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是著名作家黄蓓佳女士儿童文学新作“5个8岁”系列中的第五部。
2009年,平安夜前发生的故事。
8岁的男孩任小小是任意和商雨婷的儿子。“80后爸爸”任意是个职业的博客写手,终日“宅”在家里,自得其乐。小小妈妈终于忍受不了小小爸爸颠三倒四的生活,在一个雨天拉着箱子走了。小小父子留在房子里继续生活,他俩相依为命,生活独特而浪漫,家里的四位老人却深深烦恼。
一个从天而降的机会,让任意变成了青阳城少管所的作文老师。他用才情和不羁的做派,成为那个特殊空间里少年的偶像。四个少年从此进入了博客写手任意的世界。
2009年平安夜,小小在家里欣喜地接待了一个大哥哥,四少年之一突然造访这个家庭;而远处青阳城正一片混乱,一场模拟的《越狱》刚刚发生……
《平安夜》是黄蓓佳2010年最新倾心力作“五个八岁”长篇儿童小说系列中的第五部。
《平安夜》讲述了:
八岁男孩任小小的80后爸爸任意是一个职业博客写手,终日“宅”在家里,自得其乐。任小小的妈妈忍受不了任意颠三倒四的生活,在一个雨天拉着箱子走了,任小小则留在房子负责照料自己的“老哥”爸爸,两人的生活独特而浪漫。
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任意成为了青阳城少管所的作文老师,作用才情和不羁的做派,成为那个特殊空间里少年的偶像。
2009年平安夜,青阳城里突然之间却变得一片混乱:任意最为看重的一名少年犯逃走了,任小小,任意还有负责看管少年犯的郑菩萨顿时慌了神,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令任小小大为意外的是,“老哥”任意这个时候却突然之间“长大”了,他自去找那名少年犯,并为他申诉他所蒙受的巨大的冤屈……
1 我的爸爸是“宅男”
我的本名叫任小小,可我在学校里却有个很俗气的绰号:小当家。一开始有人叫我这个带有女性意味的绰号的时候,我恼火,气愤,不顾一切地跟人家打过几架。没用。我的同学们仍然嬉皮笑脸地、唱歌一样地在嘴边上挂着这三个令我耻辱的字。我爷爷用他当局长的口气告诫我:如果你不能阻止一件事情的发生,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置之不理。我听从了爷爷的话,每当有人喊我这个绰号时,我会非常“好莱坞”地耸耸肩,抛过去一个傲慢至极的笑。我的同学就吓住了,心里反而惶恐起来,想,不见得这是一个颂扬美德的词儿吧?
实际生活中,我的确照管着我和爸爸两个人的家。你比如说,下午放学后,老师会提醒:想上课后辅导班的同学留下,想在学校里完成作业的同学也留下。这时候,我会在全班同学的注目下兔子一样地蹿起来,拎上我的早已经收拾好的书包,急匆匆拉开坐椅,往教室门外跑。我真想踩着滑板飞快地闪出校门,掠过大街小巷。只可惜,心爱的滑板被我扔在储藏室很久了。
你也许会想,我的爸爸是不是身患绝症呢?又或者,是不是一个残疾人呢?他干吗需要一个8岁孩子的照料呢?
如果你真是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
我爸爸出生在1980年1月1日,今年刚满30。很年轻吧?有一次他带着我去参加一个网友聚会,人家看到我之后惊呼:“哎呀任意,你还有这么小一个弟弟!你爹地了不起,老当益壮啊!”我爸满脸通红,也不好意思解释什么,笑了笑,算是默认。从那之后,我干脆管爸爸叫“老哥”,我爸呢,大着嗓门儿答应,眉飞色舞的,显然对这个称呼挺享受。
由此看来,我爸爸其实是不乐意早早地成为一个爸爸的。
我们班的女同学都认为我爸爸长得超级帅:身高1米8,皮肤是小麦色,国字脸,高鼻剑眉,尤其是他的睫毛,又浓又密,毛茸茸的,很像美国电视剧里的偶像级明星。在他的脸颊下方,有一块结结实实的咬肌,当他生气和发怒时,甜枣大的咬肌就在皮肤里上下滑动,像一只跳来跳去的小老鼠。不过呢,这样的时候真不太多,大多数时候我爸爸是迷迷瞪瞪的,懒散和消极的。他总是窝在家里不出门,夏天只穿着一条沙滩短裤,上身打赤膊,脚上趿拉一双浅蓝色的泡沫拖鞋,连头发都剃光,免得他费事打理。冬天他裹着一身棉睡衣,脚上套着有“凯蒂猫”图案的毛绒鞋,头发虽然留到了一寸长,却是横七竖八地支愣着,一瓶“沙宣”牌的男士发膏,他用了两年才用去一小半。报纸上对我爸爸这样的年轻人有个特定的称呼,叫“宅男”。我认为很形象。可我把报纸拿去给爸爸看时,他懒洋洋地瞥一眼,拖长声音说:“这是我的一个网名啊,怎么上报纸了?”
甭管是谁发明创造的词,说的就是我爸爸这样的人。
想想看,我放学怎么可以不回家,不费心照料我的爸爸呢?如果不给他把晚饭买回去,他要么叫外卖,要么抓两筒薯片混日子。外卖我已经吃够了:盒饭总是鸡腿和排骨,煮成酱黄色干巴巴很可疑的模样。麦当劳的牛肉汉堡令我作呕。炒面里的油脂有一股哈喇味。而且,报纸和电视上都说了,麦当劳是垃圾食品,外卖盒饭吃多了会得脂肪肝。可是,我也不能指望我爸爸会像我同学妈妈们那样,打扮得整整齐齐出门,去菜场买新鲜的菜和肉,回家又洗又煮,煎炒烹炸,弄出一桌子热腾腾的美味,等着家人上桌。我没有那份福气。我每天放学时从菜场旁边的小吃店里买回主食,包子或者是烧卖,也有时候是发糕,拿回家里后,微波炉转两分钟加热。然后从冰箱里搬出一个保鲜盒,同样用微波炉加热。保鲜盒里要么是梅干菜烧肉,要么是红烧带鱼、卤猪肝、爆炒鱿鱼片,诸如此类。这是我的外婆和新奶奶轮番做好了送到家里来的。她们会同时带来洗干净的小白菜、菠菜、西红柿、丝瓜、茼蒿……同样储存在冰箱里,我爸爸可以很不费事地利用这些原料,打进去一两个鸡蛋,做出一份不算美味但是营养足够的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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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让我如此牵挂
——黄蓓佳自序
一九七八年,是我从事儿童文学写作的开篇之年。之前我也写作,写的却是成人文学。
那一年我进人北大中文系读书。那一年也是“文革”噩梦彻底结束、改革开放新时期的开始。我的世界观、文学观随同新时代和新生活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使我深陷彷徨之中,不知道往下的路如何去走。我尝试换一种创作状态,刚好又收到江苏《少年文艺》主编顾宪谟老师的约稿信,就给他写了一篇儿童小说《星空下》。
小说很快发表,并且紧接着在江苏省获奖。顾老师跟着来了极为热情的信,鼓励我再写。我寄去的第二篇作品是散文,叫《化妆晚会》,刊物以同样快的速度发稿。就这样,一来二去,我成了《少年文艺》的忠实撰稿人。
顾老师给我的信,平均十天一封。信中他从不吝惜溢美之词,对我的作品总是无保留地夸赞。那时候我年轻,年轻是听不得表扬的,读者一喜欢,编辑一欣赏,再获上几个小奖,劲头就像高烧时的体温表,噌噌地上去了。我写得忘记了白天和黑夜,忘记了上课和考试,忘记了寒假和暑假。有时候刊物一期能发两篇我的稿子,我不得不用一个真名、一个笔名。
至今我常常碰到一些四十来岁的为人父母者,他们牵着孩子的手来买我的最新作品时,总是感慨万端地说:“小时候我是读你的儿童小说长大的呀!”这时我心里忍不住有一种震颤,是发自心底的感动。世界这么大,人和人之间的相知相识都是缘分,《少年文艺》当了一回纽带,它把我和读者们亲密地系到了一起,使我的收获远胜于耕耘。寂寞人生路上,每当想到有人在读着我的作品,在喜爱着我的作品,心里的感激无以言说。
北大毕业,回江苏工作。结婚了。做母亲了。进江苏作协当专业作家了。顾宪谟老师退休了。我不再写儿童文学了。
一晃十几年过去。我写成人的短篇、中篇、长篇。写散文和随笔。写电影剧本、电视剧本。偶然地,想起从前在大学宿舍里挥汗如雨为《少年文艺》赶稿的日子,竞有点恍然如梦的错觉。
一九九六年,我的女儿小学升初中。身为母亲的我,和孩子共同经历了一场算得上惨酷的升学大战(那一年小学升初中是要凭成绩录取各等级学校的)。考试结束,尘埃落定,我在整理家中堆积成山的复习资料和模拟试卷时,心中感到了酸涩:我们的孩子就是这样举步维艰地跨人人生的吗?他们必须要这样过关斩将,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才能被社会发一张“许可证”吗?
很随意地,我和我的同事和朋友们谈起感想,竞得到一致的赞同和怂恿,他们说,你写出来吧,写成小说吧。
就这样,我用了大概二十天的时间,写下了《我要做好孩子》。平均日写万字。对于人到中年又家务缠身的我,这几乎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狂奔速度。不是我自己在奔,是我的文字、我的人物、我的故事在引领我疾走。写的就是我女儿的生活,我们家庭的生活,女儿在学校的生活。太熟悉的内容,简直不需要编排,不需要想像,只需在书桌前坐下来,无数生动的场景便争先恐后要涌出笔端,有一种欲罢不能的酣畅。 小说完成后,又以最快的速度出版。大概也是一个月吧。记得我是十二月初才决定写这本书,春节刚过,漂亮的样书已经送到我的手上。女儿先看。她是自己在看自己,连看三四遍,一边看,一边嘻开嘴巴,一个人偷着乐。然后,我开始在不同的场合听到了孩子们惊叹一句同样的话:金玲跟我真像啊!阿姨你怎么知道我的事情的呢?
我当然不知道他们。可我知道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是千千万万个“他们”中的一个。我写好了女儿的故事,自然就写好了“他们”的故事。
同样是受编辑和读者们的鼓舞,同样是一发不可收的热情,我接着又写了《今天我是升旗手》,写了《我飞了》,写了《亲亲我的妈妈》,写了《你是我的宝贝》和《五个八岁》。我惊喜地发现,当年写作儿童文学的感觉还在,当年的快乐也还在,我希望自己还能够再一次飞翔。
快乐并忧伤,或者说,快乐并思想,这是我对自己写作儿童小说的要求。不有趣不行,仅仅有趣更不行,得让我的文字和人物在孩子心里留下来,很多年之后还能记住一部分,在他们回想童年时,心里有一种温暖和感动。
我时刻都在问自己:我做到了吗?
生活是如此丰富,我写作的过程,就是享受生活的过程。无数次地,当我给我笔下的孩子划出一个生活圈子的时候,我同时也就成了这个圈子的隐身的成员,呼吸着他们的空气,偷听到他们的对话,也感受着他们的痛苦,最后又和他们一起飞扬。我可以同时变身为几个孩子,时而张三,时而李四,他们的快乐和忧伤我都能懂。我和他们之间有一条秘密的心灵通道,一旦变身,我就能够进出自如。时常有人问我:你是如何揣摩儿童心理的?我觉得这句话问得奇怪:我干吗要揣摩呢?我真的不需要揣摩,因为我的人物和我自己成为一体,我们彼此相知,感同身受。
这就是写作的魅力:每一部书都是一段生命,一种面孔,一些梦想。我写了,我就代替我的很多人物生活过了,享受过了。我自己的生命在这其中日益丰富。
谁在让我如此牵挂,多时不见就魂牵梦绕?是我亲爱的读者,亲爱的孩子们。离开他们的目光,离开他们的鼓励,我的心中会空荡荒凉。
从一九七八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漫长,可是实际上却又短暂,短暂得好像一回头就可以看见我当年扎着小辫子去邮局寄稿件的样子。
在我刚刚提到的几部小说中,《我要做好孩子》、《今天我是升旗手》、《亲亲我的妈妈》都已经多次获得国家大奖,人选教育部门和出版部门开列的必读书目,但是我个人比较心爱的却是一本《我飞了》。我在这本小说的《后记》中写道:最后一天在电脑上点击了“存盘、打印”的时候,我坐在冬日的窗前,心中感受着一种无边无际的纯净和光明。我忽然很舍不得离开我的这两个孩子——单明明和杜小亚。他们像我笔下无数的人物一样,只是我生命中的匆匆过客,且哭且笑地陪伴我三两个月之后,倏忽而去,从此便无影无踪。我心里留下的全都是快乐,那种带着忧伤带着想念带着祝愿的快乐。
我也写过一些从前的故事,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的故事,比如《漂来的狗儿》,比如《遥远的风铃》,比如《黑眼睛》。我已经替别人写过很多童年故事,也应该替自己写一点,留下一个纪念。书中写到的梧桐大院是我儿时生活时间最久的院子,书中主人公小爱的家庭差不多是我的家庭,那个长满芦苇花的美丽小岛,是我度过青春时光的插队地点,还有八十年代的“青阳”小城,实际上是我最熟悉最难忘怀的故乡城镇。这一类的作品,可能以后我还会写得更多。我不担心现在的孩子能否读懂从前。对于好的文学作品来说,历史、年代、背景从来都不是一个问题,因为古往今来人性是相通的,人的灵魂的改变不会如城市风貌的改变那样快捷、果断、挥挥手不带留恋。灵魂总是要恋旧,要回顾,要一步三叹,要徘徊低惋。灵魂总想知道自己的历史,还想知道自己的父辈、祖辈、祖祖辈辈的历史,想知道他们从哪儿走过来,经历过什么,遭遇过什么,欢乐和悲伤过什么,激动和郁闷过什么。读这一类的小说,其实是读从前孩子的生活状态,读出那个时代的尖叫、追寻和梦想。那些昨日的影像,已经泛黄,可是并不破旧,更不破碎,相反,因为积淀了岁月的沉渣,反倒散发出怀旧的温暖,有大地深处的气味,有旧棉衣柔软的手感。
我笔下的孩子们:金铃、肖晓、单明明、狗儿、弟弟、小芽、艾晚、梅香、小米……他们的诞生之日,就是离开我生命的时刻。离开我的姿态是同样的:我的手一松,他们就如鸟儿一样扑棱棱地从我的键盘上飞起来,眨眼问不见了踪影。我永远都不知道他们最终会飞到谁的家里,和哪一个爱读书的孩子结为好友。
可我喜欢看到他们的飞翔。我知道他们已经飞遍全国,飞到了亚洲各地,还飞到欧洲的不少地方,和蓝眼睛黄头发的孩子们交上了朋友。我祈愿他们能够保持体力,一直飞到未来。
我知道我是努力的,我把孩子当上帝一样尊敬,从来都没有低估他们的智慧和能力。我努力追赶孩子们前进的步伐,像夸父追日一样辛苦。这样,孩子们进步了,我的作品也就进步了。
还要努力。写作的快乐就在努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