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思想是现代思想的一座巍然耸立的里程碑。尼采大无畏地反对哲学形而上学及其在认识论方面的绝对优势;反对千百年来哲学以纯理性观察宇宙、运用逻辑推理程序建立的以理性为中心的庞大思辩体系;他热爱生命,提倡昂然的生命力和奋发的意志力,肯定人世间的价值,并且视自然界为惟一的真实世界,给欧洲古典哲学注入新鲜血液并开辟了古典语言学的崭新时代。
从这个意义上说,他开创了人类思想史的新纪元,哲学史可以以尼采前和尼采后来划分。在尼采之后,传统的哲学体系解体了,哲学由非存在转变为存在,从天上回到了地上,由神奇莫测、玄而又玄转变为引起亿万人心灵的无限共鸣。
在西方哲学发展史上,尼采是最不能忽略的人物,也是最富有争议的人物之一。由于观点和立场不同,人们对他毁誉不一,对他的思想作出了各种各样的解释。不仅如此,尼采的思想由于采取独 特、强劲、充满隐喻和矛盾、甚至是“疯癫”的独白形式,因此还常常遭到误解,以致有人说,“尼采的生平和著作是近代文 学史和思想史上受到最严重曲解的现象”。
那么,尼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外? 他的思想为什么会遭到人的普遍误解呢?本书作者通过对尼采和亲友们的大量往来信件以及回忆的勾沉,为我们展现了一个听从内心召 唤的真正思想者特立独行的一生。
1864年的秋天,尼采在庆祝了自己二十岁生日后,与同学保罗·杜森一起进入波恩大学,学习神学与语言学。他所以选择波恩大学,是因为波恩大学在语言学专业研究方面实力雄厚,享有国际声誉,尤其以里奇尔和奥托·扬教授最为著名.培养了许多著名的学者;而学习神学,却是他家庭传统力量的惯性所致,他的母亲和亲属都期望他能够继承祖业,从事神职工作。大学,在四分五裂的、散发着庸俗散文气的德国中。是仅存的保持自由和活力的地方,也是国家的未来和希望。尼采为他能到达波恩而兴奋和感动,对未来的生活有着热烈的憧憬。他在一篇文章中说:“我到达波恩,对展现在眼前的异常丰富多彩的前景怀着一种骄傲的感觉。”
刚进大学的尼采对那儿的一切都感到十分新鲜。那儿没有普夫塔的清规戒律,一切都显得生机盎然。他突然觉得自己获得了美好的自由。在那儿可以自由选课,他听语言学课,还听艺术史、宗教史、神学以及政治等等。同学中有许多是来自普夫塔的校友,彼此都显得亲密无间,也有共同的爱好。尼采在写给母亲的信中说,“我们差不多都是语言学者,也都酷爱音乐”。习惯于孤独的他也一反自己的个性,热情地加入到一个叫“法兰克尼亚”的学生团体中。这个历史悠久的学生团体没有什么政治色彩,充满着社交气氛,尼采和他们参加各种庆典集会、舞会、击剑等。他们结伴而行,泛舟河上,在小饭馆里聚餐,进行学术讨论,然后唱着歌回家。作为年轻的大学新生.尼采意气风发,精力充沛,希望能有一场决斗来证明自己的力量。于是他找到一位熟悉的同学要求和他决斗,结果自己的鼻梁受了伤。1865年2月,尼采独自去科隆旅游,他请马车夫带他到饭店去,却不料被带到一家妓院中去。杜森在他《回忆尼采》中回忆了尼采叙述当时的情景:“我(尼采——作者注)突然发觉自己被半打浓妆艳抹的动物所包围,她们都以期待的眼光凝视着我;在这刹那间我完全惊呆地站在她们面前。后来,好像本能的驱使,我走到钢琴旁边,那是在这一群中唯一有灵魂的东西,我弹了一两个和弦。音乐恢复了我四肢的活动,在这瞬间,我跑出户外。”
不过这种欢快不久就消失了,每当尼采欢乐之后总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这些消遣生活无法转移他的精神,他很快对这种生活厌倦了,认为这种生活愚蠢而庸俗,简直是浪费时光。这是因为他内心深处的忧郁和孤僻,使他很少能长时间地从普通人的娱乐中得到乐趣,他很不适应喧闹的社交活动和人们的高声论谈。而且学术讨论中的话题总是反复围绕着黑格尔、费希特和谢林等德国古典哲学家的论题展开。尼采对那些枯燥的理论渐渐失去了兴趣,在他看来,那些伟大的理论体系已经完全丧失了激发人的力量。他觉得自己简直是在浪费时间,从而为自己确定了更严谨、更专注的生活。他建议改革“法兰克尼亚”的一些规则,要求减少那些使人深恶痛绝的吸烟饮酒会。尼采的建议没有发生效用,反而招致讽刺和挖苦。最终他退出了这个团体。
摆脱了各种各样的社交和学术活动,摆脱了他认为是庸俗而且愚蠢的生活,他又开始了潜心学习,确定了语言学为他主攻的学科。在普夫塔学校,他在拉丁文、希腊文以及古典语言学方面受到严格的训练,“一个普夫塔学校的学生已经完全具备了研究语言学的先决条件”。更重要的是他得到了里奇尔教授的指导。本来他兴趣广泛,博览群书,尤其打算深入研究神学。早在普夫塔学校,他就读过施特劳斯的《耶稣传》,引起他对基督教的疑问,动摇了他的信仰,他正想对《新约全书》来源的可靠性进行评判。里奇尔教授劝他不要涉猎过多的学科.他说:“假如你想成为一个强人,就应该获取某种专长。”尼采接受了这个忠告,集中精力研究语言学。他冷落了同学,尝到了孤独的痛苦,心甘情愿地忍受着寂寞,不久就写出了令人称道的论文。里奇尔教授十分赏识他的才能,对他作出了很高的评价:“三十九年来,我亲眼看见许多优秀的青年人发展着,但我还没有看到尼采这样年轻而如此成熟、如此灵敏……如果他能长命,我可以预期他将成为德意志文献学中的最杰出人才。”
P24-27
本书的写作得到了上海市教委社科项目的支持,得到了张小忠先生、刁晓瀛先生和朱云女士的帮助,也参考了其他有关尼采研究的成果。谨此表示诚挚的谢意。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