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中学开除后,我必须加快脚步成长。也许在这粗暴的过程中,我失去了大部分的青春……”
故事里的“我”,其实是作家格纳齐诺的化身。在这本自传色彩小说中,他叙述十七岁少年维冈被学校开除后,因缘巧合下过着奇妙的双重生活。白天,他是工厂学徒,夜晚,帮当地小报社采访新闻。这个一无所有的梦想家,原本只盼望人生能拥有三样东西:一个女人,一间房子和一本自己写的小说。但随着最要好的朋友自杀,他发现自己虽然活着,却像混泥土搅拌机一样空转……
国际书评家一致赞誉,这是德国最幽默文学大师格纳齐诺代表作之一。他将传统题材的成长小说,融入独特的观看世界的角度:轻盈、奇特、充满巧思,语言独具一格,又深情感人。
一段男人的成长历程,一个温柔颓败的爱情故事,一部略带自嘲的艺术家小说……
十七岁的魏甘德在离中学毕业还有三个月时,被学校开除。忧心忡忡的妈妈带着他四处求职,一次次失败后他成为物流公司的学徒。偶然的机会,他又被当地报纸聘作I临时记者,这样他开始在双重生活中穿梭:白天,他搬运发货i夜晚,他采写新闻。这个一无所有的梦想家,原本只盼望人生能拥有三样东西:女人,房子和一部自己写的小说。但随着好朋友的自杀,他又坠入生活的迷雾。国际书评家一致认为这是德国当代最具幽默感的文学大师格纳齐诺代表作之一。他将传统题材的成长小说,融入独特的观看世界的角度:轻盈、奇特、充满巧思,语言独具一格,又深情感人。
17岁那年,原本没什么特别的打算,不料想却懵头懵脑地撞进了双重生活之中。不久前刚被中学开除,于是父母一再催促我,要我学一门手艺。我那时对究竟应当操持什么职业,心里没有一点儿谱。没有主意,但是又想让惊慌失措的父母放下心来。其实我是不想当什么学徒的,但还是父母的压力占了上风,于是便跟着妈妈到形形色色的人事部门去应聘。每次应聘面试的谈话,气氛都很压抑,让人难受。跟在妈妈后面走进负责人的办公室,我总是紧张得要命,根本顾不上给人留下什么好印象,只知道一个劲儿地听,东瞧瞧,西望望。我不喜欢那些负责人,他们也不喜欢我。这一天早晨的面试尤其糟糕。招人单位是一家大型园艺公司。我和妈妈坐在公司经理的对面。他掂量着我的肄业证书,丝毫不掩饰内心的鄙夷。园艺工虽然不需要什么专业,但是普通科成绩起码也要高过平均水平吧。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我。我紧张得说不出话。是妈妈替我回答的。她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说明为什么我的成绩不好。那个外科医生费迪南德·绍尔布鲁赫当学生的时候,成绩不也很差吗,可是他后来不是照样在全世界出了名?听了这一番话,那个经理和我都傻了,他盯着她看,我也盯着她看。她怎么想得起来,把我的命运同费迪南德·绍尔布鲁赫相提并论?我是什么人?一个可怜的平庸的小中学生。那个经理好像倒是很想听听我说,看看我究竟会不会说话,究竟能不能说出连贯的话。但是我僵住了,甚至连嘴巴都张不开了。我的眼睛虽然在盯着他的脸,但是目光却绕过去,落在外面的景色上。他的身后是一扇很大的窗户,透过窗户可以看见熙熙攘攘的街道。一个男人正在往广告栏上贴一张大幅彩色广告,内容是一种全新上市的半苦半涩的巧克力。看了不到半分钟,我便沉浸在半苦半涩这个词中。我心里很清楚,自己眼下的处境就是半苦半涩。没想到竟然是一幅广告让我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对这个事先没有料到的提示,心中油然升起了一种感激之情。我很想把这个词写下来,可是这会儿不行,那就用脑子记下来吧。15岁以后,我差不多天天和文学打交道,读读写写,写写读读,写点随笔,弄点短篇,然后不加选择地给报刊杂志的编辑部投稿。我投稿的报刊杂志五花八门,有一本叫《卢库鲁斯》的周刊,这是一种促销杂志,摆放在我们买肉的肉店,供顾客自取;还有慕尼黑的《西木》,这是一种讽刺杂志,曾有过辉煌的过去,不过我当时对它的历史一无所知。又过了大约两分钟,在这场半苦半涩的求职面谈还没有变得彻底苦涩之前,经理示意谈话结束,我们该走了。母亲要回我的学历证明,塞进包里。结果很清楚,我不需要当什么园艺工人,也并不为此难过。倒是母亲让我愧对,毕竟是我让她放不下心来。在回冢的电车上,心情一直很压抑。我多么希望母亲不会因此而责怪我。母亲果真默默地一句话也没说。至少就因为这个,我也应当向她说一声谢谢。但是即便在这个时候,我的嘴仍然紧紧地闭着,怎么也张不开。外面,一个年轻人把烟屁股弹到我们的电车上。你说我傻不傻,竟然对这件事忍不住笑了一下。母亲的目光立刻便甩了过来。她弄不明白,经历了这么一天的失意,自己的儿子怎么还能笑出来,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笑,但毕竟也是笑呀。其实我自己也没弄明白。恼怒之下,母亲有意让自己的目光异于往常,然而目光并没有落在我的身上,而是从我的身边滑过。要说我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发笑的话,其实我对母亲那种双重含义的眼神(也就是向着一样东西,却又不看那样东西)就更弄不明白了。
家里,令人舒畅的意外惊喜正在等着我。两本杂志将我的两篇短文变成了白纸黑字,而且还给我寄来了样本。一个杂志是动物保护方画的画报,另一个则是药剂师协会的信息简报。我一头钻进厨房,读起自己的文章来,心中一阵阵欣喜。母亲则缩回到自己的卧室。我看见自己的文章刊登出来,并不怎么惊讶。才17岁,就可以称自己是作家了。不过我当时并没有胆量这么做。毫无疑问,我迟早要做的什么学徒肯定只是权宜之计。我最终是要搞写作的,而且是当成主业来干,说声开始就会开始的。不过究竟该怎么来从事这个职业,我心里还没有底。这也就是让我担忧的原因吧。我把两本样书收好,然后打开其他几封信。都是退稿的信。我把退回的稿子都看了一遍,然后探寻投稿被打退票的原因。我把稿件中看上去还比较像样的文章挑出来,放进新的信封里,再写上其他杂志编辑部的地址。我侧耳倾听,房间里非常寂静,没有一点动静。求职受挫后独自一人在厨房里待那么长时问,这样不好。被学校开除已经过去三个星期了。但愿明年春天能找到一家单位做学徒。如果那个时候开始工作,那么我现在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可自由支配,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来写作,思考,四处走走。母亲待在卧室里没有出来。她已经有很长时间不谈自己的事了。记得我14岁的时候,曾经怂恿她离婚。我当时想象的是,母亲会牵着我的手,母子俩可以开始一个全新的生活。但是母亲没有力量逃避,相反,她变得一年比一年沉默,一年比一年软弱。每次我和她坐在桌边,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时,她总是无动于衷。此时我看着没有贴邮票的信封,让人欢喜的寂寞和让人愁闷的寂寞交织在一起。房间中越是寂静,隐藏在一日辛酸背后的那种对人生辛酸的揣测就越发厚重。不行,我忍受不了。于是我拿起信封,走出了家。
邮局里这会儿空荡荡的,让人舒坦。贴邮票的时候,我发现最左面的那个窗口旁有一束粉红色的玫瑰,显然是哪个人忘在那儿的。玫瑰的外面裹着一层高档的包装纸。没人去过问是谁丢了玫瑰。我想到了谷德伦,待会儿我正好要去办公室接她。如果能给她捧上一束玫瑰,她不高兴才怪呢。于是我走到左面的窗口,又买了十张特种邮票。我的稿件肯定会不停地寄下去。离开窗口时,我伸手拿过玫瑰。差不多要走到转门了,我听见背后响起了说话声。是邮局的人。他在喊话的时候甚至站了起来。那花是您的吗?他的声音穿过邮局的大厅。不,不是我的。我返身走到窗口。我以为是谁忘记了,噢,我的意思是说谁丢了,谁落在那儿了。我要是不拿走,兴许就被扔掉了。哈!那邮局的人说,您不能随便把花拿走!丢花的人过一会儿肯定会来的。他不容分说,从我手中拿过花去。也可以说是我把花从柜台上递给他的吧。我没有停下来看那人摇着的头,而是立即转身,三步并做两步出了邮局。
P1-5
一位具有仁慈灵魂、不屈不挠,而且注意观察和倾听这个时代的幽默作家。……我们有许多思想深刻的作家,却没有幽默的作家。
——德国毕希纳奖授奖词
内敛,幽默,简洁纯净——一本让人心旌摇动的书,轻描淡写却击中要害,有着法国电影那种欢快忧郁气质,有些地方让人忆起纸上散步的罗伯特·瓦尔泽。当代作家中很少有人有他那种气质。
——《法兰克福汇报》
成长,这个世界文学史中频繁而沉重的主题,在这里以一种轻盈温和的方式被化解。
——《时代》周刊
他写出一种集体的、灰蒙雾罩的美。
——骆以军(小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