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形”，是每一个孩子对另外一个自己的热切期盼。它意味着另一种有趣的可能，也意味着对现状的不满和叛逆。老人们常说，女大十八变。变，也就是长大的过程。因为尚不确定，暂不明晰，他们(也是曾经的我们)，就有了两个或更多的面目与可能。男孩子见面，互相摆一个奥特曼、威震天的pose，或是乱七八糟相互喊上一嗓子电影对白，那种不论时间场合对角色的倾情投入，在我们看来是虚无、可笑的，对他们而言，却是最当紧的真实。“变形”之于他们，是一种有益的虚拟，日益充实也营养着他们自我壮大的每一天。

由赵允芳和周稷之编著的《变形记》为大家呈现小虎的变形记。

教育，真的是一种妥协和挣扎。它是各方力量汇集的一场拔河比赛。耗时，耗力。作为理论家，无论正方反方，我们都能撸起袖子来，找出许多说服例证。但我们偏偏是家长，是爸爸，是妈妈。我们必须放弃生性的好强与任性，在各种力量中既有所坚持，又有所妥协。

妥协不是示弱，妥协的前提是坚守。我们最需要坚守的，是一颗尊贵的童心。

《变形记》由赵允芳和周稷之编著。

《变形记》为《知性妈妈丛书》之一。

所谓“变形”(代序)/001

小子升初

 “离谱”的“小升初”/001

 “小升初”，是这样一道坎儿/006

 一场突如其来的考试/010

 数学之美与奥数之痛/015

 一个下午的三个电话/021

 甲地乙地与“小升初”/024

 半梦半醒与半对半错/028

大话校园

 快快快！慢慢慢！/037

 遭殃的老桂花树/042

 “假嘛日轨奖”/047

 “我……我不跟你爱情了！”/050

 人生的第一次拒绝/056

 “破壳日”/060

上山下乡

 沈—从—文/064

 无意，有心/067

 在古邳学剪纸/072

 二胡与钢琴的距离/074

家教私语

 幽默，是一种能力/079

 收藏冰淇淋的孩子/082

 大豆与小豆/087

 五个耳光或一个亲吻/090

 种桃，种李，种春风/095

 把跟头当作一次飞翔/099

 唐诗宋词ing/105

 一次艰难的闲聊/110

 从“萨科奇被长高”说起/115

 杰克逊整容背后的暴力真相/120

 别烦我，我是“狗都xian”！/123

老爸老妈

 怜子如何7不丈夫！/127

 “只有小孩是绝对的！”/133

 “她满6岁了呀！”/136

 本街最好的裁缝/140

 爱他，就“忘”了他/145

 当mm成为MM/148

 意外，和意外的收获/154

 两个妈妈，两种尴尬/159

 有孩子的妈妈像个宝/165

教青法则

 缘何迎面不识驴——关于知识与常识/171

 凡事相信，凡事盼望/176

 反对实实在在的家长作风/180

 别让橡皮成了“帮凶”/186

 孩子，来份鲁滨逊，还是圣地亚哥？——男孩生存法则/189

 没有教育学，只有教育/193

 不要让孩子成为濒危物种/199

 一定让他懂得，什么是BLUES/203

 为孩子写作的第501个理由/207

虎雏国度

 我的电影被“禁”了/212

 “蜂”波/214

 “班宝”/216

 妙趣横生的一堂课/218

 “不一班”/22l

 “哈依，屎特勒！”/224

 我喜欢的两个舒马赫/226

 谢谢你，小泽征尔！/228

 《巨人传》：治疗牙疼的妙方/230

 从林肯到奥巴马/232

 小兵与坦克/234

 “人人送酒不须沽”/235

 张艺谋真“疯狂”/237

 一份特殊的母爱/239

 南京的六朝烟水/241

 小吃，大学问！/2413

 我爱凤凰/245

跋：致小虎赵本夫/249

再一个十年，他将“而立”；之后，则又是人生的“不惑”之年了……以十年来对人生进行一次次划分，就显得时间真是太快了。

一晃，我家小虎已过了十岁。

虎的十岁生日过得非常隆重。我给他手工制作了一只华丽的皇冠。他满脸兴奋，看上去就像一个真正的国王。是的，他就是一个国王。

因为，每一个孩子都是一个独立的王国。

每一个孩子。也都是这个王国的国王。

王国，是一个充满童话色彩的国度概念，它能令人愉快地想到城墙上的列列彩旗、不乏威严却有些自以为是的国王、善良的小丑、机警的仆从……它崇尚美丽与自由，充满善良和顽强。它稚嫩，却绝不幼稚，因为，这个王国里的每一个人物和故事都指向人性的善与美——这不就是人生的最终航向？

每一个孩子都是一个王国。

孩子们的国度，与我们俗谓的“国家”有天壤之别。国家，总令人无端联想到名利、政治、经济、军队、战争、监狱、种族、猜忌、欲望……而这其中的每个名词，对于一个孩子来说，都过于沉重了。在他们的王国里当然也有坏人，但坏人总难免原形毕露，遭到唾弃。善有善报，恶有恶果，这就是孩子们的逻辑。在他们的王国之中，自有其圆满的人性和结局。

这是一座与成人世界相邻，风景与规则却迥然不同的坚固堡垒。

这个王国有它自己独立完善的法则、语言和美丑标准，它的存在是幽秘而独特的。如果你长有一颗过早老化的心和一双过于世俗的眼睛，你是看不见这座城池的。即便是看见了，你也进不去。因为，打开这扇城门，需要特殊的暗码。

小虎十年，也是我努力破解密码的十年。

每一个孩子，都是这个国度之中的国王。

这个国王或许寒酸，因为他并不拥兵百万，也没有欢呼的臣民；在这个特殊的国度里，他所要看护、照料的居民，有时只不过是只贫寒的蚱蜢罢了，或者是一条肥硕的青虫，又或是一队永远忙碌的蚂蚁。但这个国度是自足且自尊的，足以把每一个自恃强大者拒之门外。你发脾气、咆哮、挥拳、顿脚，都只能使那扇小小的国门关得更为严实紧密。若果真如此，你便是被这个王国彻底拒绝了。你成了最不受欢迎的人。

这个小小的国王能指挥若定，把想象中的魔鬼与怪兽打得落花流水，落荒而逃。在这个小小的国度之中，他既是国王，也是臣民；既是主人，又是仆从。他敏感好思，无所不知。他角色多重，性格多样，能预知人类的终极命运。

想要用蛮力来对这个王国进行攻城略地是容易的，因为它几乎不设防，没有高高的围墙和密实的篱笆，甚至没有一切人为的防御设施。但你想要俘获它，却很艰难。你需要耐心和毅力，最重要的是，你得奉上你全部的爱心和善意。你还得拥有一颗童心。但最后你竞吃惊地发现，最终被俘获的，并不是那个小小的王国，而恰恰是你自己。

我正是这样一个被俘者。或许，每一位父亲、母亲，都是这样一名幸福的囚徒。P002-004

所谓“变形”(代序)

弗兰兹·卡夫卡并非玩“变形”概念的鼻祖。早在其几百年前，中国就有了《西游记》，孙行者的七十二变，比格里高尔仅仅变作了甲虫要有趣得多，也复杂得多。

既然东西方的文学世界里都有根深蒂固的“变形”情结，也可见“变形”是人类历久弥新的一个通病：每个人都有想成为他人的渴望！因为现状总有种种的不理想，不满足，而“变形”既是对无奈困境的有效逃遁，也是一种自我保护手段。现在，“变形”更是从文学的表现主义领域剥离出来，全面渗入了人们的日常生活，连孩子们的世界也概莫能外。男孩子们如今最喜欢的玩法，就是“隐身”与“变形”。他们最喜欢的玩具，是“变形金刚”。他们最热爱的电影与电子游戏里，那些如潮水般刷刷涌来令人头皮发麻目瞪口呆的“异形”种种，也应当毫无疑问归为“变形”之列，只不过，它们更为极致，更为叛逆，代表着人类对自身生存困境的绝望，也是人们对“变形”概念在想象能力上的珠穆朗玛……

我家小虎，和所有的超级“刚丝”一样，他收藏了市场上可以买到的几乎所有“变形金刚”玩具。而对于如何把一辆汽车七扭八拐变成一个手持武器威武雄壮的机器人，他似乎有天生的禀赋，几乎不用对照图纸，埋首嘁里咔嚓一阵，抬头就告诉我说：呐，好了。而对他面前的那堆莫名其妙的组装零件，我总是有点崩溃，有点迷乱！

看着他，我会不由自主想到自己贫乏无趣的童年。那时，最好玩的游戏就是捉迷藏——我们变不了形，只有把自己暂时藏起来一会，假装不见了。

愿不愿意变形，喜不喜欢变形，几乎要算是划分成人与孩童的一道泾渭标识。

“变形”于是就成了一种代沟。

而在我与儿子出现分歧的时候，我往往坚守一个原则，那就是：“孩子总是对的。”于是，我开始努力寻找我不喜欢“变形”的理由。其实不必深究，一切明摆着——

所谓成人世界，是已经被过去的经验教训充分规范化模式化乃至机械化僵化了的，我们开始脚踏实地，不再心浮气躁，却也因此不再对世界存有幻想。我们害怕失败，惧怕由此而来的种种变化和异动，也因此，我们渐渐把曾经飞扬的内心团缩起来，收干一切水分，甘心情愿自我凝成一种固态生命体，任由风干的精神自由落体——这种状态，有人喻之为“成熟”。、孩子却是这样一种奇特的气态物种，他们的神思浮动在半空中，宛若透明状生物，有如电影《阿凡达》里柳条般柔韧美丽的神经发丝，他们可以通灵，懂得预言，从头到脚都释放出一股原始神秘的气息……这世上，只有孩子还相信三头六臂和七十二变，笃信变形世界的存在，他们也相信外星人会在某个时刻悄悄造访，相信绿巨人必定存在于世界的某个角落……

“变”的另一个说法是“易”，根据许慎的《说文解字》，“易”是由蜥蜴而来的象形字，而蜥蜴最大的特点就是变色，因此才得了一个怪怪的俗名：“变色龙”。成天喜欢用各种玩具、面具把自己武装到牙齿的小家伙们，也真是像极了一个个神色各异的变色龙！

“变形”，是每一个孩子对另外一个自己的热切期盼。它意味着另一种有趣的可能，也意味着对现状的不满和叛逆。老人们常说，女大十八变。变，也就是长大的过程。因为尚不确定，暂不明晰，他们(也是曾经的我们)，就有了两个或更多的面目与可能。男孩子见面，互相摆一个奥特曼、威震天的pose，或是乱七八糟相互喊上一嗓子电影对白，那种不论时间场合对角色的倾情投入，在我们看来是虚无、可笑的，对他们而言，却是最当紧的真实。“变形”之于他们，是一种有益的虚拟，日益充实也营养着他们自我壮大的每一天。

当然，“变形”也会误入歧途。

我曾经给湖南卫视的一档大型栏目“变形计”做过专访。它以对问题少年的独有关注，而在2007年的亚洲电视节上斩获“最佳真实电视节目奖”。对于那些染上网瘾的孩子，栏目组采用了一种决绝的方式，把他们分别送到一个与世隔绝的环境之中，要他在抬头观望蓝天白云的同时，也向内省察自己的心灵世界。时间期限为一周。一周七日，栏目借助上帝造人的时间寓言，期待、也果真创造出了一些“奇迹”——有些孩子在短短的一周时间里出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转变。许多父母，也都因此视节目为救命的稻草，他们天南海北地跑去，千方百计要把孩子“送”给栏目组，希望藉此帮助自己的孩子戒掉网瘾等不良习惯。但是，这些孩子最终还是要从“巴学园”里重返人间的，他要重新回到那个塑造了他的熟悉的环境之中。这个环境如果不发生根本的改变，我们几乎可以肯定的是，他必然还会重新滑向那个原来的自己。孩子出现了问题，一定是他的家庭或是教育方式出了问题。难以想象，家长们如果天天彻夜推牌九，却要求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中自律好学！

“变形计”节目的创意起源于上帝七天造人的神话，但它只能是一个传说，而不是那根可以救命的稻草。

所谓“变形”，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是把天上一日过成人间一年，把贫瘠的日子过成丰满的人生。

孔子是推崇“变形”的。他说：“知变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为乎！”也就是说，懂得变化之道的人，近乎神。孩子正是这样一群生活在我们身边的精灵。我们这些父母却不能也不必扮演迂腐沉闷顽如磐石的唐僧，动辄念咒责罚，而是应该跟上孩子的七十二变，一起做快乐的行者！

跋：致小虎

赵本夫

小虎：

你是个优秀的孩子，不仅聪明、懂事，而且单纯、安静。我喜欢你的这种状态。并且希望你将来长大后，即便面对一个激烈竞争的社会，也能保持这种状态。

单纯能让自己轻松，单纯是破解复杂的唯一办法。社会生活太复杂了，不如索性以不变应万变，用单纯、幽默的目光看待周围的一切。单纯是天性，也是修为。生活中有所为，有所不为，才能做成大事。而我也知道，你有满肚子的幽默故事，时常把我们逗得大笑。幽默，也是一种智慧呢。

安静是天性使然，但也同样需要后天的修养。安静缘于力量和自信。大凡平时张牙舞爪的人，其实都是没有力量和不够自信的人，因为他需要用这种外在的东西引人注意，表示自己的存在。而一个有力量的人，一定是安静和沉稳的，因为他不需要虚张声势。当然，力量和自信都是需要积累的。你从小爱读书，经常被学校评为“读书之星”，你看哪一个成功者没付出过艰辛的努力？一点点积累知识，积累智慧，积累善缘，积累美好，你就渐渐变得厚重而强大，开朗而自信。你有了真才实学，有了美好善良的心灵，有了健康的心态，还要担心什么呢？

小虎，我有时候感到你还不够自信，太在意别人的目光和评价。其实大可不必。你这么聪明，读唐诗宋词几可过目不忘，你成绩经常在班上前几名，老师每年都不忘记在家庭报告书里夸奖你心地的纯净和善良，同学们也都因此喜欢你，你完全应当自信。在今后的人生道路上，即使有人说不喜欢你，也不必沮丧或伤心。平心而论，你就喜欢所有的人吗？在这个世界上，因为种种原因，总会有人不喜欢你，也会有你不喜欢的人，这其实是个很公平的事。你如果为了让某个人喜欢而盲目改变自己，就不仅会扭曲自己，无所适从，更会严重伤害自己的心灵，陷入更加痛苦的深渊。在人生的道路上，你可以不断修正完善自己，但不要指望做圣人。人都是有缺点的，人人都会犯错误，只是不要总犯同样的错误。不要刻意去做人，率性而为也许更好。小虎，我真心希望你今后能多一点虎气，多一点野性，多一点释放，多一点自己的主张。如果错了就改正，这没有关系，男子汉就应当坦荡一点。你还记得，有一次我批评你批评错了，事后向你道歉的事吗？

不过，我在今年的家庭报告书里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你，老师说你在学校里非常活泼，常常“妙语连珠，语惊四座”，甚至不乏调皮捣蛋的“事迹”。看来，你在家中的拘谨，是因为家中的气氛过于严肃了，特别是我。也许，我自己也要改一改了。

小虎，你出生在虎年，一转眼，你已经12岁了。在这么多年里，一家人都希望你能幸福快乐，希望你受到最好的教育。为此，“叨叨”(小虎从小对外婆的称呼)至今还在努力研究新菜谱，每天都尽可能变换口味花样。今年你要“小升初”了，为了让你能进入一所好中学，你的妈妈每晚都陪在你身边，辅导你做作业。我有时候上楼，看到你们两个埋头用功的背影，总是欣慰而心酸，心疼你，也心疼你的妈妈。

我没有她们付出那么多，我投送给你的，更多的只是关注的目光。但我知道我多么爱你，多么看重你。在我的作家朋友中，我会时常谈起你。有一次去北京，开会间隙，在吸烟室碰到陕西的陈忠实，不知怎么，我们聊起了各自的孙子，比孙辈的趣事，两入各有各的骄傲，谁都不服气谁。事后想想很可笑，也很有趣。

大人们为你的付出是值得的，因为你给全家带来无数的快乐和惊喜。在你两三岁时，我就曾经感叹，你在一天里带给我的笑声，已经超过了以往所有的笑声。你的一天天长大，一点点进步，都会让我们高兴异常。每次为你量身高，我都会和你的“叨叨”发生争执。我想量～个标准的数字，把放在你头顶的那把尺子放平，她却老是放得倾斜，希望把你量高一点。在我们为此发生争执的时候，你妈妈总是站在一旁笑我们。小虎，你能从中体会到我们的成就感和急切心理吗？

小虎，尽管你从一出生就饱受一家人的关爱，但你并不因此自私狭隘。舅舅家为你添了一个可爱的小妹妹东东，你总是那么细心呵护她。她把你叫作“大豆”，我们叫她“小豆”，“小豆”对你这个“大豆”似乎有特别的依赖，看见你就再不要任何大人了。你总是顺着她，牵着她，护着她，不让她有任何危险。你这个哥哥当得真是像模像样！

小虎你知道吗，我最喜欢你说的一句话就是：“我来！”当大人在家里忙碌的时候，你会突然走过去，说：“我来！”这肯定也是你妈妈最爱听的两个字。这说明你渐渐长大了，有了责任感。我给你取的名字叫稷之，就是希望你将来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有开阔的胸襟和视野，能够有所担当。

小虎，爷爷这辈子积累了很多的人生经验和教训，但我只能说这么多了。每个人的人生都要靠自己去走，大人不必说得太多，不然，人生就不再新鲜。人生是一次旅行，充满艰险，也充满乐趣，大胆往前走，你会有一个光明的前程！爷爷相信你！

爷爷

2010年春

(赵本夫：中国作家协会主席团委员，江苏作家协会副主席，《钟山》杂志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