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徽因,爱徐志摩却爱成一段公案,没人说清楚,她爱不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那情愫。白蛇修炼千年,遇见第一个长得帅的男人,就爱得天崩地裂。而16岁的林徽因,同所有少女一般做着爱情的梦幻,设想过遇见爱情的种种:一见钟情、一往情深、一场春梦、一失足成千古恨……然而她却在遇见第一次爱情时,在对方为她天崩地裂陷落成渊谷声中,没有把自己投入,在爱情面前,她不是个失足的少女,很多年后,她说:“也许那就是我不够爱他的缘故。”
但林徽因遇见徐志摩,亦如那一树的桃花,遇微风,留下一瞥多情的痕迹。徐志摩像一川蓝靛,漂流在林徽因寂寞的深川,而水光浮动着她梦中期待的白莲;像一阵春风,吹开了林徽因沉睡的诗情的大地,风过之处,星子在无意中闪,细雨点洒在花前,让林徽因因为徐志摩而有了写诗的灵感——
是你,是花,是梦,打这儿过
此刻像风在摇动着我
告诉日子重叠盘盘的山窝
清泉潺潺流动转狂放的河
孤僻林里闲开着鲜妍花
细香常伴着圆月静天里挂
且有神仙纷纭的浮出紫烟
衫裾飘忽映影在山溪前
给人的理想和理想上
铺香花,叫人心和心合着唱
直到灵魂舒展成条银河
长长流在天上一千首歌
林徽因说:“灵感的脚步——来得轻时,好比潺潺清水婉转流畅,自然的洗涤,浸润一切事物情感,倒影映月,梦残歌罢,美感的旋起一种超实际的权衡轻重,可抒成慷慨缠绵千行的长歌,可留下如幽咽微叹般的三两句诗词。愉悦的心声,轻灵的心画,常如啼鸟落花,轻风满月,夹杂着情绪的缤纷;泪痕巧笑,奔放轻盈,若有意若无意地遗留在各种言语文字上。”
徐志摩就这样踏着轻轻的脚步来了,是花,是梦,是诗歌,让16岁少女的梦如露垂芳草,闪耀着朝阳的光芒,晶莹透亮。但是徐志摩再是轻轻的脚步,但他的爱亦如猛虎细嗅蔷薇。他已婚的身份让猛虎即使轻轻的脚步也搅起一阵狂澜,很快惊动了芳草上含着的露珠滚落一地,爱情的梦就醒了,一个不能去爱,一个不能得到爱。
林徽因和徐志摩,两个人互为彼此的花,互为彼此的梦,互为彼此的诗。后来徐志摩在他的《猛虎集序》里说,在1920年:“整十年前我吹着了一阵奇异的风,也许照着了什么奇异的月色,从此起我的思想就倾向于分行的抒写。一份深刻的忧郁占定了我;这忧郁,我信,竞于渐渐的潜化了我的气质……生命受了一种伟大力量的震撼,什么半成熟的未成熟的意念都在指顾问散作缤纷的花雨。”
又说:“我那时是绝无依傍,也不知顾虑,心头有什么郁积,就付托腕底胡乱给爬梳了去,救命似的迫切,哪还顾得了什么美丑!”
徐志摩对林徽因的狂热而不顾及美丑的追求人人皆知,而他追求林徽因而不得回响的那深深的忧郁亦让众人叹惘。
但这份忧郁,这份狂热,让他成了诗人。而他的爱,也如风,轻轻卷起林徽因诗意的花瓣,让林徽因也成为了诗人。
徐志摩说林徽因如风,似月,如风的林徽因吹在他荒蛮的大地上让他春暖花开,似月照山河的她让他知道了寄生于世上原是这么的好、这么的诗意。但是对于徐志摩这番隐喻于生命中冥冥力量的情愫,林徽因则冷静地分析为:“我们仅听到写诗人自己说一阵奇异的风吹过,或是一片澄清的月色,一个惊讶,一次心灵的振荡,便开始他写诗的尝试,迷于意境文字音乐的搏斗,但是究竟这灵异的风和月,心灵的振荡和惊讶是什么?是不是仍为那可以追踪到内心直觉的活动;到潜意识后面那综错交流的情感与意象;那意识上理智的感念思想;以及要求表现的本能冲动?灵异的风和月所指的当是外界的一种偶然现象,同时却也是指它们是内心活动的一种引火线。诗人说话没有不打比喻的。”
她不肯承认徐志摩欲说还休的那个自己身为主角的真相,她只说这只是一场比喻而已。他们的感情,自始至终于林徽因都只是好像!只是若有!若无!P19-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