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用文字总结什么是英雄就是这么难，仿佛画师用尽无数精美的线条和明艳的色彩，也写不尽少女的神魂。

大概英雄没有什么固定的套路和常规，因此永远无法掌握描绘他们的那一套技法。他们是一群人，永远不会向着现实屈服，灵魂高贵骄傲，意志如钢铁亦如烈火，可能看起来普普通通，像我们也像你们。但是当他们认真地睁开眼睛、睥睨整个世界时，你便看得出他们眼底里——

飞鹰的影子！

欢迎来到江南的【九州志】，一个英雄拄剑天地间、天风飒然的世界！

“九州”是国内第一个结合中国传统文化的架空幻想世界，有着自成体系的结构和设定，在如今的幻想小说界有着较高的知名度和认可度。“九州”系列的图书单品种销量曾达20万册，成为中文幻想小说销售上的一个奇迹。而《九州志》是一本以“九州”为主题，包含九州小说、设定以及九州相关专题及图片的纯九州幻想类阅读Mook(Magazine Book)。《九州志》汇集了江南、唐缺、萧如瑟、月饼、温雅等国内幻想小说知名作者担纲，著名画家张旺领衔主笔，以精彩的小说，严谨的设定，华丽的画卷这种图文并茂的形式描绘出“九州”这个浩大的国内第一架空历史世界。

本书为《九州志》(VOL.002龙渊绘卷星空秘藏)，收录了众多中篇奇幻小说。

《九州志》(VOL.002龙渊绘卷星空秘藏)由江南编著。

九州志基础设定

卷首语 江南

绘·花开只一季 伊吹五月

龙渊绘卷·星空秘藏 江南/白北五

天下布武·钢铁荆棘之山 江南/白北五

葵花白发抄 小绿

商博良·归墟 江南

远航 斩蛇 迷乱

十三绣衣使·宴蓬君 苏梨叶

夜彩 旋舞 刺杀

将君 行烟烟

纸鸢 赤绝 暗战

戏中人·巫域 唐缺

诅咒 巫寨 情蛊

异恋 多多

书生 容颜 爱情

清春 李欣旅

故园 伤逝 旧情

鱼丽·沉虎潜鹿 柳具足

巫女 姊妹 谋杀

皇极经天 ISOTONE

九州会 红袖

“想不到将军还是击鼓的行家。”商博良闭目品味那鼓声，“初听起来疏旷苍凉，细听又有股雄浑的意思。”

“那是，将军在咱们西瀛海府，可是顶尖的人物。听说帝都好些次下了调令，调将军去帝都，都是又体面钱又多的好差事，不过将军都婉拒了。”郑三炮一边咂吧着嘴，一边点头，好似他也能听出那鼓声中的深意。

“这击鼓、请刀，是什么意思？”商博良问。

“为了安那些渔民的心呗”，郑三炮压低了声音，“鼓声阳刚，顶着烈日，剖鱼的崔参谋额上拴的红带，这几样都是除阴煞的东西。渔民迷信得很，说龙鱼成龙，会死了又活什么的。光剖了它还不够，还要杀它的魂，叫它老老实实被吃，还不敢跟我们作祟！我们将军做事，那是一板一眼。”

“大开眼界了！”商博良说。

“嘿，渔民，就是愚民啊。”郑三炮四下扫了一眼，声音更低了些，“说给你听你别反胃。西瀛海府在莲石港开衙之前，这套仪式每年都在海边演，祭海神，你猜他们剖什么？”

商博良沉吟了片刻，“最好别跟我猜的一样。”

“兄弟你聪明，剖人！剖小女孩！”郑三炮鄙夷地看着那些渔民中虔诚下拜的几个，“小女孩剖了扔进海里去给海神吃，又怕女孩的魂回来作祟。人呐，有时候心里毒得真没个人样！还是我们将军够狠，对那几个最顽固的老家伙说，你们谁坚持要剖人祭海的，便说出个理由来。当时有个在渔民里最有声望的老家伙站出来咋呼了好一会儿，将军说，行啊，给我捆了丢海里去，这位老先生德高望重，让他问问海神每年要几个人，我好准备。真把老家伙推海里去了，这个陋规才算废掉了。”

“牟将军那一刻的风采，真叫人向往。”商博良赞叹。

鼓声停歇，牟中流把杯中残酒一饮而尽，沿着绳梯爬了下来。同时崔牧之睁开了眼睛，伸手拔刀，沾着水，就着磨石，左侧磨刀三次，右侧磨刀三次，动作虔诚。

他身体弯曲如虹，后仰，舒展开来，磨好的刀在空中划过—道光弧。

“博良游历天下，别的地方却没看过我们这里的风俗吧？”牟中流站到商博良身边。

“刚听炮兄说将军废除陋规的事，佩服。”商博良说，“这风俗确实没见过，崔参谋这运刀的气势，也叫人觉得鬼神辟易。”

“牧之这个人呐，天生豹子胆，鬼神不侵的。他不信这个，但是他要学装神弄鬼，也就学得像模像样。”牟中流笑，“他真拿手的还是剖鱼，他的技法要形容，最好是四个字。”

“哪四个字？”

“活色生香。”

崔牧之持刀起舞，运刀重如山岳，脚踏甲板声声巨响，像是蛮族神巫的祭天之舞，举手投足都和着某种节奏，充满阳刚之美。他站到了木案前，刀忽然停在头顶，众人屏住呼吸，刀垂直劈落。水手刀的薄刃切入龙鱼的脑骨，从嘴裂往下，沿着骨头的缝隙，生生地把巨大的鱼头分为两片。跟着他刀片一转，沿着鱼头的下颌一割，把带着一圈细齿的颌骨整个切下。他运刀流畅，刀刃行走在鱼头的骨骼缝隙里，一件件地把面骨、耳骨、眉骨、喉骨拆下，鱼血已经在海底放干净了，白净如玉的鱼骨带着丝丝晶莹剔透的肉丝，一件件在木案上排开，鲜红的腮、完整的鱼脑、珊瑚一样的血管、两颗明珠般的鱼眼、金色的骨角……就像牟中流说的，看他剖鱼时熟极而流的技法，简直就像是看见书画大师落笔，且画的是风情万种的美人，活色生香。

掌声雷动。

整个鱼头片刻之后拆好，崔牧之旋刀割了一圈，露出鱼颈纹理鲜明的肉来，鱼肉仍然新鲜，带着淡淡的粉色，纹理间夹着丰腴的白色脂肪。这就是鱼腩，从这里开始是鱼身上最精华的地方，在海边，鱼头鱼尾都是烧汤的料，鱼腹可以白煮，鱼背可以红烧，而鱼腩肉唯一的吃法就是生吃。最鲜最嫩的鱼肉，甚至不沾一点油酱，不用山葵。

“牧之先切鱼头，就是用鱼头上的油抹遍刀身，这样切肉的时候，刀的铁味就不会粘到鱼肉上。”牟中流含笑解释，“这就是我刚才说的意思。”

崔牧之缓缓横刀一切，一块拳头大的鱼腩落在砧板上，他按住三尺长刀的刀背，沿着鱼肉的横纹，缓缓下切。提刀的时候，一片肥厚的鱼腩肉粘在刀身上。他转身走到商博良面前，呈上这块饱含敬意的鱼肉，“先生是我们昨夜的英雄，请尝第一块肉。”

牟中流笑着拍拍商博良的背，示意他不必推辞。

商博良要伸手去拿，崔牧之却摇头示意他不可。商博良明白了，最新鲜的鱼肉，是连铁刀都不能直接接触的，何况手。他弯下腰，直接张口从刀身上咬住了那块龙鱼肉。

鲜美的油脂像是奶一样在他嘴里化开，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地咀嚼着那块鱼腩，望着天空，不像是吃肉，倒像是在思索。他感受着牙齿咬开一丝丝鱼肉的感觉，鱼肉微黏又微甜，没有丝毫的腥味，世界上没有其他味道可以用来比拟，口感野蛮而神秘。让他畅想远古时的先民，最后把鱼肉咽下去的时候，居然会有点舍不得。

牟中流递给他一杯烈酒，“鱼肉越鲜美，也就越阴寒，要喝烈酒驱逐寒气。”

商博良一饮而尽，长叹一声，“将军说崔参谋剖鱼的技法活色生香，这鱼腩的味道要比喻，也只有……‘活色生香’四个字了！”

牟中流仰天大笑，水兵们也跟着开怀大笑，最后甲板上所有人都笑了起来，甚至连那些迷信的渔民也不得不搭上笑脸。

“肉管吃酒管够！”牟中流挥手。

人们一拥而上，厨子们手忙脚乱地给崔牧之递碟子，崔牧之运刀如流水，切下一块鱼腩就盛在碟子里递出去，抢到的人兴高采烈地冲到船舷边大嚼，生，怕半途被人抢走了。

郑三炮早就等不及了，冲上去抢了头一碟，要不是厨子拦着，只怕他一口直接咬在那没头的龙鱼身上了。

“滑、嫩、鲜、爽！哎哟我的老娘诶，这天启城里的皇帝一辈子虽能睡无数女人，却吃不上这一口鱼肉啊！”郑三炮仰头饮酒，拍着大腿。

“我也没想到这龙鱼肉居然比黄鳍鲔还可口，原本只是那死鱼没什么用，让大家图个开心。”牟中流细嚼慢咽着一块鱼腩，淡淡地说，“博良放开吃，这东西就是要趁新鲜。”

“委实是我生平吃过的最好吃的几样东西之一，不过能有幸吃一口，就是很开心的事了。接下来就是口腹之欲了。”商博良笑着说，“旅人就是想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如今再加上吃所未吃，行走天下无拘无束。初见的感觉，就仿佛登临险峰，翻过一座山忽然看见瀑布挂在眼前，天虹般垂落。”

郑三炮嘿嘿一笑，“兄弟说话总这么雅致，我虽然是个粗人，可也懂的，就像是你去窑子里嫖，那婊子扭扭捏捏地非让你听她弹琴，你憋着等她弹完，终于扑倒了她！心满意足！”

商博良和牟中流面面相觑，忽地同声大笑起来。

“一个个来一个个来！那么条大鱼，又吃不完，急什么？”厨子高喊起来。

争抢鱼腩的人拼命往木案边挤，一个个把手伸得老长，崔牧之手快，可苦了厨子递碟子急得满身是汗。  牟中流微微皱眉，高举起手，“各位兄弟，礼让亦是军人应有的风范，不要推搡拥挤，今夜除了安排值夜的人都可以随性饮酒。安静！一个个来！”

甲板上沸腾般的人声顿时退却，水手们老老实实地排起队来。人群一静下来，海风声就清晰了，而风声中裹着……婴儿哭泣般的声音！

首先愣住的是崔牧之，因为那声音离他最近，是从他面前龙鱼无头的腔子里传出来的。此刻一个海浪打来，也不知是因为船摇晃起来还是龙鱼活了，他看见龙鱼的长尾一摆，腔子里的哭声越发的清晰了。所有人都听见了，都倒吸一口冷气，那个幽幽的、冷冷的哭声，就像是一个找不到家的幽魂。甲板上鸦雀无声，只有海风声、哭声，每个人嘴里的鱼腩都变了味道似的，好像忽然发苦了……因为那细细的哭声，显然是人才会发出的！P42-43

英雄为物

Written by江南

一直想做一本画集，主题叫《24主题：想象力的最终夭国》。把经常出现在梦想中的主题遴选24个，譬如“飞翔”、“变形”、“离别”、“吻”、“堕落”……配以不同的画面。

我一直在筛选，要从几百个主题中，选取真正能打动人心的24个，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有些主题我选了又删，删了叉选。

只有少数主题，我从未怀疑过，它们强硬地在我想象力的最终天国中占据着自己的位置，异常地倨傲。

其中之一是“英雄”。

煮酒论英雄。

曹操是个自负的家伙，明明知道刘备要韬光养晦，还请刘备吃饭，慢悠悠地问他，兄弟呀，你说这世上谁是英雄？刘备就东拉西扯，河北袁绍？淮南袁术？江东孙策々曹操摆摆手说不是不是，那些黄毛小儿冢中枯骨什么的，早晚我一定抓来给兄弟你当猴耍，这天下的英雄啊，只有你和我两个人罢了。

刘备被人说中了心中的抱负，手一抖筷子就掉地上了，恰此时雷霆破天，刘备便赔笑着说，这雷可真猛，吓得我直哆嗦。

这些是罗贯中在《三国演义》里写的，算不得历史，却英气逼人。

我有时候不断地回味其中的细节，想刘备那一瞬间的手抖，不是心胆俱丧无法自持地抖，而是野兽察觉到危机时浑身一凛的戒备姿态，是抖手拔剑的前兆，那一刻许昌城的天空里，曹操和刘备的杀气连云。那一声雷．不过惊散了密结成阵的杀云，把这两人之间的决战后延了十几年，直到公元214年的汉中之战。

自有小说开始，人们就不停地试图描写英雄。

若不纠结高中历史书里“到底是英雄影响了历史还是历史造就了英雄”的政治理论，我们便可轻松承认，“英雄”这类人，就像冰水中淬火而出的剑坯，凝聚着叫人惊心动魄的美。他们是写在书里画在纸上也会破纸而出的人，他们的故事谱成曲子，千载之后演奏，还能让听者感到时光倒流，仿佛与之对座饮酒。

他们化身干百万是写下“我至，我见，我胜”的那位恺撒；是带着骑兵队冲开武田家“赤备”如摩西斩开红海的“毗沙门天”上杉谦信是“名师大将莫自牢，干军万马避白袍”的那位白衣名将陈庆之；是乘风以杀人的那位刺客要离；也是被要离剌死却阻止手下复仇的那位吴国第一勇士庆忌，他临死的时候指着要离说“此是天下勇士，岂可一日而杀天下勇士二人哉？”

这是天下的勇士啊，我也自命是天下的勇士，今日我死了，怎么能再死一个勇士呢？

能别这么自负么？能别这么倨傲么？能别这么英雄相惜么？读来真是叫人感慨叫人扼腕啊！恨不能生在同一个时间彼此并肩！

但，到底什么是英雄？这两个已经被用得烂俗的字里。藏着怎样的灵魂？

是在铁铸摇篮中沉睡的婴儿。

是在无尽黑暗里高举火把的旅人。

是夕阳和血风里最后一个矗立在刀剑群中的男人。

要用文字总结什么是英雄就是这么难，仿佛画师用尽无数精美的线条和明艳的色彩，也写不尽少女的神魂。

大概英雄没有什么固定的套路和常规，因此永远无法掌握描绘他们的那一套技法。他们是一群人，永远不会向着现实屈服，灵魂高贵骄傲，意志如钢铁亦如烈火，可能看起来普普通通，像我们也像你们。但是当他们认真地睁开眼睛、睥睨整个世界时，你便看得出他们眼底里——

飞鹰的影子！

欢迎来到【九州志】，一个英雄拄剑天地间、天风飒然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