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年代乡村生活的缩影，孤独文化记忆的标本，村落文化的文学史书，由蔡启军编著的《孤独的夜航船》以孩童视角，纯净感官，用宁波方言情的天真色彩，记录百味人生。

本书主要内容为拎着灵魂回家，明堂里的碎片，明堂·窗沿·小屁猴造反，小根大头，与猪同乐，杨小保唱走书，村里又闹鬼了，插队的上海五舅舅，哦，我的祠堂小学，飘湿童年的春雨，小尼姑·小铁匠·船老大，佛倒了，雪落白洋洋，被捆绑的爱情……

《孤独的夜航船》以文化散文或小说的形式来再现底层乡民光怪陆离的人生，体悟他们的生死悲欢，观照人性的善良与丑恶，坚贞与懦弱，崇高与卑鄙。也许，所有的欢乐悲哀恩怨情仇，透过孩子的眼睛折射与实际有些距离，但孩子的心是最透亮的。

《孤独的夜航船》由蔡启军编著。

自序

拎着灵魂回家

明堂里的碎片

明堂·窗沿·小屁猴造反

小根大头

与猪同乐

杨小保唱走书

村里又闹鬼了

插队的上海五舅舅

哦，我的祠堂小学

飘湿童年的春雨

小尼姑·小铁匠·船老大

佛倒了

雪落白洋洋

被捆绑的爱情

看守田野的人

三脚鲁班造房记

春日的伤逝

美人劫

天浴黄昏

这下爷爷真的走了

没有比迷糊更咬人

“长竹竿”与“闷葫芦”

像花一样生活着

哑子“大爷”不见了

谁把我的童年出卖了

躺在红石板上

没娘的孩子

儿时的防空洞

好消息，今晚有电影

我的外婆独一无二

逃难之夜

小娘舅抬老婆

风月花屿亭

心中的油纸伞

遥远的烟花巷

神秘的“哈拉杯”

摇到外婆桥

麻子眯眼嫂

被荒芜的床

红梅花儿开

“路不平”

“小箍桶”

老和尚

哭祖

剥尸贼

义蛇

疯爷疯语

火眼阿娣娘

流泪的栀子花

蚂蝗多情

一个逃兵的呐喊

吃客阿德之轶事

神鸡传奇

马老五之死

拎着灵魂回家

上帝创造了乡村，人类创造了城市。

——题记

蛰居城里这么久，骨子里，我仍像一个没有户籍的乡下人；回到乡下，我却是一个失去土地的城里人。

我的灵魂何处去寄存？

先人把家种植在泥土里，血汗滴滴肥沃了这块土地，它的名字叫故乡。

离开喧嚣的城市，拎着灵魂回乡去。

风飘飘，雨潇潇。

春天，拎着昂贵的皮鞋，光脚走在硬邦邦滑溜溜的石板路上。沿着这条情感的源头花屿河，一路向北！

故乡的河道里仍放养着成群的鸭子，嬉水追逐，却找不见那白的、青的还有白里透点粉红的软壳蛋，一个个沉在河沿边上。玩水的孩子，你们跑到哪里去了？要是脏兮兮的小手，捧出了，满满的惊喜与呼叫；要是撑一支长篙飞也似地，打着呼哨，一叶小舟在芦苇丛中自如穿梭，那该是何等美好！

穿过了“八字桥”，不远的天边拉出一道长弧高悬梦中的花屿桥！

桥头是否终日有老寿星稳坐？算来也该到九十九了。身板子是否还是硬朗？长髯飘飘间，勾上一条红鲤鱼，都有新生儿一般大小。

日炎炎，火燎燎。

戴着金色的大草帽回乡去。路上遗落谷粒颗颗饱满，摘下草帽兜上。虔诚地捧着一帽子清香的稻谷。顶着红猛日头，像麻雀点跳着一路小跑，尽管脚底已有几个水泡，可帽子里有老乡的皱纹和微笑。

路边是一片刚插下的秧苗，青苗与旧稻茬间，惊动了几条爷爷辈的泥鳅朝着我笑。俯身跪下，双手轻轻地插入烂泥淖。绾在裤管沿里，挣扎着，蹭着你的小腿肚，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妙。

满泱泱的水田就差那么一小角，有人丢下十来个秧垛跑开了。挽起裤管往下跳，不一会就把缺漏填满了。直起身望望前方，我插下去的稻苗，株株队列齐整，精神饱满。嗨，没得说！

金灿灿，黄澄澄。

秋天把粮食的外衣脱在原野上，谷场里谷子堆成小山一般高。女人们忙着翻晒扬场，男人们忙着在田头叠草垛。

有人背着手反剪着，那是老队长阿龙伯。看他用那只残掌，指点一群小伙叠草垛。

收割过后的田野，长出了高耸的馒头，一个接一个，硕大金黄。在硕大和金黄的背后，不远处有炊烟袅袅而出，调皮地向你挥挥手。

草垛边，阳光如蜻蜓一样飞来又飞去。渐飞渐低，一点一点地好像快飞不动了。拍拍屁股刚要走，脑中闪过一个怪念头粗俗的爱情是否还躲在草篷背后？绕过去，悄悄地，绕过去——唉，梨树不再，桃花不再，青春的日子不再有。

天寒寒，地寒寒。

一伸手便摸到冬的骨头，将身子包裹得一丝不透，叵I家去。

耕牛关冬，小孩放学。女人忙着掸尘，男人该是汗涔涔搡年糕的时候。

记不得是哪个丰收年。看不清年糕场内有几多幸福的笑脸。阵阵酣畅的哄笑声，带着滚滚热浪，几乎要把低矮的年糕房撑爆。

大人把孩子们轰出了屋，嫌我们转来窜去，碍手碍脚。于是赏几个火烫的年糕团，玩去吧！

齐刷刷排开，倒下。“扑刺刺——”草绒堆里突然飞出一群鸡鸭，还有一条黑色的狗尾巴。

边上躺着烂宝宝，摸着圆溜溜的肚子，晒着一冬的太阳。孩子们学大人的样，捏小鸟、小狗、小猫、小羊，逐个比较，先把最丑的那个赶进张大的嘴巴，嚼出一年谷穗的清香。

风又飘飘，雨又潇潇。

一路上忐忑地向人打听：“我家老屋前面是个年糕场，边上堆放的草绒堆像个黄土高坡。想起我家来了吧？”

陌生的口音，蜷在村口避风的一角；缩着袖管，打量许久，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我尴尬着立在风口，久久地，西北风吹乱了日见斑白的头发。

哪里去了？我的老屋去哪里了？

天不知道，地知道。人不知道，只有自己去寻找！

天知道，地知道。

走啊走，走个了匕七四十九天；走啊走，走过了六六三十六年。

大清早，我拐进了一条深巷。长链子拴着一条大黄狗一个劲儿地冲我叫。你怎可将昔日的主人当强盗？急忙脱下昂贵的皮鞋，问你叫不叫？先掷一只，再还你成双！呵呵——

索性剥掉高贵外衣，一任西北风吹落城市带来的尘嚣。

拎着灵魂，执著地行走，犹如行进在阴暗幽深的地道里，苦苦寻求，何时才能走到尽头？

一个亮点突然闪过，好似萤火虫从眼前飞过。一个激灵，穷追不舍……

一路仆仆一路风尘，流浪的灵魂啊，终于回到了生命的原点，我的花屿村，我的精神老家！

明堂里的碎片

老家当门口有个长方形的大明堂，足有大半个篮球场那么大。它低于路面两尺多，中间走道，自然成了中场分界区。南来北往过路的，得先下台阶走八步，再抬腿上台阶上去。无论是走的、跑的，挑的、背的，当村官的，还是村头小混混，要过这明堂，无一不是先低头后才敢抬头的。每每坐在窗前逮到这一幕，如沐春风般的舒畅，飘飘然，犯起迷糊来，迅速把小小的丫头片子蓬松成尊贵而高傲的山大王：“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想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大明堂人气十足，它是个集晒场、饭场、娱乐场为一体的多功能场所。前后场地粗糙的红石板，不知经过多少孩子的摸爬滚打，多少女人的粉黛褪净，才变得光溜溜的了。P1-5

三十多年前，许多文学青年私下里都做过文学梦。丑媳妇不敢见公婆，我的作品大多被存封在箱子底下。工作后，一直坚守在教学第一线，整天沉溺于俗务琐事，苦并快乐着，我的文学之梦也日渐萎缩以致褪了色。

三十多年后，当我接过“浙江省任教三十年教师荣誉证书”时，一种从未有过的紧迫感陡然而生：做了一辈子的语文老师，讲了三卜多年的作文课，至今却没留下点作品替自己作个证明，为学生做个示范，给儿子留个纪念。对我而言，这不能不说是一大遗憾。值得欣慰的是，二十八年的教研组长工作终于画上了圆满的句号，这样就有不少自由支配的时间，去远行，去故乡，去重续我的文学之梦。

去年暑假，我加入了赴西藏自由行的队伍，去拜访仰慕已久的喜马拉雅山。所幸的是，历时十八天，在全体队员的热情鼓励和帮助下，我战胜了高血压、心脏病的威胁，克服了高原反应，始终没有掉队，内心无比骄傲。站在海拔5200多米的珠峰大本营高岗上，我对五十岁以后的人生有了新的思考与期待——人生可以另起一行，人生可以再次辉煌！

读高三的儿子对我好为人师的写作指导，一向报以“光说不练不是好把式”之不屑。而当我带着精美的图片与一路的感受从西藏回来时，我的勇气与坚持对他还是产生了不小的震动：只要你抱着坚定的信念并付之于行动，那么许多看似不能的事常会变成可能。即便付出再多而得不到回报，人生也不至于在悔恨中度过。人是需要精神的，而精神来自一种勇气，一股力量。心动不如行动。”

从此，儿子对我养在博客里的半成品也有了点感觉，居然主动跟我探讨某些写作技法，多少让我这位母亲找回点失落的自尊。有青春的儿子作伴，正是心灵回乡的大好时光。

故乡永远是我的精神家园，是我灵魂最美好的柄息地。其实，写故乡就是为了寻找父老乡亲，寻找那份久违的情义；写故乡就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即将剥落的生命符号，那些曾经的蛛丝马迹。不敢懈怠，就在两年不到的时间里，抽空写成了《孤独的夜航船》二十多万字的初稿，终于圆了我的第一个文学梦，从中感受到诗意地活着真的很好。

书中的花屿村，是浙东一个背山面水偏僻的村落。如把它所处的地理位置画出来。酷似一只孤独的夜航船。全村有近千口人，总共只有一条石路一条河流与外界交往。村落有千年的文化积淀，但经不起狂热年代的来回折腾。历史没了，传统没了，信仰没了，寄托没了，鲜活的灵魂一个个丢失了。

有爱的心灵才是孤独的。尽管当年的情感生活是粗糙的，文化生活是粗鄙的，经济生活是拮据的，但正是鉴于血管里留存着永不变更的乡村基因，因而在离别的三十多年的日子里，还能时常相见于梦里。那里是爱之所在，那里有生命之根，灵魂之泉。

本书主要以1966年至1976年十年间的花屿村为背景，不少作品是以孩子纯净的感官来关注百姓生存之本，反映特殊年代的时代特征。作品大多以文化散文或小说的形式来再现底层乡民光怪陆离的人生。预测世间风云，推测人物命运。体悟人生的生死悲欢，刻画人格的碰撞与裂变。里面有善良与丑恶，有坚贞与懦弱，也有崇高与卑鄙。也许，所有的欢笑悲哀恩怨情仇，透过孩子的眼睛折射与实际有些距离，但孩子的心是最透亮的。

希望本书成为特殊年代乡村生活的一个缩影，成为孤独文化记忆的一个标本，成为村落文化的一部文学史书。

最后有一点需要说明：文中人物与故事都不可对号入座，徒生烦恼与侵扰。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蔡启军

2010年1月8日于宁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