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想当日情景，因身处忧患，自然也少口腹之享、声色之娱，大部分时问都用在读书之上；因心有所郁，而又不吐不快，于是便秉笔为文，借以遣怀；因本系布衣，素无登车揽辔、澄清天下之志，也就多有探幽访古、纵揽名胜之作，所谓寄情山水、聊抒胸臆矣。彼时所作，见诸报刊的竟在两百篇之上。

这里选录的八十篇文章，系笔者三十岁前之作，见证了“诗可以怨”的年代。

遥想当日情景，因身处忧患，自然也少口腹之享、声色之娱，大部分时间都用在读书之上；因心有所郁，而又不吐不快，于是便秉笔为文，借以遣怀；因本系布衣，素无登车揽辔、澄清天下之志，也就多有探幽访古、纵揽名胜之作，所谓寄情山水、聊抒胸臆矣。

浮生杂记

 买书成癖

 拆班记愧

 不敢喝酒

 不会游泳

 抬头看三十

 心头有钟

 难圆发财梦

 夜读小记

 陋室三章

 我观抽烟

 我的说话

 找个漂亮的女朋友

 闲里逛菜场

 我的烹调手艺

 读书的功用

 丢了眼镜

 理想生活

 体面一种

 爱吃小核桃

 卫生纸事件

 买本书看看

 掏耳朵

 过生日

 “银河”两端的约会

 寻厕记

世事臆说

 城里人

 恋爱季节

 凡人百态之一

 男人脸

 凡人百态之二

 试婚与试离

 寡母·独生儿子·漂亮儿媳

 欣赏从容

 两个孔明

 撬瓶盖

 个人的作用

 论有条件公共厕所应装空调

 “状元先生”感怀

 恋爱方式

 洞房花烛

 诱人的约会

 男人的“进化”

 初恋话题

 马忠良老师

 家有防盗门

 药剂师沈培兴

 高复班

 北京人的方向感

越地屐痕

 舜王庙

 羊山石佛

 柯岩云骨

 玉带一练卧碧波

 鉴湖水悠悠

 东湖泛舟

 沈家园里花如锦

 这里鉴湖女侠居住过

 青藤长青绕书屋

 戒珠寺记

 记大通学堂

 竺家台门深几许

 此处即是英雄第

 青山有幸埋忠骨

读书谈片

 鲁迅与《曲园课孙草》

 《入蜀记》风格论

 祁承■与澹生堂

 《吕氏春秋》的实用哲学

 柳宗元的“明道”与“辞工”

 《石钟山记》的意义

 李健吾的传统文化欠债说

 质朴清新淳厚精粹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一撮毛哥哥”川岛先生

 藏书印印文漫谈

 夜访汪曾祺

 他正在走向彼岸

 望梅止渴一例

 “挺经”第一条的来历

 《义山杂纂》与《魔鬼辞典》

 妖怪的悲哀

 石与火

后记

买书成癖

旧时，北京的琉璃厂，天津的劝业场，南京的夫子庙，都是旧书聚散的地方，也是藏书家们常常光顾的所在。

一顶瓜皮小帽、一袭灰布长衫、一双圆口布鞋，背着双手踱入店堂。掌柜的连忙出来迎到里边。椅上坐下，清茶一杯，读书人便边喝边与掌柜的谈天。“掌柜的是商人也是朋友，有些还是知识渊博的版本目录学家”。店里有些什么，新到了些什么，他都一一向您道来，随您慢慢挑拣。选定了书，作好了价，您可以自己提着，也可让小厮送到府上。至于钱吗，可以现付，也可按月结账，读书人，还能耍赖？

这样的“雅人深致”，时下的读书人，想学也学不来。

吾生也晚，那日子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了，只是那一份爱书买书的心境或许尚能差可比拟。舍下藏书不算甚丰，但含辛茹苦、日积月累，千册之数还是有的。下班回“窝”，一卷在手，青灯孤影，其乐也融融。

这些藏书，得来全都费功夫。个中不少是攥着进饭店的钱去书店淘来的，其中黄裳先生的一册《银鱼集》，还是做学生时从一位不大识货的外地同学手中骗来的，至今想想还为之汗颜。积书满架，当然不乏郁达夫《自况》诗所谓的“出卖文章为买书”，只是这毕竟属于少数。工作三年，戒烟忌酒，省吃俭用，阿堵物尽在卷中。

买书当然是为了读书，但有时也并不尽然。“人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书海浩淼，哪里读得过来。积书渐多，其实有许多也是来不及翻读的。只是进了书店，见到喜爱之书，仍不免沽之而归。说到底，无非是为了享受买书时的那一份乐趣，而这份真趣，非爱书人不能想象。

买书成癖，大不了成个书蠹，比起爱财如命的禄蠹来，高下之别，何止霄壤！

一九九三年一月十六日

拆班记愧

做教师的第一个学期，当班主任。

我所在的学校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新教师到任，得给他个班管管。班主任这活儿，别的不说，光是大清早随班出操这一条，就不是睡惯懒觉的小伙子们所敢领教的。想不去吗，也行。校长在教工会议上敲敲桌子：“有的青年教师，刚参加工作，就连出操也不去，一点苦都吃不起，还能指望做好别的？”被领导批评不比挨师长的训，未来啊，前途呀，都攥在人家手里，以后还有好果子吃？再说，不出操一次，班级考核扣一分，期终评比弄个老末，一张嫩脸往哪儿搁？所以运动员进行曲一放，年轻教师就一骨碌起床，不洗脸，不刷牙，边扣扣子边噔噔地往操场跑。

操完了，学生吃饭，教师洗脸刷牙。早自修铃响了，你得到教室检查晨读情况。

上午备课、上课、批改作业，中间还有课间操、眼保健操，你也得管，否则体育教师及其下辖负责监视的学生代表又要扣你的分了。中午也得到教室走一走，尽量少让学生上街蹓跶，得让他们往功课上使劲，要知道全班的学习成绩可是考核的大头。

下午课外活动，班主任也应上操场，协助体育教师做好组织工作。

夜自修，班主任更得到教室转转，一来回答学生提问，二来检查自修纪律。学生就寝了，班主任还闲不了，得蹑手蹑脚地到寝室门外“听壁脚”，看看有没有人吵，顺便“下察民情”，从学生的“卧谈”中掌握他们的思想动态。

遇上政教活动、运动会、文艺汇演、期末总结等等，都得忙碌好几天，教师本就辛苦，再加上班主任工作，那个劳累，任何局外人都无法想象。

因此，新教师过了当好班主任这一关，以后的日子就好过多了。黄连都吃了，还怕甘草？而照学校领导的说法，则把它叫做“练队伍”。

说来惭愧，我就栽在当班主任这关口上，“练队伍”没“练”成。

开学伊始，我中规中矩，照着老班主任的步法，丁是丁、卯是卯的，撑着。但两个星期下来，却瘫了。先说早操吧，忙碌一天，那个累呀，啧，真叫累。睡熟了，耳边打鼓也醒不来，遑论铃声。第一次不到，挨训；第二次不到，挨白眼；第三次不到，领导懒得说了，我倒也睡安稳了。

晚上学生自修，新教师备课改作业还忙不过来，哪有空“深入基层”。加上本人喜欢读些杂书，有时“猫”在寝室半天不出来，学生们呢，就全靠他们自个儿“自觉”了。

据说新生第一个月得严加管教，开头理顺了，往后就好“侍弄”，否则，非弄糟不可。而我的“自觉管理法”，还真不管用，一个月下来，全线崩溃。

到期末，一考核，我带的班级各项指数都是老末。此时，正挨上师资不足，于是，领导上研究了一下，决定把班拆了，学生分了，班主任挂了。宰了“害群之马”，校园里果真宁静了许多。

教书三年，有此前车之鉴，随后，学校里就一直不让我沾班主任这位子的边儿，大概是怕我这跛足之马再蹈覆辙，以致误人子弟吧。

后来我离开了教学岗位，只怕没机会再当班主任了，惭愧之情，也难洗涮。

一九九三年三月六日P2-6

一九八九年夏天，走出校园，参加工作。之后十年，日子一直曲曲折折。其实，无论是在中学教书，还是到报社任职，业务都还是可以的，成绩也是过得去的。之所以磕磕绊绊，原因是有些自由主义，有的时候甚至还有些名士派头。现在想想，那时候年纪轻不懂事，领导上批评几句，也是正常的，应该的，而自己竟然还不服气，有抵触情绪，以致好长一段时间都颇为憔悴。

饶是如此，不愿跻身“沉默的大多数”，而是每每“发乎言”的个性仍然不变。那些年里，当教师，做记者、编辑，目之所见，耳之所闻，对一些文化社会现象，总是喜欢发表议论，颇有事事关心的意思。现在看来，也算一个公共知识分子的人文关怀或者社会责任。

但是，虽于世道人心多有评说，内心深处，却是追求允执厥中，不喜欢金刚怒目、须眉倒竖，更不用说剑拔弩张、短兵相接、不共戴天、鱼死网破了。觉得许多事情，旁敲侧击、婉而多讽，所谓“怨剌”即可。

遥想当日情景，因身处忧患，自然也少口腹之享、声色之娱，大部分时问都用在读书之上；因心有所郁，而又不吐不快，于是便秉笔为文，借以遣怀；因本系布衣，素无登车揽辔、澄清天下之志，也就多有探幽访古、纵揽名胜之作，所谓寄情山水、聊抒胸臆矣。彼时所作，见诸报刊的竟在两百篇之上。

一九九八年夏天以后，因工作发生变化，心思就多花在具体事务上了，除一九九九年为纪念钱锺书先生写过一篇《石与火》外，也就几乎不写这类文章了。后来，年纪大些了，对“一首诗吓不走孙传芳”体会日深，更是抓紧时间，全副精力贯注于实实在在地做点事情。当然“怨”还是有的，但“诗”是不写的了。

这里选录的八十篇文章，系笔者三十岁前之作，见证了“诗可以怨”的年代。

二○○八年二月二十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