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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逆光
分类 文学艺术-文学-中国文学
作者 水格
出版社 新世界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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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编辑推荐

时光不会回头,所以回到过去永远是虚妄的谎言。

只是,有些事被烙刻在记忆里,任凭风吹日晒也不可被磨灭。

《逆光》是一个虚构的容器,里面装载着我的少年生活,那一张张少年的散发着美好光芒的脸庞,眼角含着水光,唇边挂着微笑,以及压在胸口的微微疼痛,常常在我写作的夜里沉沉地迫近。

冷漠的人,谢谢你们曾经看轻我,让我不低头,更精彩的活;最懂我的人,谢谢你们一路默默地陪着我,让我有好故事可以说。

内容推荐

那年夏天抹不去的艳阳,那年冬天化不开的雪,还有伴着路灯一起点亮的少年心情。细枝末节的回忆里重新散发出动人心弦的光芒。《逆光》,带你重温记忆里的十六岁,温暖忧伤的黑夜白昼,永不褪色的年华。

目录

世界尽头的雨水和我们的十六岁

逆光飞行(再版序言)

第一回

第二回

第三回

第四回

第五回

第六回

第七回

第八回

第九回

第十回

还要过多久,我们才能停止悲伤(《逆光》番外)

我把流光辜负了(后记)

试读章节

做完值日的时候,就连黄昏的光线也弱了下去。偌大的操场就像是放空了水的蓄水池。空空荡荡,连一个人影也没有。静得即使一根羽毛落在操场上的声音都清晰可辨。

跟好友秦斯在学校门口告别后,陈锦念需要穿过一条狭长的胡同到对面的马路上去搭电车。

黎朵朵跟三个平日里比较要好的女生迎面走过来时,陈锦念紧了紧肩上的书包,换上了一脸讶然的表情:“你们怎么在这里啊?”

这话像是说给了空气,被巨大的沉默稀释在黄昏的光线里。

黎朵朵她们像是事先排练好了一样把陈锦念前后左右围了个水泄不通。而站在正对面的黎朵朵杀气十足的表情着实吓到了陈锦念。

这里正是胡同最隐秘的中间地带,人迹稀少,天色又逐渐暗了下来。陈锦念嗅到了空气中紧张的味道。她试图转动身体,可是四只手像是铁钳一样夹住了双肩。

“你们干什么呀?”一张嘴就带出了哭腔。

黎朵朵扬起了高傲的下巴:“你喜欢堂兴圣'”

“怎么可能?”陈锦念皱了皱眉,“我喜欢他?”

“不是么?”来不及防备,一个元气十足的耳光甩在了陈锦念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可是堂兴圣却不这么说。”

从小到大,从没受过这样的欺负。所以陈锦念的第一反应是想还手,一挣却发现两条胳膊都被紧紧地抓住了,一动都不能动。

委屈的眼泪就涌了上来。

“堂兴圣说什么了?”

“你还问我?你不是都跟他表白了么?”黎朵朵抱着胳膊,从鼻子里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哼”,那表情欠揍极了。可无奈势单力薄,陈锦念毫无还手之力,黎朵朵把脸凑了过来,狰狞着笑,“这些可都是他亲口跟我说的。”

“他放屁!”

“别啊!”黎朵朵一把扯住陈锦念的头发,“都跟人家表白了,你别不好意思承认啊。这让人家堂兴圣多没面子啊!”

“我和堂兴圣什么关系都没有,他怎么能这样随便侮辱人呢?”陈锦念急得大声嚷嚷起来。

“我看你是巴不得被他‘侮辱’一下吧?”黎朵朵抓住头发的手用力一扯,陈锦念尖锐的叫声立刻响起。“怎么样?很疼吧?”

“你喜欢堂兴圣?”陈锦念白着一张脸问黎朵朵。

旁边的女生帮腔地说着:“我们家朵朵跟堂兴圣多配啊,往一起一站,那就跟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要不是你这个小蹄子掺和进来,堂兴圣怎么会拒绝我们家朵朵的表白呢。”

陈锦念顿时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甚至有些想笑,自己怎么就这么悲惨地掉进了这个可恶的漩涡。就像是一个在大街上走着走着的人突然被人在身后插了一把刀,要不是刚才扭着她胳膊的女生多嘴说了这一句,她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你放心,我不会和堂兴圣谈恋爱的。”

“呐,陈锦念,你记得你说的这句话。”黎朵朵冷冷地笑了一下,“要不然,我要你死得好看!”然后她挥了挥手招呼着其他三个人,“我们走!”

黎朵朵她们四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胡同尽头的时候,陈锦念蹲下身来,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包。而一个骑着单车的少年一路摇着车铃正朝这边骑过来。

“借下光啦!”大呼小叫着来到了近前,却无奈胡同太狭窄以至于不得不停下来,从车上跳下来的少年明显有些生气,“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我怎样了?”突然拔高的声音叫男生吓了一跳。

一张脸凑过来:“不会吧?你哭了。”

“不关你的事。”

“这你也能哭。”男生笑嘻嘻地搔了搔后脑勺,“女生还真是麻烦。”

“你走开啊!”

“你不让道我怎么走开啊?”男生一副无赖的口吻。

陈锦念把书包背好朝前走去。

男生则慢吞吞地蹬着车跟在身后:“喂——你跟我说,黎朵朵她们刚才是不是找你麻烦了?”

“不关你的事。”

“怎么说我们也是同学啊!”男生搔了搔后脑勺,“你也知道我这人最爱打抱不平了。她们把你怎么了,是不是因为堂兴圣?你说——”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陈锦念急得冲男生直跺脚,“你不嫌烦我都烦了啊!”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沈哲把车子用力一蹬,越到陈锦念的前边去,“喂。你别哭了。哭花了脸很丑的,再说了,我会对你负责的!”

“滚!”

“得,我滚,我滚还不行么?”男生弓下身体用力地踩下踏板。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回过头来说,“早点回家吧。女生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的!万一遇上色狼可了不得啊。”

暮色里少年的身影渐渐消失之后,陈锦念的眼泪又一次吧嗒吧嗒地掉下来。

[三]

在冗长的数学课结束之后,陈锦念走到了堂兴圣的书桌前。

“你出来一下。”

其实就算再多挨黎朵朵两个巴掌也无所谓,关键是和堂兴圣传出了不清不白的绯闻,这对陈锦念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你说我跑去跟你表白?”走廊上人来人往。不远处站着黎朵朵。

男生抬头朝远处看了一下:“呃。”

“‘呃’是什么意思?”陈锦念焦急地求证着,“你是承认了?”

“黎朵朵很黏人的,而且我——”男生一脸的平静。

“所以你就说咱们俩谈恋爱了?”陈锦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这么平白无故地被拖下水不说,还挨了一巴掌,她气得直跺脚,“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男生把手搭在眉毛上,“事情还真是有点麻烦。”

“你麻烦?”陈锦念扯着喉咙不管不顾地喊开了,“你知不知道你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我跟你说,以后你要是再扯上我的话。我……”

“事情都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堂兴圣很无所谓地伸了一个懒腰,“你说完了吧,那我回去了。”

陈锦念被男生这种态度彻底气坏了,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全都涌上头顶:“堂!兴!圣!”

“你那么大声干什么?”

“我要你还我清白。”

“其实,我……”男生抓了抓头发,“我对你还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吧。”

男生淡淡的口气让陈锦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等注意到男生的目光似乎是停在自己的胸上时,她感觉就像是谁在自己小小的胸腔里倒进了一杯硫酸,响着嘶啦嘶啦的灼伤声。攥紧的拳头忍不住抬了起来。P3-7

序言

这本叫做《逆光》的书,翻译成英文,为“back to the light。

非常喜欢这样的感觉。

写作《逆光》,似乎完全是一场意外的旅行。大约在2006年的盛夏,写完了《青耳》之后我觉得自己耗尽了所有的能量,并且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去休息与调整了。可是,有一个男孩的形象在初秋第一股寒凉空气由北吹来的时候,凛然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抿着唇,双眼流露出明亮悲伤的光芒。

我不自知地重新拾起了本已丢在地上的笔。

开始了新的纸上旅行。

不再是以往的写作,如同一辆长长的火车穿越平原上的黑夜,朝着前方未知的漆黑一路挺进,而是从地面上裹挟着巨大的轰鸣冲上了夜空。

一定要是有星星的夜晚。

如果这个时候,你站在大地上,抬起头,朝天空仰望,那么,你就会看到闪烁着夜航灯的飞机擦着云壁飞向了远方。

这种奇妙的飞行俘获了我。

同时也经历了最为凄惨的修改过程。

第一稿结束在小年夜。

窗外是不断升上天空的焰火。

我一个人下楼去快餐店吃完东西,回到家里,站在阳台的窗前看外面不断被擦亮的天空。

第二稿结束在四月份。

写完之后我去了乡下,在摩托车上接到编辑发来的短信,说修改之后的感觉非常好。可是……满世界都是春天跟青草的气息,我用力地呼吸着,尽管我知道,返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重新打开笔记本。

第三稿写完的时候,我累得趴在电脑上睡着了。

第四稿在夏天的时候结束。而编辑已经开始排版了。在听说我又改了一稿之后,她开始吐血。并且在电话里咆哮着,啊啊啊,我已经校对过了,你怎么又改了一次呀。

我#·¥%……

首版由作家出版社出版,取得了意料之外的成功,首印在三个月内即告售罄。同时也因为这本书,结识了很多新的朋友。

跟这本书连接着的些微细节,都是小小的愉悦,像是一枚枚勋章别在了记忆里:我依旧清晰地记得,去出版社取样书的那天,我和才哥在烤翅店被四只变态辣辣到把两颗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某个秋天的下午,和编辑在星巴克的门前喝咖啡,讨论这本书的设计形态……

如今它有了第二次面世的机会,并且以更加华丽的设计,脱离我的双手飞往更广阔的世界。与首版相比,我特意为这一版写了一个番外。

如果你喜欢的话……

如果你还没有忘记……

如果你还心心念念着我们的十六岁……

如果你还记得青耳那座城市,记得小堂的话……

如果你很幸运地在某个书架上遇见它……

那么,作为它在这个世界上曾经最为亲密的人,我希望你能善待它,将它带回家。

我保证,在《逆光》里,你会遇到那样一个男孩,常常抿着嘴,在外人看来,酷得不可一世,可是,没有人知道,在他转身以后,独自面对全部的世界时,也会黯然落泪;你还会看到一个女孩,在遇到巨大的不幸和灾难之后,还能朝着阴霾的云层露出温暖好看的笑容。从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光芒足够点亮整个世界的黑暗。

我喜欢他们。  你呢?

水格

后记

【2007·悬置回忆】

写完这部小说的最后一个字,心里出现了大面积的空白。就像是置身于封闭的房间中,却有人突然拉断了电闸,陷入了没有光亮的黑暗,茫然得不知如何是好。

凌晨两点,合上电脑,走进阳台,打开窗,对面高层的建筑工地仍在施工,探照灯的光亮打在我的脸上,在刺耳而嘈杂的电锯声中,突然难过得想哭。

就是这样的生活:

忙乱到失去自我。悬置。妥协。亦是放弃与退让。我试图用文字记录或者描摹我此刻生活着的状态,却觉艰难,难到我无法看见自己如何挥起左手,斩断过往,火光四溅,扬起的火花溅满我的脸,没有精致的面孔,没有琥珀色的眼神,只有面目全非的扭曲、狰狞、隐忍。

在网上,我对一个生活在海南的写诗的师兄说:写下这些凌乱的文字是为了纪念。纪念什么呢?时光。他说,时光无需纪念。它好端端的,在那,是你走过来了。把这些字敲出来的时候,我想到那年秋天,我们坐在四平郊区的一所民房里,谈杂七杂八的关于文学的事,他发表自己的见解或者言论时,语调铿锵有力,极爱使用判断句式——这是对那是锆——有一种王者风范。尖锐。却很干净。

我还是喜欢安静。喜欢柔软。

少年光景,如同过眼烟云,反复询问:我留下了什么?我改变了什么?我得到了什么?所有所有的一切,匆匆到来又匆匆离去,如同一场放给陌生人看的电影。花事了。

始终怀抱幻想,对世事抱有敬畏之心。却在不断的长大中一次又一次撞伤。

——读书的四年里,经常出现这样的境地,一个人沿着幽深寂静的小径独行,活得贫乏却又无所事事,只能拉着相干不相干的人一圈一圈沿着学校的四周走;只能一再地说我好我快乐我幸福之类可爱的谎话;只能在凌晨从床上爬起,像鸟一样蹲在窗台上倾听火车呼啸,或者加一件衣服像个皮球似的滚到楼下的网吧去,昼夜泡在网上,不带面目,说着真话假话。没有来由的烦躁,同厌。恶的人沉默,存有芥蒂隔膜。在天光大亮之前穿跑鞋横穿城市腹地。在午夜时伙同他人去廉价吵闹的小店喝啤酒吃烧烤,或者火锅。尝试着像模像样吸上一支烟却总是不得要领。在路灯下,ZY,我曾对你说我的困惑,你却说着你未来的憧憬,就是那一刻,在该死的校警没来驱散我们之前,我在凝固的路灯的光影下,看到了两个人的寂寞叠加在一起,犹如萤火虫一样,舞蹈——两个寂寞的人在一起,就是成倍的刻骨铭心的寂寞,寂寞成灾——我想说:我们要学会妥协,可是又如此恐惧寂寞、孤单。我们不该苛责。可又害怕自己变成了’一块石头,不解风情,却可以盛开出鬼魅的花。文字是花。看我如此矛盾。四个月后,我们已经分离,在网上,我对这个大学时代最好的朋友解释说。我是天秤座的人,所以才会如此。在网络的这头我鬼笑了一下,因为就在刚才,一个上海人犹如隔岸观火一样剖析了我的性格。那天晚上,三个校警从后面嘻嘻哈哈地走过来,又严肃地要求我们回去。我就回宿舍了,你回校外的家。向左走,向右走。夜晚十一点。走了十几米,全校园的路灯忽然就熄灭了。我回头看了一眼你的身影,融入到夜色里,辨别不清。唯一的光亮是手上的手机,发出蓝莹莹的光芒,给你发短信,告诉你这样可真恐怖。你很快就发回来一条:你一点都不害怕。正好光亮涌过来,我看见十三舍的男生们把电视从宿舍里搬出来,围拢成小小的人山人海,聚精会神地看欧洲杯。我走过去的时候,刚好有一粒球敲在门柱上,引来一片喧哗与骚动。

……  太多太多的季节,我面无表情或者神情肃然、哀伤地穿越。在陌生的城市里,独自游荡。记住一些细节:北方。某个城市的边缘。陌生人,走走停停。再回来,坐的是轻轨,铺展在玻璃窗上的树影,对面座位上男孩与女孩紧紧拉在一起的手。矿泉水。以及我寒凉的疼。晃晃悠悠。支离破碎。

一切都那么仓皇。有一刻,想哭。

安静。

安静。

安静。

【2000·温暖少年】

忽然怀念一些人。

忽然想听到他们的声音。仅仅是声音。对他们说:想了,念了,甚至想拉一拉手。于是去翻电话簿。密密麻麻的号码与名字,一个一个翻过来,却不知道将电话拨给谁。一再地追问自己,是否有一生不离不弃的朋友?抑或人与人之间不过是萍水相逢擦肩而过。

只是一个人的午后,听一首歌,看一本书,或者是孑然一人,行走或者发呆,这样的时刻,往事的碎片泛起的光芒会灼伤我的眼睛,让我触摸到温暖。

那么微小,虚无缥缈,我却觉得应该珍重。

给我中学时代的两个朋友挂电话,一个在长沙,一个在长春,拉拉杂杂地说话——他们是我少年时代的见证人。我有时会无端地想念他们,想听一听他们的声音,是否一如当年干净纯粹。高三的最后一年,我们住在一起,每天晚上抱着一沓厚厚的书和课本顶着满天的星星回宿舍。做题目。看书。一起在午夜的时候听电台节目或者流行歌曲。为考试的不理想去旁边的一个大园子散心——那是一个烈士陵园,里面有许多坟墓。后来才知道,那时他已经偷偷地开始谈恋爱……那么单薄苦涩的青春,我依旧在照片夹里保留着彼此的少年。我在电话里笑吟吟地说:四年没见面了,都想不起你的样子了。女朋友一直是那个吗?他说:是,一直没换。我说:我记得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中心小学的校园里——那是一个乡村小学,有很小很小的沙土操场,夜色倾斜着覆盖下来,我们沿着篮球架一圈又一圈地走,没完没了……

我读大一。

他刚好复读一年。高考结束。准备去湖南长沙读大学。如是而已。

四年过去了,你不再是你,我不再是我。

回忆时,只有些温暖和少年的影子。

还有还有……

值得念想的人或事总是那么多,却光影般悬浮,没有细致的纹路:譬如说二○○○年冬天的某一场大雪,以及那个雪天里我们刚刚结识的人。转眼到了二○○四年的夏天,所有人全部销声匿迹。那个北方落后且贫乏的工业小城,吞噬了我最明净纯粹的青春。

我不知以怎样一种姿态去抵抗时光。流水一样哗啦啦。带走了谁,如何挽救?

写下一些文字,像荒凉原野上的花。

每年春天到来的时候,心里多少都会有些暖意。想到大团大团的白色花朵盘踞枝头,成簇成簇盛放,开得张狂、热闹。问问花朵,如此烂漫的时节是否可以安静地行走、放下心事,成为孩子,孩子总是好的,有如纯良的小兔,对未来存有幻想,可以坚持,可以哭泣,可以依赖温暖,可以轻松获得友谊和宽容。

可是,我知道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我在和自己打赌:看谁更能和面目可憎妥协,谁学会了妥协,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2002·四年旅程】

对更多的事物、人以及铺展在眼前的世界抱有幻想和卑微之心。容易欢乐、感伤,并且习惯接受别人,亦可忍受单调如同直线的生活。每天黄昏到图书馆去看书,一直到闭馆,看林林总总的杂志,温习外语,把题目反复地做——我是男生里最努力的一个,却在很多时候难以拿到最好的奖学金。我不愿承认自己是个笨蛋,只是厌倦了一些人,厌倦了虚模假势的考试和虚模假势的人——我目空一切又胆小如鼠。

开始逃课。

无聊。逃掉之后依然是无聊。在上午暖洋洋的光亮里坐住。和常陪在自己身边的朋友们说笑打闹,或者一起在校园里、马路上荡来荡去……

那时已经从学校破旧的宿舍搬出来,这似乎是一道分水岭。之前我是一个孩子,之后我就是有心事的大人了——原来大人和孩子的区别就在这里。

坐在你的夜晚,被你洞穿,不停地反复拭泪。

夜那么静。

只有我们,睡在不同的床铺上,像两条疲惫不堪的狗,坚持说话,一直到天亮。

然后,各自沉沉睡去。

走廊里传来了各种声响,所有的男孩子从被子里跳起来,叮叮当当地开始了新的一天,打球,谈恋爱,考研,过级,泡吧玩CS或者打传奇,去小酒馆醉生梦死……总之有很多事要去做,去忙,去报废我们手中尚且剩余的打折的青春。似乎只有我一个人无事可做,独自坐在那儿伤春悲秋。

在任何地方,以任何一种姿态生长,都是我目力不能及的。有时想,人生确实是树,拥有众多分叉,我走到今天,也是做了成千上万个选择的。譬如说某年某月某日某个午后,向左走而非向右走。如是而已。

有几个夏天,我去我所借居的那座城市里会见一个诗人。他长得又高又瘦,留着长发,经常抽烟,远远看着,有摧枯拉朽的趋势,我常担心,有一天,他的骨架会坍塌。那条光线晦暗的阴长走廊,每次告别时固定的招手,隔着·张书桌的谈论,窗外爬满了一面墙的藤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忧伤时候叫它忍冬,快乐时就叫爬山虎——这些细节连同他成行排列的文字一起横冲直撞地进入了我的生活,浸淫着我的内心。讨厌来与去需要借助的20路公交车。从那个在雨水中疯长着的夏季开始,我的内心一片狼藉,荒烟蔓草,再也无法寻找到回去的道路。

终于知道,文字有时候是毒药,像罂粟,握住它,不断靠向生命的暗涌,以为这不过是一场纵火游戏,可以随时抽身,可我却错了。

记住一个秋天。

记住一个冬天。

记住一些往事的片段,一些面目模糊的人。

四年。匆匆。如此。

【2004·内陆之海】

我觉得自己正变得沉重起来,不断下沉,光亦减少。我感觉到平衡,气泡在我耳边,破。我像一枚将沉入水底的石子,被打磨得失去了棱角,日渐平和。淙淙的流水声划过我的头顶,不知疲倦地歌唱着哗啦啦的歌曲。

我很容易就忘记了自己是如何跌跌撞撞地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但对来路时刺痛我的蒺藜却记忆犹新,那些不能遗弃的有着尖锐锋刃的片段。坐在如同纠结的蚕丝的回忆里,试图用笔理清,终究是一场梦,从过去到现在,从现在到未来,不过是一场连着又一场的痴人说笑。醒来时,已是冬天,雪开始落,薄薄的一层,城市的天空有了斜度,在目力不及的一端倾斜下来,白色飞鸟刺破远处柔软的天空。

我给一个人说,和你一样,我也讨厌一些人,面目可憎,可我们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站在那,沉默。本来我就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为什么他们总是把我当成对手来看待?

希望可以有自己的一个地方,属于自己,听音乐,看电影,看书,做一些简单却充满了生活细节的事……有一个朋友,在最困难、没有方向的时候,可以站出来,站在我的左边,和我站成一排,对我说,别怕,我们在一起一…

执子之手。

我相信每个人都是一片大陆,肯定有一道浅浅的海湾藏在大陆的腹地,那是一片太过柔软的海,蔚蓝色的,接近了海,你会看到逼仄现实外的另一个世界。它没有光怪陆离的奇崛,只有纯净的美,水天相接的蓝,叫人心碎。多想把它裁剪成一件外套,把自己弱不禁风的身体囚禁在里面,如此贪恋温暖。

是的是的。你说的对,我不再和你辩解了,从来我都是一个破碎的小孩。

骨子里,我是一个孤独的小孩。

我说,我长大了。

只有庞大的落雪听我说,你们都走了,我拉一下手都来不及,这么曲折的夜,漆漆无光。我潜入海底,变成一条鱼,遍体鳞伤,苟延残喘,我吐出的气泡呼啸上升,破出水面。

破。破。破。

另外一些时候,我站在汹涌的生活面前,瞠目结舌,充满感激。每天早晨去学校,需要穿过一个人群密集的早市,有许多人在早市上穿梭,偶尔停下,停在某一件物品前面,人与物的缘分就这样诞生。那人呢?人也是如此吗?在某个固定的市场之上,每个人都是一件物品,供对方挑选?

那个早晨,我看见一个老人站在一辆长途客运车的面前,手中的拐杖被高高地举起来,挥动自如,她的动作过于熟稔,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她并非一个精神病而是一个女交警——四面八方全是人,司机有点急躁,按了刺耳的喇叭吓对面这个瘦小干枯的老人。

老人也许不知道,她正在和一个庞大的现实世界对峙,她的幻觉世界太强大了,大到她的脸上不存在任何畏惧。你看你看,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微笑呢。

身体一直有各种各样的病,然后陷入各种世俗杂务之中,我只能抽出一点点的空隙,站在我的海洋前,一个浪打过来,湿了我的眼……

又想起海子的诗: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2006·世俗生活】

杨杨发短信提醒我今天有《快乐大本营》的时候,外面正噼里啪啦地放着烟花,像是要过年,后来短信里秀秀和周游跟我说今天是小年夜。我跑到阳台上去看外面的烟花。挺漂亮的。

看了一会,觉得挺无聊。就回来继续写小说。写完之后我下楼去买了酸奶、豆浆、牛奶、卤肉饭、矿泉水、甜橙、豆花串……塞了满满当当一袋子就跟我此刻的心情一样。小孩子在放鞭炮,突然砰地一下响起来。吓得我浑身寒毛直立。

不远处,又是轰隆轰隆的炮声。

真的是小年夜?

小海在我吃晚饭的时候发来短信跟我说他还在备战高考。连小年夜都要学习,真是……然后我们俩讨论了一下他未来的嫂子的问题。可是没等我高谈阔论呢,手机就没电了。觉得有点遗憾。

觉得遗憾的事好像还有很多,比如说小年夜我找不到一个人跟我出去山吃海喝,或者说写完了小说也没人跟我出去庆祝一下。再比如说有时候想想,其实我在这城市里是个挺孤单的人呢。所以小海才会跟我说要是有嫂子了就不会孤单了。我举起四只手表示了一下认同。

不过还是很幸福的。

幸福的事就是在这一刻,涌塞在我心里的满满当当的感激。感激还有那么多朋友没有离开我。一直在我身边。在我高兴的时候、难过的时候、找不到方向的时候、被别人背后捅刀子的时候站出来,站在我身边。

而我一直有个希望,希望我和我所有的好朋友都能生活在一个城市里,我能够在想念他们的时候随时打个车开到他们家门口去,把门砸开,在一起吃喝玩乐。而不是现在这样,孤单得都快被风给吹到天上去,变成一颗又渺小又可怜的星星了。

呐,一个愿望而已。

就这样吧。

二○○六年就要过去了啊。

昨天我晚上回家的时候看到了一条流浪狗。像是丢了主人吧。它蹲在马路中间,往远处焦急地张望,就算是迎面来了汽车,它也一动不动。真像是个倔强的小男孩呢。当我花了半个小时把自己的肚子填饱后,它仍然盘踞在马路上,好几个人都注意到了它,试图将它带走,可它宁死不屈,我也凑过去,朝它表示好感,可它远远躲了我,还是往远处看啊看的。

也许是它的主人丢了它呢。要是那样的话,它就太可怜了。然后我就发短信给在火车上的周游说了这个情况,顺便表达亍一下我的同情心。周游却很唧唧歪歪地跟我说,可是,你又不能收养它,是不?在_中国,流浪狗比流浪汉更受媒体重视。再接卞来的一条短信是,呐,你收养一个流浪女吧。

一个月以前,妈妈来沈阳看我了。

因为读书的缘故,十五岁就离开家,以后的十年里,我离家越来越远,跟父母的交流也越来越少,有时候一年只能见到一面。

要不是我的原因,妈妈怎么也不会来到这个城市。

我站在车站的出口处等妈妈乘坐的那班火车到站。在出站口混杂喧嚣的人群里,妈妈提着大包小包出来了,表情无助得像个小孩。

对于这个城市陌生到甚至不知怎么去乘车,除了我之外,没有第二个熟人,如果说不是因为我的话,那么妈妈就跟这个城市没有一丝瓜葛。就像我一年半以前来到这里一样,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空荡荡的孤单像是龙卷风,把我吹得东倒西歪。

我走过去,帮妈妈提起包,然后叫了辆出租车。

马上就可以吃到妈妈做的饭菜了。

【2007·这么多年】

“有意思”或者“生活是多么幸福”这类的感慨从来不全是由丰富而美好的事件制造的,更多的是一种心态,而少年人因为性情简单而更容易直接感知到这种感觉。去年夏天的时候,和小海、小关、张磊在午夜的街道上晃晃悠悠,路灯孤零零地在马路两边站岗,光线把我们四个人的影子拉得颀长。因为之前玩了好几个小时的跑跑,走路也觉得两只脚像是安装了轮子,轻飘飘的。

小海家的楼下是一条喧闹的街道。

甚至在短短的梦境里,我感觉窗外有一座被装了好多指示灯的高架桥,列车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从窗边掠过。

中间醒来一次,小关在我身旁美好地呼呼大睡。

世界突然凹陷下去,剩余的空间被塞满了大把大把的宁静。

真美好。

一年以前,潦倒到夜晚出去上网,找不到回家的路,站在网吧的门口看着大雨一筹莫展。

有一段时间像是着了魔,好几个晚上做同一个梦。就是小说里小堂做的那个梦,向西一直走,一直走,像是唐僧取经一样,走了好远好远,终于抵达了世界的尽头,到处都是一片汪洋,灰突突的海水,以及在天上盘旋的大鸟。我站在黑色的礁石上,前所未有的苍凉席卷着我。

我不能破解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几天反复查周公解梦和星象运势之类的东西。

周游说,是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愿望,却又心怀忐忑的意思吧。后来就把这个梦交给小堂了。希望小堂会喜欢。

呐。就是不喜欢也没办法。

感谢刚刚过去的二○○六。

贫穷、窘迫、恐惧、拒绝、漂浮、孤独、茫然、疾病……如果说这些词都可以盘点我的二○○六的话,那么排在最后的还有一个词,就是,幸福。这个词很重要,因为前面所有的那些都是铺垫,都是为了最后的幸福而故意被上天设置的善意的铺垫。

涉过死之山谷的苦,才知生之泉水的甘。

那么感谢生。

感谢生命中遇到的那些人。

小关说,就算是下地狱,我们也要一起猖獗。

就在修改这个小说的时间里,正是我上一本书《青耳》的宣传期。出版社为我考虑,把第一站签售安排在了鞍山。二oo四一二oo五一年时间里我在那里生活、写作,虽然孤单,却也交下了很多朋友,多到无法一一细数,在电视台录节目讲到那段生活,我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那是一种猝不及防的感动。

我常常会梦见你们,穿白衬衣,把袖子翻卷到小臂处,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少年。夏天里,坐在窗下刷刷地写着卷纸,看见我时会笑眯眯地问好。到如今,也会在半夜的时候发短信给我说:“呐,水格,你一定要加油哦,我很看好你的。”

《青耳》签售会上,你们排起长长的队伍等待我的签名,你们挥舞着手臂大声喊“水格,我爱你”的时候,我的眼里渐渐笼上了一层雾,雾气中,你们是一个个发光的少年,温暖地照耀着我。

其实我没说,我也很爱你。

感谢读到这本书的你。

呐,我已经看到了你天使的翅膀。

随便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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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3/1 9:15: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