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真正的人，是抛掉一切自私的心理、站在精神的高峰、俯视一切的人。他既无任何顾虑，也无任何设计。然而他所得到的不是荣誉、名称，而是屈辱。但屈辱并不曾损害他，反而在他崇高的品格上染上一层不可磨灭的光彩！石鲁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本书带您发现这位野怪乱黑的总头目，走近长安画派的掌旗人，领略他传奇式的悲剧英雄！

石鲁是一个个性纯真、行为豪荡的人，为追求其精神解放与人生之理想，历尽艰辛，无所畏缩，在其强烈的个性下蕴藏著浓厚的草根性，时发警语。百无忌惮，故为“四人帮”所不容。是而一部石鲁传几等于一部百姓争存亡的血泪史，其中有歌有泣，有喜有恨，有血有泪。对其坎坷的一生，历来论者或有介绍与评述，惜若不失之主观，也多片简残编，很难得到全面或客观的论断。

本书作者王川先生虽属晚辈，与石鲁却有数十年之交，对其生活起居有深刻接触与了解。尤其是身为艺术工作者之一员，却能秉持春秋之笔，不避讳政治因素，从各个角度作全面性之客观描述。全书达30余万言，笔调鲜活，立论真确，其中无非第一手资料，为现今谈论石鲁最为完整之著作。

直词鸿笔骨头香 黄永川

肺肝槎桠画竹石 王耀庭

艺术长河中的悲剧英雄 吴越

蜀道故人 郭琦

引言

芦屋

芝兰宜为友

华岳看松群

石鲁在辛亥年

以旧作为赏

半狂半癫一大师

情耶利耶？爱耶恨耶？

行乞大巴山

空气、阳光、水

长安市上酒家眠

石鲁川人

石氏烹饪法

不是楣花是梅花

铮铮铁骨

暴风中的雄鹰

我不是冯石鲁

一门冯氏二丹青

蜀道故人

华岳之雄矣

《转战陕北》的是是非非

“《东渡》见首不见尾

江南有美景

“逐臭之夫”

在人性的耻辱柱上

为识者赏

野不为怪

不屑为奴

文学石鲁

版画石鲁

石鲁画印

汉家书道

只研朱墨作春山

识之可愈蛇毒

春暖鸭先知

望穷秋水白菊心

王子云同志春安

艺坛双星

驼铃叮当走天山

画道为人

《白发狂夫》

石鲁身后

未完成的大师

附录一：石鲁年表

附录二：石鲁论

附录三：石鲁作品的鉴藏

跋

石鲁图鉴

首先去拜访赵望云。

赵望云就和石鲁对门而居。赵、石两家都住在那个昔日省美协的厨房小院里，相隔着宽不盈丈的天井，真正是鼻息之声相闻。叩门后，撩开了竹帘，眼前是同样低矮潮湿黑暗的芦屋，却是要挤进去赵氏一大家子和那许多的杂物。我的个子高，在小屋里转身都很困难。

年近七十的赵望云听说是石鲁介绍我来的，立刻非常热情地接待了我。赵望云操着一口浓重的河北腔，不断地问我江苏的情况。由于当时的江苏画家被“解放”得早，已经在中国画坛上很活跃了，他们画了一些革命圣地题材的新山水画。画这些画，虽然说技法并不算十分精湛，但相对于全国绝大多数目前尚处于休眠状态下的画家来说，这已经是非常令人羡慕的了。赵望云居然收集了一些近几年出版的此类山水画的小画片，将它们拿出来放在桌上，一面问我作者的情况，一面回忆他当年和他们认识的情况。

当时已经开始了外贸出口画和宾馆布置画的工作，江苏进行得比较早，投入的画家也比较多，亚明有心要将这一信息带给西安的画家们。他当时又在筹建中国画研究院，也要掌握全国中国画家的情况。

在中国的山水画坛上，赵望云算是一位资深的画家，而且是一位经历非常特殊的画家。他早年学画后，就提出了“走出象牙之塔，来到十字街头”的艺术主张，以后就以《大公报》战地特邀旅行记者的身份，走上了“为人生而艺术”的征途，开始了他以中国画的形式来表现劳动人民苦难生活的道路，他开始沿途写生。他的这一举动，得到了冯玉祥的赞赏和资助，请他和老舍在武汉一起创办了《抗战画报》，并远入西南和西北各地，进行旅行写生。他是最早以中国画形式来表现西部风情的画家，是中国西部山水画的最早开拓者。他的画在当时非常走红，有很多画幅上都有冯玉祥的题词，而且多次在大后方展出过。他笔下的祁连山风情荒疏冷寂，简括淡远。解放后，赵望云和石鲁在一起，访问了埃及，也进行了用中国画来表现黄土高原的探索。他的画风大变，变得老辣含蓄。他也是“长安画派”的掌旗人物，多年来任西北美术工作者协会主席、美协陕西分会主席，与石鲁合作得很好。

但是，就是这样一位资深的老画家，竟然也在“文革”中首当其冲地受到了冲击，也被套上了“资产阶级反动黑画家”的帽子而受到了批斗。更加不幸的是，当他在被套上了大牌子，站在省美协门口的高板凳上念着自己的“反党罪行”、进行“活人展览”的时候，被造反派一脚踹下了板凳而折断了腿，从此，他就拄杖而行，成了残疾。由于行动不便，所以在运动中，他并不多出门，而是经常躲在家中读书、读画、赋闲，平时作画也不多。

但是，那天看到我远道来看他，而且给他带来了久盼而不至的消息，他一改往日恹恹的病容，精神大振，情绪非常之高，拄着拐杖坐在椅子上和我谈了大半天，几乎将他大半生的经历和他对国内一些主要画家作品的评价都和我谈了。他并没有小觑我这个“江南小友”。

临别的时候，已经是老态龙钟的赵望云老人竟然精神矍铄地主动提议要为我画一幅画作纪念。他掀开已经灰积尘封的砚台，在桌上找到了一支已经干结了的大号京提，在笔洗中稍蘸了一点水，和着墨就在我的小册页上挥洒起来。只是寥寥几笔，纸上就出现了一幅水瘦山寒的祁连山冬景图，笔墨老辣而含蓄，意境悠远。接着，他又取一支干枯小笔，在嘴中含吮了半天，使笔头稍稍润化开，然后就蘸一点焦墨，在山崖下的小径上“擦”出了一匹瘦瘦的蹇驴，又在驴子的旁边“擦”出了一个反穿羊皮祆的赶驴汉子。

赵望云是中国画驴的鼻祖，以画驴而出名的“驴贩子”黄胄就是出于他的门下。但他笔下的驴并不同于黄胄的驴，他画的驴是传统文人画中的蹇驴、瘦驴，只适宜生活在“灞桥风雪夜”的场景之中。在他多年封笔之后，能够为我画了这只宝贵的驴，真是太看重我这个“江南小友”了！

过长的谈话耗费了赵望云的力气，在往画上盖印的时候，他拿着印章的手没有劲，竟然只在纸上颤颤地盖了半边印。他想再盖一下纠正，可是又没有盖好。他已是勉为其难地支撑着了。

临走，赵望云再三嘱我要将这幅画给亚明看，他要让亚明看他“廉颇未老”。

又去歌舞剧院看望蔡鹤汀。他和他的兄弟蔡鹤洲、他的夫人区丽庄都是以明艳的花鸟画而出名的。蔡鹤汀是福建人，也算是江南人。见到江南有人来看望他，又是亚明嘱咐问好的，他们伉俪二人都出来相陪，谈了好多别后的话，也问了江苏一些花鸟画家目前的处境。

临走前，他当场为我作了一幅《水牛图》，题上了“江南王川同志画友远道来访，写此传灿。八闽蔡鹤汀于长安”。

这是在西北画家的笔下难得出现的江南小景。

石鲁又嘱我去看望叶访樵。叶访樵是著名花鸟画家，也是陕西年寿最高的画家，当时已近80岁，他也兴致勃勃地当场提笔为我画了一幅《金鱼》。

在西安美术公司的一处大杂院里找到了大名鼎鼎的山水画家何海霞。何海霞也是“长安画派”的一员大将，但他也在“文革”中受到了冲击。不过，和别的画家不一样的，是他的头上有着两顶帽子：一顶是“反动黑画家”，另一顶则是“反动画家张大干的黑弟子”。因为何海霞是张大干在大陆的关门弟子，是张氏山水的传人。也正因为这个缘故，他在经受了批斗之后，被分配到了美术公司去临摹古画，用他的这一技之长来混一碗饭吃。P022-023

直词鸿笔骨头香

黄永川

石鲁是当代崛起于中国大陆画坛的怪杰，早年曾被誉为“长安画派”的开创者，“最值得大书一笔”的“伟大画家”；曾几何时，又被打为“野怪乱黑”的怪胎，遭受人间最残酷的斗争与人身虐待而发疯几至于死；逝世后复被视为“中国凡·高”，一生大起大落，是当代最具争议性的画家。

石鲁原名冯亚珩，1919年生于四川仁寿县。冯家原拥有土地千顷及巨大庄园，园内有藏书10万余册的书楼。幼时耳濡目染，钟爱绘画，稍长因崇拜石涛与鲁迅的纯真与革新情怀而改名。

石鲁的学历并不完整，但勇于尝试，自励不懈。早年投入抗战，旋而加入共产党，从事宣传工作。30岁任延安大学文艺系美术班主任，35岁任中国美术家协会西安分会副主席，陕西省政协委员，代表中共出访印度、埃及，设计博览会馆，并出席国际学术会议，借机作大量之创作写生。除画作外，兼事电影剧本写作，颇受时人赞赏。1959年为北京人民大会堂陕西厅创作《延河饮马》大画，1962年率团在上海、杭州、南京等地展出，被称为“长安画派”的代表而名声鹊起，如日中天。不久因政治压力导致精神分裂而住院。“文化大革命”起，遭受斗争，愈趋残酷，1970年被以“重罪”处置，其间身心交瘁，废画几达10年。1974年全国性“批黑画”风潮开始，被指控为“野怪乱黑总代表”。所幸1976年后“四人帮”垮台。逾两年，一切不实的诬陷乃得到平反，重回画坛。惜因精神与肉体双重压力下，病情恶化，1982年去世时年仅63岁。

石鲁是一个个性纯真、行为豪荡的人，为追求其精神解放与人生之理想，历尽艰辛，无所畏缩，在其强烈的个性下蕴藏著浓厚的草根性，时发警语。百无忌惮，故为“四人帮”所不容。是而一部石鲁传几等于一部百姓争存亡的血泪史，其中有歌有泣，有喜有恨，有血有泪。对其坎坷的一生，历来论者或有介绍与评述，惜若不失之主观，也多片简残编，很难得到全面或客观的论断。

本书作者王川先生虽属晚辈，与石鲁却有数十年之交，对其生活起居有深刻接触与了解。尤其是身为艺术工作者之一员，却能秉持春秋之笔，不避讳政治因素，从各个角度作全面性之客观描述。全书达30余万言，笔调鲜活，立论真确，其中无非第一手资料，为现今谈论石鲁最为完整之著作。笔者有幸得于付梓前拜读原稿，感佩之余，特为之介。

为石鲁写书，一直是在我心中积而未发的愿望。

自从在37年前的那个冬天，踏进了石鲁那间低矮潮湿而黑暗的“芦屋”起，我在冥冥中就萌生了要为这位画坛怪杰写书的念头。在经历过与他的10年交往后，这一念头就更加强烈了。

因为，认识了石鲁。是我艺术生活中的一个重大转折。

我不能算是向他正式拜师学艺的学生，也不想说是他的门下弟子。然而，我在那间“芦屋”里所接受的教诲，却是无形而宏大的。诚如老子所说：“大音希声，大象希形。”一个伟大的人格所给予人的熏陶并不是送几条干腊肉、向他叩几个头就可以接受的。虽然我和石鲁一在东南一在西北，彼此既不同辈，接触并不多，然而我却还是感到从他那里的受业是无穷的。是全方位的，可能要超过他的那些嫡系真传的弟子。

因为我搞版画，而石鲁是著名中国画家，我并没有师其笔墨，然而，我却是能师其心迹。正如石鲁笔下的作品没有一笔酷肖石涛，然而石涛的那种落笔惊风雨的狂肆纵横却是在他的作品中无处而不在。他书写给我的斗方“文章书画以美为贵”是我一世享用不尽的教诲。因为对于我这个文学、绘画两兼的“两栖动物”来说，文章之道和书画之道是同样重要的。此外，石鲁还为我书了“画道为人”。

文道、画道、人道，一切的真理，都在此中尽显了。

我惟有以毕生的精力来实践之。

所幸的是，我早已于1990年为石鲁写了一部长篇小说，这部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书虽然不是石鲁的传记，但却是创造出了一位“石鲁式的英雄”，以此来祭奠于石鲁的灵前，我想分量是足够了。

然而，为石鲁写传记的事却是一直被延宕下来了。

主要是我的犹豫。我为那些生者而犹豫。

所以，尽管有众多的约稿，尽管我已掌握了大量的原始素材，甚至我曾背着行囊，深入到大巴山、陕北高原和石鲁的故乡去，遍访他的故旧，在中国，可能没有任何一个人像我这样全方位地注视着石鲁，但，我还是难以动笔。

我只是陆续写了10多篇回忆石鲁的散文，发表在海内外的报刊上。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目前有关石鲁的传闻是愈来愈多了，但也愈来愈玄虚了，我为将渐渐失去了石鲁的原貌而担心。

为了以正视听，我将我所知道的石鲁的一些情况写了出来。

但是，这还是有别于一部真实的、编年体式的个人传记。因为这只是我个人所了解的石鲁。我所知毕竟有限。

鉴于我作家和画家的双重身份，所以在文章中，我用了较多的文艺评鉴的语言，来对石鲁的艺术作一点评说。它相当于一部“石鲁评论”。

而且，我还在文后附上了自己几年来对石鲁所做的一点研究成果，这其中包括《石鲁年表》、《石鲁论》、《石鲁书画作品的鉴藏》和《石鲁图鉴》。

目的都是为了让海内外的人士更多地、更准确地了解这位“野、怪、乱、黑”的大师。

本书前收有多人的文章作序。《直词鸿笔骨头香》的作者是“台湾历史博物馆”馆长黄永川先生，他与我本不相识，与石鲁也并不相识，但素来对石鲁有所崇敬，当他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读到了我写石鲁的书稿后，爽然写了这篇文章。《肺肝槎桠画竹石》的作者王耀庭是‘‘台北故宫博物院”的资深研究员，一直对石鲁素有敬仰。《艺术长河中的悲剧英雄》一文的作者吴越是台湾的资深艺术评论家，他用充满感情的文字对石鲁悲剧的一生作了高度的评价。最后一篇《蜀道故人》的作者是我的舅父、原西北大学校长郭琦先生，他是国内著名的教育家，生前是石鲁的同乡和挚友，以他的资历和与石鲁的关系，曾多次为石鲁的作品集写过序。我把这些文章都收入书前作序，并不是为了炫耀，而是想说明石鲁的影响之大，对他的关注已经延伸到了海内外。

此书现由江苏美术出版社出版，使我37年的宿愿得遂，终能告慰石鲁的英灵于天。在获得石鲁夫人闵力生阿姨的授权后，挑选了十多幅石鲁的书画作品，精印于后，以供读者欣赏。兹是为跋。

王川

2008年11月1日 镇江怨笛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