么名牌啊。”水淼嘴上埋怨着,脸上的微笑已经换成了灿烂状。
“那个臭儿子,就跟你亲。恶人都让我当了,你当好人。”水淼歪在乔桑肚子上自言自语,手指在乔桑肚子上滑动,隔着睡衣。她满足地喘着细气。
“叮铃铃铃……”冷不丁,一阵电话声响起,静止的空气被陡然搅动,不大的空间里,被铃声占据了所有犄角旮旯。正要慵懒的水淼,身子一紧,显然被惊扰了。
“谁啊,这么晚了。”水淼一边嘟囔,一边翻转身拿起了床头的座机听筒。
“喂……”水淼的声音跟她的姿态一样,软绵,慵懒。
话筒里没有声音。
“喂……”水淼的声音依然保持着软绵和慵懒。
话筒里还是没有声音。
“喂……喂喂……”水淼开始不软绵了。“喂喂喂……”随着水淼一连声的喂喂,话筒里终于传出了一种声音,但那不是人的声音,那是寺庙里诵经的声音。
一片喇嘛的吟唱从话筒里传来。之所以是一片,因为每一个音调都被拉得很长,平缓的不慌不忙地铺开,旋律之间起伏微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仿佛就是在一个音调上延展,听上去,弥漫着一种无精打采的散漫。那节奏很有规律,佛经的内容,则完全淹没在平庸的旋律里面,只是,随着抑扬顿挫的悠扬,有一种催眠的作用,让人头脑模糊不清,也有一种敲击心灵的震颤,令人略微胆寒。犹如天籁宽广,也如地狱阴森。
水淼拿着听筒一动不动,像是被怔住了。“谁啊?”乔桑问她。“没谁……可能是谁不小心碰着手机了。”水淼怔怔的跟乔桑说了一句,然后定定神,把电话放下了。那一刻,她是真的模模糊糊以为,是某个认识他们的人,正在某个寺庙里,不小心触碰了手机上的按键。
水淼转身继续依偎着乔桑。她扭动着身体,慢慢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伸手撩开乔桑的睡衣,把手放在乔桑的肚皮上,几个手指在上面轮番着弹跳。乔桑伸出胳膊搂住她,表示明白并理解她的意思,然后继续看书。
“叮铃铃铃……”
电话再一次响起。水淼有点不耐,但是她表现的毫无联想,她再一次翻转身,拿起听筒,“喂……”这一次里面没有停顿,电话里直接涌来一阵诵经声,还是之前的一群和尚的唱诵。只是这一次,他们的声音以足够大的分贝,像猛然推高的扩音器,轰然响起,更像一浪激烈的潮水,海啸般排山倒海而来。
水淼被吓了一大跳,“谁啊?这么恶作剧!”
两次同样的诵经,显然不是一次不小心碰了电话,这不是个意外。水淼直接把电话递给乔桑,撅着嘴看着乔桑。乔桑一边问怎么回事一边接过电话。乔桑一句“喂”刚一出口,诵经声立即消失,电话被挂断了。
乔桑拿着电话也发了愣。
两个人面面相觑。水淼的好兴致直接到了九霄云外,不仅如此,她的胳膊上居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赶紧抱着双臂,一个劲的上下搓揉,像是要把一种不祥的东西赶紧驱走。
“怎么回事啊?太奇怪了。”水淼瞪大眼珠子问乔桑。
“算了算了,别想了,明天一早我要去开会,睡觉吧。”乔桑没有直接回答水淼,放下手里的书,一掀被子盖住自己,侧身要睡。
“你先别睡觉,你先跟我说说咋回事啊?”水淼显然已经毫无睡意,她哼唧着摇晃着乔桑,央求乔桑跟她说说这事。当然,她还有点别的意思,她的那点别的意思,也在她的摇晃中显露无疑。
已经做出入睡状的乔桑,身子稍稍犹豫了一下,但是随即就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就一副响应的样子转过身子,把水淼搂入被子里。水淼立即水蛇一样开始缠绕乔桑,不再纠缠那个电话的事情了。
可是,那个电话却一直在纠缠他们。
随后的日子,每天,一到晚上,也就是一到了两个人将要共枕同眠的时间,电话就如约而至。只要一接起,那个集体诵经的声音,就像排浪一样涌入两个人的耳朵,无论你怎么呼叫怎么质问,电话那头的人就是不现声。但是有一点很明显,他们一质问,那诵经的声音会稍微减弱,像是有人凑上来听他俩的动静,话筒暂时离开了放音源。他们可以判断,那不是从寺庙发出的声音,那是一个录音。
有人在给他俩专门播放诵经? 水淼首先沉不住气了。“这会是谁啊?想干什么啊?为什么弄这个给我们听?这也太瘆人了。”
每次水淼这么沉不住气,乔桑都不做声,看上去,像是一个丈夫在表现自己的沉稳。如果水淼实在沉不住气,没完没了的追问,他最多安慰安慰水淼,说管他是谁,管他想干什么,咱都别理睬,无聊的人自然会自行消失。安慰的时候,乔桑的表情一定是轻松地笑着,是那种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微笑。笑的非常一板一眼。
水淼跟乔桑自责,说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安装电话的时候弄个来电显示,买话机的时候也没有考虑来电显示功能,这下好了,人家匿名,我们连个踪迹都没地方寻去。乔桑安慰她,说没有显示也好,要不然你不追踪还不甘心,再说了,人家不会拿公用电话打啊,显示也没用。
乔桑一直表现沉稳。
乔桑的沉稳,似乎没有解决匿名电话的烦恼。他们的日子几乎每天遭到搅合。水淼明显感到,这个匿名电话,不仅干扰了他们的正常睡眠,最严重的,是他们的夫妻生活受到严重破坏。每次接到这个电话,乔桑那晚的身体就会出现疲软。身体疲软还可以解决,关于这一点,水淼可谓技术精湛,手嘴并用,每每让乔桑的小东西招架不住,想软不成。乔桑对此五体投地。主要是乔桑的精神状态疲软严重,他像是被注射了泄药,电话一放,他立刻就精力流失,无精打采,臊眉耷眼,心思没有了,力气也就跟不上了,更别说精液了。
36岁的水淼,正是女人如狼似虎的年纪,晚上的事耽搁一次两次还能忍受,耽搁的次数多了,就开始心情烦躁。对此,水淼跟大多数女人的想法不一样,大多数女人认为,男人的精液可以滋养女人,水淼却有个纯属私人并且不便与人分享的观点,她坚持认为,精液不重要,重要的是性刺激,那是女人保持足够荷尔蒙的必要条件,女人有了足够的荷尔蒙,才能达到良好的激素水平,那才是女人保持年轻的重要因素。
当然,水淼的这个认知非常私人,她从来没告诉过乔桑,并且每次都表现的很无私,好像自己的积极完全是为了满足乔桑的男人热火。
乔桑34岁,的确属于血热阶段,虽不如女人虎狼般凶狠,但也是男人展示床上功夫的好年龄。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水淼对此很有紧迫感。
午夜总有怪铃,水淼只好调整时间。她曾经企图把性事挪到早上,她还特意查找了一些早上做爱有利于健康的依据,耳鬓厮磨的说服乔桑。可乔桑不习惯早上翻云覆雨,即便那东西被水淼逗弄的傲然挺立,他也没意思。按照水淼的强烈建议,他们曾经实施了一次,结果弄得乔桑一直抱怨,说他上班路上腿直哆嗦,都没劲踩油门了。说完还嘟囔了一句,一大早臭烘烘的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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