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一书以虚构的孔门弟子蔫薑的讲述为线索,描画了孔子及其三大弟子颜回、子路、子贡的形象,介绍并探讨了孔子的一些思想。本书探讨的核心问题就是“天命”。“五十而知天命”,也许是说到了那个年龄才能正视死亡。小说的叙述者蔫姜在追忆过去时,无法回避的问题就是消逝。井上靖的小说中充满了折腾,本书里以孔子为首的儒士们为了政治和学术而折腾。
春秋末年,吴楚征战,天下大乱。
蔡国遗民蔫姜在逃亡的路上偶遇一行看似身份尊贵的旅人,被其超凡脱俗的行止吸引,遂以随侍身份加入其间。旅人们乃是周游列国的孔子及其弟子子路、颜回、子贡诸人。蔫姜与众弟子追随夫子由蔡至陈,从卫到楚,历尽千辛万苦。
四十多年后,孔子与当年随侍弟子均已离世,人已暮年的蔫姜在隐居之所召集研读孔学的学子,讲述当年经历与感怀,探讨儒学思想博大与深邃,重走当年周游之路……
先师孔子故世后,鄙人也曾效法众弟子,在建造于都城北方泗水河畔的夫子陵墓旁搭了一间小庵,服了三年重丧,然后移居这山窝里来,过着聊以糊口的日子以迄于今。光阴似箭,夫子仙逝以来,不觉已经过了三十三年的岁月。在这漫长的日子里,尽可能与尘世无涉,这也是理所当然;鄙人虽远离夫子陵寝,却矢志终此一生在山中尊奉先师。凡事都考量夫子心意,犹如随侍在侧那样度日。除此以外,卑微如鄙人实在一无所能,更不用说益世助人。
诚如兄台所说,吾等服丧三年之后,高徒子贡再服三年,前后服完六年重丧。鄙人也曾风闻此事;即或不待听闻,也知道子贡必会如此。吾等七十几名门下服完三年重丧的早晨,个个以好歹松了一口气的心绪,打算就此告别,各奔前程。在此之前,各人于整妥行囊前后,依次去向子贡辞行。过往三年,要不是子贡为众弟子一应处置,并张罗生计,吾等根本不可能安心守丧。
步入子贡宅第,众弟子或是与子贡相拥,或是在他身旁彼此抚慰,含泪作最后的惜别,老朽也是如此。此时隔窗遥望,夫子陵墓一旁已然盖起一所新庵,为子贡所建。子贡是年四十有六,正准备继续为夫子守丧三年。
子贡对先师的这种尊奉诚如他的为人,鄙人虽深为所动,却以为不是吾辈所该效法。要说往后谁该服侍墓旁,子路、颜回故世之后该数子贡,且恐怕只有子贡一人够格。
鄙人提及子路、颜回——很高兴两位师兄的名字得以流传下来,为各位所耳熟。子路以六十三岁、颜回更是以四十一岁英年,前后先夫子一步早逝。
老朽嘛,比颜回年少五岁,不觉间较颜回和子路已分别多活了三十年与八年,如今行年即将接近享寿七十有三高龄的先师。所谓马齿徒增,实在羞愧之至。不过,天意如此,鄙人只有以自己这种路途,正正当当地度此上天赋予的残生。
诚如各位所见,老朽如今过的是退隐山林的日子,勤耕几分薄田,刻意不染尘世,自由自在地过着每一日。纵然如此,相信宽宏大量的夫子必不加以斥责。我恍若耳闻夫子在说:你这样就行了。其实,夫子本来希望过的就是目前老朽这种生活,而且极其希望!夫子的这一点心意只有老朽最能体会。
然而,夫子并未如此行,也无法这么做。为了改变混乱的人世,为了减少一个不幸的人,夫子日夜烦心,并将苦思所得弘扬出来:“耳目切勿避开滔滔乱世。任遭何事,双脚也不要偏离芸芸众生纷扰的现世。
P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