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格洛丽亚进门的时候,她立刻意识到有人在她的公寓里。她把手伸进大手提包里摸索着,突然,一个声音说:“不,别那么做。”
她的手指距离点三八口径的布朗手枪只看一英寸的距离。
“真的,”一个声音传来,“我不会伤害你的。”
她关上门,摸到了门把手旁边的开关,然后开了灯。
他正面朝门坐着。一条灰色裤子,黑色便鞋,蓝色短袜和与之相配的深蓝色长袖亚麻衬衣。衬衣最上面的两个纽专Ⅱ都解开了,袖口也卷到了手臂上,助听器在右耳上挂着。
“好啊,”她说,“好一位不速之客啊。”
“没错。”他说。
“好久不见了。”她说道。
“你没有还钱。”他说,然后几乎是伤感地耸了耸肩。
就是这样一个耸肩的动作预示着他要杀了她,可能枪现在正在他的右手里握着,她仿佛也听到了上膛的声响。关于他们之间的过去,她知道他是不会忘记的。
“我会全部还给你,”她立刻说,“所有剩下的钱统统给你。”
“一共多少,格洛丽亚?”
“我并没有省着花。”
“我看出来了。”他说着,微微晃动枪管,上面映出她这间豪华公寓的倒影。她差一点就能摸到手提袋了,但是手枪又一次对准了焦距,稳稳地握在他手里,直指她的心窝。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手枪,看起来是那种自动式的。但是消音器她一看就认得,细长、锃亮,承诺着死亡。
“那三千万还剩多少?”他问。
“我没有得到那么多。”
“这是警方的估计,至少三千万。”
“他们估计得太多了。”
“你究竟拿了多少,格洛丽亚?
“那些白粉也就卖了他们说的那个价钱……”
“那就是两千一百六十万。”
他的手紧紧攥住手枪,直指她的心脏。
“但是我只拿到了九成。”
“不管你拿几成,我要两千一百六十万”
他想都不想就算出了结果。
“如果你这样说的话。”
“我就是这样说的。”
他笑了一下,枪没动。
“继续说,格洛丽亚。”
“警察局报的是三千万,可我只到手了两千万。”
“剩下的?”
“我不确定,让我想想。”
“好好想想,格洛丽亚。”他说着又微微一笑,带着威胁和鼓励挥动着手枪。她意识到他并没有失去耐心,也许他并不打算杀掉她。但是枪上装着消音器。除非想要隐藏枪声,否则你不会在枪上装消音器的。
“‘洛克’卖了差不多五十万,‘露西’估计一百万,我只拿到了一半。‘欧普’。非常难卖,条子们说有八万四,我大概只拿到了两万五。如果印度大麻也算二万五就不少了。大麻总共买了十五万,至于大麻烟,我自己抽了。”她笑了笑,“我已经抽了一段时间。”
“很长一段时间,”他说,“那让我算算,海洛因两千一百六十万、可卡因两百万、盐酸可卡因五十万、迷幻剂五十万、鸦片两万五、印度大麻两万五,还有十五万大麻,总共加起来是两千四百八十万,大麻烟还在房间里没卖掉。”他说着又笑了,“你可欠我不少钱,格洛丽亚。”
“我花了不少。”
“那剩下的呢?”
“我没算过,不过剩下的就是你的了。”
“哦,那当然。”他说。
“可能有两千万的样子,这可是一笔巨款,桑尼。”他在工作时用的名字是桑尼·桑松,“桑尼”来自意大利文Son’io,是“我是”的意思;姓氏是从法语Sans son变来的,意思是“聋的”。
“钱呢?”
“在银行保险箱里。”
“你有钥匙吗?”
“有。”
“给我。”
“给你之后,你就杀了我吗?”
“你做了不该做的事,格洛丽亚。”
“我知道,对不起。放下枪,咱们一起坐下来喝点什么吧。”
“不,算了吧。给我钥匙。不要让你的手离开我的视线。”
他跟着她来到了一间装饰豪华的卧室:四角床、丝绸床幔、意大利古箱,还有和床幔配套的丝绸床单。从一张意大利风格的手工精雕木桌里,她拿出一个黑漆箱子,从里面取出一个很小的红色封口信封,信封上面印有“第一银行”的字样。
“打开。”他说。
她打开信封,拿出一把小钥匙,递给了他。
“好的,”他说,“把钥匙放回去给我。”
她把钥匙放回信封,封上信口,递给了他。他左手接过信,右手拿枪,把信封放到了他的上衣口袋里。
“这就是我的卧室。”她说,笑了笑。
“你让我找了好久,格洛丽亚。”
“我以为你永远都找不到这里。”她说,仍然笑着。
“我甚至不知道你姓什么。”他说。
“嗯,是的。”
“我所了解的就是你十六岁就开始开车,然后你在波士顿的一家银行工作,买了一幢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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