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入选广东省庆祝新中国成立60周年《南粤颂中华系列》，为李铁的回忆录，主要介绍她从一个豪门千金到一个坚强的抗日战士，再到一个大学教授的人生历程。书中有一个富家千金沦落成孤儿的无奈，也有抗战岁月铁马兵戈的激情，作者从亲历的角度，娓娓道来。

本书作者原为广州西关的豪门千金，日寇入侵，家道败落，逃难澳门，学习医术。后加入珠江纵队，参加了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新中国成立后，作者到苏联留学多年，获得博士学位。最后调入暨南大学医学院任教授。李铁为珠江纵队现今在世的、硕果仅存的几位女战士之一。

自序

一、童年点滴

 (一)西关的记忆

 (二)我被拐了

 (三)我的父亲

 (四)我的母亲

 (五)陈家手足情

 (六)我的兄长

二、相依的终局

 (一)日机轰炸广州沦陷

 (二)澳门避难

 (三)众冲避难的日子

 (四)考入知用中学

 (五)乡村停课时光

 (六)慈母离世

三、灰暗的日子

 (一)投靠干姐

 (二)小账房先生

 (三)六姨丈接我到台山

 (四)台山沦陷六姨丈阵亡

 (五)张世伯收留

四、镜湖白衣天使

 (一)镜湖母校

 (二)学护生活

 (三)西医顾问团和王德光医生

 (四)林柳坚护士长

 (五)曾还同学

五、抗战游击岁月

 (一)前往五桂山

 (二)我有了新名字

 (三)举办“海珠桥”卫生员训练班

 (四)参加“纽约桥”青年训练班

 (五)勇敢的小战士——“摩登吐”

 (六)调往二支队

 (七)战斗中成长

 (八)陪参谋长到广州疗伤

 (九)抗战胜利挺进粤北

 (十)龙头山之战

 (十一)瑶山“烂衫大队”

 (十二)难忘的坳背村之战

 (十三)冲出重围

六、南征北战

 (一)东江纵队北撤

 (二)在山东解放区的日子

 (三)就读新四军军医学校

 (四)李铁过沙河荣立一等功

 (五)“打到济南府，活捉王耀武”

 (六)亲历淮海战役

 (七)横渡长江接管上海

 (八)接管上海市立第一宰牲场

 (九)新中国成立兄妹重逢

七、重返校园

 (一)回山医“老家”

 (二)快乐假期潜艇生活体验

 (三)告慰亡母

 (四)我的第一个精神病患者

 (五)留苏预备班

八、留学苏联

 (一)西伯利亚铁路

 (二)初见导师

 (三)迷人的列宁格勒

 (四)我的留学生活

 (五)在莫斯科的日子

 (六)脑电图课题研究

 (七)论文的准备

 (八)副博士论文答辩

 (九)临别依依师生情

九、风雨过后总是晴

 (一)回到北京

 (二)“左”倾机会主义者？

 (三)暴风雨来了

 (四)冬天里的温暖

 (五)重返广州落户暨南园

 (六)效力镜湖夕阳余晖

后记

(一)西关的记忆

据老一辈人说，我的祖上居住于白山黑水之间，到近代才人粤的。

小时候，每逢春节，母亲就在大厅里挂出历代李氏祖先的画像来供奉。列祖列宗身穿官服，或站或坐，相貌威严，给幼小的我留下无限遐思——他们是些什么人？

母亲还让我和哥哥对着那些先人的画像磕头，并警告我们不许偷吃供品。据说，要等先人们不吃了，我们才能吃。

可是从没见先人们吃啊？调皮的哥哥想出了一个偷供奉点心的好办法，那就是借小妹的手，就算让大人发现了，也拿他无可奈何。

自从1938年日军对广州狂轰滥炸，母亲带我逃难离开了广州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些画像。直到我长大成人，这些古老画像的谜团才逐渐解开。

记得小时候搬过好几次家。

1927年11月，我出生在广州西关，这里曾是昔日荔枝湾的胜景所在，“一湾春水绿，两岸荔枝红”，美景如诗如画。

依稀记得小时候家门前有两棵大榕树，孩子们都喜欢在树下玩。树上有许多小鸟，偶尔也会有小蛇，大胆的男孩子会用竹枝逗弄蛇尾，蛇就爬上树逃走了。母亲常对我说：“小心蛇下来缠你的脚。”我不怕蛇，也从没被蛇缠住过脚。

离家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鱼塘，小孩子都喜欢在那附近玩，偶尔见到几条翻白肚的鱼，孩子们就争先恐后地用树枝捞起来拿回家。

后来，我家搬到西关闹市区的一幢骑楼，楼下是大马路，有许多汽车、黄包车及单车来来往往，我常吵着要下楼玩。有一天，家中的佣人阿姐带我下楼看汽车，后来阿姐背着我，跟着另外一个人，不知走了多久，到了沙基码头，我突然哭着要找妈妈，惊动了警察，后来才知我们被拐了。那时我只有三岁。

母亲说：“这屋不吉利，搬屋！”

没多久，我家搬到西关一个小巷子里，记得家里的大厅连着一个天井，下雨时母亲总是在天井中放两个脸盆接水，我看着雨水滴滴答答的，很是有趣。每当水快存满时，我就会大喊：“妈妈，水满了。”

印象最深的是卧室上面有一个复式的小阁楼，母亲把不常用的东西及我的玩具通通放到阁楼上，我经常爬上阁楼去找玩具。在这里我住得很开心。

一天晚上，母亲叫醒我说： “乖女，睡在床中间，不要动，靠墙的床边有蛇。”当晚，母亲一夜未合眼。

第二天是周末，在中学住宿的哥哥回家。母亲告诉他发现蛇的事，哥哥便去外公家找来八舅父，两人翻箱倒柜地找遍了整幢房子，最后在小阁楼装玩具的木箱子里，发现那条让母亲提心吊胆了一整晚的蛇，它正懒洋洋地盘踞在我的玩具上。

当晚，我们住到了外公家。

外公家有好多人，外公住在二楼，喜欢躺在床上抽长长的烟筒，烟味刺鼻。楼下住着两位当时尚未出嫁的阿姨和八舅父。外公对母亲说，那所宅子听说常有蛇出没，不如搬家吧。

第三天，八舅父请了一位“蛇王”(捉蛇专家)到我们家，捉了蛇，又四处察看。做完一切后，“蛇王”对母亲说：“太太，靠近大门口右边的墙下，地面有条长长的白印，那是蛇爬人屋的通道。您要是害怕，最好还是搬家吧。”

就这样，我们又搬家了，父母在华林寺附近的茂林横街买了一幢半新的住宅，那年我大约八九岁。这幢三层高的小楼，位于茂林横街10号。母亲和我住在二楼，佣人阿姐因为要照看我也住在二楼。

厨房和饭厅在三楼，餐桌上有个铜制的大转盘，来访的表弟和表妹最喜欢转来转去地玩。

饭厅连着一个大露台，上面种了很多花草，当中是一盆很大的莲花。在露台上能看到一大片西关的民居，夏天的夜晚我们喜欢在那里纳凉，数着天上的星星。

与我们的小楼相隔100米左右，就是广州闻名的华林寺。从我们家二楼就可以望到华林寺的后座，视线越过高高的围墙，可以看到郁郁苍苍的古树。

华林寺香火鼎盛，从早到晚善男信女络绎不绝，烟香如云似雾，凝聚在寺的上空，再飘出寺院的后围墙，附近一排排楼房，都沐浴在淡淡的香烟中。浑厚的钟声和朗朗的诵经声，抑扬顿挫，和谐共鸣。夕阳西下，烟缭雾绕的华林寺更显得庄严肃穆。

搬入这幢小楼后，华林寺的念经声引起了母亲的关注，也由此改变了母亲的信仰。

茂林横街的家珍藏着我无数美好的童年幻想和记忆，直到广州沦陷，家园美景不再。在昔日欣赏西关美景的大露台上，我看到日本军机狂轰滥炸后的雄雄烈火，以及变成废墟的民居。P3-6

我的母亲从小教导我要心存善念，不做亏心事，要刻苦读书、学医救人。

我生活在一个动荡的年代，日寇侵华，慈母过早离世，令我失去了求学的机会。幸获善心人士的义助，得以入读镜湖护校，又在中共地下党的指引下走上抗日从军之路，以所学医护知识在战场上救死扶伤。六年军旅生涯，我转战南北，深入前线救护受伤战友，子弹在头顶呼啸，炮弹在不远处炸响。我曾经历重重艰难困苦，但我心坚定，始终不忘母亲的教诲。

抗敌胜利后，我得到了领导的关怀，入读医科大学，继而留学苏联深造，学得一技之长得以报效祖国。自1960年学成回国，我一直努力教学，潜心科研，出版了《护理心理学基础》、《医学心理学入门》、《行为科学与行为医学》等多部著作，发表了多篇学术论文。我以诚心对学生，以仁心待病人，获学生厚爱，患者也视我为挚友。

80余年的人生经历，使我从一个自幼失慈的小孤雁，成长为一个坚强的女战士和医务工作者，这既有个人的不懈努力，更有党组织的关怀和培养，还有许多善心人士的帮助，对此我心存感恩。总结一些人生故事，成册《翔鸿乘风》，作为我对这些恩人的答谢，也献给我的老战友及老同学，共同纪念我们曾经的激情岁月。年纪大了记忆或有失误，望老朋友们批评指正。同时，也以此书勉励我的后代继承我的志向，努力学习，踏实做人。

李铁

2009年5月22日

母亲这一生，可以说，既历经磨难，又顺风幸运。

小时候看家里的户口本，母亲的原籍地址：广州太平南路191号二楼，家庭成分：小资产阶级。在“文革”岁月，我对那个“小资产阶级”始终耿耿于怀，为什么不是“工人”或“贫农”呢？

“文革”后，舅舅寄回一些母亲留学苏联时的照片，很多都是我第一次看到，因为母亲自己的那些，在“文革”时都被造反派抄家抄走了。看着她那些穿着漂亮，甚至是烫发的老照片，我突然想起“小资产阶级”这个词。

母亲其实也就“小资”了留学的那几年，自我懂事起，她就是一个艰苦朴素的“老革命”。

2002年7月，我跟着母亲和曾还阿姨去医院看望86岁高龄的梁奇达伯伯，他是暨南大学的老校长，也是母亲在珠江纵队的老首长。后来母亲告诉我，梁伯伯去世了，我想起以前刚到暨大时，常到梁伯伯家吃饭的情景。我在心里深深地怀念他。

过了没多久，母亲珠江纵队的老战友冼杏清阿姨说：“冬冬，你应该写写你妈妈，她是我们珠纵女兵的骄傲。”

面对繁忙的工作和年幼的孩子，我精力有限，而迟迟没有动笔的真正原因——我对母亲太熟悉了，却又好像非常陌生，该如何下笔呢？于是，一推再推，一拖再拖。

小时候母亲经常给我讲她过去在部队的经历，放假时天南地北地带我去各地游览，顺便看望她的老同学、老战友——曾还、梁冰、“摩登吐”(肖吐)等，这些故事中的人物，我并不阳生。

所有与珠江纵队、东江纵队和两广纵队相关的活动，母亲都曾参与，但她到底属于哪支部队，我却从来弄不清楚。

六年后，当我真正动起笔来时，才发现，我从未真正了解过母亲。在收集资料和写作过程中，我好像重新认识了我的母亲。

我为有这样自强不息的母亲而感到骄傲！

写作中我访问了母亲的许多老战友、老同学，包括曾还阿姨、刘磊叔叔、王均乐叔叔等，还有我的表舅陈荣燊、表姨谭美珍等长辈，他们都给了我很多宝贵资料和建议，在此表示由衷的谢意！

尤其要感谢的是本书的编辑吕肖剑先生，他不仅为此书付出了大量心血，而且没有他的鼓励和“逼迫”，我到今天可能还不会动笔。

李冬

2009年9月6日

(执笔者简介：20世纪80年代毕业于暨南大学新闻系，从事传媒工作逾20年，现为香港凤凰卫视新闻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