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拉沐伦河西边的“十步莲花”峰毒蛇盘绕，是死亡之峰。河东的北镇贫困落后，镇长不幸落入招商引资的诈骗陷阱。为了读书，花季少女文妹与冯雷勇闯“十步莲花”峰，两个最美最美的少男少女的灵魂飞向了天国……小说以世纪之交为背景，故事如泣如诉，动人心弦：贫穷落后、教育乱收费，扼杀了多少美好的愿望？作恶分子害死了多少人？美丽、善良的种子怎样能够开花结果？一连串的问题令人深思。冯雷、文妹纯洁、无私，至死不渝的爱情催人泪下，感天动地。

西拉沐伦河西边的“十步莲花”峰毒蛇盘绕，是死亡之峰。河东的北镇贫困落后，镇长不幸落入招商引资的诈骗陷阱。为了读书，花季少女文妹与冯雷勇闯“十步莲花”峰，两个最美最美的少男少女的灵魂飞向了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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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游黑子原先住在镇子西边，日子过得一穷二白。偏偏老天又看他不顺眼，在一个夏天里，像是故意耍手段整他，让洪水脱缰的野马般从西山上冲下来，卷走了他家的破房子。游黑子刹那间一无所有。一无所有的游黑子急了眼，一下变得肆无忌惮，疯子样跑到镇政府闹将起来，那样子好像发洪水不是老天的意思，而是镇政府存心的一般。

他理直气壮跟镇政府提出两个要求：一、重新给他家划宅基地，并帮助把房子修建起来。二、立刻出钱治理东西：二山。

第一个要求虽说也无赖，但多少总还能靠上些情理。第二个要求就十足过分而可笑了。你游黑子算老几？治理东西二山是该你操心的事儿么？真是不自量力！

北镇政府没有笑，只是把眉头皱起老高，十分不耐烦！你家的房子又不是镇政府放水冲的，凭啥镇里要给你赔？东、西二山也不是镇政府派人砍光的，为啥要镇政府承担这个责任？再说，镇政府哪有这份钱呀？镇里每年从农民手里收上来的钱都不够给教师发工资呢！

可你镇政府收了老百姓的钱！游黑子梗起脖子犟：你收了老百姓的钱，那你就得给老百姓办实事！洪水虽然不是你镇政府放的，但却跟你镇政府所放差不多！你想想呵，发洪水是因为西山上的树都被砍光造成的，对不对？可要是你镇政府早一点儿采取措施管一管西山，那西山至于成今天这样子么？

镇政府哪有时间跟他磨牙？于是就不搭理。不管他咋咋呼，当做听不见，照常忙自己的公务。游黑子是一不做二不休的人，见镇里耷下眼皮不睬他了，不由气往上撞。忿激之下，将事情一竿子捅到了县里去。还嚣张扬言，他将百折不挠，一捅到底——若县里也装腔不管，那就接着往市里捅；市里仍不管，就往省里捅，总之一定要找出个甜酸来才肯罢休。

某任镇长实在是被他搅得烦了，就派人把他叫来，冷着脸问道：“你到底想咋着？”“不想咋着，就是给咱修房子，然后，镇政府领导大家治山。”游黑子一脸漆黑，根本不买账。这令镇长登时气堵了脖子：“哼！领导大家治山，多大的口气！好像这镇长不是我，而是你一样！现在上级的政策是什么你知道吗？是抓经济建设！你知道镇里一天有多忙吗？你知道建经济开发区有多难吗？你还到这儿来瞎搅和！”“那我不管！…‘你！”镇长气得脸孔涨红，心里狠狠骂一句：真是刁民！眼珠儿骨碌碌转几圈儿。忽然有了主意，斜着游黑子，道：“你口口声声说治山，好！但山是北镇政府的，更是北镇农民的，政府和农民都有责任。那作为北镇农民的一员，你怎么不带头治山？”

游黑子一下被问住，像粘窝窝头噎了喉咙，一时间干瞪着眼睛，答不上来话。

镇长见状，十足得意。究竟是农民！没有战斗力的！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还不回去好好过日子？话音间已满是调侃和轻蔑。

却不料游黑子忽然脖子一挺，大声吼道：“我想治山！你们肯承包给我吗？”

“你敢承包吗？”

“咋不敢？！”

“好！那就包给你。说吧，你包哪一座？”

游黑子略一思索：“东山！”

镇长不再开言，拿起电话就喊秘书。立刻给游黑子出手续，好快些打发他走。这个家伙，真真是块发臭的狗皮膏药！早打发了他早心净！这是镇长当时真实的心声。反正北山在那儿荒着也是荒着，索性就交给这黑子，让他去治。他当真能治住，让那山上重新长出草木来，也未尝不是一桩好事，还就此彻底摆平了这个刺儿头。

那时候真的如镇长所说，是全国上下都在搞经济。自然是只有搞经济才容易出政绩。当此之时，谁会傻帽儿似的把力气花在什么治山上？说实在的，你要真是去治山了，那你年终的工作总结都没法往上交。当然后来情况发生了变化，也就几年之后，政策陡然转向，各级党政工作所抓的重点变成了生态建设——体现在北镇，就是治山。但那已是几年之后的事了。

镇政府和游黑子最终达成协议：镇政府将罕山承包给游黑子，十年内不收承包费，以抵游黑子被洪水冲毁的房屋。十年后，游黑子则须向政府缴纳承包费，每年两千元。

协议当场签好，游黑子喜滋滋而去。

从此，罕山成了游黑子的山。

游黑子并不治山，他只是管山。他去买了一支崭新的火药枪，煞有介事地斜背在肩上，开始每天从早至晚在罕山脚下转悠，看见有上山的猪羊牛马，他开枪就打。打死了就剥皮，然后将皮拿到集市上卖掉，肉则扛回家里慢慢吃。有上山割草砍柴挖草药的乡人，他逮住了不由分说就罚。每每开罚极重，六亲不认，毫不留情。惹得好多人对他咬牙切齿！罕山还真被他给管好了，封了短短几年时间，原本光秃秃的山坡上，便雨后春笋般长出许多山杏树的苗苗来。放眼望去，翠翠青青，像是穿了一件崭新绿衣。又过几年，蒿草茂密了，野花繁盛了，山杏有了收益。游黑子的腰包鼓胀起来。P36-38

南方的报纸讲一个僧人的故事，我却被其中关于学校的内容震动，说是那个大西北深处的地方，孩子们大多没有书包，用塑料袋和布口袋代替。读完那行字我眼睛就直了，好久好久直在那里，不能转动。

随之接到哥哥电话，他又给我讲一个故事，是几年前发生在故乡的。是他岳丈门上的一个远亲，住在塞北很偏远的山区，那家有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极是水秀乖巧，聪明伶俐，全不像一个生长在僻塞大山里的女孩儿。哥哥曾经在一个夏天里见过她，一见之下不由想到那句“深山出俊鸟”的古话。

就是这个女孩儿，后来被毒蛇咬伤，右腿高位截肢，落得终身残废。她是为缴校服费到村子背后的大山上挖药材，而遭遇毒蛇的。幸亏被村里的羊倌儿及时救助，才没有丧命。

这些就是长篇小说《十步莲花》产生的触因。

当然并不止这些。

姐姐为了供儿子读大学，把房屋院落卖掉，土地典押，以近半百之龄，和姐夫一起外出打工。他们成了一无所有的飘零人，而儿子大学毕业后却找不到工作，最终和他们一样，成为打工一族。

朋友的孩子初中升高中，为缴价格高昂的择校费而花掉全部积蓄，继而将自己市中心的房子出租，到很远的郊区去另租一套便宜农房栖身……

时代进入经济的轨道，付出代价最大的，恐怕就是教育吧？人们不能忘记“文革”带给民族的伤害，一代中国知青以自己被葬送的青春发出永远的控诉。当听着那些疾痛声讨之音，我不由忧虑地暗想，不管任何时候，社会制度总是有负面的，如火如茶的商品经济建设带给教育的阴影，因之而受到辐射的一代人，当是并不逊色于过往时期的。当时光的距离逐渐拉开，这一点会在人们的眼中愈来愈变得清晰。

近些年来，在农村，尤其是贫困山区，因缴不起费而失学的孩子比比皆是。因承受不起高昂的学费通过了录取分数线却终不能走进大学校门的青年比比皆是。更悲哀者，不计其数的年轻姑娘在经济生活无情的鞭影下，离开学校，离开故乡，拥向沿海开放城市……

一个人，一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与良好的教育无缘。教育是生命质量的根本所在。

一支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没有战斗力的军队。同样，一个没有文化的民族，是没有竞争力的民族。

改革开放初期，一九九○年代初，我曾作为随军记者到海南进行征兵跟踪采访。那里的青年不肯参军，因为他们不想耽误对于做生意的学习。青少年们早早就不念书了，跟着父母学习做生意。我曾跟家长们聊，他们说，读书有什么用呢？还不如早些掌握做生意的本领！至于参军，就更没用了，几年兵当下来，什么都耽误了。他们的心中只是想着两个字：赚钱。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一批青年该是已成为壮年，该是已经都有了许多钱。但他们的钱却永远奈何不了他们小学文化程度的悲哀。

所幸许多事都已经成为过去，家乡一个在教育局当党组书记的朋友告诉我，现在早不准许学校做校服了，也不许再收任何二种名目的学杂费。他说，你写的那种情况是前几年的，现在已经不那样了。还有，哥哥也在电话里告诉我，现在的家乡，乡镇一级教师的工资已不再是由乡镇财政发放，已改由县级财政负责了，也就是说，农业税的收缴情况再不能直接影响乡镇教师工资的发放了。

这使我欣慰。

我写的故事已成为过去。它们不会再在人间发生了。但我还是为自己写出了它们而高兴。人类是应该有勇气面对自己背后的足迹的，时时看一看它们，可以更清醒准确地把握脚下。前进的过程中难免有失误，只要能够做到相同的悲剧不再重演，我们就算是有交代了。

这是一个虚拟的故事，我却被书中人物的命运剧烈感动，当写到孟文妹和冯雷将死的时候，我难受得指尖发麻，泪如雨下，恰巧镇谦先生来看望我，我忍不住奔过去，伏在他的肩上伤心哭泣。他劝慰我说，不要难过，那些都是你安排的嘛，不是真的。我哽咽着激烈反驳，不！那不是我的意思！不是我的安排！如果真的我能安排，那我绝不会让他们死的！绝不会！

真的，若真的我能安排，那我绝不会让冯雷和孟文妹死的。我是那么喜欢他们呵！

我们已经举起和青春告别的手了，却有千千万万个冯雷和孟文妹，正翠竹拔节般欢欣成长着——张开双臂，拥抱他们美奂瑰丽的青春。为了他们青春的光芒更璀璨夺目，我们能做些什么？

2007年12月18日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