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走马徽州
在安徽南部,不仅有旖旎无比的自然风光,还有许多令人叹为观止的人文景观。
据《禹贡》所载,春秋时期,这里属于吴国。在吴、越国两个江南诸侯进行了一场生死较量过后,吴国灭亡,这里便属于越国。然而,越国终究又为楚国所灭,这块土地便属于楚国。
秦朝以前,皖南的土地没有给后人在历史上留下多少记载,我们现在很难全面地了解那个时代,那时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的一幅幅生活场景如谜一般,让后人无限遐想。秦始皇统一中国后,为了加强对地方的行政控制,在全国设立了三十六个郡,郡下设县。在后来徽州所在的这片地区,秦朝设置了黟、歙二县。这是这两个古老县名的由来。
汉初,刘邦对功臣和子弟实行分封制。黟、歙二县属刘贾的荆国。分封后不久,功臣刘贾为黥布所杀。两县又归属于汉代分封的吴国。此后,吴国国王刘濞起兵谋反被镇压,这就是历史上所谓的“七国之乱”。随着刘濞叛党的平定,吴国的土地被剥夺,而汝南王刘非在平定叛乱中立下汗马功劳,战后黟、歙二县归为刘非的江都国。此后,两县在汉代刘家的封国内又数易其主,直到东汉末年,孙权派兵平定山越,在当地置新都郡,从此,这里的山水才不再姓刘。
晋灭吴,改称新安郡,这是“新安”这一名称的由来。后来,无论正史中还是民间文献中,无论徽州人还是外地人,人们一直都习惯称徽州为新安。直到宋代,设徽州,元代设徽州路,明代和清代置徽州府。
徽州人是创造徽州历史的主体。因而,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徽州人是我们了解徽州不能不关注的一个群体。而且,这里的村落也是生活在这里的人群建立起来的。据著名徽学研究专家叶显恩先生的研究,很早以前,徽州一带与岭南等江南其他地区一样,生活着统称为“粤”或“越”的少数民族。《淮南子》一书曾记载,这些人“陆事寡而水事众,于是人民被发文身,以像鳞虫。短绻不绔,以便涉游。短袂攘卷,以便刺舟”。这是说,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因为在陆地上的时间少,而在水中的时间多,所以他们穿着很少的衣服,而且在身上刺上花纹。通过《淮南子》一书的形象描写,我们仿佛可以看到一群群披着长发,半裸着文身的越人在水中矫健的身影。 《淮南子》一书对此的记载用语不多,却将当年越人的生活面貌生动地展现了出来。他们让头发披下来,这使他们与中原地区盘头形成鲜明的区别。他们在裸露的上身刺上花纹,据说这是为了防止虫蛇侵袭。一个崇尚自然、散发着原始野性的民族曾经在徽州这块山水中生活过。伟大的史学家司马迁也曾就此作过如下描述:“楚越之地,地广人稀,饭稻羹鱼,或水耕而火耨,是故,江淮以南,无冻饿之人,亦无千金之家。”这是一片多么理想的生存土地,由于人烟稀少,而山林和河塘又给这里的人们带来充足的食物,使这里的人们不必像北方的人们一样,为生存而消耗太多的体力与脑力。所谓“无冻饿之人,亦远千金之家”,不仅意味着这里维持生存比较容易,也反映了这里贫富分化不太明显的事实。难怪后来人们总是想把徽州附会成陶渊明想象出来的世外桃源。从确切的史书记载来看,皖南历史上的确有过如同世外桃源般的生活美景。
越人在皖南山区的美好生活没能延续下去,大约到了汉武帝时期,中央政府为了加强对地方的控制,令他们迁往江淮一带。越人当然不愿意离开这物产丰富且景色优美的家园,是这里的山山水水给他们带来了恬静而美好的生活。他们在汉朝士兵的威逼下不得不离开了世世代代生活的土地,但一有时机,他们又成群结队地逃回山区。然后,汉人们似乎也看中了这块美丽的地方,也纷纷迁到山中定居。尤其是北方的世家大族的南迁,揭开了徽州地区历史发展的新的一页。
徽州有八大姓之说,指汪、程、吴、黄、胡、王、李和方。古代有一部书叫《新安名族志》,记载了徽州世家大族的来源。如果以这部书为依据,大多数世家大族的来龙去脉我们都能搞清楚。
方氏,在西汉末年王莽篡位时,为了避祸,迁来徽州。这是《新安名族志》中反映出来的最早迁来徽州的大族。
黄氏,东晋黄积随晋元帝渡江,任新安太守,死后葬在当地。黄积之子黄寻为表达孝心,在黄积墓边筑室安家。
程氏,东晋程元潭出任新安太守,朝廷赐田宅,遂在当地安家。
总之,从《新安名族志》来看,这里的大族无一例外是从外地迁来的,没有一个宗族是由本地发展成为“名族”或“大族”的。而且,大多数的世家大族都是由北方迁来,由那遥远的黄河流域,涉江渡河,迁到这山水萦绕的徽州。其迁移的原因,不外乎两种,一是在当地为官,离任后就在当地居住,繁衍子孙;另一种就是避祸,躲避北方的战乱。对此,民国时期修撰的《歙县志》在“风俗”卷作如下说明:
邑中各姓以程、汪为最古,族亦最繁。忠壮、越国之遗泽长矣。其余各大族半皆由此迁南。略举其时,则晋宋两南渡及唐末避黄巢之乱,此三朝为最盛。又半皆官于此土,爱其山水清淑,遂久居之,以长子孙。
这段文字是对徽州各大姓南迁的很好的概括。文中“忠壮”,即指徽州程氏宗族被封为忠壮公的程灵洗,“越国”即汪氏宗族在唐代被封为越国公的汪华。这两个人都是战乱时代在徽州率众自保,对于保全一方有着重大贡献的关键人物。
P6-9
明朝大文学家汤显祖有一首诗:
欲识金银气,多从黄白游;
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
这里的“黄白”指徽州的黄山与白岳,而白岳指位于休宁境内的齐云山。不过,黄白之说也暗喻黄金与白银,是富贵利禄的代名词。在诗人看来,最让他魂牵梦萦的地方就是徽州。但他生不逢时,弃官归田之后,想去一次徽州的梦想也没能实现。
汤显祖生活在明朝中后期,正是徽州社会在商品经济的大潮下,徽商走向鼎盛,徽州社会经济与文化全面繁荣的时候,那时的徽州有着太多富埒王侯的商人,徽州还有太多在各个领域学有专长的文化名人。不仅如此,徽州一府境内有黄山和齐云山以及新安江这样的大好山水,有如诗如画的自然景色,而这一切在明朝就让人心驰神往。古代徽州府作为一个行政区划,下辖歙县、休宁、祁门、黟县、绩溪、婺源六个县,但从民国时期,婺源县划归江西省,后来绩溪县划归宣城,而歙县、休宁、祁门、黟县也隶属黄山市。现在,徽州作为一个地名,仅存在于黄山市中的一个区,而令汤显祖神往的那个一府六县的徽州早已不复存在。不过,这并不妨碍人们在梦中去寻访徽州。
到了20世纪,一门名叫“徽学”的新学问兴起,吸引着来自海内外的众多学者。这些学者都不约而同地注意到,徽州这块土地上直到现在还大量保存着往日社会里的文书资料,如土地买卖的契约、山林经营的合同、人口买卖文约等。学者们把这些材料称为“徽州文书”。人们粗略估算下来,徽州文书存世数量当在数十万件之多。这些文书是反映历史上人们日常生活乃至基层社会运作的珍贵资料。因为有了徽州文书,徽学作为一门学问,是一种可以运用第一手资料解读传统社会运作的新学问,受到了海内外学者的一致好评。
随着徽学专家的深入研究,人们发现徽州这块土地上,明清以来的历史发展轨迹透露出一种神奇的魔力,让学者们纷纷对其着迷。学者们发现,这里经商的人众多,竟然比种地的人还多,更神奇的是,徽商重信誉讲仁义的从商理念,直到现在还被世界商界认可;人们发现,这里儒风独茂,在千年科举史上,全国状元最多的县竟然就是地处深山中的休宁县;而且,不仅科考成绩斐然,古代徽州在哲学、文学、经学、地理学、医学、数学、天文学等领域,全都处于领先地位。于是,徽州成了许多学者的“一生痴绝处”,学者们把徽州看成考察中国传统社会的标本。而借助徽州的文献资料,加上那些祠堂、牌坊、民居等实物遗存,徽学研究在近几十年取得了长足的发展,成就巨大。中外学者们在取得学术成就的同时,也都暗自庆幸,中国有了一个徽州,有了这些写在草纸上的文书,有了这些留存至今的古代的建筑,现在的学者们才可以直接面对古代人的生活场景,让研究者们才能获取古代社会生活的现场直观感受。
徽州不仅是徽学专家们的好去处,也是一般旅游者的好选择。皖南的古徽州到处青山环抱,绿水萦回。不仅自然环境优美,而且历史上也少有自然灾害和兵燹匪患。同时,这里道路艰险,河流湍急,自古交通不便。因而,这里在历史上一直处于一种相对隔绝的状态。也正因如此,这里便能够历经千百年物换星移、世事变迁,保留下来大量的古代人的生活遗迹。随便走进一个山坳中的小村,就能看到高耸的马头墙或者矗立的牌坊与祠堂。深入村民家中,还能意外地发现许多流落在民间的稀世古玩。几百年前的家谱、文书、字画,那些发黄的纸页、残损的卷帙,恰好是岁月赋予它们高昂身价的依据,还有那些神工鬼斧雕琢出来的雀替、门饰、窗棂,也都在向人们诉说着这里曾经有过的繁华与荣耀。对收藏有兴趣的客人们,来这里游玩,说不定就可以在无意中以很便宜的价格收购几件稀世珍品。这里是内行的收藏家的乐园,也是情趣高雅的旅游者寻古探秘的绝好去处。
走进徽州,如同揭开一段尘封了的历史。有人这样说:要想知道古代帝王们的生活,就到北京去;要想了解古代百姓们的生活,就到徽州去。徽州还有着太多谜一样的历史等待着人们去发现。
皖南保留下来大量古代人生活的遗迹。随便走进一个山坳中的小村,就可能看到高耸的马头墙或者矗立的牌坊与祠堂。深入到村民当中,还能意外地发现许多流落在民间的稀世古玩。几百年前的家谱、文书、字画,那些发黄的纸页,残损的卷秩,恰好是岁月赋予它们的高昂身价的依据,还有那些鬼斧神工雕琢出来的雀替、门饰、窗棂,也都在向人们诉说着这里曾经有过的繁华与荣耀。对收藏有兴趣的客人们,来这里游玩,说不定就可以在无意中以很便宜的价格收购到几件稀世的珍品。这里是内行的收藏家的乐园,也是情趣高雅的旅游者寻古探秘的绝好去处。
周致元、郭学勤所著的《皖南古村落(梦到徽州的感悟)》介绍了皖南徽州古村落中的各种人文景观,并将人文景观与明清乃至民国社会背景相联系,重点叙述了明清时期徽州乡村社会的历史,力求展现历史上皖南徽州社会风貌中最具特色的几个方面,并分析了徽州社会走向繁荣与衰落的内因与外因;《皖南古村落(梦到徽州的感悟)》还有选择地介绍了皖南徽州历史上的文化名人,并阐释了这些文化名人性格上所具有的徽州特征。
走进徽州,如同揭开一段尘封了的历史。有人这样说:要想知道古代帝王们的生活,就到北京去;要想了解古代百姓们的生活,就到徽州去。徽州还有着太多谜一样的历史等待着人们去发现。
周致元、郭学勤所著的《皖南古村落(梦到徽州的感悟)》介绍了皖南徽州古村落中的各种人文景观,并将人文景观与明清乃至民国社会背景相联系,重点叙述了明清时期徽州乡村社会的历史,力求展现历史上皖南徽州社会风貌中最具特色的几个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