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希腊的主要城邦雅典形成的时期,罗马也已开始跨上历史的舞台。通常把希腊罗马连称,并不意味着罗马的历史是衔接在希腊历史的后面。不过当罗马发展为大帝国的时候,它已把希腊地区包括在内。从此希腊地区成为罗马帝国的一部分,罗马帝国奴隶制的崩溃也包括希腊一带的奴隶制的崩溃。所以两者在早期的发展步调尽管不一,但是它们的奴隶制社会发展归趋则是一样的。本书没有采取同时代叙述法,仍旧把希腊罗马分为两部分。讲了希腊,再讲罗马。本书共分十章,前五章讲希腊,后五章讲罗马。叙述的重点在社会、经济和政治的发展,略及文化生活。
这是一本讲希腊罗马历史的小书。作者企图要言不烦,勾画出希腊古典社会发展的轮廓。书中对人物、制度、战争、变革以及社会风尚、文化生活等等的叙述,都和分析说明穿插在一起,使人可以透过史实来显示历史的归真,也能从历史的趋向中看出具体史实的意义。
本书初版于1957年,新版增附古希腊史专论、修昔底德《伯罗奔尼撒战史》选译(第七卷)。
第一章 荷马时代的前后
一 克里特和迈锡尼
荷马是相传生于公元前9世纪的希腊盲诗人。他提炼古代希腊的民间创作,留给后世两部伟大的史诗:一部是《伊里亚特》,主题是相传发生在公元前12世纪末希腊人攻打特洛城的战争;另一部是《奥德赛》,歌咏特洛战后一个希腊英雄浮海还乡的故事。两部史诗不仅反映荷马所亲历的社会,而且也反映远在荷马以前的社会。历史家把这两部史诗形成的时代称为“荷马时代”。这个时代从公元前12世纪开始,到公元前9世纪止,共约四个世纪。
19世纪末叶以前,写希腊史的人只能上溯到荷马时代。荷马史诗所歌唱的英雄,虽是一些生活在氏族时代的粗犷豪迈的人物,但他们的宫室城寨,御用宴饮,却暗示着一个和氏族生活很不相称的比较高度的物质文化。对于研究希腊史的人,这一物质文化的渊源何在,常常是一个不可解的疑问。直到19世纪的后叶,由于考古家在迈锡尼、克里特等地的发掘,才为这个问题提出比较合理的解释。
1900年,英国学者伊文思在克里特岛进行考古发掘。他的发掘结果证明远在公元前二千纪,岛上已经有了很高的文化。伊文思把克里特文化大体划分为三大期:据晚近研究,第一期约当公元前2600年到前2000年。这个时期金石并用,岛上居民还过着氏族部落生活。第二期是从公元前2000年到前1600年。这时青铜器流行,出现彩陶和精致无伦的卵壳陶。岛上有了城市。岛北的克诺萨斯和岛南的斐斯特斯都已兴建了王宫,可见在这时出现了国家。约当公元前17和前18世纪末期,克诺萨斯的王宫曾经遭受过严重的破坏。但过了不久,故宫的废墟上又兴起了新宫。从公元前1600年到前1125年,是克里特文化全盛的第三期。近年对克里特文字的译读,证明当时已经使用奴隶生产,操希腊语的人已经进入克里特岛。这一时期克诺萨斯宫的规模、结构和装饰以及其中所保存的各种精美物品,集中表现当时经济和文化的高涨。
在克里特考古学上,克诺萨斯新宫被称为第二宫。现在让我们根据第二宫遗址的情形,假想它的完好一如当日,而我们自己则是因风吹去的游人,到宫里去观光其中的一切。
我们假定在一个晴和的季节到达克诺萨斯宫,年代可以是公元前16至前15世纪中的任何一年。整个王宫依山而建,从宫门远眺,可以看到山野间一片油碧的橄榄林。进了宫门,有一条用石板铺成的甬道,甬道的尽头,是一片很开阔的庭院。四周宫室围抱,层次相连,有数不清的门户和数不清的阶梯。在希腊传说里,有一个关于南海米诺斯王“迷宫”的故事。克诺萨斯的第二宫正是这样一所使人扑朔迷离的宫殿。全宫最富丽的地方是王后的居室。室内列柱作圆形,下细上粗。地面上铺着平整的石板,四壁有夺目的彩画。一幅画着流动的海涛,波上有掠水的飞鱼。另一幅是茂密的树林,林间有彩禽穿度。还有洋溢着人间行乐气氛的舞蹈图,图中的少女头戴花冠,束腰垂发,飘逸的长裙衬托出舞姿的摇曳。克里特文化的世俗主义和自然主义的色彩,赋予这些壁画以一种很生动的风格。
我们在假想的观光中迤逦走出北宫门,宫外的剧场上正在表演斗牛戏。剧场的面积不大,场边有用白石砌成的座台。座上的人物看来都是宫廷显贵,盛服的妇女也参杂在其中。男子穿着紧身的腰衣,脚上踏着花鞋,两臂套着金镯。妇女们袒臂露胸,腰下洒开阔幅的长裙。当这些高贵的仕女笑语欢腾的时候,场上的斗牛者却正在面临奔腾而至的野牛,在间不容发的一刹那,擒住牛角,翻上牛背,打一个斤斗,又从牛的尾部跳下来。斗牛的人大概是地中海上奴隶制国家最早的角斗士,他们多半是由臣服国家进贡来的少男和少女。据希腊的一个传说,每隔九年,雅典人就满城涕泪,用挂上黑帆的船,把七对童男女献给南海的米诺斯王,去饲养他的牛精。这个传说隐约告诉我们,克里特的斗牛者是以国家威力勒索而来的奴隶。
克诺萨斯第二宫生活的豪华,和当时物质生产水平是分不开的。我们在那里可以看到陶器作坊,里面分为精工和粗工:粗工制造各色大陶缸,有的比人体高过一个头,量一下它的腰围,两个人合抱还拢不了手。在王室仓库里就成排放着这种大陶缸。我们估计这是用来存储油酒的,因为克里特这时已经有了榨油的工具,出现了爱琴海区最早的橄榄油业。精工的部分制造小型陶器,最典型的是一种阔口无颈的短瓶,黑釉为底,用圆浑的线条盘成各种彩色的植物图案;也有一些陶瓶是素底黑花,画着珊瑚、章鱼等海中生物。我们也能看到精美的雕刻品,有的是用埃及运来的象牙雕成体态轻盈、双手缠蛇的女像;有的是用石料凿成长瓶,在瓶外雕花,围着瓶身展开农夫欢庆丰收的画面。金工的手艺也精巧无比,最出色的作品是那些运到海外的宝剑和金杯。从各方面看,公元前16世纪的克里特,己在生产技术上攀登爱琴文化的高峰。
克里特这时也有繁盛的商业,贸易往返使它接触到埃及和西亚的古老的文化。从王宫的高处,可以隐约看到克诺萨斯城北的港口。港边舟舣如织,和爱琴诸岛、希腊、埃及、西亚、塞浦路斯岛以及西地中海进行着繁忙的交易。米诺斯王在这时拥有强大的海军,他和埃及的法老一样,垄断海上的贸易。他的巨大的财富,不仅是取自奴隶和人民的血汗,而且也取自商业掠夺。残酷的剥削是他的宫廷生活优美奢逸的来源。
我们在想象中观光的克诺萨斯第二宫,不知是什么原因,在公元前1400年左右遭到了浩劫。当伊文思发现它的遗址的时候,到处都可看到被焚毁的痕迹。宫里的金银宝器,被掠一空。许多线形字的泥版文书,被烧成像石头一样的硬片。遗址里还发现未完工的石瓶,大概是因为祸变发生得太突然,在仓皇中惊走的雕工,再也没有回来完成他那未完成的杰作。自从克诺萨斯宫遭遇这次毁坏以后,它所代表的文明也走上衰灭的道路。克里特岛上从此失去往昔的繁荣。后来横海而来的多利安人,又对已经残败的克里特作了野蛮的破坏。于是繁华荡尽,荷马史诗中所歌咏的:
有个地方叫做克里特,在酒绿色的海中央,
美丽又富裕,四面是汪洋,那里居民稠密,
有数不清的数量,九十个城市林立在岛上。
不过是一个已经消逝了的时代长久留在人间的回响。
但是深受克里特文化影响的希腊南部迈锡尼文化,却一直保持到荷马时代的开始。关于这一点,19世纪后叶以前的学术界可以说是一无所知的。到了19世纪的70和80年代,德国的考古学家谢里曼先后发掘了伯罗奔尼撒半岛上的迈锡尼城和泰林斯城,这才为希腊的古史扩大了视野。迈锡尼的巨石城堡,自古以来就吸引着游历家的注意。但是人们把它看为鬼斧神工,只有像传说中的独眼巨人,才能完成那样的奇迹。1876年,谢里曼在它的附近发掘了石墓和规模巨大的陵寝,其中埋藏着无数的金银宝器。仅仅是列举两座墓中的发现,已经使谢里曼记满了一百多页。有了这么多的文物做印证,迈锡尼文化在希腊史上的地位,才开始受到历史家的重视。
凡是读过荷马《伊里亚特》的人,谁都难忘其中所描写的铁匠神赫斐斯特替英雄阿契里精心铸造的盾牌。在那块盾牌上,赫斐斯特用青铜、金、银和锡,铸造了田园城廓和婚姻诉讼等日常生活的情景。许多人都认为像这样精美的手艺只能是出于诗人的幻想,不可能在荷马时代出现。然而迈锡尼和克里特文化遗址的发现,却为这个问题带来新的提示。迈锡尼和后期克里特使用同样的线形文字。从遗留下来的泥版文书,可以看出这时迈锡尼的奴隶制经济已经相当发达。在迈锡尼的文物中,有一种制作精巧的青铜短剑。据考古家鉴定,这种长不满尺的青铜剑显然是出于克里特的匠师之手。有一片剑面上雕的是猎狮图,图中有两只狮子在奔逃,一只狮子在和猎夫困斗。还有一片剑面上雕着野猫捕鸭图,全图的背景是一带长满芦苇的水边,猫追鸭遁,在受了伤的鸭颈上还有用特种合金点染出来的殷红的血迹。这种精工刻镂的剑面,有力地说明迈锡尼和克里特文化之间的密切关系。克里特的文化很早就传到迈锡尼,荷马史诗所歌咏的赫斐斯特的手艺,正是迈锡尼时代文化发展的反映。在本节开始时所提到的与荷马时代氏族制度不很相称的高度物质文化的问题,从这里可以得到切合历史的解释。P1-7
这是一本讲希腊罗马历史的小书。作者企图要言不烦,勾出希腊罗马古典奴隶制社会发展的轮廓。因为篇幅有限,书的写法不允许面面俱到。它在取材上必须有所轻重,有的略而不论,有的则作了较为集中的阐明。
书中对人物、制度、战争,变革以及社会风尚、文化生活等等的叙述,都和分析说明穿插在一起。这种夹叙夹议的写法,未必处处做得很圆满。但作者却时时在心里悬下这样的目标:即对任一史实的叙述,总不要让它脱离历史发展的大势:既要透过史实来显示历史的归趋,也要从历史的趋向中看出具体史实的意义。在像这样一本篇幅不大的书里,要恰好地达到这个目标是有困难的。叙述要明确而不繁琐,分析要简当而不空疏,这就很不容易。作者虽然只想写下希腊罗马史的轮廓,但却无意使勾画出来的轮廓只是一些单调的线条;哪怕是一幅淡墨山水,也总想在墨色中分出一点明暗。然而由于学力和识见的限制,这一意图是否已经实现很有问题。凡是读这本书的人,务请以批判的眼光,发现和纠正作者的短失。这本书可能提供一些关于希腊罗马史的粗糙的看法,但它并不包括全部希腊罗马史的基本知识。如果它能使读者对希腊罗马历史发展的脉络略有认识,并起一点引发对历史这门学问多少感到兴趣的作用,作者就认为很满意了。
当希腊的主要城邦雅典形成的时期,罗马也已开始跨上历史的舞台。通常把希腊罗马连称,并不意味着罗马的历史是衔接在希腊历史的后面。不过当罗马发展为大帝国的时候,它已把希腊地区包括在内。从此希腊地区成为罗马帝国的一部分,罗马帝国奴隶制的崩溃也包括希腊一带的奴隶制的崩溃。所以两者在早期的发展步调尽管不一,但是它们的奴隶制社会发展归趋则是一样的。本书没有采取同时代叙述法,仍旧把希腊罗马分为两部分。讲了希腊,再讲罗马。这并不等于说,希腊的奴隶社会先已溃亡了,然后才又兴起罗马的奴隶社会。希腊诸邦和马其顿之亡于罗马,只是国家的灭亡,而非社会制度的灭亡。关于这一点,一般都是十分了然的。青年读者不要从这种叙述的次第而产生错觉。
本书共分十章,前五章讲希腊,后五章讲罗马。叙述的重点在社会、经济和政治的发展,略及文化生活。
因为风,我们去看看希腊和罗马
吴遇
本书的责任编辑孙晓林约我写这篇后记。由于诸多无法推辞的理由,如,本书作者是我父亲,我又自告奋勇地为本书画了些插图,事实上已经参与了一点再版工作,而孙晓林又是我大学和研究生时代的同学,总之没法说不,只好应了下来。从来没有写过后记,便找来一些书,看看别人如何写。看过一些后,略作比较,我认为,写一点题外的但是和书的作者、内容多少有点关系的话,可能比较有意思。于是,就有了如下这篇后记。
想说的第一点,是我父亲本人特别喜欢这本书。他曾在不同场合对我们兄妹几个都说过,在他发表的为数不多的著述里,他最喜欢的就是这本篇幅并不大的《古代的希腊和罗马》。他还说,他喜欢夹叙夹议的写法,不去枯燥地讲道理,也不去琐碎地讲故事。他对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正在上大学。那时,我们在学世界古代史,希腊和罗马的历史当然是重头戏之一,大家手头的参考书林林总总,包括周一良伯伯和父亲主编的《世界通史》。有一天,不知是谁在图书馆发现了这本印得不太像是纯学术著作的《古代的希腊和罗马》,读后便传开来。很多同学的看法是,不仅好读,而且有用。好读是显而易见的,从开篇起,读者就不知不觉地随着作者逍遥自在的笔,成了“因风吹去的游人”,飞临阳光明媚的爱琴海,飞到神话般的克诺萨斯宫里。那时候,我们这批大学生的文化欣赏心态还处在20世纪70年代末那种乍暖还寒的状态,因此,书中所描述的克里特文化的世俗主义和自然主义色彩,给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多年后,当年的同学在回忆读此书时,还记得书中描写的头戴花冠,束腰垂发,身着紧窄的胸衣和飘逸长裙的少女。这个形象是如此之鲜活,例如前面提到的孙晓林同学,就认为书中曾有一幅古希腊少女如此着装的插图。说这本书有用,也是大实话。因为好读,所以好记。凡读了此书的,在后来的期终考试时,大约手中都多了一张应对古希腊罗马史试题的胜券。书中提到的一些西谚典故,如,“恺撒渡过泸泌涧”(Crossing the Rubicon),“吾到,吾见,吾胜”(Veni,vidi,vici,),“皮洛士的胜利”(Pyrrhie vie—toty),等等,对于日后学习西方历史文化的人,想必也会有重逢的时刻。
第二,这本书的产生,照父亲的话,是出于一个“偶然”的原因。书于1957年初版,显然是父亲那时在武汉大学承担世界古代史教学的缘故。我曾问过父亲,为什么那时去教世界古代史。父亲回答说,因为一解放,大家都热衷于搞近现代史,古代史成了个冷门。但总要有人教吧,于是就承担下来。父亲当时写的一些关于希腊城邦、希腊化文化、古代埃及和巴比伦的文章,都缘于这个“偶然”。他在后来回忆自己怎样接触世界古代史时说,是“教学方面的偶然承乏,写作方面的偶然有约”使他有了较多的机会接触世界古代史。从父亲的学术准备来看,他对世界古代史的研究,的确是在新的形势下另起炉灶。我这样说的理由,是基于他的硕士和博士论文所涉及的内容。他的硕士论文是研究“士”在中国封建社会瓦解过程中所起的作用,而他的博士论文则是研究探讨封建中国的王权和法律的性质。在这两项研究中,特别是博士论文,他都用到西欧的历史材料。但绝大多数的他曾对我说过的,他在做学问时转弯的故事。其实最初点拨他转弯的人是他的老师陈序经先生。陈先生甚至说,多转几个弯,还有好处。在父亲的学术经历中,的确转了不少的弯。例如,从比较传统的历史研究转到对经济理论和经济史的研究,从经济史转到对制度史、法制史的研究,从偏重封建中国转到封建时代的东西方对比研究。这样的一些转弯经历大概使得他在心理上不再畏惧新的转弯,因此,这一次,就从封建中世纪“偶然”地转到了世界古代。不过,现在回头来看,他先前的几个弯似乎是越转越热,且有较多的个人选择余地;而转向世界古代史则是转入了一个明显的冷门,而且恐怕也没有什么太多的个人选择。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次转弯,无论多少是出于非学术兴趣的动因,多少是出于学术兴趣的动因,似乎都没有影响到他对新的研究对象的认真态度。他一边教课,一边按照学术规范,写论文,发表论文。查看他的著述发表记录,1956-1957年是一个高峰。使他取这种态度的原因,我想至少有二:一是他深深地知道自己是不具备专业条件来研究世界古代史的。他曾对我说,研究古代史,如果不懂那时的文字,就很难称得上研究专业。他的这个看法,一直到80年代初,在他同周谷城伯伯、林志纯伯伯一起提议建立世界古典文明史研究所时还说过。因为素无研究,又无专业研究条件,但在当时的情形下又必须承担这门课程,所以,他特别认真地对待这个新领域。第二点大概是出于他对知识价值的一个看法。记得我还在读研究生时,有一次与他就中国知识分子独立性话题谈了起来。在历数各种影响知识分子独立性的政治经济文化因素时,父亲说,其实知识本身有其独立的价值,而无论它是否现实有用。但是,在中国文化的氛围里,知识的价值则往往是与其现实可用的程度相关联的。因为知识具有独立价值这个看法没有获得广泛的认同,知识分子作为仅仅拥有某种知识的人群,一开始就很难在自己的心态上保持独立。这一点,我们常常忽略了。他告诉我,他是相信知识本身具有某种独立的价值的。他还说他的这个观点,曾经有机会在他早年参加的公费留美的国文考试中阐发。据参加过同届考试的何炳棣先生回忆,父亲的国文考了90分,大概是那一届考生里国文得分最高者。
因为相信知识本身有着独立的价值,所以,某一门知识目前的冷热状态,对他来说,就不再是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认真地研究它,从知识里面去寻找并获得快乐。……
读完全诗,心中一片苍茫。我想,这可能也是父亲当时的心境。在写这首诗的前一年,父亲曾有七古一首哀香港,和他的同学杨联陧伯伯的诗,以抗议日本侵略者占领香港。据周一良伯伯的回忆,他们的诗作在“哈佛中国同学中一时传诵”。到了。1943年,第二次世界大战进入最艰难的时刻。无论是欧洲战场还是亚洲战场,到处是侵略者燃起的战争硝烟,到处是生灵涂炭。父亲抚揽历史,奉告那些“今日来的也仿佛昔年人”,“这儿的足印任你踏得怎么深,悲风卷过了谁也不能重认”。回首过去,古希腊罗马的历史是辉煌的,它们对周边地区乃至后来世界的影响是不可低估的,但是,更伟大的力量是自然,是如舷如歌的尼罗河和吹过无垠大漠的风。
现在要说一些感谢的话了。我要感谢三联书店,把我父亲最喜爱的作品看中,促成其再版;并接受了我为父亲的书画插图,成全了我的一个心意。我要感谢为本书封面作画的孙景波老师。几年前,我有机会在加州结识了他,我们一见如故。我喜欢他的绘画作品,更喜欢他的人品。这次请他作封面绘图时,他立即要求读全书。这种一丝不苟的风格真叫我敬佩。我要感谢金冈老友,他帮我画了一幅罗马大剧院的钢笔画插图。这是他和夫人年初来加州度假住在我家时画的。我曾试着画过这个大剧院,不理想。于是就叫他画。他看着我计算机下载的照片,一边和我聊着天,一边画。半个钟头,完工。最后,我要感谢我的妻子陈超美。因为她的支持,我现在能自由自在地读,想,写,画和说。我妹妹前不久有机会去了一次希腊罗马,她说她是带着父亲的这本书去的,以便按图索骥。我还没有去过希腊和罗马。写过古希腊罗马历史书的父亲也从未去过。我想,我是一定会去的。不因为什么,就如父亲所说,因为风,我们去看看。
吴遇,2007年4月9日于北加州Pleasanton
家中,时值父亲逝世十四周年