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侠界,作为后起之秀的古龙却有直追前辈之势。虽然金庸已封刀,而古龙也已早逝,但留在读者心中的金古之争却未停止。且摘一段读者的发言:古龙的笔有一种慑人心魄的魅力,他以简洁而饱含人性的笔触为我们昭示了一个个在世事江湖中挣扎,或潇洒或痛苦的人——是完全意义上的人。
古龙小说最注重的是人性的体验,他常用细腻的笔触去描写人物微妙而复杂的情感,常用生与死、幸福与痛苦这样尖锐对立的矛盾来表现人物的内心世界和高贵独立的人格,以此来揭示生命的意义和人生的真谛。在古龙小说中,多写变态人格,追求外化怪异的人物性格的刻画,其作品主人公大多怪诞、神秘、孤僻、行事固执,自尊心强,又是性情中人,多情种子。这种情况可能与古龙的身世、心境、经历有关。
作为武侠迷来说,古龙的这部经典作品和他的影视作品都耳熟能详了。这次由珠海出版社出版的绘图本,一定值得珍藏!本书为古龙作品集绘图珍藏本之一,增加了一些精彩绘图,读来更生动、更引人入胜。古龙小说最注重的是人性的体验,他常用细腻的笔触去描写人物微妙而复杂的情感,常用生与死、幸福与痛苦这样尖锐对立的矛盾来表现人物的内心世界和高贵独立的人格,以此来揭示生命的意义和人生的真谛,是唯一一个可以和金庸平起平坐的武林大侠。所有“古迷”们,一定不要错过这本绘图珍藏本哦!
庭院深沉。浓阴如盖,古树下一个青袍老者,须眉都已映成碧绿,神情却是说不出的安详悠闲,正负手而立,静静地瞧着面前的少年写字。
这少年盘膝端坐在张矮几前,手里拿着的笔,粗如儿臂,长达两丈,笔端几已触及木叶,赫然竟似生铁所铸,黝黑的笔杆上,刻着“千钧笔”三个字,但他写的却是极细的蝇头小楷,这时他已将一篇南华经写完,写到这篇最后一笔,仍是诚心正意,笔法丝毫不乱。
木叶深处有蝉声摇曳,却衬得天地间更是寂静,红尘中的喧闹烦扰,似已长久未人庭院。
那少年轻轻放下了笔,突然抬头笑道:“黄池之会,天下英雄谁肯错过?你老人家难道真的不去了么?”
青袍老者微微笑道:“你直待这一篇南华经写完才问,养气的功夫总算稍有进境,但这句话仍是不该问的,你难道还勘不破这‘英雄’两字?”
少年抬头瞧了瞧树梢,却又立刻垂下了头,道:“是。”
有风吹过,木叶微声,突然一条人影自树梢飞鸟般掠下,来势如箭,落地无声,竟是个短小精悍的黑衣人。黑色的紧身衣下,一粒粒肌肉如走珠般流窜全身上下,每一寸都布满了警戒之意,当真如强弩在匣,一触即发。
但这老少两人神色却都丝毫不变,只是淡淡瞧了他一眼,也不说话,仿佛这黑衣人早就站在那里似的。
黑衣人突然笑道:“乐山老人俞放鹤,果然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却不想公子竟也镇定如此,我黑鸽子总算开了眼界。”抱拳一礼,眉宇间顿现敬佩之色。
俞放鹤笑道:“原来是轻功七杰中的黑大侠。”
黑鸽子道:“前辈总该知道,武林七禽中,就数我黑鸽子最没出息,既不能做强盗也不能当镖客,只有靠着两条跑得快的腿,一张闭得严的嘴,替人传达书信来混日子。”
俞放鹤悦声道:“黑兄平生不取未经劳力所得之财物,老朽十分佩服,却不知是哪位故人劳动黑兄为老朽传来书信?”
黑鸽子笑道:“传信之人若不愿透露身份,在下从来守口如瓶,此乃在下职业道德,前辈谅必不致相强,但在下却知道这封书信关系着前辈一件极重大的秘密,是以必须面交前辈。”说着慎重地取出书信,双手奉上。
俞放鹤微微沉吟,却又将那封信送了回去,道:“既是如此,就请阁下将此信大声念出来吧。”
黑鸽子道:“但此信乃是前辈的秘密……”
俞放鹤笑道:“正因如此,老朽才要相烦阁下,老朽平生从无秘密,自信所作所为,没有一件事是不能被人大声念出来的。”
黑鸽子悚然动容,轩昂大笑道:“好个‘从无秘密’,当今天下,还有谁能做到这四个字!”
黑鸽子双手接过书信撕了开来,三面写得满满的信纸,竟粘在一齐,他伸手沾了点口水,才将信纸掀开,瞧了一眼,大声念道:“放鹤仁……”
那“兄”字还未说出口来,身子突然一阵抽搐,倒了下去。
俞放鹤终于变色,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就在这眨眼间他脉息便已将断,俞放鹤不及再问别的,大声问道:“这封信究竟是谁要你送来的?谁?”
黑鸽子张开了嘴,却说不出一个字,只见他面色由青变白。由白变红,由红变黑,眨眼间竞变了四种颜色,面上的肌肉,也突然全都奇迹般消失不见,刹那间生气勃勃的一张脸,竟已变成个黑色的骷髅。
那少年手足冰冷,尖声道:“好毒!好厉害的毒。”
俞放鹤缓缓站起,惨然长叹道:“这封信本是要害我的,不想却害了他,我虽未杀他,他却因我而死……”
只见黑鸽子身上肌肉也全都消陷,怀中滚出了几锭黄金,想来便是他传信的代价,也正是他生命的代价。 俞放鹤瞧着这金子,突然拾起了那封书信。
少年目光一闪,惊呼道:“你老人家要怎样?”
俞放鹤神色又复平静,缓缓道:“此人为我而死。我岂能无以报他,何况,要害我的这人手段如此毒辣,一计不成。想必还有二计,就说不定还要有无辜之人陪我牺牲,我活着既不免白责自疚,倒不如一死反而安心。”
那少年颤声道:“但……但你老人家难道不想知道究竟是谁要害你?你老人家一生与人无争,又有谁会……”
话未说完,突听“轰”的一声巨震,那几锭金子竟突然爆炸,震得矮几上的水池纸砚全都掉了下来。
俞放鹤身子看似站着不动,其实已跃退三丈后又再掠回,他平和的目光中已有怒色,握拳道:“好毒辣的人,竟在这金锭中也藏有火药,而且算准黑鸽兄将信送到之后再爆,他不但要害我,竟还要将送信人也杀死灭口……”
少年面也变色,恨声道:“这会是什么人?既有如此毒辣的一颗心,又有如此巧妙的一双手,此人不除,岂非……”
俞放鹤黯然一叹,截断了他的话,惨笑道:“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他如此处心积虑地要害我,想必是我曾经做错了什么事,他才会如此恨我。”
少年目中泪光闪动,颤声道:“但你老人家一生中又何尝做错了什么事?你老人家如此待人,却还有人要害你老人家,这江湖中莫非已无公道。”
俞放鹤缓缓道:“佩玉,莫要激动,也千万莫要说江湖中没有公道,一个人一生之中,总难免做错件事的,我也难免,只是……只是我一时间想不起了。”
突听远处有人大喝道:“俞放鹤在哪里?……俞放鹤在哪里……”
惊才绝艳说古龙
——新版《古龙作品集》序
林保淳
一、其犹龙邪
鸟,吾知其能飞;鱼,吾知其能游;兽,吾知其能走;走者可以为罔,游者可以为纶,飞者可以为缯。至于龙,吾不能知,其乘风云而上天,吾今日见老子,其犹龙邪?
——《史记·老子韩非列传》
在中国人的观念中,天矫腾空、布雨行云、变化不可方物的“龙”,向来是珍异、神秘而尊荣的象征。尽管汉代的许慎说龙是“鳞虫之长,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登天,秋分潜渊”,王符也有“自首至膊,膊至腰,腰至尾,皆相停也”、“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的“三停九似”之说,甚至在《庄子》中还虚构了个曾经学得“屠龙”之技的刘累,历代以来,点睛画龙、鲤跃龙门、龙生九子、龙飞于天等有关“见龙在田”的故事、传说,更是从未断绝;不过,龙毕竟仍只是从图腾信仰中衍化而生的神话动物,几曾真的有人见过龙?
世间本无龙,有的只是人想象出来的一种神物,这种神物,足天矫俊逸、是腾挪变幻、是神秘莫测、是珍贵尊荣的象征。据史上记载,儒门孔夫子见到道家始祖老子时,曾感慨道:“鸟,吾知其能飞;鱼,吾知其能游;兽,吾知其能走;走者可以为罔,游者可以为纶,飞者可以为增。至于龙,吾不能知,其乘风云而上天,吾今日见老子,其犹龙邪?”世间万物,皆有迹可循,有理可推,不难依样画葫芦,不难学步而至;唯独龙之为物,风云倏变,见首不见尾,无法规模形容,是以为尊为荣,难能而可贵。
在武侠小说的世界中,以惊才绝艳而有“鬼才”、“鬼仙之才”盛名的古龙(1937~1985),也真的人如其名,“其犹龙邪”。他的一生际遇,他的思想观念,他的武侠地位,他的作品风格,乃至他的沾溉后人,无不可借龙为喻,作其论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