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手无策的野百合,就这样过了一周时间。就是在那时她把事情跟真人讲明了。卓哉在那之后总是缄口不言。无论是野百合问他“现在和里美还常见面吗?”,还是问他“要是我说希望你能跟里美分手,你会分手吗?”,他都是绷着脸,沉默不语。
“他是想,一旦说了什么,就意味着最终的决定了吧?”野百合喃喃说着,真人把头一歪。
“要是那样,卓哉他这个人活得可够辛苦的。”
听真人这么说,野百合“嗯?”了一声。真人稍稍面露窘色,接着说:“他是那种看重承诺的人吧?”
说话时的真人不时地摸着下巴。十年前,真人在下巴和鼻下蓄过胡须。他的一次出轨(或许他是真心真意的,可在被他太太发现后,他和那人就立刻断绝了关系,因而不管事实如何,从结果来看,一律要算作是“出轨”吧,野百合那时曾这样想过)曾成为亲戚们之间的话题,就发生在他留胡须的那段日子。
卓哉的沉默,最终使事态处于胶着状态。那之后,再也没有接到里美打来的电话,野百合也没有跟里美联系,虽然有里美的手机号码、邮箱地址。
里美所要求的“决定”,野百合自己也不知该给出怎样的答案,两个月的时间就这样缓缓过去。
他们在新花卷站下了车,坐上公车。
“温泉那里也可以自己做饭哦。”真人说。在新干线上睡了一会儿,野百合还有些迷迷糊糊的。途中,有三个中学生上了车,虽然是周六,却穿着校服,只有一个人身穿运动衫。
三人口中不时谈论着“那家伙”。“那家伙”,听起来像是在说一个女孩子。听三人都很在意的语气,想必应该是一个私下里在男孩中颇具人气的女孩吧。
“阿真你不再谈恋爱了吗?”野百合问。
“谈也可以,不过觉得挺麻烦的。”真人回答。
“是因为得瞒着家人吗?”
“不是说那个,是因为会兴奋、不安,或是一下子坠落悬崖,这些情绪挺麻烦的。” 坠落悬崖?野百合睁大眼睛看着真人。真人连连摆手,快速地说了句什么。
好一会儿,野百合才反应过来,喃喃地重复说,是比喻啊。真人随着车身的晃动而摇摆着,有些昏昏欲睡。
他们在终点站下了车,面前是一家豪华酒店。那是一幢崭新的五层楼建筑,门前广场上停着两辆迎送车辆。真人说自己做饭的话住一晚一千五百元,可看这里那么豪华,仅是人住恐怕也不止一千五百元吧。
真人从皮衣口袋里掏出记事本翻了翻,然后大踏步向前走去。他并没有进入那幢五层楼的酒店,而是绕到了酒店后面。野百合把尼龙提包夹在腋下,也追了过去。酒店后面有一条羊肠小路,迂回曲折地伸向远处的田地。
走了一会儿,看见一幢两层的木结构的旅店,房屋狭长,中间位置有一扇玻璃门,那里是玄关。
“像是老电影里常出现的旅店呢。”野百合说,嘴边呵着白色的雾气。
“这家店,战前就有了。”
“不会遇到志村乔吧?”
“不过才三十多岁,你还知道这么老牌的演员啊。”真人说。“嗯,以前小卓常给我借些老片子来看。”野百合说着打了一个喷嚏。
推开玻璃门,里面是一间泥土地面的大屋,一个穿着毛线袜的女人走了出来。“我叫野濑,曾预约过的。”真人说。女人低头行了一礼,从一旁的纸箱里拿出两双拖鞋摆在我们面前。
“像是学校的体育馆呢。”走在走廊里,野百合悄声跟真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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