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是明万历年间曾因厉行改革而彪炳史册的一位传奇人物。他荣登首辅之位后,理政十年:整饬吏治,刷新颓风;整肃教育,延揽济世之才;革新税赋,梳理财政。拯朱明王朝将倾之厦,使万历时期成为明王朝最为富庶的时代。其主事时声势显赫,炙手可热,圣眷优渥,无与伦比,但隆葬归天之际,即遭人非议之时,结果家产尽抄,爵封皆夺,祸连八旬老母,罪及子孙。他生前身后毁誉之悬殊,足见政治险恶、世态炎凉,今后人扼腕叹息。
作家早年素有诗名,近年倘佯于朱明王朝之间,对这位毁誉参半的乡党悉心研究,将诸多感悟凝诸笔端,力图全方位塑造出这位政治家的血肉之躯,展示万历前后社会生活的全景画图。
小说围绕着张居正与首辅高拱这两位权臣之间的政治斗争,展示了它庭内外各种政治势力的此消彼长,写出了斗争的复杂与残酷,塑造出了张居正、高拱、冯保、李贵妃等一批具有鲜明个性的人物。同时,通过对典型环境的生动再现,历史氛围的精心营造,小说既弥漫着一种典雅古朴的气韵,又给人晓畅通达,引人入胜的阅读愉悦。
小说围绕着张居正与首辅高拱这两位权臣之间的政治斗争,展示了它庭内外各种政治势力的此消彼长,写出了斗争的复杂与残酷,塑造出了张居正、高拱、冯保、李贵妃等一批具有鲜明个性的人物。同时,通过对典型环境的生动再现,历史氛围的精心营造,小说既弥漫着一种典雅古朴的气韵,又给人晓畅通达,引人入胜的阅读愉悦。
隆庆六年闰二月十二日清晨,春寒料峭的北京城仍是一片肃杀。后半夜响了几声春雷,接着扯起漫天丝丝冷雨,天气越发显得贼冷,直冻得狗缩脖子马喷鼻,巡夜的更夫皂隶一挂清鼻涕揪了还生。却说各处城楼五更鼓敲过之后,萧瑟冷清一片寡静的京城忽然喧哗起来,喝道声、避轿声、马蹄声、唱喏声嘈嘈杂杂。通往皇城的各条街衢上,大小各色官轿一乘接一乘匆匆抬过。憋着一泡尿也合不得离开热炕头的老北京人都知道,这是例朝的日子——不然,这些平日锦衣玉食的章服之侣介胄之臣,决计不肯吃这等苦头。
大内刻漏房报了寅牌,只见皇城午门内东南角的内阁衙门,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被司阍缓缓推开。内阁首辅高拱与次辅张居正从门里走出来。此时熹光初露冻雨才停,悠扬而又威严的钟鼓声在一重重红墙碧瓦间跌宕回响。参加朝见的文武百官在鸿胪寺官员的带领下已来到皇极殿外序班站好。
两位阁臣刚出大门,一阵寒风迎面吹来,把高拱一部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大胡子吹得凌凌乱乱。就因为这部大胡子,再加上性格急躁,臣僚和宫廷中的太监背地里都喊他高胡子。
“都二月了,风还这么刺骨头。”高拱一面整理胡子,一面用他浓重的河南口音说道。
“二月春风似剪刀嘛。”身材颀长器宇凝重的张居正慢悠悠地回答。他也有一部长须,只因用了胡夹,才不至于被风吹乱。
内阁大门出来几十步路,即是会极门。两个腰挂乌木牌的小火者正在擦拭会极门的柱础,见两个辅臣走过来,连忙避到一边垂手恭立。高拱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只顾着和张居正说话:“太岳,今日皇上要廷议广西庆远府壮民造反之事,兵部平常都是由你分管,你准备如何奏对?”张居正说:“广西庆远府山高林密,壮民于此聚居,本来就持械好斗,加之地方官吏无好生之德,盘剥有加。遂激起民变。其首领韦银豹、黄朝猛两人,胆大妄为,率领叛民屡戮天子命官,攻城劫寨,甚嚣尘上,如今已经三年。地方督抚连年请兵请饷,朝廷一一答应调拨,如今已耗去几百万两银子,可是叛民却越剿越多。昨日警报抵京,说是韦银豹又攻陷收复不到半年的荔波县城,把知县的人头挂在城墙上示众。擒贼擒王,要想荡平庆远积寇、地方宁敉,只有一个办法,把韦银豹和黄朝猛这两个贼首擒杀。”高拱点点头说:“理是这个理,奈何巨贼据险,五万官军剿了三年,自己损兵折将,却没伤着韦银豹一根毫毛。”“这是用人不当,”张居正决断地说,“应重新选派两广总督。”高拱警觉地问:“你认为应该选派谁?”张居正答:“我还是推荐殷正茂。”高拱的脸色略一阴沉,这位“天字一号”枢臣,同时兼着吏部尚书,拔擢用人之权,被他牢牢抓在手中。此时他冷冷地说:“你已经三次举荐他,我已说过,这个人不能用。”张居正并不计较高拱的粗暴态度,只是感叹道:“我真不明白,元辅为何对殷正茂成见如此之深。”高拱说:“殷正茂这个人虽有军事才能,但贪鄙成性,起用他,不要说我,皇上也不会同意,朝中大臣更不会支持。”张居正摇摇头。他知道高拱在这一问题上怀有私心。现任两广总督李延是高拱的门人,深得高拱信任。但正是这个李延,心胸狭窄嫉贤妒能容不得人。先是排斥令倭寇毛贼闻风丧胆的铁胆英雄戚继光。戚继光奉调北上任蓟镇总兵后,另一位抗倭名将俞大猷接替他继续担任剿匪任务,李延又多方掣肘,克扣军饷,弄得俞大猷进退两难。这回韦银豹攻陷荔波县城,李延不但不引咎自责,反而上折子弹劾俞大猷拖延军务,剿匪不力。朝中大臣,如兵部尚书杨博,左都御史葛守礼等,都知道俞大猷的冤枉。但高拱一味偏袒李延,他们也无可奈何。张居正私下里征求过杨博和葛守礼的意见,他们都认为李延不撤换,庆远叛贼就绝无剿平之日……
张居正沉思着不再说话,高拱又说:“太岳,待会儿见到皇上,不要主动提出更换两广总督一事。不管李延留不留任,反正殷正茂不能接任。再说,内阁没有议决的事,一下子捅到皇上那儿,倘若争执起来,叫各位大臣怎么看?” 高拱明是规劝,暗是威胁。张居正苦笑一下答道:“你是首辅,凡事还是你说了算。”
说话间,两人走出会极门。由此北上,便是皇极门前的御道。忽然,御道上传来喧闹之声,两人循声望去,只见靠近皇极门的御道中间,停着隆庆皇帝的乘舆。
高拱顿时心下生疑,对张居正说:“皇上这时候不在皇极殿中御座,跑来这里做甚?”
张居正也大惑不解。隐隐约约,他看到隆庆皇帝站在乘舆跟前指手画脚,仿佛在发脾气。
“元辅,皇上像是有什么事。”
张居正话音刚落,只见内使抬了两乘小轿飞奔过来,招呼两位阁臣上轿,说是皇上要见他们。
两位阁臣赶到时,只见隆庆皇帝朱载■正在乘舆旁边走来走去。他三十岁时,从父亲嘉靖皇帝手中接过皇位,改年号为隆庆。朱载■今年三十六岁,正值盛年,却因酒色过度,未老先衰。这会儿只见他满脸怒气,身上虽然穿着大朝时的章服,但头上的冠冕却没有戴正,前后对称的艇板歪在一侧,缀吊着的珍珠宝玉一片乱摇。一大群乾清宫的近侍环跪在隆庆皇帝周围,一个个战战兢兢,显得异常紧张。
“皇上!”
不等轿子停稳,高拱就跳将下来,疾声喊了一句,走到皇上跟前跪了磕头。张居正跟在他身后,也跪了下去。
“啊,你们来了,来了就好,我要告诉你们,我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隆庆皇帝不停地来回走动,嘴里恨恨不休地唠叨着。雨虽停了,但天尚阴沉,北风一阵赶一阵地刮。两位大臣跪在地上,棉袍子被渍水浸湿,又冷又硬的石板硌得膝盖生疼生疼,寒气也透入骨髓;这滋味很不好受,但皇上没有发话,谁也不敢起来。“皇上,赐两位老先生平身吧。”服侍在侧的乾清官管事牌子张贵小声提醒,隆庆皇帝这才弯腰扯住高拱的衣襟,大声嚷道:“起来。”P1-5
中国巨轮,乘风破浪,高歌猛进,短短六十载,已屹立于世界强国之林,成为人类文明史的一个伟大奇迹。中国文学,风起云涌,蒸蒸日上,流派异彩纷呈,名家力作迭出,同样令世人瞩目。为庆祝人民共和国成立六十周年,我社启动“共和国作家文库”大型文学工程,力图囊括当代具有广泛影响力的重要作家的代表作品,以中国风格、中国气派和文学价值观上的人民立场,展示东方文明古国的和平崛起、历史进程、社会变迁与现实图画,表现中华民族的艰辛求索、勇敢实践、创新思想及生存智慧。这套文库,既是欣欣向荣的中国文学事业的一个缩影,也是生机勃勃的转型期中国出版界的一件盛事,其文学价值和社会意义,将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日益显示出来。我们同时相信,中国的文学事业将伴着蒸蒸日上的伟大祖国更加繁荣、更加绚丽。衷心感谢中宣部有关部门、中国作家协会和全国广大作家、文学评论专家给予本文库的大力支持。
作家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