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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天国演义(上下)
分类 文学艺术-文学-中国文学
作者 李晴
出版社 中国文史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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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编辑推荐

最历史感的题材,最富学养的作家,三十年磨一剑,遂有这部《天国演义》。

这是一部“草鞋天子”的传奇;这是一个“天下太平”的神话;这是一场关于权力、金钱、美色的欲望之战;这是一朵曾经绚烂绽放又终归凋谢的无果之花……

作者以一个历史学家的诚实与严谨,按历史的本来面目,将历史写成历史,将农民写成农民。全书多场景,多人物,大规模,大视野,笔触涉及三教九流,五行八作,各色人等跃然纸上,是一幅真实生动的晚清社会面卷。作品娴熟地运用中国小说传统技法,场景广阔,时间纷繁,连环相扣,波澜起伏,语言典雅而鲜活,体现了作者深厚的古典文学功力。

内容推荐

这是一部“草鞋天子”的传奇;这是一个“天下太平”的神话;这是一场关于权力、金钱、美色的欲望之战;这是一朵曾经绚烂绽放又终归凋谢的无果之花……

它由一幅天堂盛景的美好构想开始,以解救天下受苦受难的兄弟姐妹为己任,为建立“人人平等”、“天下一家”、“有衣同穿”、“有饭同食”的地上天国,一路披荆斩棘、荜路蓝缕,终于在十几年的时间里占据了七十二里半的锦绣城池,并以此作为太平天子的万里江山。

在至高无上、无所不能的“天阿爷”的指引下,人们第一次感到了人的尊严、人的力量和做人的乐趣。凭借着人世间最纯真、最虔诚、最坚定的信仰,人们一步步接近天堂,却又于不知不觉中一步步远离天堂。温饱与安逸触动了人性最原始的“恶”,被私心和利欲驱使,人变成了魔鬼和禽兽,那些至纯、至美、至为圣洁的东西被一点点捐弃。草莽结盟的义气、患难相扶的真情、甘苦与共的誓言渐行渐远,善良而虔诚的人们最终发现,虚幻的幸福原来只是南柯一梦,一个巨大而真实的谎言。“小天堂”变成了罪恶的人间地狱、地上黄泉;“大天堂”付与流水、枉作笑谈。在几十万兄弟姐妹的碧血与白骨铸成的胜利与失败中,忠臣良将空怀兴复汉室之愿、重振朝纲之志,英雄豪杰徒有经天纬地之才、安邦定同之术,无奈奸臣当道、昏君临朝,黑白颠倒、是非混淆。于是,苦难的人世变得更为苦难。

作者以一个历史学家的诚实与严谨,按历史的本来面目,将历史写成历史,将农民写成农民。全书多场景,多人物,大规模,大视野,笔触涉及三教九流,五行八作,各色人等跃然纸上,是一幅真实生动的晚清社会面卷。作品娴熟地运用中国小说传统技法,场景广阔,时间纷繁,连环相扣,波澜起伏,语言典雅而鲜活,体现了作者深厚的古典文学功力。

目录

自序·一个人和一本书的命运

第一卷 虎兕出于柙

 第一回 穷塾师村馆课蒙童 三学子广州应府试

 第二回 碧血空山耕夫失路 皂袍金髯天国传音

 第三回 古刹青灯老衲说前尘 天堂丽殿书生发异梦

 第四回 珠海飞歌愁看神女 村墟卖艺怒蹴番儿

 第五回 夤夜飞镖少女人府署 崇天创教士子走他乡

 第六回 黑西施剪径狼崽渡 憨捕头断案贵县衙

 第七回 戮力同心双开铁作 采风问俗独人山墟

 第八回 寥落荒村壮夫哭老母 苍茫野岭乳虎祭慈亲

 第九回 秧小妹陷身三界庙 冯阿哥失迹五峒山

 第十回 志斩鲸鲵烧炭佬陈情 人欺魍魉银矿徒受难

 第十一回 怪书生微服惊县令 高头马匿影下龙山

 第十二回 击案抗争堂前辞教士 叩舷歌啸江上遇奇人

 第十三回 剑影筝声三寻牛贩子 星稀月黑初会女堂魁

 第十四回 毁像诛妖大闹甘王庙 披肝沥胆小聚山人村

 第十五回 冯云山桂平下狱 天阿爷紫岭临凡

 第十六回 虎啸龙腾山民吃大户 风飙云疾土霸杀公差

 第十七回 沐雨栉风东方欲曙 铸戈冶剑村舍无眠

 第十八回 山呼林啸炭佬练兵 火炽风高英雌罹难

 第十九回 瑟瑟秋风举人告状 仆仆征尘提督视师

 第二十回 誓死同生结盟草莽 破关斩将迎主花洲

第二卷 钲鼓下金陵

 第二十一回 铁剑霓旌金田举义 华筵绮烛戎幕完婚

 第二十二回 洪秀全兵出大湟江 冯云山议联三合会

 第二十三回 身历悲辛浔江逢旧雨 情逾骨肉金殿宴群雄

 第二十四回 洪天王移情纳谢妃 冯主将洒泪送邱娘

 第二十五回 向提督挥军人江口 赛钦差奉旨出燕京

 第二十六回 驰马弄猴山城小卖解 瞒妻赚友野镇大交兵

 第二十七回 洪秀全建制封王 冯云山巡城遇杰

 第二十八回 周锡能反骨投妖 萧朝贵忠肝弑父

 第二十九回 虎殿燃犀天朝初论战 春风试马金屋再藏娇

 第三十回 徐总督驱兵屠牯岭 焦堂主鼓舌说群雄

 第三十一回 雨夜出危城天兵斩馘 深宵生密计首相献俘

 第三十二回 杨主将血洗全州城 洪天王痛哭蓑衣渡

 第三十三回 寂寂神坛冬烘设帐 洋洋潇水渔女投军

 第三十四回 猛气冲缨翼王草檄 霜锋沥血女帅拒盟

 第三十五回 筑垒强攻西王殉国 缚儿苦战天妹鏖兵

 第三十六回 议取金陵东王献玺 心崇天国船户扬帆

 第三十七回 黄羊白豕外小劳军 杏旆朱坛天王讲道

 第三十八回 画舸摇去雪宴秦淮 揭帖飞来夜喧酒肆

 第三十九回 胆落魂飞元戎逃白下 波翻浪涌万艘下江东

 第四十回 花谢鹦啼青楼人杳 钲停鼓歇金殿交争

第三卷 血雨黯天京

 第四十一回 布衣草履将军上书 乳燕雏莺幸臣选美

 第四十二回 鼓壮螺悲天兵北伐 樯林帆雪丞相西征

 第四十三回 靖胡侯军屯静海 咸丰帝议走热河

 第四十四回 洪仁发筹建天王府 石达开出巡安庆城

 第四十五回 胡丞相挥军战淝水 洋兄弟驱舰谒天朝

 第四十六回 碧眼姬畅谈异域情 洪天王夜草田亩制

 第四十七回 庆寿辰金陵开天试 论王业粉黛逞英才

 第四十八回 马师爷乘乱激水营 蒙丞相邀功兴大狱

 第四十九回 九千岁纵欲紫霞坞 女状元讲古多宝楼

 第五十回 浪急风高秋官战旋港 心骄意满湘帅下长江

 第五十一回 一火烬千帆翼王雪恨 无声甘寸磔两将尽忠

 第五十二回 急管繁弦胡姬歌暖帐 散花飞絮王妃出朱墙

 第五十三回 雨畅云酣孤凰求苦凤 桃摧柳折娇女遇贪狼

 第五十四回 内外夹攻天京解围 进退两难向荣自缢

 第五十五回 舌剑唇枪罢宴后林苑 云奇波诡施鸩望云楼

 第五十六回 十面甲兵明妃奏曲 千年粉墨庆父逼宫

 第五十七回 微服轻舟北燕奉诏 重楼白刃兄弟阋墙

 第五十八回 溅血天京牵藤引蔓 观刑凤阙煮豆燃萁

 第五十九回 石达开面责韦昌辉 黄淑汝身殉翼王府

 第六十回 大局垂危天朝告急 全师靖难翼帅回军

第四卷 月落子规啼

 第六十一回 家国事蜩螗天王拜将 肝胆皆冰雪翼帅祭天

 第六十二回 国士疆臣厉兵秣马 城狐社鼠食黍悬貊

 第六十三回 铁面无私国兄发代首 黄泉有恨枢臣血作书

 第六十四回 尴尬郎舅亲官胡修好 艰难手足情陈李邀盟

 第六十五回 冷月幽篁悄来娇女 寒林古刹再遇尼僧

 第六十六回 苦难夫妻天涯觅行迹 死生情侣笔下敞心扉

 第六十七回 邻宅偷窥王兄献丑 书房论史方妃圆缘

 第六十八回 石达开如梦人深宫 洪宣娇燃情送翼帅

 第六十九回 击楫渡江翼王去国 燃舟赴敌侠侣全忠

 第七十回 小迷楼再现桃园会 大管家威震天朝门

 第七十一回 两面三枭共做大营生 同心双妃纵论兴亡策

 第七十二回 内外相煎中兴成一梦 肝胆俱裂大帅走天涯

 第七十三回 洪睡帝喜啖紫河车 合天侯激对金龙殿

 第七十四回 内外夹击镇江解围 南北奔劳京浦开通

 第七十五回 李续宾魂丧三河尖 薛仁贵命归槐安国

 第七十六回 巴夏礼城下求和 陈玉成江上报冤

 第七十七回 天妹王妃井廛落难 新篇资政豪语成空

 第七十八回 合天侯千人下杭郡 陈英王轻信人寿州

 第七十九回 逻察王妃春光无限 叛徒主将杀气惊天

 第八十回 雾鬓风鬟阿娇追梦 灵旗毅魄翼帅归天

 第八十一回 李忠王万言留信史 洪睡帝一梦警千秋

后记

试读章节

翌日破晓,云山、仁玕负笈提篮,一同来到仁坤家里。仁坤早已漱洗、用膳完毕,装束齐整。妻子阿妹,半夜里就起床把他的书箱、长耳竹篮收检妥帖了。原来清代士子考试,都是在单独的号舍中进行,诸凡被褥、文具、食物或造饭汲水器具,均需随身携带,不得相互转借。所以士子赴考,犹如出远门一般累赘;要是富家子睇,怕不是书童负笈于前,苍头背剑于后么?仁坤、仁玕出身农家,自不必说了;云山虽是禾落地村的大户人家,但从幼便习惯了山村百姓淳厚勤苦之风,凡事躬亲,所以三人都是青衣布履,手提肩负。仁玕的父兄、镜扬公和妻子王氏与两个大儿子把仁坤三人送到村东大路路口,方才停步。镜扬公谆谆嘱咐道:“阿坤!愿你此去赴考,大吉大利,百事胜意!我洪门祖宗一向宽厚待人,神明有眼,冥冥之中一定恩蔽于你。”王氏道:“坤仔!一路注意冷暖多添饭食。”仁坤一一答应。仁玕的父亲却道:“阿玕!你现下年纪还小,这次随阿坤哥哥赴考,只当去府城游玩的,不要急着惊着。”仁玕笑笑也答应了。仁达道:“阿坤!考得取固好,落榜了回来还帮我打牛腿,怕乜!”仁发喝他道:“偏你会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有八个秀才在那里等着他,也被你说跑了!”说得仁玕的父兄和云山大笑。当下三人上路,众人作别回村,天色才从树影里朦朦胧胧透出些青光来。

刚走不到半里,只听路边一株粗大的荔枝树下,影影绰绰有个身姿窈窕的人,细声细气地朝路上喊道:“你且慢着呢。”云山急拉仁玕。二人走先一步,仁坤早已踅到荔枝树荫里。只见年轻的妻子阿妹凑到眼前,低声道:“我嫁过来,你是头一次出远门。给你个物件带着保佑你高中金榜,无病无灾。”便把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放在仁坤手里。仁坤在树影里透下的晨光中一看,原来是妻子昨夜赶绣的一个荷包。阿妹道:“这里面放着两样东西:一是阿桃妹妹给你的铜锁片,一是我绣着你生辰八字的护身符儿。你带在身边,时时看看,别忘了我们姐妹俩对你的一番心意啊!”仁坤方知妻子昨夜已看到了阿桃相赠的锁片,不但不加责怪,反而如此体贴,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妻子见他发愣,便带笑将他轻轻一推道,“八十多里路,有得赶呢!快走吧。”仁坤便在她的鬓发上亲了一亲,然后放开妻子,负笈提篮,追赶二人去了。

三人默默前行,片时来到新街墟。只见这个本来就说不上繁华的小小墟镇里,五七家山货店、铁匠铺和茶楼,还都未开门;而墟外田野之中,农夫农妇们早已扬鞭扶犁,一吆三喝,在水田里做着春播的准备工作了。墟里的青石街道上,只有他三人的跫跫足音在轻轻震响着。走到墟镇中心,只见一座带栏杆的两层楼房,在两旁低矮古旧的店铺之间巍然矗立,黑漆大门上悬着两只兽环,二尺高的门台两旁,摆着两个石鼓;衙门不像衙门,宅院不似宅院。抬头一看,那黑漆大门之上,却悬挂着一方黑漆匾额,上面金字大书“裕源号”。原来这就是新街墟新近开张的当铺了。三人在熹微的晨光中定睛一看,在那高门槛上,背倚大门坐着一男一女,正在低头默默地啃着番薯。男的四十多岁年纪,眍眼高颧,黄皮寡瘦;女的不过十七八岁,穿一身瘦窄带补丁的旧衣,长辫垂胸,一双又深又黑的大眼,几乎占去了那鹅蛋脸的一半。嘻,这不是钟四和他女儿阿桃么?仁坤赶忙上前,叫声“四叔”。仁玕、云山也赶忙放下书箱、提篮,上前见礼。钟四站起身来,说道:“阿坤、冯家老表!你们好早,这么早就去府城应考么?”阿桃便向三人低头行礼,口称“阿哥”;那哀愁、悲戚的目光,却直向仁坤射了过来。钟四那双带着红翳的老眼里,这时也闪出几星泪花,说道:“阿坤!我是带阿桃来见东家的。唉,到底你家坟山好,不愁吃穿啊!”仁坤勉强安慰道:“四叔莫要难过。阿桃妹妹勤快能干,去了府城,能得衣温食饱,你老也对得起她了。只望阿桃妹妹早日赎身回来,不几年便可相见。”阿桃泪眼盈盈,早把脸背了过去。这时,那黑漆大门轰隆一声,铜环响亮,豁然大开。钟四慌忙向三人道别,转身带女儿进到黑漆大门里面去了。

三人叹息出墟。这时鸡鸣狗吠,天色大亮。行到中午,路程已及一半,三人便在一条小溪边的石头上坐下来打尖。仁玕从三人竹篮内取出瓷碗,舀来清凉的溪水,拿出苞米饼等干粮与云山吃了起来。仁坤却神情惨戚,一口不吃。三人憩息一阵,等到日色稍西,才又上路。

看看暝色渐浓,三人进了广州北门,来到府城。只见街道两旁,房屋辐辏猬集,商店鳞次栉比,比小小的新街墟热闹繁华多了。街上的行人,有穿马褂补服的,有着青衣小帽的,骑马的一阵旋风而过,乘轿的随着吆喝而来;那肩挑背负的小贩,低头屏息的村姑,赶紧闪让一旁。仁坤三年前虽然来过府城一次,这次来此,仍不免眼花耳热,心跳神移;看云山时,却沉默雍容,不徐不疾;仁玕却是小孩脾气,虽然负笈提篮,却不断东张西望,对一切都感到好奇。

三人穿街过巷之间,天色已全暗了下来。繁华的大街,华灯初上,还是车水马龙;那京广杂货、绸缎布匹的店肆和酒馆茶楼之中,仍旧顾客盈门,笑语声喧。仁坤三人自黎明趱路,涉河过岭,已行走了八九十里路程,且又手提肩负,这时早已疲惫不堪;早想觅店投宿,却又怕府城这等繁华地方,大的旅店收银昂贵,想找个小些的客店。三人彼此心照不宣,一个劲儿地东张西望,不觉来到龙藏街口,拐弯有一条坊巷,只见一家小小的客店,门口悬着两盏桐油白纸灯笼,上面各有一行宋体红字,一是“近悦远来”,一是“安寓客商”。三人不约而同走上前去,见那灯笼影里,木栏门楣上一块小小匾额,上书“悦来客店”。云山看看仁坤道:“看来这倒是一家廉价的客店。但不知里面是否安静,又不知道离贡院是近是远。”正说话间,那木栏门呀的一声开了,走出一个鹤发童颜、慈眉善目的老头儿来,向三人一揖道:“三位相公辛苦!想必是来府城应试的了。如愿光顾小店,便是小老儿的彩头了。考场离此不远,小店客房也算整洁安静,请相公们进内一看便知。”三人见老人说话和气,彬彬有礼,早有七分欢喜;又见店堂明亮整洁,便再不犹疑,仁玕早已抢先答话道:“如此叨扰老丈了。”老者闪身拱手,让三人前行。早有两个髫龄小厮,出来把三人手中行李拎了进去。

序言

一个人和一本书的命运

一个人的命运竞和一本书的命运联系在一起,在几十年的时间里休戚与共,是我所始料不及的。这里说的是这部长篇历史小说《天国演义》和此前出版的《天京之变》。

五十年代初,当我还是一个革命队伍中的“童子兵”时,便打算写一本关于太平天国的小说,这不仅出于当时高涨的人民民主革命气氛的激发,而且也由于我的故乡安徽曾是太平天国中晚期的主要战场,我的两位曾叔祖曾作为太平天国的普通士兵战死沙场。但开始着笔,却是在近十年以后我作为一个“右派分子”下乡劳动的时候。白天,我们几个“右派分子”肩上套着缰绳,拉犁拉耙,干着牲口的活儿;夜间,在一灯如豆的小茅屋里,我便沉入一百多年前这段瑰丽神奇的历史里去。奋笔疾书之际,破窗风吼,常幻化为古战场上将军的叱咤;旷野狼嗥,也往往变作了战马的长嘶。对历史的回顾和对现实的沉思,往往交织在一起。噬脐之恨,扼腕之痛,加上其薄如纸的饥肠辘辘,常常使我昏倒在作为几案的床前。几年后,我带着浮肿虚弱的身体回到原工作机关,随身还带回了近百万字的原稿,其中也包括电影文学剧本《太平天国》(上、下集)和一部同名的长篇小说(未完成稿)。

一九六三年,戚本禹以所谓的评李秀成的文章,发动对历史人物的鞭尸。我万万没有想到这是一场株连到许多人的文字大狱,写了一篇四万字的论文,寄给一家大报,对戚文逐条驳斥。被追查了两年多之后,最后旅行到了我的档案里。这时,大革文化命已经开始,我的全部文稿(包括上述太平天国的小说和电影剧本)一部分被烧,一部分被加上“反革命作品”的标签,纳入档案。不久,我就锒铛入狱了。

牢房蜷伏在高墙、电网和高耸入云的岗楼脚下,但它不能禁止思想的飞翔。黑暗、潮湿的号子里,伸手不见五指,犯人除了小红书之外不允许有任何读物。但奇怪的是,早已化为灰烬的小说,又在此时苏生了。那些没有死于这场秦火的太平天国人物,又在我的脑屏上作威武雄壮的演出。一年半的牢房生活之后,这部有三十多年跨度、一百多个人物的长篇提纲,已重新构思完成——借着从牢房小窗口里射进的一缕微光,利用自己创造的“密码”,我把它密密麻麻地记在伟人诗词抄本的封面衬里上。

从牢房到劳改队,又从劳改队到“就业队”,这个“密码本”都紧紧跟随着我。它对于我的危险,不亚于一颗绑在身上的定时炸弹。因为,“利用小说反党”、“借古讽今”等等,都是当时可以致人于死地的大罪,而我也确实被五花大绑、脑后插着亡命旗被押上刑场,领略“阴阳界”上的滋味。一九七六年,历史宣布“四人帮”牌的大革文化命寿终正寝。以“劳改释放犯”的政治身份蛰伏在河南某劳改农场的一个林业队“就业”的我,又“蠢蠢欲动”了。一九七七年秋,我写了一封信给政途坎坷、屡仆屡起的老革命家邓小平,附上了我重写长篇小说《太平天国》的创作构想,请求他帮助我以有生之年,重写此书。我们的国家那时还没有起码的法制,我不能不寄希望于清官。而小平当时正是被十亿百姓背后亲切地呼为“邓大人”的清官。

一九七七年的冬天,一个满地冰霜的早晨,我从水塘里挑了一担水,回到看园人的小屋,一辆吉普飞驰而来,在我面前“嘎”的一声停住。从车上跳下四位穿军大衣的年轻人,大声向我打听“一个名叫李睛的人”。他们是从北京和郑州来为我落实政策的,带来了小平的一纸批示,那批示说,“写一部这样的作品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应为他提供生活条件和创作条件”。我实实在在愕然了。小平关心的,自然并不是那一字未着的小说,而是一个受难的知识分子的命运。

一九七八年春天我回到郑州,“生活条件”已由大牢改为六平米的半间仓库,仍拿“劳改释放犯”的二十二元“学徒工资”,却官升“作协主席”,且得到内部通知:组织已通过“补”你为“民意”代表。但亡父“汝无政治头脑,万万不可参政”之遗嘱在耳,有些老成持重的执柄者还在等待着“翻烧饼”,我则终日闭户写作,等待着悬剑的落下。舍妹为我多次奔走京华,又得两位高层再作批示,两次否定了法院对我的有罪判决。

一九七九年初,《历史研究》全文发表了我当年因以致祸的、与戚本禹论战的论文《李秀成及其(自述)》(责编章鸣九先生),并加了编者按,叙述了此文在当年的遭遇。同年五月,我应邀参加全国太平天国史学术讨论会。我很高兴,我对太平天国史和农民战争的一些观点,包括提交大会的论文《洪秀全和他的宗教》,在这次会上得到了一些史学界名家的肯定和鼓励。英国学者柯文南先生在约见时告诉我,他很欣赏我对李秀成的一些评价,并将在他的太平天国史著作中加以引用。

一九八二年,我一面当报刊编辑,一面按此前“囚徒密码”上的提纲,写作全景式章回体长篇(也就是今天呈献给读者的)《天国演义》。

二十多年中,用于此书写作者不过几年时间,大部分时间则耗于意外飞来的种种悲剧、闹剧,历经轧轹。这就不必细表了。

历史是一座永不落幕的旋转舞台,许多人物、事件会呈现螺旋形的“重复”。历史学家和作家笔下再现的历史,都是为了提醒自己的民族:在走向明天的途程中,不要忘记昨天——它的成功与失败,光荣与屈辱。尽管一个用的是史家的雕刀,一个用的是艺术家的彩笔。一个忘记了昨天的民族是没有前途的。也许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日本和欧关的一些国家,习惯于把历史文学著作列入“雅文学”一类,给予特别重视。

《天国演义》里,我要求自己只把历史写成历史,把农民写成农民。太平天国起义是农民战争,而不是真正的革命;太平天国的领袖们是农民英雄,而不是真正的革命者。太平天国的政治目的,仍然是取清王朝而代之(建立一个新王朝)。洪秀全是一个封建末世的山村知识分子,他有非凡的志气,也有典型的阿Q相;他既是制定了许多严明纪律的起义统帅,又是一个天下未定便沉溺于宫廷生活的好色之徒:他借用了宗教的旗帜和口号来发动起义,又沉沦于自己编织的宗教幻梦之中。他是一个集农民、山村小知识分子、起义领袖、可笑的自大狂、可憎的自恋狂与可悲的亡国之君于一身的复杂的历史人物和艺术形象。我以小心翼翼的心情,力图忠实地“复制”他和他的战友们创立的那个瑰丽的“天国”,既不愿亵渎他们,又不愿在他们的脸上镀金——因为,制作任何意义上的宗教画并不是作家的任务。

我经历过解放前后两个时代,从少年到青年,曾出入过一些官场、世家,经历过贫困和市井生活。在当“右派”和囚徒时,又先后从事过耕夫、牧子、菜农、羊倌、车把式、殡葬者、采石工、制砖瓦工、犯医、果农等多种行业,接触过“同犯”中的当代野“皇帝”、山大王、点传师、杀人犯、小官吏、商人、手工业者、小偷、流氓、破落的世家子弟和形形色色的亡命之徒。从童年到中年,我也曾在黄河、长江、淮河、珠江流域的城市和乡镇漂泊流徙。在太平天国和清方史料之外,我还比较细致地翻阅了清代广州府和广西浔州府四邑(桂平、贵县、平南、武宣)的地方志及较多的野史、笔记,于山川、城池、墟里、经政、兵备、货殖、风俗、民情、掌故等作了数十万字的笔记。如果这部小说还能给读者以一定的历史感和艺术血肉感,那就要感谢造物给予我的这些阅历了。

作者

后记

《天国演义》是写一百多年前发生在中国南疆、蔓延半个中国、震惊当时世界又迅速覆亡的一场战争,称为《草鞋天子传》亦无不可。

这本小说的第一主人公洪秀全,出身广东花县农家。早年勤劳正直,自视颇高,却屡试屡败,多次落选。一日发颠,梦入天堂,自称受天父天兄之命,下凡救世,带着“真经”宝剑,“出行天下”,自称“爷哥朕”(天父爷火华,天兄耶稣,他是天下老三),一头钻进广西浔州一带的深山野岭,宣讲教义,发动活不下去的农夫农妇,要建立一个太平天国,推翻满清王朝。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爆发了。

投入这场战争的敌我双方,几十年中累计在千万以上,涵盖了男女老幼,其中有名有姓有故事者,也有一二百人,大小战役不可胜记。他们留下的古战场,有的在一百多年后的今天,仍隐约可见。“时有鬼哭,天阴则闻”。

男女天兵们被命令烧掉破败的茅屋,百万双草鞋脚,砰砰訇訇穿墟过镇,闯州入府,沿途为天王设立“金龙宝殿”,向“爷哥朕”山呼万岁,来满足他的皇帝瘾。最后进入六朝金粉之都的金陵,大兴土木,建立九重宫殿;冠金衣赭,道寡称孤。他开科取士,以报当年落选之仇;公开选美,充填前殿后宫。前期战争中涌现的豪杰英才,被困于天京,生怕他们怀有二心,谋夺大位,只派文臣偏将离京作战,结果北伐全军覆没,西征师出无功。大局未定,祸起萧墙,金陵血雨滂沱,朝门冤魂无数。一代名将石达开远走西蜀,晚期主帅李秀成奔亡京浦。回天无力,功败垂成!

平心而论,天王洪秀全并不恶毒,只是庸懦又加自恋自信,令人憎恶。他自封为神,使碧血与白骨堆起的农民政权毁于无声。他喜欢讲天话,吃甜食,狎女人,作歪诗,五百首“天父诗”除不可解者外,可解者都是告诫身边女人说话要“娇声”,被玩弄时要顺从。他神性无多却“人性”十足,只是不把别人当人,而是当成他座下的奴仆或床上的宠物。

天国的女子虽是各王的亵玩之物,然而可以当元戎、做丞相;可以赴天试、点状元;可以舞文弄墨,亲近君王。除了“八十八个妻子”之外,女官、女将、女侍、女兵,也都是天王的妃妾。剥下她们的袍服,便要随时随地俯仰于他的卵翼之下。渐渐下来,天国的“姐妹”们也以床笫为战场,饕餮男色,实行权色交易,甚且私蓄男宠。女子的美色才情,初获释放。兄弟们争权夺利,买官买王,腐败甚于“清妖”;而姐妹们则放胆做爱,享乐行欢,人性伸张,自求解放。相形之下,太平天国的女子,实在是几千年来女性解放的先锋。更有苦难伉俪并肩作战,血洒长江;被霸占的王妃逃出高墙,私奔情侣;更有被天王作为钓饵的多情天妹,大难不死,万里追梦,虎口夺孤,给未来留下火种。这可算是“西风残照,汉家陵阙”之上的一抹青春亮色了。

在拙著写作过程中,先后得到吴有恒、秦牧前辈和老友李士非君的关爱和指点,英国太平天国史专家柯文南(CURWEN)先生、日本森山真树子女士和小岛晋治先生两位专家专文与笔谈资料,美国华裔学者章楚先生的英译,还有李侃、王庆成、罗尔纲、简又文、茅家琦、牟安世、钟文典、张磊诸先生的专著,惠我诲我,感泐无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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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4/7 8:36: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