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罗兰是生活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重要作家,因代表作品《约翰·克利斯朵夫》“充满崇高的理想主义,并且生动地描写人类,获得深刻的共鸣”而被授予1915年的诺贝尔文学奖。《约翰·克利斯朵夫》是一部充满了艺术气息、思想文化内涵、人格精神、人道主义热情的不朽之作;克利斯朵夫也是一个洋溢着理想主义、英雄主义、人道主义的不朽的人物形象。从这个角度来说,《约翰·克利斯朵夫》既是一部发散出浓烈的文化艺术气息、闪耀着智慧灵光的小说,同时又是一幅生活的画卷,一组人物的雕塑。因此我们可以说,《约翰·克利斯朵夫》的价值是永恒的,对它的每一次阅读都必然会引发新的情感体验与价值探讨。
罗曼·罗兰是生活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重要作家,因代表作品《约翰·克利斯朵夫》“充满崇高的理想主义,并且生动地描写人类,获得深刻的共鸣”而被授予1915年的诺贝尔文学奖。他一生追求人类生存的真理,探索拯救人类精神的方略,在十九世纪末的欧洲恰似一盏指路明灯,为处于迷茫、颓废的人们照亮了前进的道路。
《约翰·克利斯朵夫》描写了德国血统的天才音乐家约翰·克利斯朵夫奋斗成名的一生。“他用贝多芬的眼睛观看,并且批判当今的欧洲”,一生追求真善美,不断反抗腐朽没落的艺术和庸俗的社会环境。罗曼·罗兰通过克利斯朵夫的奋斗,表现了一代具有民主思想的知识分子的彷徨、追求、苦闷和幻灭,反映了资产阶级人道主义、理想主义、英雄主义和强者意识。“一个真正的音乐家是生活在音乐的宇宙中的,只要是颤抖的、震荡的、跳动的东西,在他听来都是音乐”,“他的岁月就等于音乐的浪潮”。莱茵河水的奔腾,风雨雷电,田野泥土的气息,都在他的心里化为乐句,既是人物的音乐感,又是人物的心理活动。音乐成为作品中跳动着的灵魂。罗曼·罗兰以其精湛的音乐修养,使这部长篇具有了交响乐般的宏伟效果。除了内容与艺术之外,约翰·克利斯朵夫这一人物形象也是作品的一大亮点。
江水奔流而下,轰轰作响,在旷野升腾弥漫。天刚放亮,细雨不期而遇,雨点拍打着窗棂,雨水顺着玻璃窗的裂缝缓慢下滑。天暗了下来,昏黄笼罩着大地。屋内闷热难耐。
老人在门外脱下木屐,不合脚的蓝布鞋踩在地板上,咯咯作响。摇篮里的新生婴儿变得烦躁起来,不断扭动,哼哼唧唧地哭了出来。母亲侧过身子轻轻拍抚着孩子。老人摸索着点起了灯,昏暗的油灯,让屋子有了些许光亮。灯光映亮了老约翰·米歇尔通红的脸,已经变白的胡子又粗又硬,表情忧郁易怒,双眼炯炯有神。他走近摇篮,外套散发着潮气。路易莎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过来。她淡黄色的头发已经变白;绵羊般和善的脸爬上了皱纹,还有些雀斑;厚厚的嘴唇,没有血色,笑起来有些胆怯;湛蓝的眼睛看上去有些迷茫,眼珠极小,却深藏温情。她怜爱地瞅着自己的孩子。
孩子醒了,惶恐不安的眼睛四下张望:无尽的黑暗压得人喘不上气,突然而来的灯光刺得睁不开眼;几张巨大的脸越凑越近,那些眼睛像无底的黑洞中射入的天光,穿透着他小小的身体。他动弹不得又无力喊叫,张大了嘴,喉咙像卡着骨头,出不了声音。多么可怕!多么惶恐!多么无助!他拼命蹬着腿,哇的一声,终于哭了起来,心里一下舒缓开来。于是,他拼命地哭闹着。有些浮肿的硕大的脑袋皱皱巴巴的,可怜而又滑稽可笑;棕色的皮肤在灯光下有些暗红,还略带些黄黄的斑点。
“上帝啊,他长得可真难看!”祖父的口气不容反驳。
他把油灯放到桌上。
路易莎像一个挨了骂的小姑娘满是委屈,撅起了嘴。老约翰·米歇尔瞥了一眼,笑道:
“我是实话实说,你总不能让我说他好看吧?得了,这也不怪你,小孩子生下来都是一个样。”
孩子已经习惯眼前的一切,刺眼的灯光和祖父的目光原本并不可怕,于是,放心地哭开了。他从母亲的目光中得到了抚慰和纵容,哭闹得更加厉害。母亲把手臂伸过去,对老人说道:
“还是交给我吧。”
祖父照例是一大套说教: “孩子哭闹,大人不该太迁就,让他哭去。”
不过,他还是走了过去抱起孩子,嘴里嘟囔着:
“没见过这么难看的孩子,这个孩子可真难看。”
路易莎从老人手中接过孩子怜爱地搂在怀里,她瞅着他,惭愧但又欢喜地笑了笑:
“可爱的小乖乖,”她面带羞涩地说道,“你可真的难看,真难看,可你还是我的心肝宝贝!”
约翰·米歇尔转过身回到壁炉前,低下头把火拨旺,原本板着的脸开始有了一丝笑意。
“得了,好媳妇,别伤心了,”他说道,“漂亮的脸蛋能有什么用?只要他能成为真正的男子汉,我就心满意足了。他的路长着呢,孩子长大了,模样都会变的。”
在母亲温暖的怀里,孩子安静下来,迫不及待地吸吮着香甜的乳汁。约翰·米歇尔坐到椅子上,身子微微往后仰,又郑重地说了一遍:
“能成为一个诚实的正人君子才是最好的哩!”
他还想把意思再表达清楚些,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词,于是,不再作声,半晌,突然想起他到这里来的目的,生气地问道:
“你丈夫呢?他怎么还没有回来?”
“他可能还在剧院吧。”路易莎低着头怯怯地说,其实,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或许还在排练。”
“我来的时候经过剧院,早就关门了。他一定又是在撒谎。”
“好了,别老埋怨他了,好吗?也许是我听错了。大概他去给学生上课了。”
“那也该回来了!”老人不高兴地说。
迟疑了一会儿,他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声音压得很低:
“他该不是……又……”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爸爸!”路易莎不想听到下面的话。
老人看着她,她慌乱地避开了他的目光,害怕被老人看出心事。
“哼,你没说实话!”
她啜泣起来。
“老天爷啊!”老人大嚷起来,一脚踢向壁炉,拨火棍咔嚓一声掉到地上,母子俩都吓了一跳。
“爸爸,求您了,别这样,会吓到孩子的。”路易莎哀求道。
婴儿停住了嘴,他不知该哭闹一番还是继续吃奶,愣了一下,不见新的响动,又埋下头吃奶。
约翰·米歇尔压低声音,可压不住心头的火气,愤愤地说:
“老天爷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偏偏让我摊上这么个酒鬼儿子?我可是受够了……我节衣缩食,全都是为了他……可是……可是……难道你就不能管管他吗?这是你做妻子的本分。该死的。难道不能想想办法把他留在家里吗?话说回来了,这可是你的本分哦。如果……”
路易莎哭得更厉害了。P1-3
罗曼·罗兰是生活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重要作家,因代表作品《约翰·克利斯朵夫》“充满崇高的理想主义,并且生动地描写人类,获得深刻的共鸣”而被授予1915年的诺贝尔文学奖。他一生追求人类生存的真理,探索拯救人类精神的方略,在十九世纪末的欧洲恰似一盏指路明灯,为处于迷茫、颓废的人们照亮了前进的道路。
《约翰·克利斯朵夫》描写了德国血统的天才音乐家约翰·克利斯朵夫奋斗成名的一生。“他用贝多芬的眼睛观看,并且批判当今的欧洲”,一生追求真善美,不断反抗腐朽没落的艺术和庸俗的社会环境。罗曼·罗兰通过克利斯朵夫的奋斗,表现了一代具有民主思想的知识分子的彷徨、追求、苦闷和幻灭,反映了资产阶级人道主义、理想主义、英雄主义和强者意识。“一个真正的音乐家是生活在音乐的宇宙中的,只要是颤抖的、震荡的、跳动的东西,在他听来都是音乐”,“他的岁月就等于音乐的浪潮”。莱茵河水的奔腾,风雨雷电,田野泥土的气息,都在他的心里化为乐句,既是人物的音乐感,又是人物的心理活动。音乐成为作品中跳动着的灵魂。罗曼·罗兰以其精湛的音乐修养,使这部长篇具有了交响乐般的宏伟效果。除了内容与艺术之外,约翰·克利斯朵夫这一人物形象也是作品的一大亮点。克利斯朵夫爱憎分明,有一颗如孩童般真挚、纯洁的心灵;但同时他又很复杂,因为从不同的角度去解读,克利斯朵夫就呈现出不同的角色形象。毋庸置疑,克利斯朵夫是一个才华横溢的音乐家。从他幼儿时的听觉感官被唤醒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他的一生都将与音乐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他的岁月就等于音乐的浪潮。音乐是他呼吸的空气,是他生息的天地。他的心灵本身便是音乐。他所爱、所憎、所苦、所惧、所希望,又无一不是音乐。”克里斯朵夫的音乐是排斥一切虚伪、丑恶以及矫揉造作的。他对于音乐的挚爱与政治无关,与舆论无关,与所有外界的造势无关。他的成功完全取决于他作品中所表现出的生命力量、人性回归以及内心世界的坦诚。除去一切的物质力量后,克利斯朵夫终究还是一个只信仰音乐的虔诚教徒,他用音乐去表达、去追求、去反抗,甚至去妥协。他生命的内核就是他所挚爱的音乐,说他是一个最真诚的音乐家,这一点应当是无可置疑的。音乐是克利斯朵夫的生命。终其一生,他与音乐为伍,以逃避现实的方式追求自己的精神家园。他少年时代就从德国到法国以及欧洲各处流浪,为自己挚爱的音乐寻找心中的理想之地,但都因自己的理想人格与各个地方的肮脏的现实无法结合而四处碰壁;最后他到了瑞士,隐遁山林,在大自然里获得了精神的安宁。他既没有通过个人的行动去消灭巴黎艺术界那有如“广场上的集市”的现实,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随波逐流。追求永远自由的灵魂使他最终战胜了自己的痛苦,走向了生命的澄明之境。
把克利斯朵夫称为“英雄”,绝不是因为他有过多少行侠仗义、替天行道的壮举,也绝不是因为他具有多么强大的力量、过人的胆识。恰恰相反,克利斯朵夫是苍白的、虚弱的;换句话说,他从外形上是完全不符合普通人对“英雄”的理解。然而克利斯朵夫又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英雄人物,在那个人是神明的附属物时代,他用音乐呼唤着人性的解放,他的英雄气魄就来源于他的反抗、进取与超越。如同他在音乐创作中所表现出来的对真善美的追求一样,克利斯朵夫是绝不允许自己与周围的社会同流合污、随波逐流的。他通过顽强的抗争,冲出了贫穷的市民阶层的狭隘,突破了德国小市民庸俗、虚荣、麻木、鄙陋氛围的窒息,挣脱了上流社会冷酷现实与金钱关系的束缚,超越了当代欧洲文化的传统与现状。他在无知、愚昧、偏执、狂热、暴虐、委琐、自私、盲从的阴暗社会里始终坚守着自己对于艺术的理解与信仰,他在权力、政治的高压下仍旧敢于不迎时尚,抗拒潮流,表现出强悍的个性和铮铮的铁骨。“不自由,毋宁死”。克利斯朵夫身处腐朽浑浊的世界,却超脱于普遍堕落和道德沦亡之上。为了维护灵魂的自由,彰显生命的张力,他与假恶丑做着毫不妥协的斗争。正如文中所说:“缥缈的雾,贫血的谎言,没有阳光幽灵式的思想,使他浑身冰冷。他进发着全部的生命力向往太阳。”如果说传统概念里的“英雄”更多的是解救人类肉体上的苦痛的话,那么克利斯朵夫则是人类灵魂与精神史上的英雄。外界的障碍,环境的丑恶,非但不能使生命萎缩,反而激发出更加炽热的光芒——这就是克利斯朵夫作为一个英雄所表现出的强者意识与气概。罗曼·罗兰在他的《名人传·序》一文中说:“我称为英雄的,并非以思想或强力称雄的人;而是靠心灵而伟大的人。除仁慈外,我不承认还有什么优越的标志。”显然罗曼·罗兰认为英雄必须要品格高尚,而并不一定是现实生活中的成功者。在他看来,一个人尽管地位寒微,穷愁潦倒;尽管孤立无援,屡战屡败;但只要他有一颗高贵的心灵,他在为正义和自由而战,那他就是英雄。因此,罗曼·罗兰丝毫不想把克利斯朵夫塑造成一个“高、大、全”的救世主形象,是克利斯朵夫的“精神救世”让他成为了文学史上的又一个“英雄”。在物欲泛滥,沉闷腐朽的时代,克利斯朵夫在感受大自然生命的律动中,经过贫穷与功名的锤打和真诚的引导,跳出物质名利的囹圄,选择了永不倦怠的探索艺术与民族精神的道路。与过去批判现实主义作品的主人公不同,克利斯朵夫不单纯是作为被批判的社会的对立面出现,他一方面勇敢、尖锐地批判现实,一方面又在不断地追求着崇高的人格力量。克利斯朵夫在不懈的精神追求中不断地战胜自己,超越自己,他用热爱生活、追求真理的力量和热情照耀和温暖着周围的人。
克利斯朵夫也并不是一个完美无缺的英雄,作者自己也一再表明了这一观点。他写道:“我写下了快要消失的一代人的悲剧。我丝毫不想隐瞒这一代人的缺陷和他们的德行……”作者所选定的主人公是个“我只知道音乐”的艺术家,这就使他塑造的英雄首先就具有一种智慧力量方面的畸形性,这也是克利斯朵夫表现出很多不足的深远根源之一。克利斯朵夫既是个“超人”,也是一个凡人,他有自己的情欲,有自己的过错,有内心中的软弱、矛盾与痛苦。可是也正因为他有这样种种的不完美,克利斯朵夫的形象才更加真实和完整。
《约翰·克利斯朵夫》是一部充满了艺术气息、思想文化内涵、人格精神、人道主义热情的不朽之作;克利斯朵夫也是一个洋溢着理想主义、英雄主义、人道主义的不朽的人物形象。从这个角度来说,《约翰·克利斯朵夫》既是一部发散出浓烈的文化艺术气息、闪耀着智慧灵光的小说,同时又是一幅生活的画卷,一组人物的雕塑。因此我们可以说,《约翰·克利斯朵夫》的价值是永恒的,对它的每一次阅读都必然会引发新的情感体验与价值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