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用城墙阻挡被遗忘的过去。
伊述亚城堡在末世之劫的高潮时崩溃了,但它并未被魔鬼般的斯兰克军队攀上,哪怕胸中燃烧着熔火的巨龙也无法毁掉它沉重的大门。伊述亚是库尼乌里至高王们的秘密避难所,没有谁能围困秘密,即便“非神”也无能为力。
几个月前,库尼乌里的至高王安那苏里博·甘雷尔卡二世带着幸存的家人逃到伊述亚。国王卫士们站在城墙上,望着脚下延伸开去的黑色丛林,他们的思想仍被记忆中燃烧的城市与哭号的民众折磨着。风呜咽,卫士们紧紧抓着伊述亚城墙冷冰冰的石块,回想起斯兰克的号角,无声地互相安慰。他们不是躲开身后的追兵了吗?伊述亚的城墙难道还不够坚固吗?除了这里,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人类躲过世界的末日?
瘟疫最先带走国王本人,也许这对大家都好:甘雷尔卡在伊述亚每日以泪洗面,发泄着唯有失去一切的国王心中才会燃烧的怒火。第二天晚上,他的家人将他的棺木抬到城下森林中火葬,柴堆点燃的火焰在四周窥探的群狼眼中跃动。他们没有吟唱挽歌,只是麻木地低声念诵了一段祷文。
晨风还未将国王的骨灰吹上天空,就又有两人遭到瘟疫的袭击:甘雷尔卡的宠妃和他们的女儿。瘟疫仿佛在追逐国王的血脉,毫不松懈地攻击着一个又一个王室成员。城墙上的哨兵越来越少了,那些仍然望向地平线远方群山的士兵也没看到多少东西。他们脑中塞满死者的哀号,以及随之而来的恐惧。
很快就连哨兵也没有了。从埃伦奥特平原的大灾难中救出国王的五位特雷瑟骑士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国王的大维齐尔的金色长袍沾满腹中涌出的血,血还洒满了他记载巫术的典籍;甘雷尔卡的叔叔、那位在末世之劫刚开始时率领死士冲向戈尔格特拉斯的勇士,在自己的房间用绳子结束了生命,尸体已经干枯扭曲;王后的双眼透过沾满溃烂黏液的被单向外凝望。 所有逃亡到伊述亚的人中,只有甘雷尔卡的私生子和他的吟游祭司活下来。
小男孩害怕祭司的奇怪神态和白色独眼,他躲起来,只在无法忍受饥饿时才冒险出来。年老的吟游祭司唱着古老的战歌与情歌不断寻找他,却将歌词哼得含混不清,变成了淫秽的小调。“你为什么不出来呢,孩子?”他蹒跚着走过一道道长廊,“让我为你歌唱,用神秘的歌声向你表白心迹。让我与你分享曾经的荣光!”
某个夜晚,祭司抓住了男孩。他抚摸男孩的脸颊,大腿:“原谅我。”他一遍又一遍轻声低语,却只有瞎了的那只眼流出泪水,“人都死绝了,”他说,“也就无所谓罪行了。”
但活下来的却是男孩。第五天夜里,他引诱吟游祭司来到伊述亚高耸的城墙上,趁祭司醉酒后步履蹒跚,将之从最高处推了下去。他在祭司跌落的地方趴了很久,透过昏暗的暮色看着破碎的尸体,心想:它与其他尸体的区别,只不过是血还没干罢了。倘若人都死绝了,也就无所谓谋杀了?
冬季的寒冷潜入空旷的伊述亚。靠在城头石垛上,男孩听到群狼的长啸与厮杀声透过黑暗的丛林传来。每当这时,他都会从被子中抽出胳膊,紧抱在胸前,努力不让自己发抖。他一边低声唱起死去的母亲教他的歌,一边体会寒风割脸的滋味。有时他会飞奔到庭院,挥舞沉重得令他无法站稳的武器,用库尼乌里人的战吼回应狼群;也有时他会因为绝望或毫无来由的恐惧而圆睁双眼,用父亲留下的佩剑戳刺一具具死尸。
雪停之后,他听到喊叫,循声来到伊述亚的正门上方。透过黑暗的箭孔,他看到一群形容枯槁的男男女女。这些人显然也是末世之劫的难民。他们瞥到他的影子,向他呼喊,求他给他们食物、住所以及其他一切。男孩在惊骇之下不敢应答。困苦的环境让那些人看上去狂野而可怕,如同狼群。
他们往城墙上爬,男孩逃到回廊里。和吟游祭司一样,他们也在寻找他时高喊会保证他的安全。最后,他们中的一个男人在装沙丁鱼的木桶后找到了他。男人的声音不算温柔,但也并不严厉,他说:“我们是杜尼安僧侣,孩子。你有什么理由惧怕我们呢?”
男孩紧握父亲的剑,哭喊:“只要人没死绝,就还会有罪行!”
男人眼中充满好奇。“不,孩子。”他说,“只有人被蒙蔽时,才会有罪行。”
安那苏里博家的孩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庄重地将父亲的剑放在一边,握住陌生人的手。“我是王子。”他低声说。P1-3
对于奇幻爱好者来说,一直以来最头痛的莫过于要他们介绍一部或者一系列奇幻作品“讲了什么”。试问,谁能用一段话乃至一页纸、用十分钟乃至一小时说得清《冰与火之歌》或者《魔兽世界》呢?这些野心勃勃的奇幻大作,各自创造出一个完整的世界,而发生在小说、游戏中的,不过是浩荡历史中的一个片段,就连这个片段,也是由成百上千的人物堆砌而成,无论怎么描述,都难免有管中窥豹之嫌。
于是我们在形容时发明了一种简单的分类:我们把那种“哈利·波特”式的以青少年为主人公、以校园为背景的奇幻称为YA成长型奇幻(young-adult,“青少年”奇幻):那种单本讲述一段冒险,下一册进行另一段冒险的奇幻被归为“剑与魔法”;而在这诸多类型中,最为“霸道”的,是用若干册小说讲述一个连续的故事,每个分册相当于一部长篇小说的一个组成部分。这类超长篇小说的强悍之处在于其史诗感、丰富程度、表现力和冲击力毫无疑问是整个幻想文坛里的最强音,她是一种群像文学,不仅呈现出一个世界,还可以包纳其他的各种写作形式。《冰与火之歌》《时光之轮》乃至《回忆,悲伤与荆棘》等莫不如此。
《乌有王子(卷一):前度的黑暗》是加拿大当代著名幻想文学家R.斯科特·巴克“第二次毁灭”大系的开篇之作。斯科特·巴克生于1967年,是一个智商极高、拥有哲学博士学位的作家,于二十一世纪初崭露头角,其作品除“第二次毁灭”大系外,还有一些优秀的惊悚小说。
“第二次毁灭”大系围绕“第二次末世之劫”展开,分为三个三部曲,首尾连接,分别讲述了这个毁天灭地的大事件的不同阶段。其中第一个三部曲“乌有王子”系列可谓酝酿阶段,讲述了对抗末世之劫的“英雄”凯胡斯(虽然他能不能被称为英雄还有待商榷)的崛起。或者简单来说,这是一个儿子寻找父亲的故事。
“第二次毁灭”主要发生在伊尔瓦大陆,伊尔瓦大陆面积相当于地球上的一个大洲,而它只是那个世界里一整个大洲的西半部分。其以东被称为伊尔纳大陆,两片区域被雄伟的卡雅苏斯大山脉分割(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其他大洲不得而知,目前我们只知道这个世界是一个星球,星球之外有其他星球,再之外又被神灵居住的“外域”包裹)。伊尔瓦大陆起初由“奇族”统治,而后伊尔纳大陆上人类五大部落中的四个(诺斯莱人、克泰人、塞尔文迪人和萨提奥斯人)在奇族的敌人“虚族”的诱导下,于“破门之年”翻越大山脉进入伊尔瓦大陆,几乎将奇族消灭殆尽,并逐渐成为这片大陆的绝对主导。然而在此之后,这些成为主人的人类却要面对“末世之劫”的威胁……
作为系列中心舞台的伊尔瓦大陆,乃是巴克花费无数时间琢磨所得,其框架源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欧美流行的游戏《龙与地下城》。巴克一度沉迷于此,并潜心研究改进,力求创造出一个自己欣赏的、成熟大气的战役设定。准确地说,它诞生于安大略湖旁斯坦利港巴克幼时居住的小房子。在巴克心目中,创造设定或者说创造世界好比完成雕塑,是把自身对文化、历史的理解,塑造成理想形态。奇幻小说中的地名,在奇幻作家心目中再清晰、再生动——比如《前度的黑暗》中著名的古都苏拿或摩门——对初读者来说也是茫然。作家的任务(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史诗奇幻的“原罪”),就是要把这些全无意义的名词,无中生有地在读者脑海中留下深刻印象——这方面的佼佼者有《魔戒》的作者托尔金、《冰与火之歌》的作者马丁,也有“第二次毁灭”大系的斯科特·巴克。
一般而言,要达成这个从无到有的任务,可以有三条路线:第一条,是建立一个与已知世界直接一一对应的世界,盖伊·加夫里尔·凯在《提嘉娜》《阿拉桑雄狮》《天下》等作品中走的就是这条路;第二条是建立完全的架空世界,很难找到什么直接对应,例如布兰登·桑德森的《迷雾之子》《王者之路》;第三条是大部分作家——包括巴克在内——选择的折中路线,即将多个现实世界元素的映射糅合在一起,大批事物没有直接的原型,但又能看出很多现实世界的影子,最典型的莫过于《冰与火之歌》。斯科特·巴克塑造的伊尔瓦大陆,别出心裁地摒弃了烂大街的欧洲中世纪设定,转而以希腊古典时代的地中海世界为基本模板,并渗入了埃及文化、闪米特文化和中世纪骑士文化的成分,从长袍、长裙的衣着,酒碗式的喝酒方式,到军队的编组和统治结构,样样透出别具一格的风采。按巴克的话来说:“我要创造一个复杂的、多元的、包罗万象的世界——这样毁灭起来才有意思!”
在设定之外,“第二次毁灭”的故事发端于主人公“凯胡斯”。1986年,也就是巴克读大学的第一年,他突然有了一个全新的想法,即信仰体系更多的是社会内部作用的结果,而与“真相”无关,我们越虔诚,反之也越盲目,只不过无知在体系内是无形的而已。我们的整个社会建立在反复的被教化的行为之上——例如成人应该上班,学生应该上学,如果大家不这么做,这个社会就会崩溃——信仰体系的目的是让这些行为合理化,而不在于追求“真相”。如果有一个英雄、一个将军,他不只是武艺高强、诡计多端,更能建立一套改变他人行为方式的信仰体系,那会是怎样呢?宏大的故事由此展开。
依据这个人物,巴克为故事套上了第一次十字军东征的线索。第一次十字军东征是西方基督教世界于1096一1099年间发起的战争,旨在收复信仰穆斯林的阿拉伯帝国扩张中征服的(原属东罗马帝国)圣地勒班特以及其中的圣城耶路撒冷,由教皇乌尔班二世倡导,全欧洲的贵族和农民积极响应。圣战军在东罗马帝国首都君士坦丁堡集结,但皇帝阿历克塞一世要求所有贵族签订《条约》,将征服的土地归还东罗马帝国,双方因此僵持不下,期间主要由农民组成的“农民圣战军”单独出征,遭遇了惨败。1097年,获得皇帝的补给后,圣战军正规军大举出发,经过两年的艰苦奋战,于1099年7月18日攻陷耶路撒冷,取得了胜利。显而易见,《乌有王子(卷一):前度的黑暗》中的圣战、因里教、费恩教、纳述尔帝国、圣城西摩、乡民圣战军、皇帝瑟留斯等等都有一一对应的历史原型。但巴克又在中间加上了巫术学派、非神会、末世之劫、西斯林祭司等等丰富的元素,形成波澜壮阔的史诗。
2004年《前度的黑暗》英文版出版,由于其在奇幻文学,尤其是史诗奇幻文学领域独树一帜的里程碑意义,令斯科特·巴克声名鹊起,几乎一夜之间便跻身于加拿大第一流的幻想作家的行列,与罗伯特·索耶、盖伊·加夫里尔·凯、斯蒂芬·埃里克森等人平起平坐。那一年,“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巴克与著名作家凯在多伦多有过一次晚餐。当凯听说巴克计划打造一个八九卷的“第二次毁灭”的宏大蓝图后,便苦口婆心地劝说他放弃这个计划。凯列举了多卷本史诗奇幻的种种弊端,包括分支情节越来越多,随着作家热情不可避免的衰减、后续作品的质量往往也出现下滑,最麻烦的是,在若干卷的情节堆砌和写作压力累积之下,作家几乎不可能写出让读者满意的高潮,系列故事太容易虎头蛇尾、败兴而归。
“可是您想想,”巴克当时回答道,“如果我写出一个紧凑得像一本书的长系列呢!”
为了达成所吹的牛皮,巴克为自己定下了四大写作原则:
一、坚持使用最初的人物。
二、每一卷都有进步。
三、克制“不断开新地图”的冲动。
四、确保所有线索都有交代。
一句话,扎实地完成最初的写作计划。
这四大写作原则(或者针对史诗奇幻界的无数“坑王”而言,可谓四大节操原则)巴克一直遵循不悖,只是后来他自嘲地形容道,他发觉这种过于严格的自律让他成为了一个流派作家,而无法在商业价值上更上一层楼。
斯科特·巴克说,他的终极目标是“打造一个和托尔金的‘中土世界’具有同样深度和广度,却比后者更为客观、更为严肃的世界,他的世界要跟真实世界一样腐败、偏执和无情:写作一个担得上‘史诗’和‘奇幻’二大标签的作品,不仅忠于‘史诗奇幻’的流派传统,还要创造出读者前所未见的阅读体验,以经文手稿般的抒情语言,描绘心理人格极度写实的角色;等到故事最终完成,要让读者感觉翻越了高山,虽然高山的全貌看不真切”。
至于这个霸道的目标是否达到,国外的广大读者显然给出了正面答案,而今重庆出版社和史诗图书便将这部精心打造的当代名著的简体中文版交给读者您来亲自评判。
屈畅
“乌有王子”系列三部曲是R.斯科特·巴克的处女作。2003年“乌有王子”第一卷《乌有王子(卷1前度的黑暗)》得以出版,甫一面市便获得了如潮好评,促使其跻身当代欧美奇幻文坛的畅销作家之列,在美国亚马逊上成为与斯蒂芬·金销量比肩的作者。
《乌有王子(卷1前度的黑暗)》讲述:两千年前,浩劫过去,战火渐熄,古老的库尼乌里王国毁于一旦,至高王仅存的血脉被历史藏匿掩埋,在漫长的时光里,世界几乎遗忘了他们。
如今,自称库尼乌里王子的安那苏里博·凯胡斯在伊尔瓦大陆现身之际,正是圣战一触即发之时。
他与生俱来的神奇力量足以蛊惑人心,只需一个眼神,一声低语就能颠覆局势。万物因他而生,万事因他而起,伊尔瓦大陆被推向一场巨大变革和阴谋的边缘……
三海诸国风云际会,末世浩劫再度来临!真伪莫辨的古国后裔凯胡斯,是带来救赎的一线光明,还是将世界拖进黑暗深渊的罪魁祸首?
轰动欧美奇幻文坛,挑战托尔金式乌托邦世界!
穿越重重迷雾,以无数线索构筑崭新史诗三部曲!学院派作家R.斯科特·巴克呕心沥血二十年,融合《冰与火之歌》残酷与《沙丘》哲思!
黑暗系巨著震撼登场!
《乌有王子(卷1前度的黑暗)》是R.斯科特·巴克“第二次毁灭”大系的开篇之作。“第二次毁灭”大系围绕“第二次末世之劫”展开,分为三个三部曲,首尾连接,分别讲述了这个毁天灭地的大事件的不同阶段。其中第一个三部曲“乌有王子”系列可谓酝酿阶段,讲述了对抗末世之劫的“英雄”凯胡斯(虽然他能不能被称为英雄还有待商榷)的崛起。或者简单来说,这是一个儿子寻找父亲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