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故事》
苏东坡喜欢闲中拉人说鬼故事,那时还没有刺激电影,骇人心魄的恐怖场面,应当比口说更为有声有色,可惜东坡没有现代人的眼福。蒲留仙写《聊斋》,说是在村头柳阴下,摆张茶桌,向过往行人广征道听途说,整理成书的。
从唐人小说到元明戏曲,清代笔记,这一千多年以来,中国的鬼的文字可以说汗牛充栋。扶一千年来这些鬼作品看出,作者真相信有鬼的并不多,绝大多数都是拿鬼来嘲讽人世;或者作者对恋爱婚姻不满,借人鬼的相恋来求得感情的满足;或者拿死人博活人一笑。中国文学上的鬼,大都具有人情味。因此才能引人人胜。
听人讲鬼故事很多,但印象较深的,是有一妇人最怕鬼,有一天,她的丈夫因急事出门,她只好一人独住一室,因为怕鬼来,先把房门关好,还放心,用杠子顶住房门,然后逐扇窗门都关得严密,连窗缝都糊上纸条;又逐一放下窗帘。累了半夜,才坐下自言自语:“这回好了,只有我一个人了。”话音未歇,就听到旁边悄悄地应声说:“还有我呢。”却不见人影。
另一故事是兄弟三人,弟弟赌博输钱,怕兄长责骂,逃到他乡,母亲思幼子心切,而梦寐占卜都不祥,信是死了。盂兰节,老母预备纸钱以享亡者,忽然微闻幽叹之声,母亲说:“是小哥亡魂,可来取一串钱去。”果然阴风肃肃,卷走了一串纸钱,于是一家都哭,认为弟弟确已为鬼了,连忙大烧纸钱享祭,数月后,弟弟忽从门外进来,大哥见鬼,拿刀要赶,老二拦住忙问清楚,知道弟弟逃到外地当长工回来探母,其实未死,盂兰节卷走纸钱的事,是阴间野鬼见财贪心骗走的。可见阴间和阳世一样,也有冒充诈骗之事。但这贪鬼居然骗到阳问来,未免“过界”了。P54-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