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自己心目中的约翰·列侬，但只有扬·温纳编著的《列侬回忆》这本书中的列侬如此愤怒、凶悍。

在摇滚乐史和其他艺术门类的历史一样日渐被故意拔高、有意遮盖、成心粉饰的风气变得无趣、苍白的时候，看到列侬充满斗志、袒露内心的言论，实在让人血脉贲张。而要了解一个人在人生的关键时刻的汹涌内心，要了解一颗伟大的艺术心灵刻意进取、先行认清时代真相、不惜抛弃一切名利的巨大勇气，这本书绝对必不可少。

扬·温纳曾说：“20世纪六七十年代，The Beatles是地球上最受瞩目的现象。”约翰·列侬曾说：“我们比耶更受欢迎。”作为20世纪最成功的乐队，The Beatles无论在音乐还是文化上都开创了一个时代。约翰·列侬作为The Beatles(披头士)乐队的主唱及核心成员，无疑是这场“神话”的缔造者之一。然而，在这篇石破天惊的访谈中，列侬亲手毁灭了这一切，给世界上所有热爱他的人最猛最痛的一击。正如他的歌词所写， the dream is over(梦已经结束)。

The Beatles如何成名、为何解散？约翰·列侬与保罗·麦卡特尼孰是孰非？小野洋子在约翰的生命中占据何等地位？The Beatles、滚石乐队、鲍勃·迪伦这些巨星之间又有怎样的纠葛？……本篇访谈中，约翰·列侬揭开了所有的谜团，在与扬·温纳直截了当的对话中，约翰无时无刻不锋芒毕露，甚至口无遮拦。作为最能体现列侬思想的文本之一，《列侬回忆(特别纪念版)》具有丰富的史料价值和收藏价值，并在Beatles/列侬迷的心中占有极高的地位。

多年以来，《列侬回忆》的采访模式一直是“文化人物专访”的参考坐标，《滚石》杂志率先创造出的这种新闻写作方式，不仅记载了摇滚乐的兴衰，甚至左右了新闻报道的潮流，长久以来一直被无数媒体模仿、借鉴。

看啊，这就是列侬(郝舫)

乐迷之音

序(小野洋子)

新版导言(扬·温纳)

原版导言(扬·温纳)

正文

附录一：主要人物表

附录二：约翰·列侬编年史

附录三：约翰列侬专辑目录

附录四：约翰列侬单曲目录

附录五：The Beatles专辑目录

约翰：喔，你把笔记本什么的都带来了。

扬：是啊。

约翰：对，我们要忠实记录，没错吧？给我几张纸，我可以随便画一画，等你问完第一个问题，我就已经画好了。从哪里开始？别害羞。

扬：不会，我一点也不害羞。你对新专辑还满意吗？

约翰：是的，我非常满意，里面有很多东西是我过去一直想改进的。

扬：例如？

约翰：就技术来说，我从这张专辑学到了很多，以前我不需要学这么多，因为乔治、保罗和我都会一起听，我不必对每个声音想太多。在这张专辑的一两首歌里，我学到了一些贝斯的观念。虽然有些技术问题真的蛮烦的，但是作为一个概念，整体来说，我很满意。如果要我直话直说，那它真的把我搞疯了。不过我很喜欢它，否则也不会出这张专辑了。

扬：你录音的时候，是跟着感觉走，还是力求声音的完美？

约翰：这个嘛，两者都有。我会跟着感觉走，大多数的录音都是当下就搞定，几乎都是边弹乐器边唱的，我没办法忍受……

扬：叠录(overdubbing)？

约翰我没法忍受先做衬乐(backing)，我们过去几乎都是那样做的，但是那样的东西都是死的，它们都变成那种死的Beatles音乐、死的录音。(这张专辑)除了某些歌录了两遍左右，其他的几乎都是马上录好。

扬：专辑的开头用了钟声，为什么？

约翰：对，当时我人在加州，那天我跟平常一样在看电视，电视正在演一部很老的恐怖片，我听到片子里的钟声，对我来说感觉就像那样。但我听到的大概有点不一样，因为专辑里的钟声转速调得比较慢。我想：“Mother这首歌就该这样开始。”我知道Mother会放在专辑第一首。

扬：你说过这张专辑大部分是在加州写出来的？

约翰：对，大部分。事实上Mother和Isolation在英国就开始写了，不过到了加州才完成。如果你想知道更多细节，最好尽量多问，不然我很可能就忘光了。Look at Me大约是在Beatles双专辑时期开始写的，但我始终没有写完。还有一些东西也是类似的状况，摆了有一段时间。

扬：你也说过这是你第一张“原生疗法”(primal)专辑？

约翰：我什么时候说的？

扬：在加州的时候，你不记得了吗？

约翰：喔，喔，我没忘，原生疗法就像是一面镜子，你知道，我只不过是……

洋子：因为他就跟所有的艺术家一样，只想对自己诚实，也对做出来的专辑诚实。他投入了自己的生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真心地投入，而不是只就既存的事物做修饰。好比说他去了印度，受了Maharishi的影响，诸如此类。

约翰：比方有的作家会专程跑到新加坡去寻找某种创作的氛围，所以不管我人在哪里……从这方面来看，说它是一张“原生疗法专辑”也没错，但这样讲起来，乔治的All Things Must Pass可以算是第一张“梵歌专辑”吗？其实关联没那么大。

洋子：原生呐喊(primal scream)就像一面镜子，而他就看着那面镜子。

扬：我们聊一下Arthur Janov博士。你刚到旧金山的时候说过，你想要做一个(推广原生呐喊疗法的)广告，你想告诉大家：“就是它了。”

约翰：对，我想那是每个刚刚接触这种疗法的人都会体验到的东西，因为你透过那样的疗程认识到的自己，会让你大吃一惊。你会想，这个不简单！因为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你就会想，这肯定是史无前例的大事，所以我那时候整个人都被它占满了，有点那样。同时，我也需要一个理由，到某个地方去，不然我整个人实在太紧绷了。所以我说服自己，跑到旧金山来跟你见面是一个不错的方法(笑)。然后我又有个目标，想要做个广告……后来我们安顿下来，那些也只是说说而已，就是那样。但我仍然认为这个疗法很好，只不过我不想把它弄成另一种大型的Maharishi式活动。你之前跟我说“别管广告的事”，我想你是对的，所以我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谈太多。如果大家想知道我在里面经验了什么，如果他们真想要找出来，他们自然会找到，不然，又会搞得像上次那样。

扬：对，所以你不再觉得那是唯一的途径，而可以平等地把它看成众多心理疗法之一……

约翰：我不知道，因为我对其他的疗法并不了解。我不认为其他的方式可以在我身上作用得这么好，当然，我也还没完成治疗，它是一个持续的过程——我们每天都在做。唯一的差别是——我真的不想再继续聊这个疗法的话题了，因为谈起来真的很尴尬。简而言之，原生呐喊疗法让我们持续地体会到自己的感受，而这些感受通常会让你哭出来，就是这样。在这之前我对事物根本没有感觉——我在感觉上有障碍，而一旦那些感觉突破障碍涌上来，你就会哭，真的就是这么简单。

扬：你认为这样的疗法，会帮助你成为一个更好的歌手吗？

约翰：喔，我不认为。

扬：你觉得你在这张专辑中，是不是比以前唱得更好？

约翰：这个嘛，或许是好一点，因为我这次有了专心独处的时间。我在家的时候总是跟自己的带子相处得不错(笑)，不同的是这次做的是我自己的专辑。以前在乔治跟保罗面前，多少有点尴尬，因为我们实在太熟了：“嘿，他又想学猫王，嘿，他又来这套了。”你懂我的意思吧？我们对彼此总是故意挑剔得不得了，所以也都压抑了不少东西。然而现在有洋子跟Phil陪在我身边，他们都是爱我的人，对吧？所以我可以表现得比以前更好。而且我相当放松，我家里现在就有一个录音室，我有信心，下次能做得更棒，因为这里不像EMI(的录音室)，少了许多限制，就是这样。在Cold Turkey单曲里那种放开来的歌唱技巧，我是从洋子那里学来的，她从不压抑自己的喉咙。

扬：专辑上说，洋子的工作是“风”？

P1-6

我常常被问到：“如果约翰现在还活着，你想他会做什么？”我的答案通常是：他是个艺术家，总是充满了创意。他喜欢尝试新的媒介，所以或许他会爱上网络。他经常说“地球村”总有一天会实现，要是他知道那个理想如今已经成真，一定会很兴奋。

然而，读这本“修订版”的《列侬回忆》让我想起很多事情。(“修订版”这三个字有时候暗示它是一个比较温驯的版本，才怪！)现在我知道约翰是一个比Sid Vicious a更早出现的朋克(punk)，一个在饶舌音乐(rap)问世之前就已经存在的饶舌歌手(rapper)。约翰?列侬今日可能会做什么呢？他很可能会加入饶舌乐界，同时投入网络世界。《列侬回忆》这本书呈现的是典型的列侬，它不是一本让你“窝在沙发里翘起脚来读”的书，你每读完一段，都会有种冲动，想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一圈——我自己就是如此。它像一杯又苦又烈的浓缩咖啡(espresso)，冲击着你的神经。肠胃功能衰弱的人读这本书之前最好先关窗——读到一半，你可能就会想往窗外跳。

政治不正确？你得把约翰讲的话摆回那个时代的脉络才能体会。在1970年，全世界都跟约翰作对，最早发难的正是他的亲密伙伴。尽管当时我们结婚已经超过一年，媒体的反应仍然不可理喻。公开流传的笑话是他娶了一个“比他老8岁”的女人，“恶龙女王”(Dragon Lady)则是另一个众人皆知的笑话。至于私底下的称呼则从“日本鬼子”(Jap)、“中国猪”(Chink)到“婊子”都有b。这里举个媒体对我们“开开玩笑”的例子：一本畅销杂志登了一大篇文章，用整页的版面刊登一幅丑化我的漫画，约翰成了一只被拴在脚底下的小甲虫，标题是“列侬和他独一无饿的女割迷”(Rennon and His Excrusive Gloupie) c。约翰觉得他的妻子被羞辱了——这样说还嫌保守。不过总的来说，全世界却都认为是约翰疯了。他有满腔的怒气梗在那里。但他试着不去理会那些攻击，对世界发出和善的信息。第二年，他就唱出了“想像所有的人/都能和平安详地生活”(Imagine all the people living life in peace) d。

但在这个1970年的访谈里，约翰反击了，而且把事情搞得很难看。讲话不得体、考虑不周全，甚至还非常难得地，表现得不怎么聪明。意外的是，他完全没有要讨好谁，却还是显得很可爱，很有趣，那就是约翰。见识一下他的活力吧！

重读这本书，我发现当时自己常常忽略扬的提问，还有不少烦人的补充说明。(我们为什么非得说些什么不可呢？！)扬，这位24岁的天才，一反往例扮演起正经八百的角色。我则像个跑龙套的，不管该不该笑，都笑个不停。我们面对滔滔不绝的约翰，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他讲话连气都不用换！像他这样的人，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了。我很想念他。

我听到约翰说：“很好，各位，这个一定会要你们好看，你们未免过得太舒服了！”

2000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