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我血!
在完成《圣经》和圣体的礼拜仪式并匆匆分派完面包和酒之后,阿尔梅达神甫往圣餐杯中倒了一点酒,掰了一些圣饼放人圣餐盘中。四位主祭回到神坛前领回自己的那一份圣餐。拐着罗圈腿的寡妇海勒动作比谁都快,她总是第一个领到圣餐。丈夫死后,她就失去了理智和显赫的地位。在她后面的是艾尔玛·图森,这个女人把耶稣基督当成自己的丈夫都有30多年了。走在最后的是达可斯基夫妇俩,他们靠阿拉斯加州政府提供的养老金勉强维持生计,平日他们唯一常去的地方就是教堂和本特利商场这些不用花钱的地方。沃特·芬奇老爹则静静地坐在第三排,双臂交叉放在胸前,下巴抵在胸口上,睡得呼呼作响。
“让我们沐浴在主的和平中。”
“让我们回报主的爱。”这群齿疏发稀的老人回应道。
在这个季节,阿尔梅达神甫的听众总是寥寥无几,于是他缩短了仪式,草草完成礼拜和领圣餐仪式之后,叫醒了芬奇老爹,并陪伴虔诚的信徒们一起到教堂前风雪大作的小广场,等候由阿拉斯加费尔班克斯教会提供的小巴士。这鬼天气,让这群基督教徒们毫发无损地顺利回家可不是一件小事。
冻僵了的神甫收拾好餐具,摆放在圣体龛后,就在神坛前跪下。一缕苍白的光线穿过彩绘大玻璃窗,笼罩在神甫身上,玻璃窗上的耶稣画像看上去就像是个爱斯基摩人。在费尔班克斯,信仰主的人并不多,而且去教堂的路也并非时时可以通行。乞丐们倒是会去教堂寻求庇护,然而驱使他们奔向教堂的,不是他们内心对主越来越坚定的信仰,不过是恶劣的天气罢了。去教堂可以免费饱餐一顿,聆听神甫们善意的安慰,顺便点燃对获得主拯救的星点希望,何乐而不为呢。秉性刚强的神甫本打算把自己的住处改造成避难所,提供免费往返班车,更好地为信徒们服务。可光靠每年通过募捐得来的200美元,要实现这些远大的目标只能是天方夜谭。好在最近一位慷慨的联邦调查局探员鲍曼出于私心捐献了一笔款项,解了神甫燃眉之急。
凝视着十字架上的耶稣,虔诚的阿尔梅达神甫浑身颤抖着,心里充满了对祖国西班牙的担忧。一方面他与梵蒂冈向来不和,另一方面他渴望了解世界,阿尔梅达的不合时宜使自己沦落到费尔班克斯教区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但眼前的艰难险阻丝毫没有动摇他对主以及主创造的众生的热爱。最让他心神不宁的是他对鲍曼做出的妥协,这人心怀鬼胎,暗地里策划着有悖于天主教精神的阴谋。菲利普·阿尔梅达不愿意违背对主的誓言,哪怕他是慷慨的捐助人,还有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乞求主原谅他的罪过,在胸前划了十字,然后站起身来。
神甫正准备回他的住所,突然,教堂的大门好像酒吧门被一群酒鬼猛然推开一般,“砰”地一下被打开了。一阵刺骨的寒风瞬间卷进厅内,吹灭了烛火,刮走了神坛上的桌布,连教堂顶楼的钟也被风吹得如丧钟般嗡嗡作响。
神甫紧紧抓住固定在地面上的长凳,弯着腰以抵挡迎面袭来的呜呜号叫的狂风。狂风卷裹着雪花和雨点转眼间就把地板与墙壁涂成一片雪白,呼呼直向神坛冲去。神甫被风吹得东倒西歪,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他弯曲着身体朝教堂另一端隐蔽的侧道匍匐前进,先是挪腾到了募捐箱,再是圣水盘,最后摸到了门口。神甫用尽全力去推大门,就在门快合上的时候,怒吼的狂风再度把门掀开。阿尔梅达神甫咬紧牙关、竭尽全力靠在门上,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抵着,一厘米,一厘米,又一厘米。突然,一双犹如千斤顶般力大无比的双臂从天而降,朝他的双肩伸去。他哪来得及思考这神迹从哪冒出来的,一心只求能把门先给关上。一听到门锁咔嗒一响,他就将钥匙一扭,身子不由自主地就贴在了门上。 精疲力竭的神甫感到身子疲倦得直往下滑,于是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暗自纳闷:“为什么人们总是把地狱比喻成熊熊燃烧的火炉,却不把它比作阿拉斯加呢?”此时,他的视线正好落在了那陌生人的膝盖上,他睁得圆碌碌的眼珠目不转睛地盯着救星,只见这位从天而降像山一般的巨人身上搭着一件庞大的结满冰渣的衣服。
“谢谢你,我的孩子。”
那陌生人咕哝了一声,身子一刻不停地抽搐着。看到救星实在冷得不行了,阿尔梅达神甫提议马上来一顿热腾腾的饭菜。陌生人擤了擤鼻涕,摊开一条脏兮兮的手帕,先是缠在自己的手掌上,再把缠着手帕的手伸向神甫,好帮助他站起来。神甫犹豫了一下,不是因为向他伸出的这双手有多么脏兮兮和长了多少老茧,而是因为这双手实在是巨大无比,只消动动拇指和食指就可以轻易把他的脖子“咔嚓”扭断。猛地一下,神甫还没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双脚离地,腾空而起,正和才把自己从困境中解救出来的那巨人大眼瞪着小眼。莫名地,神甫的心底冒出一丝凉意,隐约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圈套,最安全的地方也许恰恰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当他的双脚重新回归到坚实的地面时,感觉不妙的神甫结结巴巴地挤出了几个字:
“你是谁……从哪儿来……你是做什么的?”
“冷……饿……饿……饿。”
巨人的声音如闷雷般沉重,剧烈的咳嗽使声音也颤抖了,仿佛是从胃里倒腾出来似的。被绒帽遮盖了大半个脸的巨人喘息着,沙哑嘶呖、断断续续的喘息声在教堂里回荡着。他的眼眶出奇的大,掩饰不住悲伤的眼神。他脸上比爱斯基摩人还要突出的颧骨,看上去就像是两个兽角,都快可以从脸颊下刺穿出来。
“随我来。”神甫边说边走,趁机拉开与巨人间的距离。这个可怜的人大步尾随着神甫,朝着教堂靠募捐建成的木制长廊走去。
“这条长廊……嗯……连接着教堂和我的房间。”神甫结结巴巴地说道,“多亏这条长廊,我们才不用被风吹雨淋。”神甫的客人在身后嘟嘟囔囔,气喘吁吁。又走了30米,他们进入门厅,满室溢满了浓汤的香味。一位老妇人朝他们迎来,打算帮那流浪汉脱下身上的破衣服。
“算了吧,黛茜,这位先生只需暖和暖和,再来一顿热腾腾的饭菜就可以了。”神甫有些抱怨地阻止道。
他们把巨人领到一间小巧的公共餐室,三个穷人正在里面狼吞虎咽。巨人在桌子的一头坐下,抓起一大块面包,眨巴眼的工夫面包就进了肚子。巨人嚼得正香的样子,让神甫发现他有一个巨大无比的下巴。丝毫无视在场其他食客投来的既惊且惧的目光,巨人转眼间又喝了三碗鱼汤,吞下了十几片面包。填饱了肚子,巨人心满意足地向后一靠,打了个响嗝,在一阵猛咳后又开始拼命挠痒。忽然,黛茜手一松,手中的水壶哐当掉了下来,黛西一声不吭,直挺挺地一下子晕厥过去,说时迟那时快,其他三个流浪汉也拔腿向外狂奔,逃命要紧,甜点也顾不得了。
原来巨人根本就没有戴什么帽子,在黑暗中神甫看到的破绒帽,其实就是巨人那张碎裂成片的脸。看着自己家里这个魔鬼似的人,菲利普·阿尔梅达神甫吓得呆若木鸡,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P2-5
菲利普·勒华,年轻的天才法国浪漫小说家,一如英国最优秀的作家,以摇滚乐的形式谱写了这部恢弘的惊悚小说而大获全胜。
——《朱尔邦》
这部小说的魔力不仅仅体现在菲利普·勒华的生花妙笔之下,还在于它描绘的恢弘历史背景……一部让人叹为观止的小说。
——让·雷米·巴兰德
小说高潮迭起,内容丰富,打斗场面扣人心弦……一可以把死人活活吓醒。
——《道波》
一部离奇惊悚的小说,从头到尾都让读者神经高度紧张。
——《艾普克》
一部完美的成功小说……处处充满了危机。
——《多斐内自由报》
像黑钻石一般闪耀夺目……一部非凡的探险小说。
——Titresurienet.com
在阿纳姆广袤的公海边。
在一个无名小岛上,一个无名男子正在沙地上打坐,凝视着手中刚刚剥成两半的椰子,两瓣白色坚硬却又多汁的椰果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这些坚硬的果实在被粗暴敲开之前经历了几个月的阳光哺育,然后被海风从掌状的拱形树梢吹落。这个男人对大自然心存感激,是大自然哺育了这种果实并馈赠给他。他用手撕下一片果肉,送到嘴里,牙齿轻轻一嚼,就给他带来了第一种味觉感受:咯吱一声,乳汁四溢。他聆听臼齿嚼碎果肉的声音,开始慢慢咀嚼,上颚沾满了椰蓉。一团香甜的浆状物刺激着他的味蕾,椰汁流进胃里。第一口就已经缓解了他的饥饿,让他食欲大增。接下来,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美食上,腹部传来一阵灼热感。随着果汁果肉进入他的体内,他不仅恢复了体力,而且感到自己与宇宙合二为一的和谐。
他与大自然融为一体。
他远离尘嚣,抹去道德、情感和智力在精神上留下的所有痕迹,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处文明社会时的名字。长时间的冥想提升了他的思想觉悟,帮助他重新获得超感官体验,童年时代,这种能力曾被教育体制的桎梏和高科技的冲击所扼杀。在这个地球上一连串惊险离奇的遭遇让他意识到地球表面正一点一点被人类侵蚀。他的历险记最终以在大洋洲上一次令人眩晕的旅行作为结束。他徒步穿越了阿纳姆,一个历史文化最为悠久的圣地,一次回归6000年前的旅行。
在这里,人一出生就脱离梦境,死后又回归梦境。这里没有天堂,也没有地狱,没有征服的欲望,也没有占有欲,却要承担一份神圣的义务,看护这片净土,只有这里才是神灵向往的圣地。
他对于文明社会最后一点回忆是一个女人的画面。这个女人在一片荒无人烟的沙滩上用细沙清洗自己的长发,还有一位年老的演奏者用蒂杰利多吹奏出单调的旋律。
这个男人放下椰子壳,全神贯注调整呼吸,他感受到宇宙深处的震动,实现了精神、肉体和大自然的统一。他离开了人类群居的社会,也摆脱了那些荒唐可笑、统治这个社会的条条框框,麦克斯韦、加格蒂、科特臣克和老布拉斯基是这些教条的忠实执行者。世界上任何事情都不会再干扰到他。此时此刻,他身心投人,达到了虚无缥缈的境界,自己就是这一切的中心。“愿你的王国来临”,耶稣如是说。应当从反省自我开始,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回归自我。没必要到其他地方去寻找冥世,教会和科学什么也没找到。
他摆脱了一切束缚,包括时间限制,进入了一个永恒的境界,获得了不朽的生命。
同样,一起消失的还有一个曾经被人称做内森·卢浮的人,消失在阳光中,没有人知道。
也许有一天,未来的考古学家会发现他的骸骨,旁边还放着一个女人的头骨雕塑和一台老式手提电脑。随着时间流逝,电脑的硬盘变得和羊皮纸一样稀有珍贵。
玛利亚走到山洞口,站在陡峭的悬崖边,双手紧贴岩壁,踮起了双脚,迎面而来的暖风撩起她灰白的长发。眼前,死海镶嵌在广袤无垠的大地上,寂静得没有一丁点儿的声音。
历史的车轮依旧在滚滚向前。
14年来,圣徒们冒着生命危险,四处布道,传播着耶稣的思想,不惜被斩首、割喉剥皮、投石击毙,甚或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然而这一切的苦难,丝毫没有妨碍圣徒继续传道布教的决心。在巴勒斯坦、斯基泰、弗里吉亚、马其顿、塞浦路斯、埃塞俄比亚、印度、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佩尔斯和希腊,都深深地留下了他们的足迹。无论富人还是穷人,无论智者、银行家、商人,还是奴隶,都纷纷皈依基督。在罗马,权力阶层也加入进来。马克用笔记录着基督的圣迹,马太据圣经语录证实了耶稣便是先知们预言的圣人,这些文字便是福音书。耶稣尚未在人间建成上帝的王国,然而他的复活,却使得凡夫俗子们摆脱了生之痛苦和死之恐惧。
玛利亚在这场思想大革命中扮演了众多的角色:她就是救世主从投石酷刑下拯救出来的罪人;是那个用自己的头发清洗耶稣双脚的马德林的玛丽;也是那第一个见证耶稣复活的抹大拉的玛丽。最后,玛利亚追随耶和华,离开了巴勒斯坦。这些年里,这对恋人秘密地在世界各地流浪布道,做出许许多多惊世骇俗的举动。
玛利亚凝视着脚下的昆兰遗迹。就在那儿,埃森尼灵修派向耶路撒冷政治宗教联盟占领军发起挑战。早在两年前,第十罗马军团的铁蹄踏平了整个昆兰。所到之处,尘土飞扬,尸骸遍野。城楼、修道院、藏书丰富的图书馆皆被夷为平地,众多的书籍也转瞬灰飞烟灭。
两位流浪者长途跋涉后回到犹太,决定暂时栖身在这湮没于沙海中的圣殿。从前昆兰为他们提供了一个隐秘的栖身之所,现在他们对昆兰有一份难以割舍的依恋之情。
难以忍受眼前静谧的景象,玛利亚转身走进狭小阴冷的拱洞。耶和华坐在亚麻垫上,捋着胡须,凝视着她。玛利亚的眼中满是哀愁。
“我必须向你坦陈,玛利亚。革命,从来就不是在柔情蜜意中诞生,它只能在痛苦中诞生。”
玛利亚在耶和华面前跪下,任耶和华轻抚她的长发。她自我宽慰道:“我们已经改变了昆兰的历史。”
耶和华倾身向前,轻轻在玛利亚的双唇上印上一个吻。这一吻,包含着的爱意多于对信徒的祝福。“是世界的历史。”他字字铿锵地纠正到。
耶和华站起来,舒展关节,朝一块平坦的石头走去,石头上铺着数块写满了精细文字的毛皮。耶和华将这几块毛皮卷起来,用亚麻绒裹住。
“我们即将大功告成。革命进展神速,快得让人难以置信。种子发芽成树,树密成林的那一天指日可待了。”
他将这厚厚一捆皮卷塞进一个露出地面四分之一的泥罐中。年华老去迫使他必须用文字记下过往岁月的点滴。耶和华曾当着使徒们的面宣讲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亦没有什么秘密可以永远隐藏。”他选择在昆兰埋下对未来的预言,以此减轻良心的负担。惊世骇俗的一段历史就从此深深埋藏在这里。
玛利亚用剩下的碎毛皮将泥罐塞满。他们亲手从墙上刮下一层黢黑的黏土,揉搓成黏稠一团涂满罐口。如此一来,这些手稿才有可能在这个密封容器中永世保存下来。他们将这珍宝小心翼翼地埋在地下深处,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细软就离开了山洞。
随后,他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地平线上。
一群流浪汉自愿出卖自己,成为人体复活试验的牺牲品;城市中惊现许多身高体长的怪物般的变态杀手;参与复活试验的科学家及其助手全部被杀;一盘真假难辨的人体复活录像成为争夺焦点;原来这一切,竟然是一些基督徒的阴谋!
人性、宗教、悬疑、阴谋的多维结合,一部堪与《达芬奇密码》相媲美的经典之作!
本书以《基督的遗嘱》为题,围绕一起四命杀人案的侦破,以及基督的遗嘱与人可以死而复活的科学研究的真伪展开,讲述了一位具有东西方混合血统及文化的主人公内森努力寻求真相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