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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绝版三峡/中国乡土影像
分类 生活休闲-旅游地图-地图
作者 陈文
出版社 中国旅游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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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编辑推荐

40年三峡原生态摄影记录,两代人三峡深度社会体验……

民间视角,人文情怀,《绝版三峡》告诉你三峡工程蓄水175米之前一个真实鲜活而又人所未知的三峡……

三峡工程全面竣工前的绝版记忆,三名三峡本土文化人的年度奉献!千古三峡,风华绝代。三峡流年,时光刻痕。图文收藏,怎能忘却?

内容推荐

《绝版三峡》由新三峡在线网策划,三峡人文艺术研究所担纲顾问,系2010北京·中国图书交易会重点推介书目,“中国乡土影像”书系精品图书。中国当代著名摄影家陈锦先生为《绝版三峡》作序。

《绝版三峡》分为“山水”、“村镇”、“民间”三卷,以大量珍稀记录三峡工程完建之前长江三峡原生态的人文生活状态图片为重点内容,贯以散文化的笔触,娓娓叙述三峡的往昔与现在。中国出版业界评价:《绝版三峡》构成了一个不可多得、难以复制的新型三峡视觉文本,在三峡工程蓄水175米的今天正式出版,其社会意义与历史价值非凡;通览全书,图文俱佳,更难得的是全书摆脱了庸常的宏大叙事,从微观着手,强调细节,凸显了民间视角,彰显了人文情怀。

目录

代序:遥远的三峡

上卷:山水

 1.阳刚瞿塘

 2.峥嵘巫峡

 3.浩荡西陵

中卷:村镇

 1.大溪

 2.庙宇

 3.大昌

 4.宁广

 5.青石

 6.培石

 7.楠木园

 8.官渡口

 9.归州

 10.高阳

 11.三斗坪

 12.莲沱

下卷:民间

 1.田园

 2.水边

 3.入屠

 4.饮食

 5.服饰

 6.风土

 7.码头

 8.集市

 9.婚嫁

 10.丧俗

 11.节庆

 12.崇信

想念——后记

试读章节

阳刚瞿塘

长江,从唐古拉山发源而来,一路过雪山,奔草地,汇急流,闯险滩,在渝东地带全力挣脱高山的束缚,劈开一条水路,不屈不挠,奋勇向华东平原奔去。在这个惊天动地的抗争过程中,造就了一条举世皆惊的大峡谷一三峡。

瞿塘峡,系三峡自上游而下的第一个峡谷。

《夔州府志》记载:瞿者,大也;塘,水所聚也。另有说法:秋冬水落为瞿,春夏涨水为塘。此即瞿塘峡名之由来。从峡名可见,瞿塘峡水势汹涌,动感十足。

在民间,瞿塘峡常常又被称作夔峡。峡江人称“夔”,是一种传说中的猛兽,“其皮制鼓,声壮如雷”。在《山海经·大荒东经》中如此记载:“东海中有流波山,入海七千里。其上有兽,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其名曰‘夔’,亦称‘夔龙’。黄帝得之,以其皮为鼓,橛以雷兽之骨,声闻五百里,以威天下。”此说将夔演绎成一种绝对雄性的神兽,从定义上为瞿塘峡界定了它的自然特质。

诚如所述,逶迤瞿塘以渝东重镇奉节县白帝城为起点,浩浩荡荡穿行8公里,在渝东门户巫山县大溪口结束。整座峡谷,峰峦高耸,赤壁青岩,巍峨壮观。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唐代大诗人李白当年船行三峡写下的七言绝句,即是从瞿塘峡开始着点笔墨,顺江而下纵览三峡而抒怀畅吟的。而在这个奇妙的游历过程中,白帝城也成为“诗仙”行走三峡的出发点,伴随着诗句的广泛流传而享誉古今。

白帝城,据传因东汉建武元年公孙述在此称帝而得名。西汉末,王莽夺取皇位,一时群雄争霸,战乱不止。公孙述割据巴蜀,在四川成都建立了自己的都城。不久后,公孙述迁都奉节,并在奉节城东草堂河与长江交汇处的山峦上筑城,命名为“子阳城”。一日,公孙述在子阳城中逡巡,忽然看见城中白鹤井里冒出一股白色烟雾,其情其状煞是神奇!公孙述认定这股白烟系白龙的化身,昭示着自己的君王之运。于是,公孙述自称“白帝”,将子阳城改名为白帝城,原本无名的这座峡江山峦遂被始称为白帝山。

《后汉书》记载,公孙述原为陕西扶风茂陵人,出身于官宦世家,曾在四川导江等地出任太守。其殁后,白帝山上建起了白帝庙。后来,世人在该庙里开始祭奠蜀汉丞相诸葛亮,接后增设刘备、关羽、张飞等人,白帝庙似乎偏离了原本的主旨而形成了长期以来供奉三国人物的格局。再后来,有好事者将原本发生在奉节城内的刘备托孤故事搬迁至白帝庙,并修建了一座悲怆却不失生动的托孤堂,有意将历史上那幕黯淡忠贞的场景还原。公孙述的故事慢慢少有人问,三国演义的烽火却似乎有意无意地在白帝山头延绵。

细看白帝山,由三叠石灰岩组成,其形如田螺,由西北往东南方向伸展。地理专家考评,白帝山实为齐岳山背斜西翼内的一个小向斜;它海拔248米,仍然远远高出三峡工程三期蓄水位海拔156米,距离三峡工程最终蓄水位高程175米尚有一段差距。白帝山原本东、南、西三面临水,北面与长江左岸山地通连。2003年,三峡二期蓄水至海拔135米,白帝山周边一片水烟升腾。随后的三峡工程三期与四期蓄水,淹没至白帝山腰,将白帝城慢慢地围合成水中孤岛,相依一面湖水。

白帝山作为瞿塘之端点,紧临峡关。气流在经过峡谷的紧束后,在白帝山周围舒展,与烟波浩渺的长江江面复合,时常于清晨、傍晚形成云雾,缭绕于山间。而那气宇轩昂的白帝城,面对这云、这雾,淡定自若,相得益彰,恰似一座宏大的宫廷悬挂于三峡之云水间。难怪大诗人李白描绘出朝发白帝城如此生动的意境!千百年来,此景如幻,却又美景成真。

白帝山与白帝城共同为瞿塘峡开了一个精彩的头。接下来,滟灏堆为瞿塘峡构造了第一个惊与险。

滟灏堆实质上是一个长江礁石群,它横卧于长江中央,长约40米,宽约50米。在长江枯水季节,滟灏堆露出水面约20米;而在夏季洪水期或暴雨季节,滟灏堆整个潜伏于水面下,成为川江航行极大的险阻。滟灏堆之名,扣“滟灏”通“犹豫”,即是表达水手们面对着此滩此险,而徘徊、犹豫不决的实情。

史书记载,南宋时期诗人范成大曾乘坐客船经奉节县城东行。早听说滟灏堆之险,诗人于是派人专门去察看水情。那天,滟灏堆刚好与长江江面平齐,在礁石周围生成了一排排惊险的旋涡,按照当地人的经验,不宜航行。

当天晚上,奉节县突降大雨。长江水猛地涨了不少,滟灏堆隐身江面之下数尺。诗人因事务缠身,不愿再等,于是不得已驱舟而下,但心里当然不免忐忑。

果不其然,船过滟灏堆,江面上出现了一圈圈急速飞转的旋涡,激起阵阵飞浪,直扑船头。诗人赶紧退避舱合,激浪却紧紧追随一船头剧烈动荡,连水手们都被吓得面如土色,浑身战栗!突然,水中出现一股潜流,急速冲抵行船。危难间,幸亏水手们齐心协力,背水一战,终于在惊恐中稳坐局情,侥幸驾舟驶出滩流,进入瞿塘峡关。

P4-7

序言

遥远的三峡

陈锦

关于三峡的记忆还得追溯到20世纪的1992年深秋,那是我最后一次游历三峡,也是最后一次同老友陈池春相处的时间。白驹过隙,恍惚间已然过去了17个春秋,那些曾经跟随老陈一路翻山越岭、风餐露宿拍摄三峡的情景真还有点隔世的感觉了。曾几何时?重庆市还没有直辖前,三峡之中的瞿塘峡与巫峡大部都属四川省万州地界,世称“下川东”。咱们四川有过“夔门天下雄,剑门天下险”的说法,这瞿塘之首的“夔门”与川北剑阁县境内的“剑门关”,正是历史上荆楚之地和中原过往四川的水陆两大门户,无数的墨客骚人在身临其境中留下过许多脍炙人口的诗篇,或歌颂它的雄伟峻奇,或感慨其恶途险阻——“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作为水路出入川地的要冲,长江三峡不单是一个自然地理概念出现于各类教科书里,而且,更作为响亮的文化符号镌刻在华夏历史和世人的心坎之上。20世纪的80年代至90年代初,我因为工作之需前往三峡拍摄采风犹如家常便饭,与长江三峡的缘分和与陈池舂的友情也在这频繁的往复之中逐渐地建立并加深。记得一次从宜昌买舟上行至巫峡地界,突遇滂沱大雨,那雨下得昏天黑地,行进中的船只都赶紧减速,蜗牛似地亦步亦趋,生怕辨不清前方路途而出险情。大暴雨持续了近一小时,倏忽而来又倏忽而去;峡内云蒸雾腾,隐约见无数道飞瀑由两岸崖壁间咆哮着穿云破雾而来,那气势犹如万千游龙从天而降;群峰起舞,大江浩荡的壮丽景象无疑于让人享受了一道从视觉到听觉的饕餮大餐。还记得一次去巫峡与西陵峡之间巴东地界的神龙溪采风,那是一条神秘幽深而又绮丽多姿的土家族人文走廊。从巴东县城对岸的东瀼口乘汽车经溪丘湾、平阳坝、叶子坝到达神龙溪漂流的起点棉竹峡,早已有“豌豆角”小舟连同六位壮实的土家族船工等候着我们了。放舟而下,溪水清澈见底,时急时缓;两岸青山毗连,绝崖参天;绿洲尽处或有土家村寨若隐若现,好一幅美轮美奂的天然图画哦!一路美景让我们几多留连,行至龙船峡中已近傍晚时分,夜宿专为游客提供旅程打尖的“龙船餐厅”。是夜,在星辰点点和溪水潺潺的陪伴之下,我甜甜地步入了梦乡……天刚麻麻亮,一阵高亢悠扬的纤夫号子把我从美梦中唤醒,推窗望去,朦胧中有上行的拉货船已经起航了,那直击人灵魂深处的号子声此起彼伏、飘荡在弥漫着雾气的晨光里——这情景真是让我一辈子受用不尽!

更还有让我受用不尽的就是因了长江三峡的缘故与老友陈池春结下的深厚友谊,以及在同老陈交往过程中从他身上感受到的弥足珍贵的点点滴滴。

认识老陈是在20世纪80年代后期,那时他已经从文化馆调到巫山县外事办负责旅游宣传工作。我多次前往巫山进入宁河小三峡拍摄创作,都是老陈陪伴与游客们乘坐同一艘柳叶小舟。正因为是多次进入,我对小三峡沿途景观已经耳熟能详,在小舟上,仍然会饶有兴致地反复聆听老陈用带着浓烈地方味儿的嗓音向游客们介绍讲述小三峡的那一座座山、那一棵棵树和那一弯水……这些仿佛有着生命活性的自然物体,每次都能使我收获到新的启迪。老陈并不是一名职业导游员,但他如数家珍般的讲解中透露出的对这方山水的熟悉,完全是一种源自于内心深处沉甸甸的乡情,岂是一般的“职业”导游员所能够轻易做到的?有了老陈这样的同行加“向导”的关照,我在三峡的拍摄创作可真方便省力多了。无论驾舟乘船还是攀岩越岭,我们都能在最佳的时辰到达最佳的拍摄位置,这可是老陈积累了数十年的经验,用他勤奋的双腿和心智踏勘出来的创作基地,统统毫无保留地奉献出来了。

有一段小经历是我不能忘怀的:我们每次在一个拍摄点完成创作后收拾家伙离去,老陈总要走在最后打扫“战场”,将我随地抛掷的空胶卷盒捡起并清除掉因我们的“蹂躏”而留下的任何痕迹,仿佛我们从来就不曾来过似的。起初,我对老陈的举动并不以为然,甚至窃想他是不是害怕其他摄影同行发现并利用了我们的拍摄位置,因而丧失掉“独家”的优势?后来,与老陈日久相处才明白自己的揣摩真有点“小肚鸡肠”了。老陈对自己家乡每寸土地的热爱,对这方山水一草一木深厚的感情,都体现在举手投足之中,岂能容我等这些外来者随意玷污!

其实,关于老陈与三峡的故事一时半会儿难以道尽。我与老陈以及长江三峡的“因缘”原本也是可以持续不断地维系发展下去的。自从那年重庆升格为直辖市后,四川与重庆成为了两个对等的行政区域,被划归重庆管辖的万州地区也与四川省脱离了传统的隶属关系,长江三峡似乎也就不再是我这个在成都工作的重庆籍(我的老家在重庆巴县)四川人的工作范围了。从那以后,我的确再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和理由重新踏上三峡的土地,陈池春恐怕也难得因工作而再次造访曾经的“省府”——成都市。紧接着,三峡修大坝了,世居三峡库区的人们搬迁了,亿万年自然造化的三峡景观被人为改变了……大概因为我心中拥有太多太多关于过去三峡的美好记忆,害怕这些美好记忆被当今三峡的新样貌彻底颠覆掉,真有点不敢再去三峡,甚至宁肯不去想它了!

前不久陈池春的小儿子陈文给我发来了一个叫做《绝版三峡》图文书的编辑策划案,细一瞧,原来是老陈携同他两个儿子正在筹谋着一本全方位反映长江三峡过去和现在的出版物,试图用影像的方式叙述日渐消失的三峡土著原生事象与生活变迁,从社会人类学、现代传播学的角度对长江三峡人文生态做一次影像资源的整合。我有些激动,感觉这是一个艰巨并令人振奋的大行为呵!我知道,陈池春在三峡地区从事摄影创作40年,凭他的智慧与努力积累了大量反映三峡美景和社会发展、人文变迁的珍贵影像资料;他的两个儿子——陈健和陈文,在其父的影响下也是拿起相机自觉地记录三峡的历史进程,以及他们作为一名当代人的生活感悟。就在目前整个长江三峡工程将要完成海拔175米蓄水、传统的三峡景观彻底消失的今天,陈氏三父子推出《绝版三峡》这本大作,其现实与历史意义不言自明。对他们来说,就是完成了一项力所能及而又功德无量的使命。作为三峡人,他们无愧于这片热土!

那天夜里我又接到了陈池春的电话,他希望我为这本《绝版三峡》作序,因为我是他的老朋友,因为我曾经熟悉过三峡。电话这头,听到久违了的老陈依然地方味儿浓重的嗓音,那么亲切,仿佛就在跟前似的。我是二话没说便应承下来,仿佛自己也有了一种使命感,为老陈更为三峡做点什么。躺在床上后满脑子都是过去同老陈一道在三峡朝夕相处时的情景,那山那水那人,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我也越来越明白,其实三峡距我并不遥远,长江三峡将永远留在我的心中!

后记

想念

2006年9月20日,又一个三峡历史上值得记忆的时间。

从这一天开始,三峡工程三期蓄水正式开始,三峡大坝上游水位由2003年蓄达的海拔139米向海拔156米爬升,伟大三峡再一次发生巨变。

三峡三期蓄水距离二期蓄水整整三年多时间。在这期间,三峡大坝全线贯通,右岸围堰爆破拆除,右岸大坝卸去包裹,整座大坝如一道银虹巍然屹立于西陵宽谷,安然实现全线挡水。

三峡库区两岸,又有一批城池拆除、迁徙、新建。

从湖北至重庆沿江上下,又有一批移民老少挥别家乡,乘船换车,离别峡江。

三峡建设者与移民为三峡建设所付出的劳动与牺牲,永远铭记史册。

三峡的每一次蓄水即是一次换妆。

2003年三峡工程二期蓄水后的三峡,其总体风格由千万年来的雄浑挺拔趋向柔和秀美。世人留恋传统三峡奇绝的雄险之余,也接受并欣赏着新三峡初步的自然改变。

峡江文脉,幸有传承。

巫山远祖,神女故乡,屈子故里,昭君村宅,诗圣遗址……一切文化保护与文物迁建复制等工作伴随着三峡工程的建设同步有序进行。

一批千年古镇悄然涅槃。新的城址在海拔更高之地重建新生。

大昌南门整体搬迁复制到其原址下游约5公里处的邓家岭山间台地。那一颗棵存活了千百年的黄桷树再一次植人入了城墙,顽强地在新镇绽放出茵绿的嫩芽。

历史在交替,三峡正变迁。

2003年11月,我第一次攀登上神女峰,第一次从一个特别高的角度俯瞰新三峡。

苍雄的巫峡峡谷,浩荡的千里峡江,不仅摄录于胶片,更烙印在心田。

此年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几度酝酿计划欲再度深入三峡探寻人文地理,却因时间因素未能成行。

终于,2006年10月16日,我与友人再次从宜昌港九码头出发,乘船驶往峡江。

茅坪新港,旅游船只林立。大坝上游,平湖初现,烟波浩渺,氤氲缠绵。

汽笛鸣响,船经巴东进入巫峡。

时值初秋傍晚,烟雨迷蒙,江水明显抬升不少。在官渡口一带,“三期蓄水水位156米”的水位牌醒目地矗立着。轻波逐浪,拍打着它洁白的身躯。

峡内,两岸诸峰苍然肃立,江水较之三年多之前抬高了许多,轻托起轮船在峡问畅行。

巫山港灯火通明,整座新城华灯齐放,一丛丛拥挤着,簇拥着,如同灿烂星河散落于莽莽山峦。

大溪乡安然地沉睡了,依然枕着黛溪河的涛声。

瞿塘峡依然苍劲迤逦。桃子山再次放低了身躯,拉近了与行船的距离。

轮船出峡,鸣笛三声。回首夔门,醇厚沉稳,雄风犹固。

三峡山水,精华长存。

四  自重庆朝天门三码头乘船经鱼嘴至巴南区木洞镇,我们足足花了4个小时。

这里尚保存着一片极具长江滨岸特色的沙滩。足行其上,沙子软绵,我仿佛嗅出沙滩里发散出来紧依江水的甘凉与湿润。当地行者热情地指引着路途,并推荐地道的木洞豆花滋味特别……

狭长的石阶巷道旁,1981年最大洪水水位标线嵌刻在墙壁中。还有“海拔175米”的文字标志——三峡工程最终蓄水高度,直端端地与这座古镇的台阶中段吻平。漫步木洞街巷,古色古香,孩童顽皮,满街欢笑,令人不禁追忆起少年时在长江边的流年时光……

麻柳嘴系重庆巴南区又一座古镇,三峡四期蓄水将抵达该镇下部。镇旁清玄观掩映于绿树草丛之中,清静玄妙,与世无争。

从麻柳嘴过渡,对岸即是颇负盛名的峡江古镇洛碛。镇中老房子众多,民风淳朴,多部影视剧在此取景拍摄。洛碛市井热闹,生活气息特别浓厚。重庆市级古迹八角井静卧于镇边田地,它曾经是名负一方的好水,哺育民众无数。

涪陵李渡新建于上游北岸,蔺市正处拆迁间。其下游,丰都旧城长堤依水,薄雾苍茫。新城一码头分别矗立着三峡三期与四期蓄水两座水位标志牌,三五成群的市民临江看水。江面上风生,水起……

高家镇系三峡库区另一水上重镇,其码头因蓄水而新建,候船旅客三三两两,上下行船穿梭不停。西沱,完好地保存着上千级青石台阶,两旁民居错落有致,居民生活亦忙亦闲。正午阳光抛洒在台梯、屋檐,反射着些许晖光,余味绵长。

这些有着丰厚人文底蕴的城镇,呈现出三峡最原生的质感与魅力。

万州以下的三峡库区,内涵同样丰富。

西山公园,这个曾经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名噪一时的人工景观,如今进一步贴近了长江。园内钟楼虽显陈旧,但是领袖诗词字迹依然清晰可辨。新的沿河大道紧贴着钟楼浩荡而过,车辆穿梭,而钟楼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依然是新万州的活地标。

群山环抱中,白水溪跌宕而出。新田旧镇已隐于灰飞烟灭间。新的镇容,坐拥高楼宽道,如同大城。

云阳张飞庙,整体搬迁于新县城对岸山麓。淋漓秋雨里,猛将军威风凛凛,立于新居再看“江上风清”。

云安古镇,拆除殆尽。秋风加秋雨,老街遇故人。

箭楼居委会上下,残存少量古民居,偶有儿童撑着彩伞轻快地走过,仿佛是古老陈色中划过的一朵祥云。

斜张桥在三峡三期蓄水前爆破拆除。桥上原有的三个行书大字,成为支撑通行告示牌的临时物。2003年蓄水前夕,我们曾经辗转在此拍摄过的古老而坚实的桥头,轰然倒塌于江水中。雨打江面涟漪点点,如同断桥滂沱泪眼!

我站在这里,遥想着数百里外的三峡蓄水,为古镇的离去送上真诚的祝福……

经奉节新城乘船过秭归太平溪港返回宜昌。报纸、电视、网络中,新闻消息愈来愈密,三峡三期蓄水即将达到海拔156米水位。

我端坐在电脑前,一幕幕亲身经历的三峡图景交替浮现。我仿佛看到了长江回水正漫过山坳,爬上山坡,淹没城池,跃扑到水位标志牌前!

此时,世代生活着峡江里的三峡人民静静地依偎着新的家园,同样在心底记下古老三峡最新的变迁。

还有,千里之外的移民们,同样亲耳听着长江的涛声,眺望着故乡的云朵,在心底怀揣着三峡昔日的容颜……

2007年元月,三峡水位稳居海拔156米。巫峡西口,蓦地驾起了一座红色的拱桥,同峡江天堑真的变为通途。

成为巫峡口著名标志的文峰山山麓,分布着巫峡镇江东村。江东村原本延伸入长江与大宁河交汇处的的江东嘴几乎全部没入水中,仿佛一只苍龙一头扎入了滔滔江水。两江之汇江面骤然开阔,港口再次退避攀升,绵绵长江之水浮荡在水位标志牌前,轻轻地拍打着岸上的泥土,一寸一寸地将它们洇湿。

巫山中学校园全部被拆除、推平,仅剩下一个宽敞的平坝,其上是一层厚厚的黄土,其形其态仿佛回到了这个地点曾经被当地人称谓的名字的情景:土城坡。曾经是生龙活虎、学人辈出的峡江文脉之地,如今永久地堙没于泥尘之下……

曾经聚积在江滨港湾一带的繁闹的临时集市也不复存在了。那些背着背篓、撑着雨伞,艰辛地奔波于峡江之上,挑起全家生计重担的峡江汉子们,那些朴素而勤奋地往来于乡间峡谷的峡江女子们,似乎随着峡江的再一次蓄水,已经渐行渐远。

我猛地惊醒,发现此时的三峡不仅标志着自然地理的一次巨大改变,而且深刻地影响到它的人文积淀。曾经喧闹、旺盛的旧城镇统统地沉没于水下,而那些演绎着三峡风情的村镇们,也在水位的追涨下,慢慢地退让着,缓缓地在新的地址展开新的生活。三峡民间,那些浓重的乡音乡情哟,那些纯真朴素的风土习俗噢,在新的三峡库区城市文明的冲击下,悄悄地规避着,隐匿了起来,就要成为若明若暗的历史过往。

它们将随着水位的最后抬升到位而逐渐地变异消亡……

或许未来的三峡,再也难寻原生态的民间物华。

我想将在它们长久地留住,在这三峡蓄水就要全部到位的过程之中。

本书从2007年元月开始策划,2月开始写作。半年中,再次调整纲目,最终确定在上卷通览三峡自然地理,而在中卷转入三峡区间最有代表性的12个村镇,突出记叙它们的人文历史内涵与各自的峡江特质,而在下卷则重点落脚于三峡民间主要的风土习俗。整部图书通过影像、文字集中描摹、记录长江三峡这一中国特定的、在三峡水利枢纽工程全面蓄水背景下的文化地理单元的自然与风土民情。全书着力表现摄影作品的独创性、史料性、艺术性,并通过文字对三峡流域重点乡土内容进行散点式解剖,综合运用文学、历史学、社会学、人类学、民俗学、地理学的知识与观点对其进行审美描述与文化透视,创作一份以民间视野与人文情怀为主体风格的新型原创视觉文本。

我的父亲陈池春先生是三峡流域资深的文化与摄影工作者,跟踪拍摄三峡自然与社会历史变迁达40年之久,共计积累三峡摄影作品近10万件,并公开发表、出版一系列三峡图文作品,屡获国内外摄影大赛奖励。他不仅在任职期间获得政府“专业技术拔尖人才”称号,为地方文化、旅游事业作出突出贡献,而且在退休后仍然手持相机,深入三峡民间,抓紧时间自觉地投身于三峡摄影事业,同时受聘为“新三峡在线”艺文网站及摄影家协会顾问,为海内外多家传媒机构所青睐、推崇。这一次,他为本书提供了珍藏40多年的若干原创黑白历史图片,并将手头大量尚未公开发表过的记录三峡人文的珍贵图片系统地提供给本书,极大地充实了本书的内容,极大地丰富了视觉传播。

我的哥哥陈健近20年来从事三峡旅游经营与管理,多年来忙里偷闲坚持利用业余时间拍摄了大量风味独特的三峡原创人文地理作品,努力通过以文化的手段充实三峡旅游经营,探索将三峡旅游产业进一步拓展,走出文化旅游的新路。近几年,他在工作之余完成了国内多家杂志社的三峡专题,并参加了中国摄影家协会主办的“长江颂”全国摄影大展,首次将部分获奖作品编入本书,为全书增彩增色。

我定居于三峡东大门的湖北宜昌市,倚靠一方水土,闲暇里数次徜徉于西陵峡间,行行摄摄,乐此不疲。在这期问,三星中国公司曾为我开辟三峡影痕网络影展,佳能北京公司在其专业影廊为我与两位宜昌影友联合举办了“3×33三峡摄影展”,引起业界关注。

2007年夏天,业界权威媒体《中国摄影报》,三峡流域主流媒体《三峡都市报》、《三峡周末》、《巫山报》等分别以《两代人的三峡》、《瞧这一家子:父子仨用镜头记录三峡》、《陈氏三父子获四个“长江颂”全国摄影奖》为题,专访报道了我们父子仨人持之以恒,通过影像记录、传播三峡文化的典型事迹,广受好评。

2008年元月,一场罕见的特大冰雪袭击三峡大地,气温剧烈下降,直到0℃以下。我在工作室内打开暖气继续着本书文字部分的书写。窗外鹅毛大雪飞飞扬扬,不多时城市中央的楼顶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从上午到夜间,我按着自己的思路顺利地推进着写作进度。第二天,宜昌城区路面上积雪深六七厘米,气温继续下将。第三天,马路上的车辆忽然少了许多,小区里的路面上积起了一层坚固的冰……

我冲着阳台眺望出去,城市中央一片白雾蒙蒙。我的思绪随着大雪而翻飞一我想起了十多公里之外的峡江,想起了长江两岸的山乡村镇,想起了那一个个有着鲜明面孔的百姓们。我当机立断,决定买票上船,进入三峡。

西陵峡被白雪覆盖,一层层一叠叠。巫峡上下,悬崖披银,远峰苍茫。大大小小的码头上,趸船边还有尚未消融的积雪,紧紧地附着田地、建筑,不合别离。

2月2日,我独自乘舟进入大昌。雪花随着飓风在小三峡内肆意狂舞,飞进了船舱,钻进了衣裳。船家细心地在船舱门前搭上了两块木板,为旅客们避风防雪。100分钟的行程后,呈现在我的眼前的是一个崭新的大昌镇,这里就是有着1700年历史的古镇今生啊!

名是物非,大昌新镇在我的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依然是那些淳朴真实的乡民,陌生的是这里的建筑与街道,还有复制的古城,无不显露出现代建筑的印迹。温家大院移植到了古城里,专门作为供外来游客观光游览的处所之一。而它的主人——温光林夫妇,暂时寄居于亲戚家里。家长里短,两位老人张罗着在新镇过年,还是那么热情。在告辞时,温大嫂抓上一把又一把的花生糖果硬往我的口袋里塞。

这是浓郁的乡情,这是质朴的三峡人民。

祝福大昌百姓移居新镇的历史机遇。但是,我在周游全镇后也更加强烈地感受到城市文明对于三峡民间的改变。崭新的现代式样楼房替代了昔日沧桑的院落与土屋,琳琅满目的商铺替代了泥土芬芳的田园,现代正在替代乡土……这种演变是快速的,彻底的变化,也许只需三五年。

两天后,这种感受在著名的三峡移民之乡大溪再次得到了印证。

新的大溪乡由靠近黛溪河口的坡地位置向长江下游右岸的半山腰移居。新乡中打通了一条长长的商业街,两侧是密集的房屋与商贾门面。大溪人民迎接着新年,家家户户的气氛几乎与城市里一个样儿。

我步行十余里到达原大溪乡大溪村的旧址。居然在那里还发现了一条残缺不全的老街。李纯文夫妇与女儿都在家里,打扫路面,收拾房屋,正在为这一个春节做准备。我在与他们的交谈中,真实地感受到了三峡民间朴素的乡音乡情……

2009年汛后,三峡工程四期蓄水将到达海拔175米,一个完全意义的三峡库区就要呈现在世人面前。经受了历次蓄水的推进,峡江两岸的人文乡土越来越简,越传越少,越描越淡……

我抓紧时间,出入于乡里场间。注视着各处原生态的民俗事象,尽可能多地按下相机快门,将它们凝结成一个个平实而多数人尚未所知的瞬间。

匆匆地回到宜昌,我又开始了紧张的图片整理与写作。

元宵又来临。太阳出来了,大家都上班了。我安心地坐在电脑前认真地写下这些文字,努力用自己的看与思,一笔一画地将三峡的本真还原。

抓住今天的,记下流逝的。

乡土三峡,我们都是一样的——

想念!

陈文

于水岸工作室

2008年2月21日

戊子元宵烟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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