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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王少堂
分类 文学艺术-传记-传记
作者 李真//徐德明
出版社 广陵书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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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编辑推荐

由李真编著的《王少堂》这部书好就好在真实、生动、形象地再现了王少堂由一名扬州评话世家子弟成长为一代宗师的成才之路。这条路是传奇的、辛酸的、艰难的,又是必然的。王少堂幼时曾生有疥疮,疼痒难忍,但一听到他老子说书便忘了痒痛,从而走上了学书的路子。他九岁登台,十二岁“过海”,其后独闯码头,十七岁教场打擂,二十三岁“五虎大战康国华”,中壮年扬名上海滩,等等,充满了传奇色彩。民间的传闻则又放大了这些传奇色彩,使王少堂罩上了神奇的光圈。其实,他的成才是艰难而辛酸的。

本书主要内容为别无选择,学“做台功”,童心泯灭,初试锋芒,加入青帮,心烦意乱,茶楼谈道,过“铁门槛”,教场打擂,知羞,义结金兰,闲情逸致,八字衙门,“穿靴”“戴帽”……

内容推荐

《王少堂》这部书塑造了一位孜孜布“道”、求“道”的伟大艺术家的形象,也使我们领略到了作者的任道精神。作者李真,自称“王派《水浒》未经‘过海’的传承人”,1959年就开始接触扬州评话,以后不仅自身,把后辈也带上这条路。徐德明,李真的乘龙快婿,一个有才华、有思想的作家、文艺理论家、现代文学的博士生导师。他们两人曾以八年磨一剑的功夫,出版了《王少堂传》,现在又将其成功地改编成扬州评话《王少堂》,有的回目已搬上书坛,获得观众认可。

目录

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扬州评话《王少堂》序

第一回:学“书”

一 别无选择

二 学“做台功”

三 童心泯灭

四 初试锋芒

五 加入青帮

六 心烦意乱

七 茶楼谈道

八 过“铁门槛”

第二回:求索

一 教场打擂

二 知羞

三 义结金兰

四 闲情逸致

五 八字衙门

六“穿靴”“戴帽”

第三回:情缘

一 相关都是情

二 初识三妹

三 一场虚惊

四 教场再“用兵”

五 半截美人

六 喜怒哀乐

第四回:求神

一 品茗论书

二 智求命单

三 “问津”问津

四 老子“入书”

五 神聚一点,情连一线

六 说法现身

第五回:磨炼

一 飞来横祸

二 匹夫有责

三 “皮五”临门

四 旦夕祸福

五 申城“过电”

六 秘密结婚

七 缧绁之灾

第六回:国难

一 流亡樊川

二 泰州谈道

三 军营说书

四 东台训弟

五 孤岛惊魂

六 打铜巷三号

第七回:迷惘

一 “光复”无光

二 舐犊情深

三 暗无天日

第八回:解放

一 惠我安宁

二 近忧远虑

三 他山之玉

四 南北交流

五 道内谈道

第九回:报恩

一 献书

二 献心

三 叙旧

四 献艺献金

五 潮头

六 送女下乡

七 我想长寿

第十回:信念

一 晴天霹雳

二 人生感悟

三 战略转移

四 三道保险

与大师相处的日子:一个没有“过海”的传人

后记

试读章节

第一回 学“书”

别无选择

光绪二十一年五月节的前两天,说书先生王玉堂带着全家人,在徐凝门外的大水湾码头上了一条邮政帮船。今年端午节,他接了东安丰书场的生意,要在那个地方说一节书。说书带家眷,少有。盘费吃不消啊!吃不消也要带。他的夫人自从生了小二子以后,近三年来身体一直很虚弱,单带两个伢子,已经要了她的命。屋漏偏逢连天雨,大小伙近来全身又生满了疥疮,成天的哭呀闹呀,不是脊背痒,就是大腿抓破了。喊疼。把他们留在扬州,哪个来照应?只好带着一起走,大不了这节生意没进账,定下来的生意,不能回。生意人诚信为本,就是天上下锥子,也要去。王玉堂万万没有料到,就这一趟生意,就因为拖家带眷跑码头,他替扬州城培养出一位人间俊杰,这个人就是后来誉满江淮、名噪全国的中国现代口头文学大师、大说书家、扬州评话的一代宗师王少堂。不过,在这条小船上,王少堂只有个谱名,叫煦和,另外有个小名儿,叫桂生。

从扬州到安丰,有两条水路,一条是由运河古道抵邵伯镇,上了岸以后步行到镇东头的小码头,再上船奔兴化。这条路要换码头、换船,单身人都嫌麻烦,带着家眷赶路,很不方便。故而王玉堂选走东线,从湾头人邵伯湖,经仙女庙的六闸子,进入运盐河,再经运盐河到泰州,走溱潼这条水路到安丰。这条路虽说长了点,但不要翻坝换船,只要在扬州上了船,一路上没神烦。

小船在运河里摇呀摇呀,大橹不停地吱嘎吱嘎叫,小桂生在船舱里不停地哭闹,吵得船上的人六神不安。做妈妈的怀里抱着小的,忙不过来,就央求丈夫:“桂生他爸爸,你就帮他抓抓痒吧!头都被他喊炸掉了。”玉堂晓得疥疮不能抓,越抓越痒,抓破了皮要生脓,变成脓颗疮,病情就更重。怎么办呢?不替他抓他就哭就闹。抓,我轻轻点儿地替他抓,不能抓破皮。“好,爸爸替你抓,不准闹。哪块疼呀?”“膀子,不是的,在上头一点儿。”抓了膀子抓大腿,不能停,停一停他就叫就哭。弄船的老大都嫌烦:“王先生,光替他抓没得用,要替他搽药哩。”“搽过了,止不住痒怎么办?”“你说个笑话跟他打打岔,看看能不能分分他的神。”这句话把玉堂提醒了。前辈人说过,疼是心病,分他的神,说不定能止痒。“乖乖,我教你说书好不好?”“好。”“你不准哭!”“我不哭。”“行,打头上来起啊!武二英雄胆气强。”“武二英雄胆气强。”“晤,好。挺身直上景阳冈。…‘挺身直上景阳冈。”“精拳捕去山中虎。”“精拳捕去山中虎。…‘好,好,最后一句,从此威名天下扬。”玉堂教着儿子,手上慢慢儿地停,教过四句开场诗,再教正文。出鬼啦?!我手底下已经停了,他不痒了。哪晓得他才停了一刻儿,小傢伙又喊痒了。“好,爸爸来抓。”抓住,教着书:“灌口二郎神武松武二爷,在河北沧州小梁王家中避难,得着哥哥消息……”一教书,他就不喊痒,一停,他就叫。玉堂心里有话,老子就教你的书,让你分神,忘掉疼痛,医生说过的,疥疮越抓越厉害,勤洗洗澡,按时搽药,不吃鲜鱼鲜虾发味,就容易好。就这么办!他就这么一路上教教书,抓抓痒,儿子一喊痒,他就教儿子说书;手抓累了停一停,桂生就喊身上痒。一直到达安丰镇,上了岸。头件事就是带儿子到澡堂子洗澡、搽药,晚上上了床,再教儿子的书,直到儿子累得睡着了,他才舒了口气:“我的个妈妈,这个东西犯嫌哩,这两天被他闹得头昏脑胀,不得安身。明儿上书,让他坐在场子里听。”他这个念头,成了儿子以后不肯上学,闹了要学说书的借口。

玉堂在安丰做到八月节前回扬州,经过三个月调养,杨氏的病也好了,桂生身上的疥疮也已经痊愈。一家人回到板井,洗洗晒晒,弄了一个下午,早早地入睡。第二天一早,玉堂关嘱妻子:”陕喊桂生上学去。”在去安丰之前,桂生在皮市街汪氏学塾已经上了两年学。“我不去,我要学书。”“放屁!起来!”“你说话不算数。你不是答应我学书的呀!”“我教你书,是分你的神,要你不要闹的。你倒当起真来了。”“我不去。”“再说一句。”在王家,这句话是狠话,狠话后头没得后续的话,再犟下去就是一个巴掌,要是还犟,就是藤条子、木尺……哪个伢子不怕打,只好听大人的话,不敢犟嘴。做妈妈的这时候赶快做拦停,护儿子:“不准跟爸爸回嘴,来,妈妈替你穿衣裳。洗过脸我送你上书房,就在街上买副烧饼油条吃。好呀?”“晤。”晓得不去不行,放识相些,再犟,老爸就要“掼大刑”了。一天、两天……小桂生安稳了半个月,没有赖学。到了第十六天上,妈妈把小桂生送进书房,才回到家里来,书房那边出事了。

巧得没法再巧,今儿桂生进书房才坐定下来,汪先生就m去大解。先生不在家,学生滑连叉。小讨债鬼一个个挤眉弄眼,肆无忌惮地笑话先生。几个十三四岁的学生领头,他们先指派一个小一点的同学到书房门口“放哨”,而后在书房里大唱自编的顺口溜:“赵钱孙李,先生不讲理。周吴郑王,先生没得床。冯陈褚卫,先生差棉被。姜沈韩杨,先生想师娘。”全书房的学生一个个摇头晃脑地呆笑,跟着他们唱。不要看这些小讨债念书不长进,学流儿言的本领一绝,只要听一遍,立刻能背。一个字都不讹错。全馆的蒙童当中,只有桂生规规矩矩坐在自己书桌面前念《幼学句解》:“混沌初开,乾坤始奠。气之清轻,上浮者为天:气之重浊,下凝者为地……”他不学坏,别的伢子不放他过身,有个大一点的伢子听说他会说几句书,就挑逗他:“王煦和,说段书给我们听听。”

“我不,先生晓得了要打我。”

“不要紧。我们有眼线瞟住他哩。”

“我不说。”

“你不说,我们告你,就说你在背后说先生想师娘。”

“是你说的。”

大伢子反咬一口:“是你说的,你说的,”掉脸问那些小学童:“你们说,是不是他说的?”

小一点的学童怕这些大伢子,只好随声附和。站在门口放风的那个小东西也跟在后面大喊大叫,先生到了他的身子后头都不知道。这时候的书房就像鸭子淘食,叽叽呱呱,吵翻了天。汪先生老远地就听到书房里的伢子不安分了。老夫子气呀!快步冲到门边,一声大吼:“说什么?”就这一声,令行禁止,刚才还吵得人头昏脑胀的课堂,立即鸦雀无声。只有小桂生急得满脸通红,眼泪水直淌。他这个目标太显眼,汪先生进了门就朝他面前跑:“说什么?”

“是他说的,他赖我。”

“说什么?”

“他说‘姜沈韩杨,先生想师娘’。”

汪先生气呀!跑到书案边,拿起戒尺,指着那个大伢子:“反了,反了,过来!”

这小伙指着浑身直抖的桂生:“是王煦和说的,不信问他们。”

几个伢子都忍心害理作伪证:“是的。”“是王煦和说的。”

汪先生因为受到羞辱,把一肚子的怒火朝小桂生身上泼,不容他申辩,冲过去扭着他的小耳朵,把他拉到孔老夫子神位前头:“跪下,把手伸出来。”

“他们赖我,我没有说。”  人到了气头上,哪块听得进对方的申辩,老先生恶狠狠把戒尺举到齐眉,朝小桂生又细又嫩的手掌心打下去。老大人“用刑”太重,加上桂生疥疮初愈,体质虚弱,饱受这种委屈,支撑不下去了,眼发黑,腿一软,瘫倒在地上。汪先生发觉自己出手过重,赶快把桂生抱起来,用指甲掐捏桂生的人中穴。“桂生、桂生,先生下手太重了,快醒来!”幸亏抢救及时,躺在他怀里的桂生一刻儿工夫苏醒过来,一抽一抽地盯着老师:“他们齐心赖我。”

汪先生晓得自己遭到学生的戏弄,气得脸色铁青,像头发怒的狮子,放下桂生,跑到一个幼童面前吼叫:“说实话,哪个说的?要敢说谎,我打断你的腿。”

小伢子经不起他吓,指着那个大顽童:“大个子说的。”

汪先生气得口吐白沫,提着戒尺,对着大个子咬牙切齿:“你侮辱师长,反诬同学,犯孔门之大禁,今儿跟你用‘大刑’。”

大个子晓得赖不掉了,就拉人来垫背:“他们也说的。”

“哪几个?”

“他,他,还有他。”

汪先生用戒尺点数:“你、你、你,都跪到圣人神位前头去。”又朝大个子喊了一声:“你把长凳搬到中间来。”

大个子晓得难逃一打,倒也干脆,跑到西墙的墙角落边,把一条长凳搬到书房正中,放在跪着的三个伢子后头,自己朝上一趴,准备挨打。

“把裤子褪下来,趴上去。”

不动。

“你耳朵聋啦?褪下来!”

晓得拗不过去了,干脆,把裤子脱到底,朝长板凳上头一趴。P1-4

序言

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扬州评话《王少堂》序

赵昌智

李真、徐德明先生合著的《王少堂传》,八年前我就认真拜读过了,因为工作需要,其后常置诸案头,不时翻阅。今年初,二位先生根据文学传记本改编成扬州评话《王少堂》,我从头到尾细读了一遍,并参加了有关座谈会,在祝贺他们的同时,也不揣浅陋,提了些不成熟的意见。五月底,修改稿又送到我手上,三天时间,我几乎手不释卷,目览笔划,心驰神往,既如故友重逢,义似结识新交。掩卷之时,不由得从心底发一声赞叹:好!

《王少堂》这部书好就好在真实、生动、形象地再现了王少堂由一名扬州评话世家子弟成长为一代宗师的成才之路。这条路是传奇的、辛酸的、艰难的,又是必然的。王少堂幼时曾生有疥疮,疼痒难忍,但一听到他老子说书便忘了痒痛,从而走上了学书的路子。他九岁登台,十二岁“过海”,其后独闯码头,十七岁教场打擂,二十三岁“五虎大战康国华”,中壮年扬名上海滩,等等,充满了传奇色彩。民间的传闻则又放大了这些传奇色彩,使王少堂罩上了神奇的光圈。其实,他的成才是艰难而辛酸的。祖辈父辈希望家里出个读书人光耀门楣,而他却因怕私塾先生而怕进学堂,因爱说书而进书场。但做个职业说书人谈何容易,王少堂从小是在父亲严厉教育、近乎残酷的敲打下成为一块“料子”的。从业后又在同行激烈竞争、书客苛求挑剔、地痞流氓不时骚扰、家庭负担沉重的环境下到处奔波,辗转谋生。更主要的是生当乱世。王少堂光绪十五年(1889)生人,1968年辞世,历经三朝,辛亥革命、军阀混战、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文化大革命,这些大事都让他赶上了。八十年岁月整整六十年是在苦难、混乱中度过的。甚至因为得罪小人,不,是得罪恶势力,而两次入狱,书场上武二爷那一声“冤枉啊!”是王少堂从心底深处喊出来的。特殊的环境造成了他特殊的个性。王少堂,炼艺磨道、心雄志大,为人处世、谨小慎微。在书场上,神采飞扬;在社会上,谦谦君子:在家里,却是赫赫君王。这是特定社会条件下艺人矛盾心态的反映。说书人,在旧社会虽说被人尊称为“先生”,实际上地位低下,谁都可以捉弄他,连小头巡警的妈妈过个生日都要敲他个竹杠,少了还不行。怎么办,惹不起躲得起。躲到哪里?“书”里,在书里描摹人间万象,评判善恶美丑。加上他幼年学书,失去童趣;婚姻不谐,缺乏家庭乐趣。怎么办?也只有到书里寻觅志趣。“入书”是他消除一切烦恼、苦闷、怅惘的游乐场。表面上王少堂个性不鲜明,实际上内心很丰满,这是作者的高明之处。王少堂之所以成为扬州评话的一代宗师,有其必然性。这就是所谓“艰难困苦,玉汝于成”,所谓“天才出于勤奋”。

王少堂的成才成名不是孤立的,与扬州评话的命运密切相关。《王少堂》这部书真实、生动、形象地反映了扬州评话由一个区域性的曲艺品种成为在全国乃至世界上有影响的曲种的发展历史。评话是一种古老的技艺,扬州城郊出土的西汉墓中就有说唱俑,但典籍中关于扬州评话的记载很少,真正使之产生广泛影响的是明末柳敬亭。柳曾在南明将领左良玉麾下报效,在政治、军事方面起过一定作用,许多文人都与之交往,故有其传略、轶闻及吟咏诗词见诸文字。可以说,扬州评话的实际祖师爷是柳敬亭。康乾时期,扬州繁华,评话也盛极一时,李斗《扬州画舫录》就有详实的记载。道成以降,特别是清末民初,扬州地位一落千丈,评话虽然依旧是这个城市的主要娱乐,但影响大为缩小了。评话艺人为求生存、求发展,付出了更为艰辛的努力。综观这一时期扬州评话的发展,我们可以发现这么几点:扬州评话的传播是由内向外放射状的,由城及乡,由扬州至泰州、淮安等地城乡,这拓展了扬州评话的地域,扩大了听众基础;扬州评话艺人的成名是由外向内内敛状的,由城郊到城内,由城内到教场,由教场的一般书场到主要书场,这促进了书场的相互竞争,推动了人才辈出、流派纷呈兴盛景象的出现:扬州评话的发展则是线型呈上行状的,由以扬州为老营,发展到以民国江苏省会镇江为主阵地,再发展到以“十里洋场”著称的上海滩,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又发展到全国政治、文化中心首都北京去表演,这提高了扬州评话的声誉、品位和影响,更提高了扬州评话在书坛、曲坛乃至整个文坛的地位。这三种状态又都是由地理因素、政治因素、经济因素、人文因素等综合作用的结果。而王少堂在其中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作为植根于民间普通群众的文艺样式,欲求生存发展,“根不离土”固然重要,但欲求花繁叶茂,必须有更大的空间。相对于农村,城镇是更大的空间;相对于中小城市,大中城市、特大城市是更大的空间。因为大城市的居民四方杂处,见多识广;文化人多,品位较高;还有人口流动性大,好丑臧否,传播极快。一种文艺形式,只有在大中城市站得脚,才有持久生命力。康乾时,扬州文艺繁荣,因为扬州城市繁荣。民国年间,扬州评话要有大的影响,就看能不能在上海站得脚。王少堂第一个冲破了“扬州评话东不过丹阳”的界限,进了上海,还上了电台,赢得了“看戏要看梅兰芳、听书要听王少堂”的极好口碑。也正是有了王少堂,才博得大艺术家侯宝林、大文学家老舍对扬州评话的垂青,才引得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赛珍珠对扬州评话的眷念。上个世纪。曾有过“一出戏救活一个剧种”的奇迹,从一定程度上讲,有时一个人,一个大艺术家也关系到一个剧种的兴衰存亡,王少堂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十年动乱中,一些人加给他老人家一顶“祖师爷”的帽子,倒并非虚称了。

王少堂的一生是为“书”而生的。从七岁到八十岁,几乎一天也没有离开过“书”。而我感到,他更离不开的是“道”。《王少堂》这部书真实、生动、形象地展示了王少堂问道、悟道、卫道、传道以及一以贯之践道的人生历程。

乾隆时期扬州府学教授金兆燕有句名言:“贤者好读书,不好读书而好听书,耳治与目治一也。”这几乎成了扬州评话艺人的座右铭、口头禅。因此他们认为说书与教书、著书一样,同是教之以礼、导之以矩的高台教化大业。评话艺人在旧社会也被称之为“先生”,这是有道理的。我认为,长期以来,人们的知识通过两个系统传播:一是所谓的正规教育,由官方、由文本主导:一是所谓的草根教育,由各种民间知识阶层,多种民间文艺形式来承担。对于绝大多数老百姓,他们的文史知识不是来自“四书五经”、“二十四史”,而是来自于戏曲、说书。由此也带来官方教育与民间文化对人物、事物评判标准的差异,如对秦始皇,老百姓宁可相信孟姜女哭倒长城的传说,视秦始皇为暴君,而不是推崇他的历史功绩;对曹操,谴责其“宁可我负天下人”的背信弃义,而不赏识他的雄才大略。关于这一点,在现代学术语境中,已经越来越受到关注。但王少堂却相当早地有了这种意识。书中,程月秋天升楼论道,过“铁门槛”王少堂驳难中都有十分精彩的叙述。“我们这一行的始祖当日所以要兴此道,其用意就是布醒世之道,作良言以醒世,道邪恶以扶正气,评忠奸以净官心,褒善贬恶以导民念,这就是吾道之宗旨。不立这个旨,你就不爱这一行,有了这个道旨,再苦再穷,死而无悔,只顾一心求道。像}L老夫子说的:‘朝闻道,夕死可矣。’旨可立而道难求,所以圣人才说‘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王少堂他们自觉地担当“口诛”之责,“教化”之任。所以扬州评话艺人讲尽人情世故而不讲“春”话、“辣”话,激浊扬清而不犯大忌,如说《水浒》就不点出“官逼民反”,可能这也是其时出于生存的需要吧。而在民族危亡关头,王少堂等艺术家则显示出忠贞不二的民族气节。1932年“一·二八”,扬州评话艺人在镇江联合义演一周,义演所得全部汇给十九路军。“七七”事变后,王少堂不愿当日寇顺民,抛家弃眷,跟随政府迁徙。在盐城时还到军营为抗日将士说了七天“月下传刀”,激励士气,累得痔疮发作。

这个道,在王少堂心中,除了醒世教化之意,还有探求评话艺术规律和振兴本业家声之意。对评话艺术规律的把握,是王少堂一生的追求,也是父辈对其的期盼。学书之初,师叔吴囤良就对其父玉堂说:“你我的儿子要么不学书,既要学,不拿个状元,也要个解元、会元,单有个进士底子,不算稀奇。”父亲对他的要求是:“千遍不许变,万遍不许改”,他悟到千遍不变的是体,万遍不改的是筋骨,衣裳可以换,不能老一套,但不能乱穿衣。不能借旁人的衣裳穿。康国华谆谆教导他“要说自己的书”,这句话他记了一辈子。在说书实践中,他十分注重人物塑造。他认为古的看不到,照眼下所见去描,各色人等都成了他观察描摹的对象,甚至混进老爷大堂去看审案子。所以书客称赞王少堂“抬手扬眉都是书,满脸的书,周身的书”。他十分注重细节。陆访书场老板指出《卢十回》吴用算命有荒疏之处,王少堂遂北上清江浦,通过青帮斡旋,智求命单,以诚以义,感动了当地的大命相家笪仁氏,为他完成了一份以“四甲平头”的卢俊义的命单。王少堂经过消化领悟,充实了这一段书,命理周详,批章确切,在情在理,无可挑剔。王少堂十分讲究语言,他说:“我们这一行,说是扬州评话,其实我们十分讲究中州韵”,“我们道中把角色说的话叫官白,最为讲究,要求字字清楚,咬字、发声、切韵、归韵、落音,字与字之间的尺寸,一点不能讹错。”所以老舍感慨地说:“他的口中没有废字浮词,直录下来就是好文章。他的动作好像有锣鼓点子控制着,口到手到神到!”天道酬勤,王少堂终于攀上了评话艺术的高峰,成为名副其实的状元。

当王少堂进入说书这个行业时,扬州书坛正处于青黄不接的状况。康国华、张捷三等老太爷终年坐镇教场,小一辈直接难进中军帐,非不为也,是不能也。王少堂。卜七岁教场打擂失利,“书到知羞处,方知艺不高”,知耻而后勇。他如饥似渴从前辈、同辈身上汲取营养,从书场老板、书客那里听取意见,从现实生活中采集灵感,从文人墨客那里聆听指教,终于修成正果。1934年,他应某富商之约到上海说堂书,心中就有了更大的抱负,让扬州评话在上海站住脚。他要用评话这一古老艺术与那些大戏、小戏、舞厅、有声电影来一次竞争。他通过电台实现了这一目的。在八年抗战中,颠沛流离,他想到的、做到的就是向儿子传道授艺,“人可以死,道不能灭”,就是他的精神支柱。新中国成立,王少堂已是花甲之年,这是他艺术上鼎盛时期,也是人生旅途上春风得意的时候。他积极参加南北曲艺交流,并作出了与盖叫天一戏一书同时演出“武松打店”的惊人之举,目的是在宣扬张大评话艺术。以后又捐资大力倡导、支持创办扬州曲艺团,亲自带徒授艺;积极配合整理扬州评话《武松》。应该说,整理《武松》是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王少堂由衷地感激、感恩。但同于当时的大气候,以及对评话艺术规律的认识不足,文本执笔者删掉了一些不该删的东西,特别是砍去了全书近百分之九十的诗词赞赋和诸多必要的细节,王少堂虽然希望“原汁原昧”,但最后还是忍痛割爱,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重大损失。在“振兴本业家声”的过程中,我们不仅看到了王少堂的贡献,也看到了其他许多艺人所作的努力。如扬州书坛盟主康国华为了逼后生奋进,不惜遭人误解,最后以平时不说的一节“柴桑吊孝”告别书台,让出地盘,给后来者驰骋较量,让自己的事业有更多的继承人去弘扬光大。如出身名门的书坛俊杰程月秋,为力挽书坛因循守旧、不思进取的颓势,甘愿破家散财,浪迹江湖,广交三教九流朋友,为书艺创新探索路子,如少堂师兄、双目失明的袁锦堂在艺术征程上尽管十分艰难,仍不懈追求,向上攀登,更有一股情字,感人肺腑。如书场老板马锦文爱惜人才,保护人才,在王少堂的书客减少时,鼓励他“就是剩下一个书客,你马大叔的场子照开书,生意不成仁义在,当兵的命不值钱,义字为重”。《王少堂》一书中的人物喜欢讲“本道”、“同道”、“吾道”。《道德经》云:“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有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确实,这是一批以“道’’联结起来的“勤而行之”的说书先生、书客、书场老板,正是他们,才造就了扬州评话人才辈出的繁荣局面。

《王少堂》这部书塑造了一位孜孜布“道”、求“道”的伟大艺术家的形象,也使我们领略到了作者的任道精神。作者李真,自称“王派《水浒》未经‘过海’的传承人”,1959年就开始接触扬州评话,以后不仅自身,把后辈也带上这条路。徐德明,李真的乘龙快婿,一个有才华、有思想的作家、文艺理论家、现代文学的博士生导师。他们两人曾以八年磨一剑的功夫,出版了《王少堂传》,现在叉将其成功地改编成扬州评话《王少堂》,有的回目已搬上书坛,获得观众认可。特别是李真先生,已八十高龄,十年前中过风,有三四年无法运笔,夫人老年时双目失明。在接受省曲艺家协会下达的改编任务后,他在电脑前连续作战八十天,好在他对王少堂的故事烂熟于心,对扬州风土人情了如指掌,对评话的语言、结构方式也驾轻就熟,文字就像流淌出来一样,每天差不多写5000字,尔后电传给徐德明,相互交换意见讨论修改。人们不仅要问,是什么力量在支撑着他们呢?不是名,不是利,是任道精神。是对王少堂的崇敬,对扬州评话的热爱,对中华传统文化的敬畏。现在扬州评话已被评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这是扬州评话繁荣发展的大好机遇,同时也要看到,扬州评话与其他曲种一样正在遭遇来自各方面的挑战与冲击。我们真诚希望各级领导和各界人士要像上世纪五十年代那样支持扬州评话等传统文化事业的发展;真诚希望广大评话艺人勤奋学习,潜心求艺;真诚希望更多的作家、学者、评论家、理论家加入这支队伍,悉心指点,精心打磨。只要我们万众一心,共同努力,就一定能创造新的辉煌。倘如是,少堂老人九泉有知,当含笑赞叹:吾道不孤矣!

2008年6月10日

后记

写话本,写一个扬州评话大师的一生,把一个空前绝后的艺术家的成长过程搬上书台,这是一个既传统又前沿的创造工作。说它传统,是因为它想要在笔下体现一点宋代开始的说话及其后的文人拟话本的风貌;说它前沿,是因为它要结合当下语境进行评话艺术的探索尝试。它要接受多方检验:其“可说性”——能否上得了台,其尝试复活王少堂的精神与生活过程、复活扬州城大半叶的20世纪、复活江淮之间人的生活方式,方方面面都要经受重重考验。

它应该是一张大网,可以打捞起千头万绪的江淮大地上的近现代生活。这样的创造工作,既是历史记忆的复活,更是在当下立场上对历史的重估。在当今人们接受后现代方式的影视戏剧的时候,要重提回到历史现场,这是一个不轻松的抗衡。当我们拉住王少堂这根“纲绳”收网的时候,一个个历史的“网眼”历历在“目”。写作的人,奋力、全力、竭力,因为意识到自我选择承担这个任务的不易。

王少堂身经近、现代中国社会历史的转型,政治上从皇帝到现代民主政治,穿行过多少变故与事端,当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是那么柄栖遑遑。他未必能够弄懂、看透自己与现代世界的关系,但是他知道自己和同时代的扬州评话艺人的衣食寄托是一宗伟大的艺术。王少堂是一个“庸人”,他过的是普通人的生活;王少堂是一个伟人,他创造的是千年说话/说书的末世艺术辉煌。同时写/说好一个“庸人”与伟人,同时说/写好上一个世纪的日常生活,把历史还原到书面/书台上,当然不易。

一个伟人去世了近半个世纪,我们更清醒地意识到他独一无二的价值。如果我们不努力在精神与普通生恬层面上复活王少堂,他必定会远离当代。所有的放弃都是双向的,所有的发展都是历史的继续,我们不能放弃。扬州评话能否持续、能否发展,评话《王少堂》应该成为一个检验尺度。

这项工作,是一个系统工程。写话本的人,说书的人,组织演出的人,创造艺术活动空间的行政领导人,有利于这项工作的大的艺术环境……环环紧扣,缺一不可。话本《王少堂》是一个主动创造,它的前身有《王少堂评传》(第四届“牡丹奖”理论奖《从“王派水浒”看扬州评话的艺术形态特征》就是其中的一章)、《王少堂传》,这一次话本写作是一个新尝试。接下来的工作,仍然是系统内的有条不紊的运行。作为写作者很是庆幸:80岁的身体能够一气呵成,把数十年的积累变成了一个实践与实现的过程;作为2007年江苏曲艺创作重点项目,江苏省文联、扬州市文化局对这项工程给予了大力的支持和鼓励:同时能够眼见它的部分章节在书台上成活:能够目睹它与其他的曲艺艺术形式交流。作为写作者也很清醒:自己只是完成了一个重大的文化使命的起始工作的一部分,把文字的书变成活在书台上的“书”,任务并不轻松。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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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4/29 17:19: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