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孙子墨站在荒芜的墓园中,杂草淹没了膝盖,阳光不耀眼,也没有乌云,浅灰色的天空下最后一批候鸟已飞往遥远的南方,北风就呼啸着紧随而来,这是个不伦不类的季节,还有些虚无的错觉。 他点燃了一根烟,又把大衣的领子立了立,似乎是有一阵风钻进了他的脖领子。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本子,很小很旧的牛皮本子,随便翻开来,然后静静地朗读。 “我们在一生中不停地追逐,时而奔跑时而加速奔跑。我们在一生中不停地跌倒,时而受伤时而受重伤。我们在阳光下面站立,我们在阳光下面平躺,我们在没有阳光的日子里伤心又哭泣。我们在月光里倾听,倾听遥远的钟声,一下又一下地催人深省,我们在没有月光的夜晚安然入睡。” 他顿了顿,把手中的烟头掐灭,那烟他并没有抽上几口,全都被风贪婪地带走了。他翻了一页接着念道。 “我们爱的人终将离去,全部都离去,不管有多爱,也不管有多么不爱。我们恨的人终将死去,全部都死去,不管有多恨,也不管有多么不恨。自然用这简易的法则诠释公平,我们为这简单的故事伤心欲绝,然后全部睡去,长长久久地睡去……”孙子墨把本子放下,对着墓碑说,“就像你们一样。” “这是一个庸俗的故事,庸俗到世人都可编造,这是一个透明的壁垒,一眼就可望穿全部,没有悬念,没有伏笔,没有故弄玄虚的伎俩更没有天花乱坠的笔墨,就如同这漫长的一生,平实而通透,可笑又离奇。”孙子墨的背影在墓园中站成了一尊雕像,用那略微沙哑的声音平缓而厚重地娓娓道来,只是那天的风过于萧瑟,一阵又一阵把他的话吹跑了,到后来只能隐隐约约听到那么几句。 “成长是一辆单程的列车,携以时而明快时而沉痛的过往。” “行驶在看不见的版图之上,时快时慢。” “如同荧幕破败的光影,杂音,划痕,闪烁,忽明忽暗。” “望眼欲穿的路途终将结束,背包已空。” “而故事却刚刚开始。”
故事要从孙子墨十三岁那年开始讲起。
可十三岁是什么呢?是年少无知?是天真无邪?是课堂上老师过于高大的背影挡住黑板?还是暮色四合时母亲晚饭的菜香?那时的天空仿佛永远都是湛蓝的,太阳明晃晃地就把课间操时的后背烤湿了,还有那写不完的作业和看不够的电视,悠长假期里的游戏机和每天一根的冰棍,游泳池里呛水的女生和嬉戏的伙伴,以及不知世事愁的笑脸……可是还有些什么不同的吧?除了这些大多相同的笼统回忆。就如同一整片茂密的山林里总有些植物是见不到阳光的,而在共同成长的过程中,所汲取养分的差异也就决定了长大后的模样。那我们成长中的养分又是什么呢?把所有成年人的时间指针都往回拨调,转了一圈又一圈,每转一圈就会遗漏掉些事情,到最后剩下的都是些沥干的记忆,在岁月中封存,历久弥新。
那剩下的这些记忆,差不多就能解释全部了。
还是说回到孙子墨的十三岁,那年他还不叫孙子墨,叫王子墨,那年他印象最深刻的有两件事情,第一件是他在某个夏夜的梦里感受到身体前所未有地欢畅与动容,而梦境里出现的竟是香艳又不可捉摸的画面,像是舞弄轻纱又像是灯影交错,时不时夹杂着在同学家偷看的那张光碟里白花花的内容,镜头摇晃。随即到来的是某种神秘的欲望与喷薄而出的快感,最后他感到疲惫了,也满足了,陷入更深层次的睡眠中。
第二天清早,王子墨盯着内裤上黏糊糊的一片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在之前他早就听同龄的男生讲过这种奇妙的事情,这代表着成人了,自己是真正的男人了,王子墨满意地笑了,了解了原来成人是一种黏糊糊的感觉,在换下内裤的同时也对自己的生殖器产生了兴趣,盯着那个还是小小的东西研究了很久,最终还是没研究出个名堂。
在王子墨的生殖器官慢慢地发生着奇妙变化的同时,他父亲王水水的生殖器官也发生了奇妙的变化,两个人生殖器官的变化都有着一个显著的共同点那就是在慢慢变大,只不过王子墨是正常发育,而王水水却是得了疝气。
在说王水水的疝气之前还是要先说说王水水这个名字的由来,因为这并不是什么绰号,也不是夸赞他肌肤水嫩白皙,而恰恰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学名。
当年王水水的母亲在生王水水的时候难产,王水水刚一落地他的父亲就不行了。他父亲半年前不知患上了什么疑难杂症,头发掉得精光,身体也变得纤细,最后只剩下一把皮包骨,干瘪得与木乃伊像是近亲。P12-P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