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飚是人民解放军的一名功勋卓著的战将。在著名的二万五千里长征中，他先后任红四团团长和第一师参谋长，率部斩关夺隘、所向披靡、屡建战功、声威显赫。在他的回忆录中，第四章写的就是长征。

　　如今，一提起长征，人们马上想到的是艰苦：“苦不苦，想想长征二万五”。 而《耿飚回忆录》所展现的长征则与现在一般人对长征的理解有所不同。在作者笔下，长征不仅仅是历经磨难，同时也充满了欢乐。

耿飚同志一生的经历丰富多彩，他善于学习，勇于钻研，在每一个岗位上都能够迅速地适应新的工作并且作出杰出的贡献。很多同志，特别是青年朋友都称他为传奇人物，争相阅读了解他传奇的一生。在建国六十周年的前夕，我和孩子们再版《耿飚回忆录》也正是为了满足广大读者的要求，介绍他这样一位“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久经考验的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无产阶级革命家、军事家、外交家”。

上编

第一章 通往“宝山”之路

 “宝山”在哪里？

 我的“半边街”

 童工生涯

 那一声“嘁子”

 高高的洗砂台

 身在“宝山”已识宝

第二章 锤子梭镖 钢枪

 闪光的梭镖

 扑城，扑城！

 巧计发传单

 我的第一支枪

 细流汇大海

第三章 崎岖井冈路

 雾满龙冈旗满龙冈

 战争的教鞭

 “飞将军自重霄入”

 架起胜利的桥梁

 东征漳州

 水口之战的教训

 漂亮的歼灭战

 令人困惑的广昌苦战

 血，总是热的！

第四章 长征风雷

 告别于都河

 突破三道封锁线

 奔袭道州

 湘江血战

 强渡乌江

 首夺天险娄山关

 四渡赤水再克遵义

 从金沙江到大渡河

 雪山草地苦难风流

 路，向明天延伸

第五章 从陕甘宁到晋察冀

 渡河东征

 “神仙洞”里的“修炼”

 援西军始末

 留守“抗日大本营”

 陇东的“反摩擦”斗争

 奔赴抗日前线

 收复张家口

第六章 从谈判桌到攻城战

 斗争在北平军调部

 四平保卫战侧记

 张家口，我们一定回来！

 转战平汉路

 安国夜谈兵

 正太线上捷报频传

 东歼青沧顽敌

 保北战场再次扬威

 清风店大捷

 解放石家庄

第七章 鏖战长城下建立新中国

 兵出紫荆关

 八百里路风和雪

 为“王牌军”掘墓

 平津西线斩“长蛇”

 红旗插上太原城

 踏破贺兰山阕

 我，永远是人民的战士

下编

第一章 脱下军装干外交

 将军荟萃外交部

 怀仁堂内学礼仪

 毛主席接见十大使

第二章 从北京到北欧

 奔赴斯德哥尔摩

 一入任三使

 第一次招待会

 与联合国秘书长的秘密会谈

 添砖加瓦砌“炉灶”

 无形的桥梁

第三章 南亚热浪

 调任驻巴基斯坦大使

 “打开西面的大门”

 周总理访巴

 “援助是相互的”

 “我们什么也不要”

 异国故人来

第四章 外交部内外

 副部长们

 签订边界条约

 陪同陈毅出访

 签订中国印尼友好条约

 中印边境自卫反击战

 种豆捕鱼打黄羊

第五章 再度出使邻国

 “又要你去当大使了！”

 “我们都是将军出身”

 海滩上的宏论

第六章 新中国外交正确辉煌

 挺直脊梁办外交

 坚持和平外交

 开展国际经济合作

 原则性和灵活性相结合

第七章 风雨十年忆“文革”

 挨批斗琐记

 “策划人就是我！”

 敢说阿尔巴尼亚的“坏话”

 调任中联部长

 得罪“四人帮”

 心碑永存

第八章 春风又绿中华

 接过华国锋手令之后

 政务军务忙

 出访传友谊

后记

此地巢云窠，群山耸列多。

荒碑余剩史，萧寺老维摩。

这首咏山的五言绝句，是我在读私塾的时候，从先生念诗中听到的。当时，在顽童们摇头晃脑地大念“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之百代之过客”，或者“天对地，海对风，大陆对长空”时，老先生一面吸着水烟，一面就自吟自咏起古诗来。上面这首五绝，是他老人家常常吟咏的。听得多了，我也就背熟了。起初，我只是照着音背，不懂内容，更不知是何人所作。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元代诗人彭显荣所作，诗中描述的正是我的家乡——湖南醴陵北乡的景物。一九。九年(清代宣统元年)八月二十八日(农历七月十三日)子夜，我就出生在这个“岩阻岫深，路隘苔滑”的山乡。

那时，我家借住在北乡严家冲的“耿氏家祠”里。宗亲们让我们住在祠堂里的原因，是因为我家穷得地无一垄，房无一间。所以，借住祠堂带有“救济”的性质。借住的条件是：为祠堂洒扫、维修房屋和照顾香火。

在严家冲一带，耿姓是客籍。到我出生的时候，已经先后建起四座祠堂。按照封建王朝“八品以下官吏及庶民不可立祠”的规定来看，这些祠堂多少记录了耿氏家族的一些中兴史。据说，醴陵北乡耿姓的始祖，是一位叫做耿添爵的先人，原籍江苏上元。他为何在明朝崇祯年间由沿海迁至深山，我们不得而知，但耿家世世代代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添爵公有兄弟八人，因为生活艰难，离开江苏，分赴四面八方求生。临行前，把家中仅存的一口大锅碎为八块，每人拿一块以为信物，相约将来凭此信物联系。后来，唯一与添爵公取得联系的，只有其弟添禄公。经过近两个世纪的生存繁衍，北乡耿家“三修其谱”，后代达一千余人。

至我的曾祖父，耿家已是几起几落。这位曾祖是读书人，中过举人。关于他勤学苦读，以砖为纸、削苎(麻杆)作笔、蘸水代墨、夜以继日地习文不辍的事迹，被当作后世楷模流传下来。我们借住的祠堂里有“忠孝廉节”四个大字的匾额，就是他的亲笔，据说是学的南宋学者朱熹的字体。在匾额上面的正梁上，雕着一幅“迷鹿问津”的彩色木刻。那幅画所表示的意思是：一只梅花鹿正在向老松树咨询去水源的途径，而一只鸟却大声地召唤它应该走另一条路。使我久久担心的是：小鹿正显出彷徨不定的神态，不知它将作何选择。现在回忆起来，这幅画也正象征着如曾祖父那样的文人，在封建社会的处境。

中过举人的曾祖父“学而优”却未“仕”，所以在他去世后没有遗产留给后人。我的祖父由于家境清贫而沦落为一个游方郎中，他的弟弟则混迹于梨园，进入了旧社会蔑称为“下九流”的行列。祖父开始时在一家中药铺当学徒、店员，天天“拉药橱”，只有饭吃，没有工资，养不活家里人；因此，只好自己背起药箱，走街串巷，当起游方郎中；但是，生活仍然十分艰难，后来他中年丧偶，无力续弦，只得抛下幼子弱女，背起一根纤绳，浪迹天涯，从此再无音讯。

祖父耿之寅离家出走时，我的父亲耿楚南(学名道崇)只有八岁。他出生在清同治三年(公元一八六四年)。在他出世前，醴陵一带连年灾荒，《醴陵县志》连篇累牍地记载了当时的“饥”和“兵警”。他出生后的第二年，即同治四年，醴陵有“溃兵过境”，那是曾国藩的败兵残部。同治五年十二月“雨黑子，有好事者试种之，乃芽，既萎”。同治八年“九月，渌桥大火”，百姓流离失所。同治九年“夏，大饥”；十年“螟入醴”；十一年“大水，乡民掳青穗，臼以食，收成十不二三”；十二年“地震，扉尽废”；十三年“历遭兵燹，瘴气过境，饥民尽食白泥(观音土)”。这位同治皇帝在位十三年，醴陵竟成地狱。

就在“雨黑子”那年，我的祖母在贫病交加中去世。过了几年，我的父亲刚刚八岁，又亲眼看到他那做了半辈子斯文郎中的父亲，在渌口码头挥手而别——他毅然脱掉长衫，背起纤绳，在“嗬哟嗬哟”的口号声中，逆流而上，将一艘硕大无朋的货船牵进中流。这个情景久久地印在我父亲的脑海里，他提前十年成熟了。

祖父留给我父亲的，仅是几本《汤头歌》《药性赋》的书本和挥手而去的勇气。于是，父亲与比自己仅仅年长三岁的姐姐相依为命，从“诸药赋性，此类最寒：犀角解乎心热，羚羊清乎肺肝……”的药物学中学会了认字，在东讨西乞的苦难中长成了身体，在放牛做田的劳动中认识了社会。

在父亲十二岁那年，他也走上了先辈闯荡江湖的道路。

当时，父亲的一位叔叔耿之霖，少小离家，和一个民间戏班搭上了伙。在我祖父失去音讯之后，传来了这位叔公当上了戏班班头的消息。由于他行四，父亲称他为“霖四公”。

父亲决定去投靠远在江西南昌的霖四公。

P11-12

我和耿飚同志是抗日战争时期，在我的家乡甘肃庆阳县相识成为夫妻的。九年前他离开了我们，今年是他诞辰一百周年，为了纪念耿飚同志，我和孩子们重新出版了他的回忆录。

在这本书中，耿飚同志用平实、朴素但又充满幽默和风趣的话语描述了他一生的革命历程。青少年时期，耿飚同志在湖南水口山银矿当童工，在党的引导下走上革命道路。一九三○年，他带领游击队参加红军，经历了二万五千里长征。在长征途中，耿飚同志担任先遣团红四团团长，为大部队披荆斩棘，开辟道路。他在战斗中英勇无比，常被人亲切地称为“耿猛子”。在与敌人的生死战场上，他曾以一个团抵挡十五个团的悬殊兵力战胜敌人。在惨烈的战斗中，他冲锋陷阵，挥舞马刀奋勇砍杀敌人，直至血浆蒙住了眼睛，浸透全身。他具有训练有素的产业工人的聪明和智慧，在战争中长时间担任参谋长职务，谋划战役、制定作战计划，收集敌情。建国后，他是中国第一批驻外大使，迅速地从一个革命军人转换为新中国的外交官。在随后的二十多年里，他担任东西方不同国家的中国大使，为建立中国与世界各国的建设性的外交关系，为捍卫中国的国际地位和利益，为党和国家的外交事业作出了杰出的贡献。“文化大革命”中，他受到“四人帮”的压制和迫害，却始终坚持党的原则，从不向损害国家和人民利益的错误路线屈服。在国家处于危难的时刻，他接受党中央的授命，参加了由中央领导的粉碎“四人帮”反党集团的斗争，带领警卫部队占领了被“四人帮”控制的广播电台和电视台，以“无冕将军”被人称颂。改革开放以后，他领导了国家的宣传部门、外交部门，并于一九七九年重新回到军队担任军委和国防部的领导职务。他在担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期间，开辟了我国立法机构与国际议会组织的关系，继而在中央顾问委员会继续发挥着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干部的参谋作用。退休之后，他仍然密切地关注着党、国家和军队的发展和建设，不断向中央提出建议和意见，直至他生命的最后时刻。

耿飚同志身居高位，但是他平易近人，时刻关心着劳动人民的疾苦，他的心从来没有离开过人民群众，他在回忆录中说“我永远是人民的战士”。他的一生保持了工人阶级、革命军人朴实无华、心胸坦荡的品质。在维护国家和人民利益的时候，他敢讲真话，从不考虑个人得失。

耿飚同志一生的经历丰富多彩，由于工作需要，党和国家曾先后安排他在完全不同的工作岗位上，从事截然不同的工作，但是他善于学习，勇于钻研，在每一个岗位上都能够迅速地适应新的工作并且作出杰出的贡献。很多同志，特别是青年朋友都称他为传奇人物，争相阅读了解他传奇的一生。在建国六十周年的前夕，我和孩子们再版《耿飚回忆录》也正是为了满足广大读者的要求，介绍他这样一位“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久经考验的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无产阶级革命家、军事家、外交家”。

二○○九年八月十日，北京

虽然父亲离开我们已经九年了，但我们对他的怀念却更加深切。儿女对父亲的理解是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而加深的。青少年时代，父亲在我们的心里是一个热情洋溢、朝气蓬勃、幽默乐观、兴趣广泛，但又睿智聪明、刚毅坚强的人。我们是围在他身边听长征和战斗故事长大的。在他的故事里没有对艰苦、危险和困难的回忆，而是充满了诙谐和幽默，充满了对胜利的自豪感，和作为一个革命军入的骄傲。我们从父亲的身上学习到乐观向上的生活态度。

当我们进入青年时代，父亲正经历“文化大革命”，他虽然受到“造反派”的压制和迫害，但是他对党和国家的坚定信念，对追逐个人和小集团利益的作乱分子的深恶痛绝，都深深地影响着我们，给了我们方向和鼓舞。父亲教我们在政治风浪中坚强、坚定，永远不向损害人民利益的恶势力低头。一位外宾曾经问父亲，为什么当年的红军在受到敌人“围剿”和追击的情况下仍然能够坚定不移，勇往直前？父亲回答说，那是因为“军心和爱国心的凝聚力”，那更是因为“我们中国人的血总是热的”。

当我们进入中年，父亲已身居高位，为党和国家的事务操劳。他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我们与他相聚的机会也越来越少。虽然父亲有时会很深沉、严肃，但是他仍旧能忙里偷闲，和家人或工作人员下一盘围棋，舒缓一下心情，或者在唯一能够使家入团聚的饭桌上开着诙谐的玩笑，天南地北，高谈阔论一番。和父亲在一起的生活永远充满了欢笑。在父亲的晚年，当大家还不习惯在七十五岁之前退休的时候，父亲呈交了退休报告，他用自己洒脱的举动告诉我们激流勇退是一种人生的境界。

父亲是一个刚强坚毅的人，据我们所知，他一生中只掉过三次眼泪。第一次是他听到自己的母亲去世的消息。忠孝不能两全，他再也无法按捺心中的悲痛，一个人跑到机场的空地上放声痛哭。父亲参加革命之后，国民党不断地对父亲的家人进行迫害，奶奶多病，先是双目失明，后来在病中过世。

父亲第二次掉泪是一九九一年重访在抗日战争时期驻守过的甘肃庆阳县。他收到告状信，投诉政府干部违反纪律损害群众利益。父亲回忆起五十年前部队驻扎在当地的情景，一名战士违反了纪律，按照部队的规定他必须接受严厉的处罚，‘但上百个群众跪倒在地为这名战士求情。五十年后的今天不会再有群众为我们的干部求情了！父亲说到此处流下了眼泪。

父亲第三次落泪是在病榻上。一九九九年五十周年国庆大典那天，父亲在病床上观看电视转播的阅兵仪式。在看到迈着整齐坚定步伐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编队，看到我军先进的武器装备驶过天安门的时候，他激动得热泪盈眶。也许那个时刻他想到了在几十年革命战争中牺牲的战友，也许在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在湘江之战中，他挥舞马刀、奋勇劈杀敌的场景。

父亲的一生如惊涛骇浪，风驰电掣，如五彩锦绣，光艳夺目，但是父亲只用一句话简单地概括了自己——“我，永远是人民的战士！” 在我们年轻的时候，年龄和阅历使我们无法真正理解父亲，当我们步入中年，思想逐渐成熟，我们开始对父亲有了理解，但父亲也进入了晚年。虽然我们有了更多的时间与父亲相处，虽然我们终于可以握住父亲的手，和父亲相拥着谈论家常；可是这样的时光是那么的短暂，父亲于一九九九年病重住院，二○○○年六月离我们而去了。我们再版父亲的回忆录，希望与广大读者共同分享我们对父亲一生经历的感悟，希望像父亲这样的老一辈革命家的精神境界能被更多的人所了解、接受和传承。

二○○九年八月十日，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