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集在这本小书里的文章，都是作者先前在报刊上发表过的。全书大体可分为四种类型。第一类是不满千字的短文。按报刊约定的规格生产，即真正的“豆腐块”，供“补白”用的。第二类是千字以上的短评，即报刊上通常所谓的“杂文”，享受“花边文学”的待遇。第三类是叙事性的“乡风逝水录”。第四类本不成其一类，把几篇序言和谈散文的勉强归为一类，这些文章都是当作随笔写的，说不上是评论，随感或札记而已。

蓝翎，原籍山东省单县。1931年生。从1937年起，在农村断断续续读小学、初中、高中。1949年5月参加工作。先在华东大学学社会科学，继转入文学系，合并入山东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历任中学教师、大学教师、人民日报社高级编辑、文艺部主任等职。1955年参加中国作家协会，第四届代表大会当选为理事。现已离职休养，以读书写作安度晚年。著有《断续集》、《了了录》、《金台集》、《风中观草》、《乱侃白说》、《静观默想》、《龙卷风》等书。

本书收录了作者先前在报刊上发表过的文章79篇，大体可分为短文、短评、乡风逝水录及随笔四种类型。

武松原籍何处

内外颠倒

己所不欲

悔之晚矣

谁养活谁

宏观空调

顺其自然

礼帽再兴

遥控之幻

颐养天然

横比竖比

戒之在得

严防走火入魔

正人先正己

读《信》

属相无性

礼失求诸何

越大越乱

清风浑浊

师居老几

有感子“教授之乡”

善卷抑单卷

传闻未必无聊

皇帝压“上帝”

“流寇”留奇迹——衢州杂记

“佳作”未必“足本”不足

抢先爬起来

可得多个心眼儿

在名人面前

直追透明

奇注发微

微缩景观观感

两种式微

读书识字

鹌鹑三章——乡风逝水录

瞎唬——乡风逝水录

外乡戶——乡风逝水录

可疑分子——乡风逝水录

家乡路——乡风逝水录

抱鸡——乡风逝水录

扛门帘——乡风逝水录

白脸黑妞——乡风逝水录

小官路——乡风逝水录

旧址难寻——乡风逝水录

报路人——乡风逝水录

串书馆——乡风逝水录

背包袱的——乡风逝水录

受难庄长——乡风逝水录

期望获得更好的收成

瞎猫撞上死耗子

散文乱侃

“五四”精神归宋兮

《文学寻梦》序

《田野里走宋的年轻人》序

《崛起的战略导弹部落群》序

致《南方周末》

神秘的共鸣鸟

内乡幸见宓子风

热闹闹静悄悄——宝钞胡同琐记

“弹丸”轶闻

恶梦醒后

遥望翠屏山

越圆越滑

掺不掺水

恶趣

狗年不挂羊头

差错曝光

贴膏药

学而优当如何

仕而优则易

孙悟空与女孩

以静制动

死后生前

垃圾遍地怎得了

秤改斗就公道？

尼克松和小辣椒

“闲人”闲话

一好便了

当心历史报复

后记

《己所不欲》

电视动画片给儿童看什么，的确是值得研究的问题。如果搞一次儿童收看效果调查，大概印象最广的最深的，当属《米老鼠和唐老鸭》、《猫与老鼠》、《聪明的一休》等外国片；国产的《哪吒闹海》、《三个和尚》等，可能居其次，影响还不如电视连续剧《西游记》大。小朋友都把一休当作同辈的小朋友、聪明的孩子，并不了解他是日本历史上的高僧，智慧得到启发，历史知识似乎仍等于零。

电视台也感到这个不算很大也不是甚小的问题，于是广泛征求意见，希望能有所改变。我与儿童已隔了一代，但很想听听与儿童有直接关系的中青年的意见。电视台播发了一位家长的建议，希望多多制作国产片，把历史上著名的人物或故事搬上屏幕，对儿童进行爱国主义的传统教育。这意见很对，我很赞成。还想补充一点，历史上著名的人物或故事，不只是讲爱国主义的，还有不少充满智慧幽默勤学友爱的，都可以表现。然而，那位家长所举的例子很一般，且有的很陈旧，总之不精彩，让人感到他那一辈人中的不算少数，恰恰在这一方面也大有欠缺。因为他们大都经过了长期的“文革”，除了“样板戏”和变了形的“评法批儒”把戏，历史知识也少得可怜，也应补课。当然，造成这种历史欠缺的责任，也不应由他们承担。

但是，问题并不完全在这里。试想，如今的“追星族”中，五六十、七八十岁的人可能很少，绝大部分是中青年或青少年。单以有了子女的一些人来说吧，他们同儿童的兴趣一致吗？即使子女看的是外国动画片，他们有兴趣陪着看吗？如果看的是国产片，他们又能从旁加以诱导启发吗？不客气地说，经常是任其自然，很少过问。有条件的家庭，这一任务常由爷爷奶奶们来承担。自己的精力全部投入到“追星”中，连“星”们台下的鸡毛蒜皮破衣烂袜子都津津乐道，在日常的言谈中，像影视中的痞子那样神侃，甚至侃出宋朝的女词人李清照“是唱什么歌的”？自己既对历史茫然，又对现实看穿，唯实惠时髦是趋，却又要求自己的子女从历史传统中接受教育，反差太大，错了位。这些人爱说同老一辈有“代沟”，其实他们自己也正在不自觉地同子女之间挖“代沟”。如果下一代真的继承并发扬了优秀的历史传统，对家长的这一套会认同吗？如果他们现在就反问家长：“你们为什么不喜欢历史上著名的人物和故事？”又将如何回答。

古人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里说的“不欲”是不美好的东西。而家长们所要“施于”子女的却是美好的东西。但是，即使如此，也不要把“施”的任务完全交给影视艺术或幼儿园和小学老师，而自己则另“欲”一套。身教甚于言传，以身作则，潜移默化的作用更直接更大。自己跑到纽约去，也没见学好了什么，反怪儿女先学坏了，怨谁？动画片能帮助扭转吗？葚难！

中青年的家长，没有不希望自己的独生宝贝学好的。但如何学法，则大有讲究。子女不学，父母之过，要子女学什么。最好自己先走在前头。老母鸡还知道带着小鸡娃寻食，让它们懂得什么可吃什么不宜吃，又何况人乎？

1993年10月26日

《悔之晚矣》

有一出著名的马(连良)派京剧《白蟒台》，很久没见上演了。什么原因，我也弄不清楚，不演就不看，偶尔想起来，听听老唱片也过瘾。近日，以梅兰芳命名的京剧金奖赛(生角组)在北京决赛，电视台每场都进行现场直播。且有节目主持人的介绍，令观众大过戏瘾。其中就有老生戏《白蟒台》。我作为一个观众，看了之后，只能先说一声“久违了”！

《白蟒台》讲的是王莽的故事。王莽以贵戚起家，取西汉而代之，建立新朝，实际掌政近二十年，后被刘秀打败，刘续西汉而建立东汉。戏剧中的王莽同历史上的王莽并不完全一样，正如戏剧中的刘秀不完全同于历史上的刘秀，因而如何评价这一历史人物，是历史学家的事。观众看王莽，只是就戏论戏，不是就戏论史，别搅和，就好说话了。

新朝晚年，狼烟四起，刘秀的人马逼近洛阳。王莽密修白蟒台，然后杀死民工以灭口，自以为安全地躲藏进去，派大将邳彤外出守关。不料邳彤战败归降，带领刘秀的人马进来，瓮中捉鳖，脑袋搬家。按照封建正统的观点，王莽不是龙而是蟒，虽比蛇大，仍属一类。那时权贵人物最讲迷信。王莽已是皇帝，本应龙腾虎跃，龙虎风云，怎么自降为蟒？蟒一钻洞，还有什么好戏唱？汉高祖正是以“拔剑斩蛇天下扬”而得江山的，刘家的后代又岂畏蟒乎？此乃犯大忌也，江山焉能久长！

其它戏中的王莽都是大白脸，像曹操一样，以示其奸。唯独此戏为老生俊扮，稍显出可怜兮兮万般无奈的模样，大概是为了同那几大段西皮的唱词相谐调。如换成个大白脸来唱，便与唱词的内容有点隔，怪别扭的。王莽一看来捉他的人，全是他原来的旧臣，真是众叛亲离，全不念当日的恩情，一个个归顺了“刘秀小儿郎”，不由得感慨万端，逐个指着他们的鼻子痛骂一场。他骂岑彭贪生求荣，骂邳彤不该泄漏真情领人进白蟒台，骂邓禹“不该假意把人情卖，人面兽心大不该”。可是，他却不想想人家为啥离己而去归顺“刘秀小儿郎”？这时的王莽已经不是“恭谦下士时”的王莽了，他把新朝搞得一团糟，绿林赤眉遍地起，刘秀趁机走南阳。刘秀上台后来了个“光武中兴”，的确比王莽强些，跟他起家的这些人都成了功臣，有的还被列入“云台二十八将”，影像高悬，垂范后世。如仍跟着王莽，全得玩儿完。

王莽只骂他认识的重用过的，对不认识的姚期倒有相见恨晚的遗憾。想起当年“开科场选将才，苏献一本奏上来，他言说桂馨庄有姚期在”，可惜自己没有重视，“哪把此人放在心怀”，对不起，你在家呆着吧！是啊，王莽已当了皇上，早忘了“恭谦下士”的作风，还搞什么“开科场选将才”，逗着玩儿的。当老百姓饿得家破人亡时，有人出馊主意，说“煮草木为酪”比粮食还好吃，王莽竟通令全国“煮草木”代食，劳民伤财，无补于事，哪里会用真人才，更不会想到民间的武夫，不重用姚期有何奇怪。姚期的确是将才，像京剧《姚期》所演，威镇草桥关，赫赫有名，若早为王莽所用，说不定他会帮着捉住刘秀，而不来白蟒台捉王莽了。王莽临死才想起了真人才，虽悔，虽憾，也为时已晚矣！但又不能不认为，王莽这时总算明白了，没有人才是他的错，比糊里糊涂亡国亡身的皇帝清醒得多。

P8-13

报纸一年比一年多，报纸上的副刊一年比一年多，副刊上的散文随笔一年比一年多。编者愿意发，作者愿意写，读者愿意读。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有位评论家发表意见了，说不少散文随笔都是闲言碎语，没有多大意思。

我不想为没有多大意思的散文随笔辩解，正如不想为其他没有多大意思的文艺作品和文艺评论辩解一样。没意思就是没意思，再去辩解更没意思。但是，我仍然把自己的这本散文随笔命名为《闲言碎语》，不是故意同评论家对着干。文章可能都属于没有多大意思的，而所以如此，却是另有一番意思，不得不有所说明。

当我把1990年至1993年8月间为报刊写的短文分别编入《乱侃白说》和《静观默想》以后，我又为继续写的短文起了个总名“闲言碎语”，以示为一系列，并准备将来编集子时作书名。每篇短文的题目之后，都标明“闲言碎语之几”。有的发表时被编者删去了，以致连接不起来，所以后来的就索兴不再标出，待编集子一并归总。至于我为何选择了“闲言碎语”这几个字，在《武松原籍何处》文前有一小引，已把话说明，现转引如下：

敝家乡有一种曲艺名“山东快书”。演员说段子时，常以如下一句话开头：“闲言碎语且不讲。”这里的“闲言碎语”指的是与故事无直接关系的话，以示闲话少说，“直奔主题”。这句话的后一个字经常变换，便于下一句的最后一个字押韵，确定全篇的“辙口”，如“表一表好汉武二郎”，正好走“江阳辙”。

演员一面说“闲言碎语且不讲”，其实，书中的“闲言碎语”却不少。一种是“书外书”，离开正题，插上一段小故事；一种是“旁白”，以演员自己的口气表述对某一事物的理解。看似“闲言碎语”，实际上调节了故事的节奏，增添了风趣，也加深了听众对故事的理解，并不是通常所说的可有可无的或流言飞语式的“闲话”。笔者现在已成闲人，离职休养了，说的话当然是闲话，可听可不听。但却喜欢山东快书中的“闲言碎语”四个字，想在生活的“大书”中插上点“书外书”或“旁白”，同读者互通心曲，轻松一下。缘起既明，且听我“闲言碎语”说下去。

时间过了一年多，东说一段，西说一段，短者几百字，长者几千字。去年年终盘点，共得几十篇，编为一集，名曰《闲言碎语》。至于是否有意思，作者实在没把握，那就看读者是否爱读了。

是为序。

1995年1月9日

收集在这本小书里的文章，大体可分为四种类型。第一类是不满千字的短文。按报刊约定的规格生产，即真正的“豆腐块”，供“补白”用的。第二类是千字以上的短评，即报刊上通常所谓的“杂文”，享受“花边文学”的待遇。第三类是叙事性的“乡风逝水录”。第四类本不成其一类，把几篇序言和谈散文的勉强归为一类，这些文章都是当作随笔写的，说不上是评论，随感或札记而已。原打算各种类型的写够一定的数量，分别编辑成集。现在觉得那样做似乎显得过于单一，不如仍按老办法编成“拼盘”，供读者各取所需。写作的时间自1993年9月至1994年底，只有第四类中的几篇时间稍前，未来得及收入过去的集子中，今编入此集。以后如有可能，准备按年编集，以求划一，便于翻检。

收集在这本小书里的文章，都是先在报刊上发表过的。有关编辑不辞辛劳，精心编发，得使拙作问世，对此我深表感谢。文章既然发表，就没必要再作修改，以保持原貌为妥。只有个别文章的个别字句，为编者善意增补，今则删去，以示不敢掠美。文章发表后，读者褒贬不一，对此我也深表感谢。特别是对于持批评意见者，那证明他或她费时费力地读了’，还不够意思么？

河北教育出版社近年有惊人之举，不惜花大力出版了《中国漫画书系》，令出版界和读者刮目相看，也引起海外出版界的注意。如今他们又垂青于写散文随笔的，愿出版一套装帧考究的丛书。经画家韩羽兄的介绍，要我也凑上一本。能附骥尾以增光，我自然是非常高兴的。

不料同出版社签约稿合同时才知道，要求每本书都要有适量的插画以增色。这可让我作了难。我的文章值得插画么？名家的画无价宝，同拙作放在一起，自然增光，但求得来么？我忽然想到韩羽。他和我同乡又同庚，是老大哥，不求他求谁？谁让他当介绍人来。老哥用妙笔为小弟的拙作“包装包装”，提携提携，正合潮流。他若不提携，我的书就要“泡汤”。他若赏光，我的书就有救了。但我不言谢，哪有小弟谢老哥的？老天注定他吃亏，不帮也得帮。我这么一赖，居然事成。谢天谢地！

“三九”隆冬，编完这本小书，屈指一算，恰是新时期以来个人著作的第九本。九者阳之极，大吉。展望来日，不久将是“九九艳阳天，行人路上把衣担”。我虽进入老年，还有点力气，挑起担子，继续往前赶路吧。哪里去？靠“爬格子”奔小康。噫嘻！

1995年1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