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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假如给我三天光明/N+1分级阅读丛书
分类 文学艺术-传记-传记
作者 (美)海伦·凯勒
出版社 湖北教育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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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编辑推荐

《假如给我三天光明》由海伦·凯勒编著,海伦虽然被幽闭在黑暗无声的世界里,却从未放弃对生活的热情和对生命的热爱,她有着广泛的兴趣爱好。她热爱大自然,总是用自己独特的方式——触摸和丰富的想象力去欣赏和领略大自然的美;用触摸和感受的方式,她甚至比健全的人“看”到和“听”到得更多。除了大自然,书是她的最爱。她博览群书,嗜书如命。她的阅读范围之广。让许多健全之人都难以望其项背。除此以外,海伦还喜欢游泳、骑马、滑雪、下棋,喜欢欣赏戏剧演出,参观博物馆和名胜古迹。在海伦走过的88个春秋里,她的每一天都是那么热烈,那么生机勃勃。她那昂扬的斗志,积极进取的人生,和她对生命的热爱,值得世间每一个四肢健全之人学习。

内容推荐

《假如给我三天光明》由海伦·凯勒编著,在海伦·凯勒19个月大的时候,她失明失聪。在那无光、无声、无语的孤独世界里。她坚强地面对挫折,屡次克服了困难。她以惊人的毅力,改变了自己苦难的命运。创造了生命的奇迹。虽然生活在漆黑的世界中,她却把目光投向需要帮助的人,将爱的光芒洒满世界各个角落,将坚强的信念播种在人们心中。海伦·凯勒被称为“19世纪最了不起的人”,一生创作了14部著作,其散文《假如给我三天光明》更是以其旷世之美。征服了全世界的读者,成为广范传颂的经典名篇。

目录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试读章节

我的祖母凯勒是拉法叶一位名叫亚历山大·莫尔的副官的女儿,也是早期维吉尼亚殖民地总督亚历山大·史伯乌的外孙女。

我的父亲亚瑟·凯勒在南北战争时是南军的上尉,母亲凯蒂·亚当斯是他的第二任太太,并比他年轻很多。

在病魔夺去我的视觉和听觉以前,我一直住在一栋只有一大间房子和一小间佣人卧室的屋子里。依南方人的习惯,我们也在家旁边加盖了一间小屋子,以备I临时应用。内战结束后,父亲就同母亲住在这里。整个房子都被葡萄藤、玫瑰和攀缘的忍冬花遮盖着。从花园望去,它就像是一个亭子。黄玫瑰和南方的牛尾花茂盛得把小走廊都遮蔽起来。这是蜂鸟和蜜蜂最喜欢光临的地方。

凯勒家园是我们的住处,我们都把它称为“绿色家园”,因为它距离那小玫瑰园只不过几步路程,而且房子和四周的树木、篱笆都被美丽的长青藤遮盖住了。家中那旧式花园就是我童年时代的乐园。

在我的老师莎莉文小姐到来之前,我已习惯了独自一人,沿着那个正四方形的黄杨木树篱,慢慢地走到庭院里,凭着嗅觉的引导,我可以找到初开的紫罗兰和百合花。在心情不好时,我有时也会到这里来寻求安慰,把涨红的脸孔躲藏在树叶和青草丛里,让烦躁不安的心情逐渐冷却下来。

我会让自己迷失在这百花齐放的花园里,愉快地四处漫游,在碰到美丽的葡萄棚时,我可以凭着它的叶子和花就把它认出来,并晓得它就是花园另一端掩盖着那座荒废的夏天小屋的葡萄棚。在这里,还种有蔓延的铁线莲、低垂的茉莉花和罕见的蝴蝶百合花——由于它的花瓣很像蝴蝶翅膀而得名。

我生命的开始是简单而普通的,跟一般人无异。正如每个家庭中第一个孩子一样。我的降临也曾给这个家庭带来了无尽的欢乐。为了给我取名,他们讨论过无数遍。为第一个小生命起名绝不能马虎随便,这是家中每个人都强调的一点。我父亲建议用米德尔·坎培尔,那是一个他极为尊敬的祖先的名字,母亲则希望我袭用外祖母的名字——海伦·艾弗勒。但是父亲抱我去教堂的途中,由于过分兴奋,竟把名字忘掉了。其实这是很自然的,因为他曾拒绝过用这个名字!当牧师问到婴儿的名字时,他只记得已经决定沿用外祖母的名字,但是他却把外祖母的名字记成了海伦·亚当斯。

家里人对我说,当我还在襁褓中时,我已经表现出了不服输的个性。看到别人做的事,我都要固执地去模仿。6个月大时,我已能够发出“好”的声音了。有一天,我清楚地说出“茶,茶,茶,茶”时,吸引了每一个人的注意,甚至在我患病后,我也没有忘记在最早的几个月中所学到的“水”字。我曾连续地练习对这个字的发音,直到说话能力完全丧失后,我仍然设法把这个字念了出来,直到我学到拼出这个字时,才停止发出“wah—wah”的声音。

他们告诉我,我刚满周岁时就会走路了。我母亲把我从浴缸中抱起来,放在她的膝上。忽然,我的目光被呈现在光滑的地板上的树影所吸引,我从母亲膝上溜下来,蹒跚着去踩那飞舞的影子,结果跌倒在地,哭着要她抱我起来。现在回想起那一切,仍是异常温馨。

P2-3

序言

叶圣陶先生曾经说过:“语文教材无非是例子,凭这个例子要使学生能够举一反三,练成阅读和作文的熟练技能。”自“语文新课标”修订以来,不少教师、家长和学生更加重视阅读教学。许多有条件的学校自发地开设了阅读课,利用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品、经典的文学名著和传统的文化资源,向学生推介了大量的优秀图书。教师在阅读教学中,发挥了引导作用,帮助学生“练成阅读和作文的熟练技巧”。在这种情况下,湖北教育出版社组织开发了这套“大阅读·教育部语文新课标·N+1分级阅读丛书”,其意义是重大而深远的。

通过这套“丛书”的阅读教育,会培养起学生纯正的文学趣味,促进主流阅读趋势的形成,使学生在知识和技能、过程和方法、情感态度、价值观等多方面有一定的收获。

在中国人眼中,读书一直享有很高的地位。阅读使人远离贫乏、平庸,使人博学、睿智,使历史和时间延续,使优秀品德永远传承。阅读是每一个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读书,是对心灵的净化和捍卫,特别是身处一个愈加繁华浮躁、快餐文化盛行的年代,我们更需要静心阅读。虽然网络让我们更便捷地获得知识和信息,但是并不能因此而抛弃文本阅读。因为读书能带来身心的愉悦。

首先,经典名著阅读是需要引导的。而“大阅读·教育部语文新课标·N+1分级阅读丛书”是一套全新的阅读书系,它采用分级阅读方法,由优秀教师全程解读指导,以学生喜闻乐见的形式解说名著经典,使学生提升包括阅读理解与表达交流在内的多方面的基本能力,具备良好的人文素养和科学素养。其次,这套丛书根据不同年级段学生的心理特点、审美特点和阅读习惯,设置各具特色的版块和栏目,充分体现出文字与插图兼美,知识与趣味并重的特征。作为一套中小学生课外阅读读物,这套丛书的优点与特色,充分地体现了编者对当下学生阅读的重视与了解。

古人讲:“布衣暖,菜根香,还是读书滋味长。”作为目前国内唯一一套从小学到高中非常齐全的课外阅读点评书系,这套书共计一百六十余本,分世界文学名著类、中国传统文化类、中国现代文学类、中国红色经典类、国学类、科普益智类六大类,可谓古今中外,皆浓缩于尺牍,千山万水,尽了然于卷帙。

阅读这套课外读物,犹如享受美酒佳酿,回味无穷。于其中,我们可穿梭时空,遨游天下,领略极致风景,沐浴智者思想的惠泽;可“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皓月执卷,尽抒豪情。那种流淌情感,洋溢智慧的生命是我们最乐于向往的,虽然我们无法丈量生命的长度,但可以拓展生命的宽度,而一本让人受益的好书,无疑是一次生命的拓展……

这套“丛书”的编选,得到了一线名师的全程指导,每本书都采用分级阅读的方法,层层深入,扫清阅读障碍,培养起学生自主学习的能力,是一套属于学生自己的经典名著阅读点评书系。

后记

我在第三篇讲《二十四孝》的开头,说北京恐吓小孩的“马虎子”应作“麻胡子”,是指麻叔谋,而且以他为胡人。现在知道是错了,“胡”应作“祜”,是叔谋之名,见唐人李济翁做的《资暇集》卷下,题云《非麻胡》。原文如次:

“俗怖婴儿曰:麻胡来!不知其源者,以为多髯之神而验刺者,非也。隋将军麻祜,性酷虐,炀帝令开汴河,威棱既盛,至稚童望风而畏,互相恐吓日:麻祜来!稚童语不正,转祜为胡。只如宪宗朝泾将郝玭,蕃中皆畏惮,其国婴儿啼者,以砒怖之则止。又,武宗朝,闾阎孩孺相胁云:薛尹来!成类此也。况《魏志》载张文远辽来之明证乎?”

原来我的识见,就正和唐朝的“不知其源者”相同,贻讥于千载之前,真是咎有应得,只好苦笑。但又不知麻祜庙碑或碑文,现在尚在睢阳或存于方志中否?倘在,我们当可以看见和小说《开河记》所载相反的他的功业。

因为想寻几张插画,常维钧兄给我在北京搜集了许多材料,有几种是为我所未曾见过的。如光绪己卯(1879)肃州胡文炳作的《二百卅孝图》_—一原书有注云:“卅读如习。”我真不解他何以不直称四十,而必须如此麻烦——即其一。我所反对的“郭巨埋儿”,他于我还未出世的前几年,已经删去了。序有云:

“……坊间所刻《二十四孝》,善矣。然其中郭巨埋儿一事,揆之天理人情,殊不可以训。……炳窃不自量,妄为编辑。凡矫枉过正而刻意求名者,概从割爱;惟择其事之不诡于正,而人人可为者,类为六门。……”

这位肃州胡老先生的勇决,委实令我佩服了。但这种意见,’恐怕是怀抱者不乏其人,而且由来已久的,不过大抵不敢毅然删改,笔之于书。如同治十一年(1872)刻的《百孝图》,前有纪常郑绩序,就说:

“……况迩来世风日下,沿习浇漓,不知孝出天性自然,反以孝作另成一事。且择古人投炉埋儿为忍心害理,指割股抽肠为损亲遗体。殊未审孝只在乎心,不在乎迹。尽孝无定形,行孝无定事。古之孝者非在今所宜,今之孝者难泥古之事。因此时此地不同,而其人其事各异,求其所以尽孝之心则一也。子夏日:事父母能竭其力。故孔门问孝,所答何尝有同然乎?……”

则同治年间就有人以埋儿等事为“忍心害理”,灼然可知。至于这一位“纪常郑绩”先生的意思,我却还是不大懂,或者像是说:这些事现在可以不必学,但也不必说他错。

这部《百孝图》的起源有点特别,是因为见了“粤东颜子”的《百美新咏》而作的。人重色而己重孝,卫道之盛心可谓至矣。虽然是“会稽俞葆真兰浦编辑”,与不佞有同乡之谊,——但我还只得老实说:不大高明。例如木兰从军的出典,他注云:“隋史”。这样名目的书,现今是没有的;倘是《隋书》,那里面又没有木兰从军的事。

而中华民国九年(1920),上海的书店却偏偏将它用石印翻印了,书名的前后各添了两个字:《男女百孝图全传》。第一叶上还有一行小字道:家庭教育的好模范。又加了一篇“吴下大错王鼎谨识”的序,开首先发同治年间“纪常郑绩”先生一流的感慨:

“慨自欧化东渐,海内承学之士,嚣嚣然侈谈自由平等之说,致道德日就沦胥,人心日益浇漓,寡廉鲜耻,无所不为,侥幸行险,人思幸进,求所谓砥砺廉隅,束身自爱者,世不多睹焉。……起观斯世之忍心害理,几全如陈叔宝之无心肝。长此滔滔,伊何底止?……”

其实陈叔宝模胡到好像“全无心肝”,或者有之,若拉他来配“忍心害理”,却未免有些冤枉。这是有几个人以评“郭巨埋儿”和“李娥投炉”的事的。  至于人心,有几点确也似乎正在浇漓起来。自从《男女之秘密》《男女交合新论》出现后,上海就很有些书名喜欢用“男女”二字冠首。现在是连“以正人心而厚风俗”的《百孝图》上也加上了。这大概为因不满于《百美新咏》而教孝的“会稽俞葆真兰浦”先生所不及料的罢。

从说“百行之先”的孝而忽然拉到“男女”上去,仿佛也近乎不庄重,——浇漓。但我总还想趁便说几句,——自然竭力来减省。

我们中国人即使对于“百行之先”,我敢说,也未必就不想到男女上去的。太平无事,闲人很多,偶有“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本人也许忙得不暇检点,而活着的旁观者总会加以绵密的研究。曹娥的投江觅父,淹死后抱父尸出,是载在正史,很有许多人知道的。但这一个“抱”字却发生过问题。

我幼小时候,在故乡曾经听到老年人这样讲:

“……死了的曹娥,和她父亲的尸体,最初是面对面抱着浮上来的。然而过往行人看见的都发笑了,说:哈哈!这么一个年青姑娘抱着这么一个老头子!于是那两个死尸又沉下去了;停了一刻又浮起来,这回是背对背的负着。”

好!在礼义之邦里,连一个年幼——呜呼,“娥年十四”而已——的死孝女要和死父亲一同浮出,也有这么艰难!

我检查《百孝图》和《二百卅孝图》,画师都很聪明,所画的是曹娥还未跳入江中,只在江干啼哭。但吴友如画的《女二十四孝图》(1892)却正是两尸一同浮出的这一幕,而且也正画作“背对背”,如第一图的上方。我想,他大约也知道我所听到的那故事的。还有《后二十四孝图说》,也是吴友如画,也有曹娥,则画作正在投江的情状,如第一图下。

就我现今所见的教孝的图说而言,古今颇有许多遇盗,遇虎,遇火,遇风的孝子,那应付的方法,十之九是“哭”和“拜”。

中国的哭和拜,什么时候才完呢?

至于画法,我以为最简古的倒要算日本的小田海仙本,这本子早已印入《点石斋丛画》里,变成国货,很容易入手的了。吴友如画的最细巧,也最能引动人。但他于历史画其实是不大相宜的;他久居上海的租界里,耳濡目染,最擅长的倒在作“恶鸨虐妓”,“流氓拆梢”一类的时事画,那真是勃勃有生气,令人在纸上看出上海的洋场来。但影响殊不佳,近来许多小说和儿童读物的插画中,往往将一切女性画成妓女样,一切孩童都画得像一个小流氓,大半就因为太看了他的画本的缘故。

而孝子的事迹也比较地更难画,因为总是惨苦的多。譬如“郭巨埋儿”,无论如何总难以画到引得孩子眉飞色舞,自愿躺到坑里去。还有“尝粪心忧”,也不容易引人入胜。还有老莱子的“戏彩娱亲”,题诗上虽说“喜色满庭帏”,而图画上却绝少有有趣的家庭的气息。

我现在选取了三种不同的标本,合成第二图。上方的是《百孝图》中的一部分,“陈村何云梯”画的,画的是“取水上堂诈跌卧地作婴儿啼”这一段。也带出“双亲开口笑”来。中间的一小块是我从“直北李锡彤”画的《二十四孝图诗合刊》上描下来的,画的是“著五色斑斓之衣为婴儿戏于亲侧”这一段;手里捏着“摇咕咚”,就是“婴儿戏”这三个字的点题。但大约李先生觉得一个高大的老头子玩这样的把戏究竟不像样,将他的身子竭力收缩,画成一个有胡子的小孩子了。然而仍然无趣。至于线的错误和缺少,那是不能怪作者的,也不能埋怨我,只能去骂刻工。查这刻工当前清同治十二年(1873)慎独山房刻本,无画人姓名,但是双料画法,一面“诈跌卧地”,一面“为婴儿戏”,将两件事合起来,而将“斑斓之衣”忘却了。吴友如画的一本,也合两事为一,也忘了斑斓之衣,只是老莱子比较的胖一些,且绾着双丫髻,——不过还是无趣味。

人说,讽刺和冷嘲只隔一张纸,我以为有趣和肉麻也一样。孩子对父母撒娇可以看得有趣,若是成人,便未免有些不顺眼。放达的夫妻在人面前的互相爱怜的态度,有时略一跨出有趣的界线,也容易变为肉麻。老菜子的作态的图,正无怪谁也画不好。像这些图画上似的家庭里,我是一天也住不舒服的,你看这样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太爷整年假惺惺地玩着一个“摇咕咚”。

汉朝人在宫殿和墓前的石室里,多喜欢绘画和雕刻古来的帝王、孔子弟子、列士、列女、孝子之类的图。宫殿当然一椽不存了;石室却偶然还有,而最完全的是山东嘉祥县的武氏石室。我仿佛记得那上面就刻着老菜子的故事。但现在手头既没有拓本,也没有《金石萃编》,不能查考了;否则,将现时的和约一千八百年前的图画比较起来,也是一种颇有趣味的事。

关于老菜子的,《百孝图》上还有这样的一段:

“……菜子又有弄雏娱亲之事:尝弄雏于双亲之侧,欲亲之喜。”(原注:《高士传》。)

谁做的《高士传》呢?嵇康的,还是皇甫谧的?也还是手头没有书,无从查考。只在新近因为白得了一个月的薪水,这才发狠买来的《太平御览》上查了一通,到底查不着,倘不是我粗心,那就是出于别的唐宋人的类书里的了。但这也没有什么大关系。我所觉得特别的。是文中的那“雏”字。

我想,这“雏”未必一定是小禽鸟。孩子们喜欢弄来玩耍的,用泥和绸或布做成的人形,日本也叫Hina,写作“雏”。他们那里往往存留中国的古语;而老莱子在父母面前弄孩子的玩具,也比弄小禽鸟更自然。所以英语的Doll,即我们现在称为“洋囡囡”或“泥人儿”,而文字上只好写作“傀儡”的,说不定古人就称“雏”,后来中绝,便只残存于日本了。但这不过是我一时的臆测,此外也并无什么坚实的凭证。

这弄雏的事,似乎也还没有画过图。

我所搜集的另一批,是内有“无常”的画像的书籍。一日《玉历钞传警世》(或无下二字),一日《玉历至宝钞》(或作编)。其实是两种都差不多的。关于搜集的事,我首先仍要感谢常维钧兄,他寄给我北京龙光斋本,又鉴光斋本;天津思过斋本,又石印局本;南京李光明庄本。其次是章矛尘兄,给我杭州码瑙经房本,绍兴许广记本,最近石印本。又其次是我自己,得到广州宝经阁本,又翰元楼本。

这些《玉历》,有繁简两种,是和我的前言相符的。但我调查了一切无常的画像之后,却恐慌起来了。因为书上的“活无常”是花袍、纱帽、背后插刀;而拿算盘,戴高帽子的却是“死有分”!虽然面貌有凶恶和和善之别,脚下有草鞋和布(?)鞋之殊,也不过画工偶然的随便,而最关紧要的题字,则全体一致,曰:“死有分”。呜呼,这明明是专在和我为难。

然而我还不能心服。一者因为这些书都不是我幼小时候所见的那一部,二者因为我还确信我的记忆并没有错。不过撕下一叶来做插画的企图,却被无声无臭地打得粉碎了。只得选取标本各_——南京本的死有分和广州本的活无常——之外,还自己动手,添画一个我所记得的目连戏或迎神赛会中的“活无常”来塞责,如第三图上方。好在我并非画家,虽然太不高明,读者也许不至于嗔责罢。先前想不到后来,曾经对于吴友如先生辈颇说过几句蹊跷话,不料曾几何时,即须自己出丑了,现在就预先辩解几句在这里存案。但是,如果无效,那也只好直抄徐(印世昌)大总统的哲学:听其自然。

还有不能心服的事,是我觉得虽是宣传《玉历》的诸公,于阴间的事情其实也不大了然。例如一个人初死时的情状,那图像就分成两派。一派是只来一位手执钢叉的鬼卒,叫作“勾魂使者”,此外什么都没有;一派是一个马面,两个无常——阳无常和阴无常——而并非活无常和死有分。倘说,那两个就是活无常和死有分罢,则和单个的画像又不一致。如第四图版上的A,阳无常何尝是花袍纱帽?只有阴无常却和单画的死有分颇相像的,但也放下算盘拿了扇。这还可以说大约因为其时是夏天,然而怎么又长了那么长的络腮胡子了呢?难道夏天时疫多,他竟忙得连修刮的工夫都没有了么?这图的来源是天津思过斋的本子,合并声明;还有北京和广州本上的,也相差无几。

B是从南京的李光明庄刻本上取来的,图画和A相同,而题字则正相反了:天津本指为阴无常者,它却道是阳无常。但和我的主张是一致的。那么,倘有一个素衣高帽的东西,不问他胡子之有无,北京人、天津人、广州人只管去称为阴无常或死有分,我和南京人则叫他活无常,各随自己的便罢。“名者,实之宾也”,不关什么紧要的。

不过我还要添上一点C图,是绍兴许广记刻本中的一部分,上面并无题字,不知宣传者于意云何。我幼小时常常走过许广记的门前,也闲看他们刻图画,是专爱用弧线和直线,不大肯作曲线的,所以无常先生的真相,在这里也难以判然。只是他身边另有一个小高帽,却还能分明看出,为别的本子上所无。这就是我所说过的在赛会时候出现的阿领。他连办公时间也带着儿子(?)走,我想,大概是在叫他跟随学习,预备长大之后,可以“无改于父之道”的。

除勾摄人魂外,十殿阎罗王中第四殿五官王的案桌旁边,也什九站着一个高帽脚色。如D图,1取自天津的思过斋本,模样颇漂亮;2是南京本,舌头拖出来了,不知何故;3是广州的宝经阁本,扇子破了;4是北京龙光斋本,无扇,下巴之下一条黑,我看不透它是胡子还是舌头;5是天津石印局本,也颇漂亮,然而站到第七殿泰山王的公案桌边去了:这是很特别的。

又,老虎噬人的图上,也一定画有一个高帽的脚色,拿着纸扇子暗地里在指挥。不知道这也就是无常呢,还是所谓“伥鬼”?但我乡戏文上的伥鬼都不戴高帽子。

研究这一类三魂渺渺,七魄茫茫,“死无对证”的学问,是很新颖,也极占便宜的。假使征集材料,开始讨论,将各种往来的信件都编印起来,恐怕也可以出三四本颇厚的书,并且因此升为“学者”。但是,“活无常学者”,名称不大冠冕,我不想干下去了,只在这里下一个武断:

《玉历》式的思想是很粗浅的:“活无常”和“死有分”,合起来是人生的象征。人将死时,本只须死有分来到。因为他一到,这时候,也就可见“活无常”。

但民间又有一种自称“走阴”或“阴差”的,是生人暂时入冥,帮办公事的脚色。因为他帮同勾魂摄魄,大家也就称之为“无常”;又以其本是生魂也,则别之日“阳”,但从此便和“活无常”隐然相混了。如第四图版之A,题为“阳无常”的,是平常人的普通装束,足见明明是阴差,他的职务只在领鬼卒进门,所以站在阶下。

既有了生魂入冥的“阳无常”,便以“阴无常”来称职务相似而并非生魂的死有分了。

做目连戏和迎神赛会虽说是祷祈,同时也等于娱乐,扮演出来的应该是阴差,而普通状态太无趣,——无所谓扮演,——不如奇特些好,于是就将“那一个无常”的衣装给他穿上了;——自然原也没有知道得很清楚。然而从此也更传讹下去。所以南京人和我之所谓活无常,是阴差而穿着死有分的衣冠,顶着真的活无常的名号,大背经典,荒谬得很的。

不知海内博雅君子,以为如何?

我本来并不准备做什么后记,只想寻几张旧画像来做插图,不料目的不达,便变成一面比较,剪贴,一面乱发议论了。那一点本文或作或辍地几乎做了一年,这一点后记也或作或辍地几乎做了两个月。天热如此,汗流浃背,是亦不可以已乎:爰为结。

一九二七年七月十一日

写完于广州东堤寓楼之西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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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3/1 8:5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