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拉东是印象派画家们的模特,后来自己成为画家。1865年,瓦拉东出生在一个贫困的家庭里。父亲因连续诈骗被流放到魔鬼岛。母亲独自一人抚养她并开始酗酒。她们住在蒙马特高地下一个破烂肮脏的小房子里。为了打发时间,小瓦拉东开始画画,全心投入自己的爱好。瓦拉东在15岁成为画家Heiner的裸体模特,并且很快在这个艺术圈中吸引了莫奈、德加和雷诺阿等画家的注意。瓦拉东出入于20世纪初伟大画家的工作室之时,细心观察画家们的作品,特别是草图、底色、着色等处理技巧。三年后,《瓦拉东自画像》宣告了这位杰出女画家的诞生。瓦拉东先后成为雷诺阿、于特里约、图鲁兹-劳特累克的情妇。她深深为劳特累克所迷,与于特里约生有一子即画家莫里斯。她是黑猫酒馆和狡兔之家的常客,为这个时代蒙马特的伟大人物所熟识。44岁之时瓦拉东嫁给了当时年仅23岁的安德烈?郁特尔。由于很小就遭遇母亲酗酒及后来面对儿子发疯的经历,瓦拉东尽管在艺术上获得了巨大成功,个人生活却十分不幸。她后来成为专职画家,于1938年4月6日逝世,时年73岁。
这是苏珊娜·瓦拉东传奇的一生:她与那个时代大画家的结缘、恋情,她对艺术的追求以及她坚强的意志使她个人魅力无穷。
本书是龚古尔传记奖作品。
苏珊娜,一位西方绘画大师反复描绘的女性的名字,美丽,青春,被人们各怀异想地注视。
“您为什么不叫苏珊娜呢?这个名字多适合您啊……在浴盆中被皮维?德?夏凡纳和雷诺阿这些有钱的老头儿观赏的苏珊娜!”劳特累克这样对瓦拉东说。于是我们的女主角有了这样一个动听而传奇的名字。
她的一生的确充满传奇。洗衣女工的女儿,受了伤的杂技演员,印象派巨匠的模特,狡兔之家、黑猫酒馆的常客,直至成为才华横溢的画家,蒙马特是她生命的舞台。莫奈、德加、雷诺阿、图鲁兹-劳特累克……她与那个时代的大画家结缘,对艺术的追求以及坚强的意志使她魅力无穷。
尼可?基特曼在影片《红磨坊》中贯彻的“她跳,她笑,她死”或许可以移用到这位蒙马特高地的舞者、传奇女画家的身上。时代在她身上留下印痕,跌宕的命运为她的生活带来波澜;而她也无比幸运,在艺术史的十字路口,她成就了她的事业,燃烧着她的一生。
1865年9局23日
清晨六点
上维埃拿省加尔堂普河畔的贝西内镇,
在孀居的甘布夫人家中,玛丽-克雷芒蒂娜的出生。
在一所优裕富足居所的二层,一位妇人正在分娩。她是这家的熨衣女工玛德莱娜·瓦拉东,三十四岁,腹部隆起,身材臃肿。即将出生的孩子天生就有罪,因为这个小生命没有父亲。“像您这个年纪,难道还一点主意都没有吗?您真应该好好想想。至少得想想孩子将来怎么办啊。”她的雇主一边说着这些,一边将一把梳子插进玛德莱娜的发髻。
“唉,夫人,”熨衣女工回答道,“在我被诱惑的时候,我一点都没有考虑到事情的后果啊。”
爱情没有前瞻的眼睛,它只活在当前。村子里大家纷纷传言说玛德莱娜的情人在她的身上享尽快乐之后,就无情地将她抛弃了。还说当他得知自己有了一个突如其来的后代时,他被这个恼人的消息搞得心烦意乱。在为新生儿登记的时候,父亲这一栏应该填上:本镇居住的匿名者。因为虽然谁也不说出这位父亲的名字,但他在镇上还是有固定的住处的。大家都知道这个闯祸的人既不是在街上等待施舍的乞丐,也不是那种溜到人家的厨房调戏女主人顺便推销擦桌布的小商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只给这位母亲带来了耻辱,对小镇来说倒无关痛痒。
有人看见过他俩在维吉尔家的农场旁溜达!在那儿可不会被人打扰,只有风陪伴着他们。
从教堂做完弥撒出来,伴随着钟声,人们嘟囔着那个花花公子的名字。依照那些心里藏不住秘密的长舌妇的说法,他是名校道桥学院毕业的工程师,总而言之是一个有着体面职业的男人。但这个笨女人早就应该想到这种男人只是寻求一时的欢情罢了,才不会当真呢。他们只能做一季或一个月的情人(只是这些工程师修一条路或建一座桥的时间),他们勾引女人,全然不顾他们草率的行为会带来的后果。不过他们中的大部分对勾引已婚女人倒是会三思而后行的。
“要是她根本就没有认识他……不过话也不是这么说的!”
玛德莱娜·瓦拉东到本地是为了避风头吗?有些听到点风声的人传说她曾经嫁给一个姓顾罗的人。这个男人被利摩日法庭宣判犯有造假罪,应该已经送去服苦役了。另一些热衷于传播捕风捉影的谣言的人则说那段婚姻还孕育了几个孩子呢。但谁知道呢,谎言常常戴着面具假充真相。唯一可以确信的是,这个熨衣女工来到小镇的时候就不是个无辜的人,她的肉体饱尝过爱和情欲之火的欢愉。总之,这个女人不值得同情,也没有什么值得羡慕的。苦役犯的老婆,这个不光彩的头衔已不足以形容她了,她现在还成了一个未婚母亲。“等孩子稍大一点我就走,到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去!”当镇上的一个妇女问起她的打算时她这样说。
“那你去哪儿啊?”
“去巴黎。那儿工作很好找。”
“那儿苦难也不难找。”
“我情愿在巴黎受苦也不在这儿受苦!”
凌晨五点。
又一个黯淡的日子渐渐地渗透进这个卧室,床边的衣橱在墙上投射出它的影子。玛德莱娜的呻吟已变为粗暴的诅咒声。如果上帝是为了穷人和孤苦的人而存在的话,那么他就是以痛苦的方式降临在这个女人身上。仿佛可以看到上帝将一只手紧紧贴在胸前,分开手指,露出心房。一滴血如我们在宗教画作上看到的一般顺着他的大拇指和食指之间流下来,而这滴圣血好似滴进玛德莱娜这个弃妇的嘴里。小偷们只想要钱,而情人们要的只是肉体。上帝啊,怎样才能得到爱呢,请您赐予这个即将降生的孩子爱吧。
“玛德莱娜,我害怕!”
“关门!我不想让主人听见!”
“我要去告诉她!”
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仆,扣子都没有扣好,她站在门槛上瑟瑟发抖。她被这个痛哭的女人吓到了,不敢进屋。“你能听见我说话吗,玛德莱娜?我害怕!”她的眼睛盯着玛德莱娜那青筋绽露、紧握着床沿的手。熨衣女工头发散乱,脑袋在已经发皱的枕头上来回转动挣扎。
“你要是死了……他们肯定会怪罪我!”
“你到底关不关门?”
这个年轻姑娘消失在楼梯间里。玛德莱娜听见她用力拍打二楼房间的门。甘布夫人从清晨的梦中被吵醒,起身问道:“怎么回事?”
“我的主人啊……玛德莱娜她……”
“快去叫助产士来!”
六点差一刻。
在两次阵痛之间,玛德莱娜努力想让身体忽略疼痛。她双眼合上又睁开,大声地叫着。在她的床边,女人们忙着讨论下一步该怎么办。她们在五斗橱前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摆着盆、水壶和襁褓,助产士还让她们烧了一些开水。这位即将成为母亲的女人发现转眼间壁炉里的火已经燃上了。是谁烧的火呢?应该是园丁吧。他站在房间门槛上,胸前抱着一堆柴火,把靴子也脱了。“快点啊,你不能再在这儿呆着了。”助产土对园丁嚷着,然后转向缩在房间一角的女仆说:“看看这个胆小鬼啊!就好像死神要来光顾我们了一样!”分娩的一刻即将到来。主人一个命令手势让所有的人都出去:
“快,都出去!给我把门关上!”
甘布夫人在窗边站好,“没关系,玛德莱娜!无论有没有父亲,迎接新生命总是件好事啊!”助产士走到床边,她动作迅速地把被子和床单掀开,露出孕妇变形的腹部。熨衣女工随即害羞得把睡衣拉下来遮住肚子。
“哟,害羞啊?现在可不是害羞的时候!赶快都拿开,蜷起腿!”
不知是怕看到分娩的场面还是出于礼貌,甘布夫人把头转了过去。她把窗帘掀起一角,这样可以看见外面的一切。她望着窗外,“很明显,多雷家把狗放出来了!他们又忘了浇他们家的玫瑰花了,看来想让这花开得等上十年。”她听着玛德莱娜撕心裂肺的叫喊,毫不担心,又加上一句:
“要下雨了……在雨季降生,代表着欢乐……这对你的孩子是个好兆头啊,我的姑娘!”
在房间的另一边,助产士把耳朵贴在咬紧牙关的准母亲的腹部:
“要是您能不那么大声叫,我就能听见孩子的心跳声了……看来是个女孩……日出时出生的女孩可不如男孩好。”
“噢,我的天啊!”
产妇向前伸着双手,像是在求助。
“乞求上天有什么用,您还是用点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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