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公顾亦农是一个在国势危难之际留在租界，找工作糊口等待录取的普通大学生。他从一个极不起眼的细节里误打误撞进入了暗战的谜局里……小说的两条主线的设计：暗战和爱情，是小说创作成功的重要部分。它们时而绞缠在一起，难以分解，时而泾渭分明各表其是，创作手法犹如一曲时而高亢、时而低回的暗夜悲歌，又仿佛一幅浓淡相宜的水墨画，笔触婉转，若接若离，令人读之回肠荡气，不忍释手。

年轻男子顾亦农，偶然逛书店时买了一本宋版古籍后，意外落入了一系列神秘莫测的变局当中。神秘的林小姐设计盗取古籍，日本特务“唐先生”冒名认亲，法租界探长雷洛明察暗访，中统特工吕小姐似曾相识。顾亦农先是被灰衣客绑架，然后茫然无知地被中统情报机关录用。几股势力在他身上竭尽全力进行诱惑、威胁，目标都直指那本来历不明的宋版古籍和与古籍有关的女子坠楼案。

老谋深算的中统特务李主任，为了在日本人面前争得头功，布设重重陷阱，意图利用顾亦农等人，引诱重庆国民政府要员自投罗网，向日本人邀功请赏。关键时刻，若敌若友的吕小姐挺身而出，果断出手。当顾亦农得知林小姐等人保护着珍贵的国家宝藏，一场更加残酷的战斗就此展开……

1937年底，要在上海这座城市里寻找一个比较安妥的栖身之处，租界无颊是一个最佳的所在。尽管日本人耀武扬威地占了全境，膏药旗四处悬挂，但智时还不敢开罪那些高鼻蓝眼的西洋人。所以，国民政府来不及撤走的部分初构、人员，都一股脑涌人了各个租界，托庇于第三方的保护之下，做起隔河观磁的勾当来。遥看咫尺之外的日占区内鸡飞狗跳、狼藉不堪的情形，既作侥幸之叹，又有覆亡之耻。心情复杂，非笔墨所能记述。

初冬某日的黄昏时分，法租界霞飞路上一处公寓门口。兼做香烟小买卖的门房，看天色渐暗，正要回去取电石灯来。这时，街对面来了个穿灰色风衣、戴礼帽的中年男人。他掏钱买了盒大炮台，拆开封头，边嗅烟草的味道，边“啪嗒”一声打着了打火机点起根烟来，却驻足没有离开的意思。门房见他如此，心底有些疑虑，但不便去问，只好又坐下来，瞧他究竟要做什么？

灰衣男人手夹卷烟，不时朝公寓楼上瞧，又去看手表，好像是在等人下来。门房稍稍放了点心，正欲问他等的是楼上哪家的住客，不料，目光移处，瞥见此人腰际有异样的凸起，俨然是藏枪的痕迹，心中陡地一惊，噤口不语，爬起身来就溜开了。

灰衣男人似乎觉察到了他的反应，微微一笑，弯腰坐在烟摊前的木凳上，依旧吸烟。

天色暗将下来，天边依稀显现一钩月牙，大街上行人渐少。晚6点整，公寓三楼上临街窗口开了半扇，隐约间有张苍白的女人面容忽闪而逝。楼下的灰衣男人手中掏出了第四支烟，点燃后胸有成竹地仰头朝着那窗口吐出个硕大的烟圈，张开双臂做了个惬意的伸展。

也许这个动作是一种约定的暗示和召唤。顷刻间，对面德胜照相馆玻璃门一开，涌出六七个灰衣人来，簇集在一起声势浩大地横越街道而来。杂乱的脚步声立刻打破了傍晚的静谧，整条街上的住户都被惊动了，不时有人从窗户探头向外窥探。

这群灰衣男人冲入公寓大门，蜂拥着向楼上冲去。然后，便是剧烈的敲打门板的响声。与这阵突如其来的纷乱同步，先前敞开的三楼窗口，出现了一个穿黑色大衣的女子。她的神情似乎非常镇静，扭头瞧了瞧身后室内的情形后，双手紧捏衣襟，闭上眼睛往楼底奋力一跳。

瞬息之间，只见这女人的外衣在风中哗啦一声响，裹挟着整个身躯轰然落地。霎时间，楼上、楼下惊叫声一片。

 不知是谁抢先拨打电话去巡捕房报警。不出六七分钟，警车呼啸而至，后门开处，跳下了探长雷洛以及麾下七八个安南巡捕。他们围将上来，看着地上这女人。雷洛蹲下来伸手试探一下她的鼻息，发觉尚有微弱的生存迹象，于是下令赶紧送医院急救。

过后，藏匿在屋内的门房被传了过来，问询究竟。门房亲眼目睹了事情的经过，便由头至尾说了一遍，雷洛听说有几个灰衣人来过，不免心生疑窦，亲自登上这女人所住的三楼居室，察看详实。这幢公寓楼建于5年之前，共有3层18个房间。并配装有一座电梯，慢悠悠地上下，速度和步行相差无几，仅算聊省脚力罢了。

那女子跳楼的所在，房门已经洞开，锁榫处的开裂和门板上的足印，明显可以得出结论：它是被人以外力强行踹开的。两居室的屋子里一片凌乱。床头、沙发、桌子上，堆着翻开的皮箱、包裹、棉被，就连整座书橱也被硬生生地挪移开来，似乎后面的墙壁也有玄机和秘密需要验证。

雷洛点起雪茄，在两个房间内转悠一会儿，说：“那些灰衣人是来搜找某件东西的。东西没找着，所以抢在我们到达之前溜走了。那位女士为了不被俘获，绝望中跳了楼。她一定知道，这伙光天化日之下，闯入宅内行劫的家伙们是什么来历，出于什么目的。”

可惜，那位跳楼摔成重伤的女子，暂时不能为雷洛探长的判断提供任何证明。她的头部着地后，受了重挫，内有淤血，短时间内不可能醒来。而且，她的右腿断了，手臂骨折，全都是撞击地面缓冲时所致。正由于这些缓冲，才令她不至于当场颅骨破裂而死。

雷洛探长在福音医院听外科大夫详细介绍之后，略感失望地叹口气。这位伤势严重的年轻女人，从公寓租房的记录上来看，姓杨，从天津乘船过来，人住公寓不过半个月。据门房回忆，平素里也不见她出门，偶尔下楼也只是买些生活必需品和食物。不过，三天前，曾经有一对看似夫妇的年轻男女登门拜访过她。访客离开后，曾在楼底马路上和三楼上的主人遥遥挥手致意。  门房说，那对年轻人真是珠联璧合，般配到了极点。男的英俊潇洒，女的温婉美丽，都像是电影银幕上下来的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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