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印度，佛塔建成后，僧人将圣物放进塔肚内。放得最多的是泥制和陶制的小佛造像。这种小造像是由凹型模具翻出来的，图案有佛、天王、佛八宝、度母、金刚、法师，等等。印度佛教从公元7世纪上半叶传人藏区，这种小泥佛也被传到藏区，在藏传佛教祭拜中，小泥佛是作为独立的圣物，或者和经卷、合利一起充于佛像内腔和佛塔内。

这种小泥陶佛梵语音为“察察”，实际上很多佛教用语都来自梵文(古印度语)。如佛教净土宗所念的“南无阿弥陀佛”就是自梵语而来。梵文Amitabha被译成阿弥陀，意为“无限生命”或“无限光明”，而梵文“Namo”被译为南无，意思是“皈依”。所以“南无阿弥陀佛”的原意应该为“皈依无限光明之佛”。

藏传佛教和蒙古佛教都属于大乘佛教的密宗系统，也叫真言宗。该宗吸收了婆罗门教的咒术。最有名的是六字真言“喳嘛呢叭咏畔”，梵语意思为“祈求在莲华藏中的佛”。传言人执此六字大明咒，生前可以逢凶化吉，死后还能往西方极乐世界。

名叫“察察”的小泥陶佛，是由活佛指定的制作者来造出。这些“察察”的制造者通常都是有身份的寺院艺僧，每个藏民都有他的“察察”本尊。遇到人生大事之时，重金从艺僧处请回本尊，供奉于山河、寺庙。

2005年春节我到一个朋友家拜年，他也喜爱收集古物。他告诉我他刚买到一纸箱蒙藏佛教的东西。我见有一些法螺、鎏金铜造像的一些部件，还有些银制的酥油灯，等等。其中鎏金铜饰非常精美。金也鎏得极厚极纯。有两件缕雕的背光也是精美繁工。里面大大小小一共有20来件的样子。他说这不是从西藏收来的，这是北京的东西，可能是大庙(雍和宫)几十年前散落出来的。

我非常喜欢这批东西，仗着和他的交情不错，求他将这些东西让给我。结果用了一万多元人民币和两块在美国买的古董金表换回这一箱杂件。回到家中，取一盆放了洗涤剂的温水，将换回的东西清洗、分类。在箱角上我发现有一个没鎏金的小铜佛很奇怪。买的时候没太注意，现在发现是一个圆形浮雕的凹型模具，青铜质，雕的是菩萨造像，菩萨坐于莲花座上，有四手，一双手合十状，一手托宝相花，一手持念珠。宝座下面有梵文。但奇怪的是：佛像左右有六个字，既非梵文，也非汉文。因为我收集古币20多年，能够判断上面6个字为西夏文，这和西夏文福圣宝钱、大安通宝的字体是一致的。以前我见过不少泥佛“察察”，也见过一两个翻“察察”的模子，但是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这种有西夏文的“察察”。

西夏帝国是在公元1002年到1227年由党项族拓跋氏所建立，早期与北宋、辽国，后期与南宋、金国都是三足鼎立的局面，但西夏以国力而言比起宋、辽、金各邦，那是弱得太多了。创国皇帝李元昊认为与宋、辽的战争只能胜，不能败；宋国、辽国败得起，失败了组织军队重新来过，而西夏却败不起，败一次就是亡国灭种。诚如他言，西夏在立国二百多年与宋、辽的大战役几十场，小战役几百场中，每回都是战胜宋、辽，大获全胜的。最后当横扫欧亚大陆成吉思汗的蒙古铁骑向西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时候，西夏人知道最后的时刻到来了，他们全民动员，人人上阵。在抗击蒙古人的战争中，成吉思汗被击伤后，死在金顶大帐中。蒙古人送大汗的遗体回草原的队伍刚走，复仇的重兵就倾国而来，这一次西夏人败了，这是西夏立国以来的唯一失败。接着就是亡国灭种，蒙古人杀光了发现的所有西夏人，并在近百年之内在大蒙古版图之内追杀漏网的西夏人及其后裔。所以有幸逃出屠杀的西夏人也只得隐姓埋名，流落异地，与其他民族通婚隐身，以求保全首领。时至今日，全世界竞找不到一个能证明有西夏血统的人了。蒙古人非但将西夏人种灭绝，而且将西夏的宫殿、寺庙、官邸、民居，乃至城墙，都作了灭绝性的摧毁。西夏文的书籍、碑石等有西夏民族文化特点的物品，被毁灭得更为彻底。  西夏文字，源自汉字，属于方体字，是西夏开国大将军野立仁荣奉皇帝元昊之命创造的。它比汉字更成方形，结构非常美，史称“屋柁文”。意思是它的结构像是搭房子的木柁，以横、斜、直构成文字。由于绝大部分的西夏文已不可识，所以我得到的这枚“察察铜范”上的文字，虽能辨别是西夏文，但究竟写的是什么则不可知了。多半还是密宗的六字真言。

P20-24

仰东对古玩的收藏、鉴赏已有25年了，这些爱好既督促他学习、研究中国历史，也使他有机会向一些文博名家请教。他刚人大学时，我曾专门写信，要求他“要提高学习和玩的效率……，玩要玩出个道理来，也就是在同样项目上能比别人玩出更大的成就”。仰东虽经常“不务正业”，但也算玩出点小“名堂”，我鼓励他写这个小册子，就是想让他通过回忆自己“玩”的过程，更深刻地理解“道理”是要认真钻研体会的。

——吴阶平

阅读仰东一篇篇求索而得的记录，我从他对各类大、小对象的描述中，欢喜地谛听着历史的箴言、传奇的演绎、艺术的解读、睿智的推演，加在一起，是一部多样又灿烂的文化剪辑，以及这剪辑在过去与未来之间的今天，有着如此热情洋溢的交会与接待，予我以五味难穷的感触。其中的一味，是他在快乐中寻觅到的真实，结合着他真诚以对的鉴赏把玩，再传送到我辈读者心中涌出的知晓之乐，连外行也不禁醒豁而趣味丛生。

——周艾若

作者虽然出身医学世家，自身也是医学博士，但是，对于收藏的热爱使他专心致志于收藏的快乐中。从中学起他就开始跑古玩市场，到大学的间隙游走于各地探求古玩，到美国后放弃医学事业而专事收藏，都体现了作者对收藏的至爱与探询。本书通过对38件收藏品的来龙去脉的描述，带着我们天涯海角地步入到收藏的奥妙之中，让人在雅趣中获得丰富的博物知识，读后令人愉悦。

——本书编辑

藏品：美轮美奂；藏品背后的故事：见理、见义、见趣；收藏人：惜物爱人；买卖过程：斗智斗勇、沟通之乐、发现之乐、敬畏之心；鉴别藏品时：像侦探，推理求证之乐。阅读周仰东先生的《古泽初霑》，是一次美的历程！

——本书读者

青少年时，我认为人是为争取生存自由度而活着。所谓自由度，就是人可以选择的次数。当一个人患病躺在床上，他行动自由度就是1，因为他别无选择。又如一个人被关在监狱的小号里，小号的空间只有一个多立方米，他站不起来，躺不下去，只能蹲着、跪着和坐着，他的行动自由度就是3。当然，人居住和活动的空间越大，行动自由度就越大。同时如食物的选择、语言的选择、职业的选择也有相应的自由度。

我希望做自由职业者，所以在学习医学的同时，开始古玩的收集和学习。因为古玩的资讯可上至几千年，通过研究古物，试图和各历史阶段的古人弥合，了解他们那时的风俗、习惯、文化、伦理、宗教……等等。在现实生活中我力争广学众长，喜欢与不同年龄段的人交谈。归总一句话，希望这一辈子当几辈子活。

可是当我所得到的古物越多，收集的知识越多，到过的区域和国家越多，才越发现自己知道的太少，自己实在是太渺小了。作为个人在地球上是微不足道的，而地球在太阳系不过一粒微尘，太阳系在银河系连尘埃都算不上。宏观看是这样，从微观的角度看呢，说不定在你身上哪个原子之中的质子里，包容了几千亿个微观银河系呢！由此可知人对自己和自己所处环境的认识近乎于零。对自己的祖先又知道多少呢？人类从旧石器时代到新石器时代竟过渡了几十万年，而区分两时代的标准是：前一时代使用击打制成的粗石器，而后一时代使用的是磨制的细石器，也就是说，人类学习磨石头这一简单工艺，竟花费了几十万年。近一百年科学的发展，电、飞机、电脑、数码、基因工程……看起来已经是登峰造极，但再设想一下过了多少年，再看现在的高科技，也许也如我们今天看原始人磨石头一样啊！所以越想到自己的渺小，越赞叹造物主的大能。

我现在所做的，只是从一个很微小的切面，通过实物，尽量还其本来面目。

这本书篇幅有限，很多东西来不及描写。封面所显示的东西就还没有提及。读者如有兴致，就请等候下一集“古泽再霭”吧。

顺便提一句，扉页上有一幅图片，你能猜一猜那是什么东西吗？答案也在下一本书里。

此书要感谢我太太Christina和女儿Vicky，感谢家母为我这本书做的文字编审，感谢家父为本书提出了很多中肯的意见，感谢外公为我题写书名并作序，感谢亲宗长辈周艾若先生(周扬长子，鲁迅文学院前任领导)为该书作序。感谢李东清伉俪、王世襄先生、杨枣力先生、马明先生、程纪中先生、黄思贤先生、庄德苓先生、吴锦荣先生、吴友谅先生、史致广先生、王玉忠先生、杨彦先生、沈松根先生、李小震先生、汪澄先生、张砚宏先生、常幼伟先生、叶美珠伉俪、宋四成先生、葛宝华先生、赵德胜先生、张国俊先生、杨清先生、钱卓先生、高玉明先生、谭勇先生、廖国能先生、张德祥伉俪、刘玉章先生、陈连升先生、刘中心先生、赵隆业先生、孟庆元先生、王有增先生、陈东资先生、王兴成先生、邱高奎先生、王朋模先生、曲敏女士、王可香女士、刘庆山先生、于春兰女士、王思海先生、周建设先生、李立明先生、焦俊广先生、赵北海先生、盖明先生、Nancy女士、张■先生、刘百玉先生、张清先生、戴勇先生、柴明远先生、祁亚明先生、齐继星先生、穆崇久先生、邱宁先生、刘勇先生、刘连弟先生、罗双庆先生、罗茂生先生、王幼国先生、王幼强先生、高贵才先生、凌海涛先生、张卫强先生、宁建忠先生、李德正先生、苏德正先生、焦俊广先生、王维民先生、张德月先生、陈士龙先生、扎西先生、高非先生、韩维维先生、王德才先生、刘振江先生、陈树新先生、薛路先生、赵书军先生、张维书先生、黄维春先生、申力先生、徐肇庆先生、乔梓先生、田溯宁先生、王文斌先生、杨广霖先生、殷立怀先生、姚华先生、张宗和先生、汤维强先生、张京先生……等等，对本书的支持和帮助。  感谢北大出版社的高秀芹老师及苑海波编辑的指导与帮助，感谢薛磊先生的专业摄影及制作。

代序(吴阶平)

求索与玩味的谐和(周艾若)

前言

第一章 明式紫檀方型笔筒

第二章 齐振林献寿于段祺瑞之手书阿弥陀经

第三章 肥前国住忠吉造日本武士剑

第四章 西夏文梵文双语陶佛铜范

第五章 明代白玉围碗围盘

第六章 西周片状黄玉兔

第七章 明代铜质关公造像牌位

第八章 清雍正皮胎髹漆大捧盒

第九章 西周战国白玉筒状器

第十章 汉代乐伎组铜带钩及隋唐胡人铜带钩

第十一章 东汉王莽钱币一刀平五千及鎏金小泉直一

第十二章 清代留青竹刻“武十回”扇骨

第十三章 清代天然莲荷图梅花玉石子

第十四章 日本明治时期象牙雕件曹国舅何仙姑

第十五章 明代青白玉苏武牧羊小摆件

第十六章 清高宗手书般若波罗密多心经

第十七章 抗日战争时期美国空军援华飞虎队飞行皮夹克

第十八章 秦汉错金银青铜虎席镇

第十九章 秦代云雷谷纹玉磬残件

第二十章 宋代玉鸠首杖

第二十一章 清代岳恒制错银诗文铜墨水匣

第二十二章 清代老种翠玉手镯

第二十三章 清代广东象牙雕花人物扁方盒

第二十四章 清代翡翠玉扳指

第二十五章 南宋青白玉活环饕餮纹砚滴

第二十六章 明代镂空寿字玉带版铊尾

第二十七章 东汉白玉握猪

第二十八章 良渚文化神人神兽玉璜

第二十九章 金元猎鹰捕熊秋山狩猎玉带版一套

第三十章 明代白玉镂空雕龙纹带版

第三十一章 明代青白玉母子螭龙双耳杯

第三十二章 明代素面犀角杯

第三十三章 清代紫檀小镇尺(后填五色鹤顶红百宝嵌)

第三十四章 清末民初祥字，永字北京鸽哨堂

第三十五章 清代虬角素面鼻烟壶暨后仿制古月轩西洋人鼻烟壶(清代鼻烟及鼻烟壶小记之一)

第三十六章 金元白玉海东青捕天鹅春水带饰

第三十七章 明代官制象牙腰牌

第三十八章 清代米芾拜石翠玉鼻烟壶(清代鼻烟及鼻烟壶小记之二)

后记

仰东是我的外孙。我成婚早，仰东出生时，作为外公的我，不过45岁，一晃几十年过去，现在仰东也45岁了。从孩童时起，仰东就好古成性，别的男孩挥动玩具手枪时，仰东舞动的都是刀剑。我曾托人为他买到过一把1.5米长的竹剑。仰东个子还小，举起来如同关老爷的青龙大刀。他还画一些古代小人书，用橡皮泥捏古代人物。1972年我曾有机会到中国书店买书，除了我自己想看的书外，还给仰东买了一批画有古代人物的连环画，记得有《三国演义》一套，《红楼梦》一套，《岳飞传》半套，《东周列国》半套，都是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初的版本，共一百多本。仰东如获至宝，日翻夜看，逐渐从连环画看到正本小说；从简体字看到繁体字；从左读横写本看到右读竖写本；从机装本看到线装本。到小学毕业时，四大名著均已通读，另外也粗读了《封神榜》、《东周列国志》、《隋唐演义》、《说岳全传》、《荡冠志》、《儒林外史》、《官场现形记》、《老残游记》，等等。

中国文化博大精深，记得我小的时候父亲就让我坐在他办公桌的旁边，读《三国演义》等中国古典名著，我认为那对我的智力开发和获得社会经验有极大作用，所以我也尽量为仰东读书创造条件，希望他多懂得些历史，提高文化素养。

我家里几代人做医生的很多，也希望仰东当一个好医生。仰东虽然考取了北京医学院(现北京医科大学)，但他显然志不在此，专业方面不过是虚与委蛇，他并不是着力于如何获取知识，而常常着眼于如何应付考试。他上课从不缺堂，坐在第一排，认真听课，尽量做好笔记，下课不看教科书，不看参考书，只是把笔记温习一遍。考前拿出笔记温熟背会，考试时无往不利。而对于口试，仰东的成绩更好，因为他会在问答中揣摸教师的意图，去迎合考官的思路，所以容易得高分。可这样又怎能打好基础，学到真本领呢？后来才知道，他好古之心复萌，常从学习上挤出时间，去泡古玩市场。一般每周要去两天，一天是利用星期日，一天是从课程较松时挤出。先是泡宣武公园、官园花鸟鱼市、天桥福长街、长椿街等古玩市场，后泡王府井文物商店。初学时也上过当，受过骗，但也偶有买到物超所值的好东西。当时他每月生活费有限，吃不了大亏，也捡不了大漏。他学古玩先从钱币入手，有了系统的历朝演变的历史知识，又去搜集碑帖、金铜器、砚石、玉器、竹木牙角、名人信札，只是对瓷器一直不入门。书画方面，他在1982年给我看了十几幅他自己画的写意国画和一些自己篆刻的青田石印章后，我给他泼了一些冷水，以后他也少学这一技了。

大学毕业后，仰东分配在北京肿瘤研究所做医师，仍寻古觅遗。直到赴美学习，在美国得克萨斯理工大学修硕士和博士时，才有所收敛。我赴美时，曾三次到过他那里，在他家中看到又贮集了一些中国古董，原来这些都是他在美国各城市的拍卖会、古董秀和一些古玩店收集的。

仰东研究收集古玩，现在已有25年了。程度如何，我是外行不得而知，但他周围一些画家、篆刻家、古玩收藏者和古玩商的朋友，对他的鉴赏水准还是赞扬的，当然这可能也是为了鼓励年轻人。

20世纪三、四十年代，我在协和医学院学习和工作，仰东竟给我找到过协和在清朝光绪末年出版的招生简章。我曾对中国太监做过医学研究，仰东也为我找到太监净身手术用的刀具。

对仰东的古玩收藏爱好我是支持的，也曾为他向著名佛学书法家赵朴初求到过一桢堂号横幅“周天一线阁”，仰东将老先生的墨宝视为收藏珍品。据后来朴老的秘书、警卫说，这是朴老生前最后一幅书法作品。

仰东对古玩的收藏、鉴赏，不过是刚起步，这些爱好既督促他学习、研究中国历史，也使他有机会向一些文博名家请教。他刚人大学时，我曾专门写信，要求他“要提高学习和玩的效率……，玩要玩出个道理来，也就是在同样项目上能比别人玩出更大的成就。”仰东虽经常“不务正业”，但也算玩出点小“名堂”，我鼓励他写这个小册子，也就是想让他通过回忆自己“玩”的过程，更深刻地理解“道理”是要认真钻研体会的。

古玩的资讯可上至几千年，通过研究古物，试图和各历史阶段的古人弥合，了解他们那时的风俗、习惯、文化、伦理、宗教……我现在所做的，只是从一个很微小的切面，通过实物，尽量还其本来面目。

明式紫檀方型笔筒，明代白玉围碗围盘，西周片状黄玉兔，西周战国白玉筒状器，宋代玉鸠首杖，清代翡翠玉扳指……本书通过对38件收藏品的来龙去脉的描述，带着我们天涯海角地步入到收藏的奥妙之中，让人在雅趣中获得丰富的博物知识，读后令人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