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作为经济萧条特征的失业源于劳动者拒绝接受货币工资削减的观点显然未得到经验的支持。断言美国1932年的失业问题不是由于劳动者顽固地拒绝接受削减货币工资，便是他们固执地要求实际工资高于经济机构的生产率所能负担的水平，这种说法是很难让人信服的。经验表明，在劳动力的最低需求或劳动生产率并未产生明显改变时，就业量却会产生巨大的波动。劳动者在萧条期也并不比繁荣期更为好斗。他们的物质生产率也并不会更低。这些源于经验的事实足以构成怀疑古典分析是否恰当的初步理由。

考察货币工资变动与实际工资变动之间实际关系的统计研究结果是饶有趣味的。对于某一特定行业的具体变化情况，我们期望实际工资和货币工资按同一方向变动。但对于整体工资水平的变动情形，我认为我们大概会发现，实际工资同名义工资根本不会按照同一方向变动，而很可能是按照反方向变动。也就是说，当货币工资增加时，我们将会发现实际工资下降了；而当货币工资下降时，实际工资增加了。这是因为在短期内，下降的货币工资和上升的实际工资各自基于独自的原因同就业量的下降相关联。劳动者在就业量下降时更容易接受工资的削减，而在同样的就业量减少的情形，因为当产出减少时，对于给定数量的资本设备，劳动者的边际报酬将会增加，实际工资因此而不可避免地会上升。

如果现行实际工资水平确实有一个最低限度，一旦工资水平低于这个限度，无论在何种情形，就业量也不会超过现在的雇佣数量，那么除摩擦失业外的非自愿失业就不会存在。但由此认定实际情况必然如此就是荒谬的。因为按照现行工资，即使工资品价格上升，并由此导致实际工资下降，通常还是可以雇佣到多于现存就业量的劳动者。如果确实如此，等值于现行货币工资的工资品就不能准确地表示劳动的边际负效用，于是第二个假定也就无法成立。

但还存在一个更基本的异议。第二个假定源于这样一个理念，即劳动者的实际工资取决于劳动者和企业家所进行的工资谈判。古典学派当然承认双方实际所协议的是货币工资，甚至也承认，劳动者所能接受的实际工资并不完全取决于当时相应货币工资的高低。尽管如此，最终还是协议所达成的货币工资决定实际工资水平。因此，古典理论假定，只要劳动者接受货币工资的削减，他们的实际工资显然会降低。实际工资趋向等值于劳动的边际负效用这一假定显然暗含着这样的推论：劳动者自己能够决定他愿意为之工作的实际工资，尽管他不能决定在这一工资水平下的就业量。

简而言之，传统理论认为，企业家与劳动者之间的工资谈判决定了实际工资水平，因而，假设雇主之间存在自由竞争，劳动者之间又不存在限制性的结社，那么，如果后者愿意，他们可以使其实际工资等值于在此工资水平下雇主们愿意雇佣人数的边际负效用。如果情况并非如此，那就没有任何理由指望实际工资会趋向于等同劳动的边际负效用。

必须记住，古典理论的结论旨在应用于分析劳动者的整体行为，而不仅仅是指出单个劳动者可以通过接受其他劳动者所拒绝接受的、削减后的货币工资而获得就业。可以认为，这些结论能够同样有效地运用于封闭系统和开放系统，而不会受制于开放系统的若干特征，或者受制于一国削减货币工资对其外贸的影响。当然，这些论题已经完全超出了本书的讨论范围。这些结论的正确性也不受各种间接效应的影响，这些效应源于削减货币表示的工资总额会引发对银行体系和信用状况某些反应，本书将在第十九章详细讨论这些效应。这些结论基于这样一个信念，在一个封闭体系中，降低货币工资的一般水平，除了极少数例外，实际工资至少在短期内将会有某种程度的下降，尽管下降程度并不总是同货币工资的下降成比例。P10-11

经过长时间的艰苦努力，我终于完成了约翰·梅纳德·凯恩斯勋爵所著《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以下简称《通论》)的翻译工作。关于这部经典著作的产生背景、思想渊源、主要内容以及历史地位，读者可以很容易地从各种渠道获得大量信息，毋需赘言。这篇后记只想谈点译者的体会，希望能有助于读者更好地理解这部以艰涩、含混著称的作品。

本书开篇即说：“我将此书命名为《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着重点在于首词‘通’字。”如何理解和把握这句话的内在含义呢？

如我们所熟知的，《通论》的核心命题是有效需求原理，要解决的核心问题是“在任何时间，何者决定某一特定经济体系的国民所得，或其就业数量(二者几乎是同一物)”。《通论》的理论创新之处在于他集中论述了产出变动而非价格变动的调节作用，在他所构建的这一框架中，凯恩斯试图证明，“国民所得取决于就业量”，而宏观经济的均衡与非自愿失业是一致的。《通论》中对数量而非价格的关注与古典模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有效需求原理认为，在一个封闭的有资源闲置的经济中，产出水平(即就业)取决于总计划支出，它包括居民的消费支出(c)和厂商的投资支出(I)。在古典模型中，消费、储蓄和投资都是利率的函数，而在凯恩斯模型中，消费支出是内生的而且基本取决于收入而非利率。投资支出则取决于投资的预期利润率(凯恩斯称预期利润为资本的边际效率)和代表借入资金成本的利率。因此，在凯恩斯模型中，就业不可避免地依赖于投资支出。但投资支出决策是极其不稳定的，因为机器和厂房需要现在购买而产品却是在不确定的将来出售。因此，企业家在投资时不得不考虑对需求和成本的未来水平的预期，而预期的变动常常是由“动物精神”所驱动的。投资决策可能受到非理性的乐观主义或悲观主义情绪的影响，最终会导致商业信心的剧烈波动。这样，厂商时刻准备着为应付过度需求生产更多的产出。由于更多的产出需要更多的劳动力投入，产出乘数暗含着就业乘数，因此，自发性支出的增长会提高产出和就业。

在《通论》中，利率是一个纯粹的货币现象，取决于公众的流动偏好(货币需求)与货币当局的货币供给之间的关系。在凯恩斯看来，利率是放弃流动性或在某一特定时期不贮藏货币的补偿。在一个以不确定性为特征的世界里，总有持有现金而不是其他金融资产的投机动机，凯恩斯认为，流动性偏好比储蓄决策更能影响利率。通过将投机动机引入货币需求函数，凯恩斯让利率取决于信心状态和货币供给。

以上所述就是凯恩斯有效需求理论的基本结构。简而言之就是：总产出和就业对总支出的依赖导致了经济体系的不稳定，因为投资支出受商业预期的影响而十分不稳定。不确定的未来同样会导致对流动性的需求，以至于货币需求的变化和货币供给的变化都会影响产出和就业。因此，凯恩斯模型抛弃了古典的货币中性论，货币供给的增加通过降低利率，增加了投资，再经过乘数效应刺激总支出。

这就是凯恩斯把他的著作定名为《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的原因。在凯恩斯看来，它是“一般性”的，是一种“通用理论”，因为古典模型赖以成立的充分就业只是经济运行的一种特例，而这个特例“恰恰不是我们实际经济社会所具有的”。

我国经济学界对《通论》的介绍、翻译工作始于20世纪50年代，仅据译者所知就至少已经有5个版本。其中，译者所读过的名家译本就有三个：最早的是1957年由三联书店出版、1963年又由商务印书馆再版的徐毓楞先生的译本；二是1999年由商务印书馆出版的高鸿业先生的译本；三是2004年由陕西人民出版社出版的魏埙先生的译本。另外两个版本分别是：2000年由改革出版社出版的《凯恩斯文集》上卷中，王利娜先生的译本；2005年由华夏出版社出版的宋韵声先生的译本。

我们这个译本的特色在于大量采用现代经济学的词汇。例如，以前的译本一般将“current”这个词译作“当前”或“现行”，而本书均译作“当期”。这种译法更有利于读者将凯恩斯的论述同现代宏观经济学中常用的跨期分析相结合，从而更深刻地把握凯恩斯关于预期的重要思想。

我们现在呈现给读者的这个译本所依托的原本是麦克米伦图书股份有限公司l 936年英文版(The English：Edition by MacmiIlan and Co．，Ltd．，1936)。这里有个技术问题需要加以说明。在凯恩斯的原著中，经常出现参见本书××页的按语或注脚，为了忠实于原著，我们在翻译中对这个页码采用直接翻译的做法。举例来说，在本书第二章第Ⅱ小节第1段有个脚注，“参阅前面第5页注[1]庇古教授的引文。”这里所说的第5页是指我们所用英文原版的第5页，而不是指我们这个译本的第5页。这点还请读者在阅读的时候予以注意。由此造成的阅读上的不便，也敬请读者原谅。

感谢我的博士生导师袁钢明研究员，袁老师不仅对我的工作给予了充分的鼓励和支持，而且还无私地将其攻读《通论》的体会传授于我，还就原著版本、可供参考的译本、疑难段落的翻译等技术问题给予了大量帮助。

感谢我的朋友、国家人事部规划财务司的孙剑先生，他对我的工作始终予以鼓励，并给予了很多帮助。最后，我要感谢我的同门王善华博士、我的同学杨松武博士，他们替我通读了全部译文，提出了大量宝贵的修改意见。当然，译文中出现的各种问题理应由译者承担全部责任。

陆梦龙

2006年8月

序

第一编 引论

 第一章 何谓通论

 第二章 古典经济学的假定条件

 第三章 有效需求原理

第二编 定义与理念

 第四章 单位的选择

 第五章 决定产出与就业的预期

 第六章 收入、储蓄和投资的定义

 第七章 对储蓄和投资含义的进一步考察

第三编 消费倾向

 第八章 消费倾向：Ⅰ.客观因素

 第九章 消费倾向：Ⅱ.主观因素

 第十章 边际消费倾向和乘数

第四编 投资诱导

 第十一章 资本边际效率

 第十二章 长期预期状态

 第十三章 利息率的一般理论

 第十四章 古典学派的利息率理论

 第十五章 流动性偏好的心理动机和交易动机

 第十六章 关于资本性质的几点考察

 第十七章 利息和货币的主要性质

 第十八章 就业通论的重新表述

第五编 货币工资和价格

 第十九章 货币工资的决定和价格

 第二十章 就业函数

 第二十一章 价格理论

第六编 《通论》引发的几点简短议论

 第二十二章 略论经济周期

 第二十三章 略论重商主义、禁止高利贷法、加印货币以及消费不足论

 第二十四章 结尾短论：《通论》可以引发的社会哲学思考

译者后记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杰出的思想，每个时代都会产生一些比大众对真理的形态看得更清楚的人物。他们超越同侪，且有深刻的见解和远大的眼光；他们看到人类问题的全体，免于繁琐、短视的思想。

美国思想家、诗人埃默森说：“从所有文明国度里精挑细选出那些最具智慧、最富机趣的人来陪伴你，然后再以最佳的秩序将这些选择好的伴侣一一排列起来。”这样的人都知道每个时代、每个地方的每个人，都面临一个不变的问题——关乎个人和其同侪、社会，乃至全人类、宇宙之间基本关系的性质的问题。对这种问题的看法，可以决定他会怎么做，甚至可以决定他成为怎样的人。

对于这类问题，人类把所能想出来的最好的答案流传下去，从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塔西佗，到马克斯·韦伯、熊彼特，以资下一代和更下一代的人去考验、去辩论，而这些最好的答案又汇聚成一部部传世之作。法国思想家笛卡尔说： “读杰出的书籍，有如和过去最杰出的人物促膝交谈。”这些人类最深邃的思想，最高超成就的文字记录，能把我们在过去、现在、未来所面临的问题，能把人类所做过的、即将面对的以及将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做出最正确而永久的记录。

例如，经济学的主要创立者亚当·斯密不但写出了《国民财富的性质与原理》，还在更旱之前完成了《道德情操论》。该书从人类的情感和同情心出发，讨论善恶、美丑、正义、责任等概念，进而揭示人类社会赖以维系、和谐发展的秘密，是市场经济良性运行不可或缺的“圣经”，堪称西方世界的《论语》。

法国伟大的启蒙思想家卢梭的《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是一部充满智慧的书，每行都渗透着卢梭的苦苦求索，从各个角度清晰地阐释为什么人类的进步史就是人类的堕落史。卢梭认为，私有制的确立是造成人类不平等及其严重后果的根源。这篇论文可谓卢梭整个政治学说的导论。

凯恩斯的宏观经济学、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法和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并称为20世纪人类知识界的三大革命。《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是为应对20世纪30年代西方世界普遍的经济大萧条而作，它的核心主题是如何解决就业，以缓解市场供求力量失衡的问题。正是在这本书中，凯恩斯提出了国家调控思想，成为现代宏观经济学的扛鼎之作。该书的出版，在西方经济学界和政治界引起了巨大的反响。一些经济学家把该书的出版，称为经济学理论的“凯恩斯”革命，并认为它与亚当·斯密的《国民财富的性质与原理》及马克思的《资本论》同为经济学说史上非常伟大的著作。

那些对人类追寻真理有永久贡献的书，我们称之为“经典”。新东方联合创始人王强更深情款款地指出：“‘经典’是那些永远占据着你的书架，又永远不会被你翻读完的书。”也就是永不落架的书。凡是能对重大的事情，给多数人的思想以久远而深刻影响的书，便是了不起的书。这样的书可以充实任何年纪的人，使之能以别的时代、别的人们为背景，从而能真正深刻地透视今日。

——编者

约翰·梅纳德·凯恩斯创作的《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的发表引起了西方经济学界的轰动，有人把它的理论誉为一场“像哥白尼在天文学上，达尔文在生物学上，爱因斯坦在物理学上一样的革命”。《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为应对1930年代西方世界普遍的经济大萧条而作，它的核心主题是如何解决就业，以缓解市场供求力量失衡的问题。正是在这本书中，凯恩斯提出了国家调控的思想，本书也因此成为现代宏观经济学的扛鼎之作。

《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的出版在西方经济学界和政治界引起了巨大反响。一些经济学家把它的出版称为经济理论上的“凯恩斯革命”，并认为它与斯密的《国富论》及马克思的《资本论》是经济学史上三本同样伟大的著作。某些经济学家将从《通论》出版开始直到20世纪60年代中期这一时期称为“凯恩斯时代”。约翰·梅纳德·凯恩斯的以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为核心的国家调控思想后来成为整个宏观经济学的核心，甚至可以说宏观经济学就是建立在凯恩斯的《通论》基础之上的。1998年的美国经济学会年会上，凯恩斯被评为20世纪“最有影响力”的经济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