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中学英文教师的幽默励志故事。

美国教育现场的第一手观察笔记，入围全球华文部落格大奖。

面对着快速变动的社会，许多学校都面临“教育下一代大不易”的挑战。阿甘老师真实地道出了一个很不同的画面。

本书作者阿甘曾被“升学主义”所苦，读了职业学校，后到美国留学，并成为中学英语教师。在五味杂陈的异国学校里，最终修炼成“学生最喜欢的老师”。作者在本书中谈到了自己的所见所思，谈到了自己的成长历程，也谈到了美国教育的利与弊，读者从阿甘与别人不太一样的求学经历这个“边缘”的角度看到许多教育专家理论的盲点，而他的学习精神及历程，正印证了《阿甘正传》中的那句话：人生处处充满了希望与惊喜。该书经历奇特有趣，语言幽默诙谐，是值得推荐的青年教师的励志读本。

前言 美国中学荒唐的一天

第一辑 走上教学的“不归路”

优等生变技职生

哈喽英文，拜拜数学

走上英语教学的“不归路”

我也成大学生了

疯狂英文教室：Lesson 1

出国念书去

第二辑 “菜鸟”教书趣

初到美国

紧张刺激的研究生生活

天上掉下来的大礼

疯狂英文教室：Lesson 2

“菜鸟”教书趣（上）

“菜鸟”教书趣（下）

美梦成真

疯狂英文教室：Lesson 3

老师没教的事

逃离鸟不生蛋的南伊利诺

第三辑 另一群难缠的小孩

美国中学大不同

疯狂英文教室：Lesson 4

我是误闯丛林的小白兔

另一群难缠的小孩

可怜还是可悲

美国公立学校之其他怪现状

疯狂英文教室：Lesson 5

春风化雨

我也要去美利坚当老师

第四辑 在美式教育的“大熔炉”里

美国财大气粗

疯狂英文教室：Lesson 6

美式教育——师资篇

美式教育——教学方法篇

美式教育——评量篇

美式教育——师生伦理篇

美国无奇不有

疯狂英文教室：Lesson 7

如何为小孩选择美国公立学校

第五辑 路里崎岖不见阳光

美国教育之空前危机——家庭篇

美国教育之空前危机——实况篇

美国教育之空前危机——流行文化篇

疯狂英文教室：Lesson 8

美国教育之空前危机——分数哲学篇

美国公立学校教育何去何从

疯狂英文教室：Lesson 9

第六辑 同志仍需努力

天真还是天才

人见人厌的教改

疯狂英文教室：Lesson 10

教改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上）

教改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下）

后记 我怎么会想当老师

唉，15岁果然是少不更事的年纪，“国际贸易”其实跟数学大有关系！一年级学会计，二年级学会计、统计和个体经济，三年级学总体经济和微积分，看来数学跟我没完没了了。尽管这些专业科目并没有用到太艰涩的数学理论，对数学的恐惧却让我上起课来提不起一点劲，听不懂也懒得问老师或同学，这样的逃避态度使“国中”时的噩梦重现。

专二开始，我先挂掉了统计，又挂掉数学和经济，到了专三，再挂掉微积分。到了暑假只能看别人玩乐，自己则在大热天挥汗上重修课，去肯德基打工辛苦挣来的血汗钱都用来缴重修费了。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国中”时期，我对营销和管理方面的学科再有兴趣也掩盖不了数学烂的事实。

这两年却是我人生中第一个转折点。专一时有天闲来没事和姐姐一起听西洋歌曲，让我大为惊艳，西洋歌曲的多样性让我大开眼界。摇滚、舞曲、另类、蓝调、乡村等各类型曲风加上英文地区数不尽的音乐奇才，开始丰富了我的生活，我当下决定不再听我从小就熟悉的“国语”流行歌曲。

为了更了解国外的音乐市场和歌手，我开始接触英文资料。一开始感到有些受挫，因为我对句型和文法的知识仍然很有限，即使勤查字典也帮助不大，但是不知不觉中累积了大量的词汇。同时我习惯收听以播放西洋音乐为主的电台节目和ICRT(台北国际社区广播电台的简称——编者注)，起初完全不了解DJ在讲什么，那些美国人讲起英文又快又不清楚，腔调也跟学校里的英文老师有极大的不同，我只有跟着音乐“摇摆”。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数月之后，我渐渐地能听懂DJ的谈话内容，许多他们常常重复的语句，例如“接下来是点歌时间，听众可拨……”和“这星期排行榜前20名歌曲分别是……”不再是火星话。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半年，一年，两年，听懂ICRT已不是问题，唯一的困难是对整点新闻仍得下工夫。我开始试着在暑假时每天早上收看华视播出的美国广播公司(ABC)的晚间新闻。

想一下子搞懂美国电视新闻基本上是不自量力，想一步登天，我认识到要学好英文不可能一蹴而就，不过收听ICRT以及收看英语节目，带给我另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天天听美国人说英文让我的耳朵更敏锐了，我开始注意他们的发音方式和腔调。如果我发现美国人在某些单词的发音和学校教的不同，便在收音机前张开嘴巴学习他们的发音。

闲来无事时，我会翻开英文课本朗诵一段课文，目的是矫正自己的发音和腔调，模仿美国人的说话方式，避免说出像机器人腔调的中式英文。

在英文方面下的功夫对学校功课很有帮助。为了训练将来从事国际贸易的人才，学校要求所有国贸专业的学生从专三到专五，每学期必修英语会话及英语听讲，这类注重口语能力的课对大部分技职生来说像是挥之不去的梦魇。教这类科目的老师也不忍心对大家太残忍，所以通常课程内容难度不高，我反倒如鱼得水。

由于认识的单词比大部分同学多，就不怕说错单词，被老师点到便不再害怕，有问题和意见时也敢于表达。于是大小考试几乎难不倒我，通常不用花时间准备就能拿高分，从专三到专五，各类英文课学期成绩从未低于85分。

渐渐地同学有英文问题会来找我，专三下学期时我还被推选参加全校英文能力竞赛，意外地拿下第二名。隔年系里举行话剧比赛时，还被委以编剧及第一男主角的重任，虽然我很猪头地把其中一句台词“Merry Christmas”讲成“Happy Birthday”，最后还是不负众望拿下第二名。

当初和我一同在“国中”奋斗的同学，大都考上一般高中，有些甚至考取前三志愿，后来进了台大、中兴、辅大、中山等知名大学，而我在念了五专之后才了解到社会对技职生的歧视和漠视。

我们这些选择技职体系的小孩爹不疼、娘不爱，好像被打人了18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如此缺乏自信再加上学业成绩平平，我对未来没有理想也毫无目标，老天爷大概看我可怜，在这时为我开了一扇窗，让对英文的兴趣和老师、同学的肯定，帮助我恢复了一丝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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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5点50分，闹钟无情地把我吵醒，我失望地发现，原来刚才的快乐时光都是梦境。为了面对新一天的挑战，我极不情愿地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拖着沉重的步伐到厨房去煮咖啡。

气象预报说今天最高气温不到华氏40度(4℃—5℃)，目前室外气温只在冰点左右。为了能在7点半之前赶到学校，就就着咖啡将贝果(一种传统的犹太面包圈——编者注)塞下肚，然后匆匆换好衣服，披上围巾，戴上帽子，顶着刺骨的寒风出发了。

我这么早起床，可不是要去上学，而是去上班。我的职业是老师，我在美国东部一所中学教英文。

7点30分，我已在教室里的计算机前收电子邮件，唯一重要的信息是提醒放学后的教职员月会。7点45分，老师们在教室门口排队站好，迎接学生的到来。在台湾，学生会向老师敬礼问好，而在美国，老师得站在教室外向学生道早安。

5分钟后，第一节课的钟声响起，学生起立、宣誓，接着收看学生播报的晨问新闻，我则在黑板上写下短篇作文的题目。短篇作文是我每天的英文课的热身练习，意在帮助学生进教室后静下心来准备学习。学生在看完5到10分钟的新闻后，花10分钟完成短篇作文。

和往常一样，15个学生里，只有5个在认真练习，其他学生仍在跟邻桌“话家常”。他们闲聊的音量实在大到恼人，我不得不讲话了。

“璜，赶快开始做练习啊！”

“我没有笔……”

“来上学不带笔？”

“我不知道笔在哪儿……不见了……”

天啊！老是有人空手来上课，不如在家睡觉算了。

“艾瑞卡，讲够了吗？赶快动笔做练习！”

“哎哟，人家在想要怎么写嘛！……”正要让艾瑞

卡别再编理由，肯尼插嘴了：“她是笨蛋，她不会写，

哈哈……”

“嘿，人家写不写不关你的事，倒是你自己一个字

都没写，你再拖我要扣分了。”

“你扣啊！你以为我在乎啊！……哼！”

两年前刚开始教中学时，如果发生这样的对话，我早就七窍生烟了，现在不是我的脾气变好了，而是习惯成自然，懒得和他们理论了。

等了20多分钟，大部分学生终于草草交差了事，我也总算可以开始教课。为了提升学生的兴趣，我特地找了一篇鬼故事《闹鬼的楼梯》作为今天的教材，学生果然念得津津有味，要是学习课本，他们早就睡成一团，还会不停抱怨这堂课有多无聊。

念着念着，爱莉竟然晃到电视机前面，把电视屏幕当做镜子，端详起自己的脸蛋来。“嘿！你不听我讲课也就罢了，竟把教室当成你家卧室，快回去坐好！”老爱穿低胸紧身衣来上课的爱莉，一扭一扭地走回座位，极不情愿地坐下。既然没大镜子可照，爱莉索性从皮包里掏出小镜子，开始画眼线和眼影，然后涂口红、擦指甲油。

其他学生也没闲着，我每隔5分钟就得叫胡立欧和詹姆士转过头来，让他们停止和后排的同学嬉戏。90分钟的英文课终于结束，这堂课的学生虽聒噪了点，比起某些会跟老师大喊大叫，甚至口出恶言的学生，他们其实很可爱，也大都愿意在课业上下点工夫。

接下来的90分钟是备课时间，我独自坐在教室里，敲打着计算机键盘，设计明天上课用的讲义和练习题，将它们打印出来，再到楼下影印室印妥，准备明天发给学生。离下一节课还有半个多小时，正准备小睡一会儿，教室的扩音器里传来学校行政助理玛丽小姐尖锐的呼喊：“阿甘老师，阿甘老师，你在教室里吗？”害得我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我是阿甘，什么事呀？”我强打起精神，希望她别听出来我在睡觉。

“你第一节课忘记点名了，请立刻完成！”

“喔！真抱歉，我马上就点。”都怪那些小鬼，吵吵闹闹地害得我分心，忘记8点半前得点完名。

11点钟声一响，我便准备赶往达斯小姐的数学课。短短4分钟内，全校1000多名学生得到达下一节课的教室就位，走廊上学生往来穿梭，有些学生却和朋友聊天嬉戏，一点也不担心会迟到。

走廊转角有两个黑人男生推来推去，看不出他们是在玩耍还是要打架。我把两人拉开，叫他们赶快去上课，他们瞪了我一眼，像是要我别管闲事，我摇摇头，继续向达斯小姐的教室前进。

和达斯小姐合上的是一堂8年级数学课，班上共有25个学生。我踏进教室时大部分学生已在做热身题。今天的热身题包括10道分数加减法的题目。约15分钟后，我点了10个学生上台写出过程和答案，并逐一讲解他们写错的题目。接着再花10分钟讲解他们可能不懂的家庭作业，然后达斯小姐接手开始介绍新的章节。

这个班的学生大多很乖巧，唯一的坏毛病是话多、没礼貌，不管我是否在讲课，只要提问，有些学生就立刻大叫“不会写”，等我解答时，他们却又忙着跟同学聊天，然后抱怨我没讲。我每天提醒他们上课要专心，提问或发表意见前必须举手，但他们依然我行我素。

我以前的老师同学要是知道我在美国教数学一定会吐血，我的数学曾经很烂，得缴大笔重修费才能勉强毕业，如今竞摇身一变成数学老师在国外骗钱。别担心啦！我的烂数学应付美国标准绰绰有余呢！

昨晚和朋友出去吃饭，所以没煮今天的午饭，午餐时间只好到学校餐厅报到。比萨、薯条、鸡块，只夹了一块肉的汉堡，淡而无味的青豆和花椰菜……要吃什么才好呢？很难想象重视儿童福利的美国，竟每天喂学生吃这些玩意儿，不过学生可乐得很，10个美国小孩里有8个会告诉你他们最喜欢的食物是IsL萨和薯条，怪不得胖子满街跑。

短短30分钟的午餐时问很快就结束了，我点的鸡肉汉堡干硬得叫人怀疑那是摆了超过一星期的展示品，想吞吞不下去，想吐又吐不出来，但实在饿得发昏，骨瘦如柴的我若不吃午餐可能会昏倒在教室里，于是我只好硬着头皮把汉堡解决掉。

最后一堂课是8年级理化，原本教这堂课的理化老师因为老婆的部队移防到得克萨斯州而跟着搬家，所以这1个月以来我都跟代课老师合作教课。

近70岁的代课老师布奇先生连路都走不稳，根本没有学生把他当回事，更别指望他管教学生了。至于我，年纪轻好欺负，也没人在乎。我每天祷告念经拜菩萨，希望学校赶快找到一个孔武有力的新理化老师来终结这个班的无政府状态。

上课钟敲完3分钟后，四五个学生才大大咧咧地走进教室。“为什么又迟到？”我没好气地问这群学生。体积大我两倍的学生艾希莉马上高分贝地吼：“What are you talking about？”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向她的座位。才坐下来，艾希莉就和前后左右邻桌聊成一片，完全无视老师的存在。布奇先生努力地解说今天实验的步骤，艾希莉则和她前排的布兰登有说有笑，甚至打闹起来。

我走到布兰登旁边：“请转过身来专心上课，你已经打扰到其他学生了。”

“我——哪——有？我在听课啊！你看我还抄笔记呢！”话才说完，布兰登又转过身大声地和艾希莉聊天。我只好叫布兰登站在教室后面罚站，他却跟在我后面不停地问：“你为什么老是找我碴，我又没做什么，我又没犯错，你干吗要我罚站？”我知道要是回答这个蠢问题，他一定跟我没完没了，便开始装聋作哑，他竟大叫：“你这个老师是怎么当的？学生有问题也不回答，我要跟我妈告状”。

艾希莉在一旁帮腔：“是啊！那家伙都不回答我们的问题，还老爱找我们的麻烦，你看，坐我们这一区的都是黑人，他一定不喜欢黑人，我也要跟我妈说他故意跟我们过不去。”我最恨学生来这一套，实在很想问他们为什么不看看那些表现突出的黑人学生，反倒老拿“种族”当借口，不过为避免更多口水，我坚持三不政策：不听、不理、不响应。

布兰登干脆在教室里散步，跟同学们问好，顺便发口香糖；艾希莉则不停地传纸条给她后面的汤玛斯，试图引起我的注意。我过去拿起纸条，上面什么都没有。我中计了，艾希莉和她的邻桌们歇斯底里地狂笑起来。

“我到底要说几次，前面老师在讲课，你难道不能尊重一下吗？”

“可是这很好笑啊！我为什么不能笑？”说着说着又咯咯笑个不停。我只能自认倒霉——教到这种不知羞耻的学生。

布奇先生终于解释完实验的内容和步骤，接下来4人一组开始动手实验。

今天的实验主题是让学生测试不同液体的酸碱度，并将酸碱液体中和，记录过程和现象。为了确保安全，我首先要求学生戴上护目镜，哪知有一半的女生抱怨护目镜不干净而不愿意戴，另一些则害怕护目镜弄乱她们美丽的头发，也不愿意遵守规则。我好说歹说就是没人听，还有人抢白：“我干吗要听你的？”

实验过程果然一团糟，有些人因为不专心听讲又懒得读步骤而搞不清楚状况，化学原料乱加一通，其他人则是聊得不亦乐乎。

艾希莉和布兰登互相指控对方偷拿东西。艾希莉从背后一把抱住娇小的布兰登，布兰登奋力挣脱后，两人来回追逐。2：40，放学钟响起，学生争先恐后地冲出教室，在实验台上留下凌乱的器具和书本等待老师收拾。

我回教室休息了10分钟，又赶往图书室出席教职员月会，校方请来两名警官向老师们讲解如何防范学生加入帮派。两年前我刚开始在这儿教书时，听说十三四岁的学生加入帮派还不太敢相信，现在我已不再大惊小怪，只求无趣的演讲赶快结束。到家时已将近4点半，和小鬼头们缠斗一天后身心俱疲，看到温暖的床铺我立刻扑了上去。

在台湾土生土长的我会在美国教书，纯粹是因为一连串机缘和巧合。当初只因受不了“一切为联考”的生活而跑去五专学商业，结果没当成奸商，反倒喜欢上语文，半路出家变成了英文老师。然而，在台湾当学生和老师的经验让我对台湾的英语教学环境失望不已，因而有了出国学习英语教学的念头。

大学毕业后我终于圆了梦想，到美国念研究生，积累了扎实的学习经验并享受着美式生活，但却也从此开始了万劫不复的教学生涯……

台湾近年喊教改喊得凶，大家恨不得把美国那套自由活泼的学习风气移植到台湾来，好让学生快乐地学习，培养独立自主的思考能力和创造力，最好还能没事来两句“what’s up？Youknow？”以彰显国际化的程度！

美国经验真的那么美好吗？若真是那么好，为什么美国学生的阅读和数理能力一塌糊涂？为什么美国有些学校没有老师肯教？让阿甘老师带您去美国的中学游览一番，一窥究竟。

前不久上八年级理化课时，一个美国学生突然煞有介事地问我：“What inspired you to be a teacher？”我怎么会想当老师？真是个发人深省的好问题，我已经很久没思考过这种问题了。

千万别以为学生问这种问题是想获得启发或出于对于教职的向往，其实正好相反。大部分学生并不笨，他们很清楚教师工作吃力不讨好，教室里发生的一切他们都看在眼里，但是有些学生仍然选择兴风作浪，不给老师好日子过，嘴里还不停嚷嚷：“我以后才不要当老师呢”。

因此当那个学生问我怎么会想当老师时，其实是带着嘲笑的口气。

五专时期学习英文的经验，让我有了当老师的念头，然而我必须承认当时的我对这一职业认识不清，充满不切实际的幻想。看着讲台上的老师口沫横飞，我总以为只要把课本内容解释清楚，帮助学生考高分便能够成为好老师。我自认爱说话、够幽默、有创意，教书绝对难不倒我，若有学生懒惰，凶他们两句一定有效。

万万没有想到后来会教到一群如此与众不同的学生，让我不但对教师这一职业完全改观，也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产生了巨变。

美式教育给我的第一个冲击是灵活的教学方式、开放正面的沟通，以及多样化的课程内容，这些前面都分析比较过，我就不再赘述了。

更大的冲击当然是美国的多元种族文化和贫富差距所衍生出的各种问题和挑战。美国的教育理念、进步创新众所周知，然而暗藏在光芒底下的黑暗面可就得亲自体验一番，才能感受其震撼力了。

当初刚开始教中学时，每次被学生幼稚无礼的行为气到，我总忍不住嘀咕：“这些野孩子一点家教都没有，家里大人只会吃饭、睡觉、看电视吗？”稍微了解一下这些学生的家庭状况就知道他们还真的没什么“家教”，他们家里很可能没人教过小孩在学校应该守规矩，小孩更可能早就习惯没大没小，看家里大人成天大呼小叫，然后到学校有样学样。

现在我终于不再把这些学生视为洪水猛兽、牛头马面，反而更注意自己的言行，希望他们至少在学校时能从老师和同学身上看到正面的榜样。

就因为有这群爱捣乱作怪的学生，我更珍惜另一群听话守本分的学生。他们只要笑着跟我问好、道别，上课时认真听讲，就能让我开心好一阵子，足以把一大堆恼人的问题暂时抛诸脑后。

其实很多问题学生最缺乏的就是自信，他们很难从成绩单上找到自信，也很难在别的地方找到。因此我所学到的更重要的一课就是寻找每个人的优点，往往有许多惊人的发现，比如很多学生不见得会念书，他们却可能是最有礼貌、最愿意帮助同学和老师、最有运动细胞、最有美术天分，或是最诚实的学生。

台湾人习惯以考试成绩判断一个人的价值，在台湾长大的人，哪个不是从小就被排名次？名次好人见人爱，排后面的就是懒惰没用的坏小孩，是家长老师敬而远之的瘟神。

每个人都有他的优点，都有他擅长的东西，却不是每一样都能用考试和名次测出来的。可悲的是，考前三志愿进名校仍是绝大多数家长和老师的唯一目标，很多人愿意花大价钱补习小孩的学业和才艺，却忘了那些金钱买不到的东西——其实一个人未来成功与否，往往取决于人格特质，学校成绩反倒是其次。

这不就是教育的真谛吗？我若是只用分数来衡量学生，我的工作就完全没有成就感了。看着学生在做人处事上一点一滴慢慢成熟、改变，往往更令人欣慰。

我好像从没这么严肃过呢！没想到学生的一句玩笑话让人胡思乱想到这般地步，挺恐怖的。

问我问题的那个学生3个星期后便失去了踪影，他被退学了。

前阵子无意间跟一个几年前教过的学生联络上，正是我很久以前提到过的安东尼，是我刚开始教初中时的学生之一。时间过得飞快，安东尼已经快念完高中了，目前是十二年级的学生，他兴奋地告诉我他准备好九月份上大学了。

上大学？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想起那群学生，我根本不敢奢望有几个人能顺利地从高中毕业，更别说有大学肯收他们了。不过安东尼的确是少数几个成绩优异的学生之一，能够上大学其实并不让人惊讶，而且这个消息是为人师者所能得到最棒、最珍贵的礼物。

安东尼有如此成绩功臣并不是我，而是他的父母。当时我只见过他们一面，他们对孩子课业和品行的关心着实让人印象深刻。虽然他们的英文不甚流利，但他们自己都是受过教育的知识分子，自然知道如何在求学路上助孩子一臂之力。

当有一天学生能够因为我的努力而改头换面，我就算成功了。在那天来临之前，我还有很多事要学、要做。

我很喜欢电影《阿甘正传》里的一句话：Life is like a box of chocolates,you never know what you're gonna get.本书作者阿甘，因着对英文的热爱，从技校毕业到出国留学，再成为美国当地的教师，他的学习精神及历程，正印证了《阿甘正传》这句话：人生处处充满了希望与惊喜。

——徐薇

阿甘老师与别人不太一样的求学经历，从“边缘”的角度的确可以看到许多教育专家理论的盲点。

——李伟文

面对着快速变动的社会，许多学校都面临“教育下一代大不易”的挑战。阿甘老师真实地道出了一个很不同的画面。

——周祝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